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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连数日,雪狼兵狂攻不绝,雪狼兵本不善于攻城,但雪狼王一代雄主,脑子极为灵活,从战争中学习战争,很快就摸到了攻城的决窍,攻势越来越辛辣,攻城的法子也越来越多。
    天算星在诡战篇中说尽了天下攻城守城之法,天巧星则用尽了天下攻城守城之器,借着两星的智慧,再借着西风城军民的齐心合力,战天风将雪狼兵的攻势一波一波尽皆挫败,无论雪狼王有什么法子,他总能找到更巧妙的法子破去,但却也守得辛苦之极,西风城军民死伤惨重,城下雪狼兵的尸体每天都会摊上厚厚一层,城墙上西风城军民的鲜血也会无情的将城砖重洗一次。
    “老这样下去不行,得想个法子。”这天雪狼兵退去,战天风看着在城头默默收埋死者护理伤者的西风城军民,暗暗咬牙。
    但能有什么法子可一举击退雪狼王呢?西风军野战本就远不如雪狼兵,而且兵力也要少得多,想出城一举击溃雪狼王,那是绝不可能的,只有依城死守,而困守城池是没有办法让雪狼王受到痛击而退去的,最多是一次接一次的打退雪狼兵的攻势,雪狼兵死伤籍枕,己方也是伤亡惨重,血与血交互飞溅,拼的只是谁能坚持到最后一刻,在雪狼王无法坚持下去之前,也是不可能撤军的。
    九诡书上也找不到法子,事实上,无论是天算星攻城的法子,还是天巧星攻城的器具,都远远多过守城的,如果战天风与雪狼王易地而处,他可能更有把握打下西风城。
    白云裳看战天风神思迷乱的样子,有些担心的道:“风弟,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有。”战天风连忙摇头,向白云裳咧嘴一笑,道:“我没什么,只是觉得这样不好玩,要想一个好玩的法子来和那匹野狼玩玩。”说到这里,他有些歉意的看着白云裳,道:“云裳姐,对不起,你仙子一样的人物,却要陪着我在这里看这种血腥的杀戮,实在是不好意思。”
    “不。”白云裳摇头:“风弟,你错了,我并不是仙子,我只是个普通人,胡虏入侵,做为天朝的子民,理当守土护民,所以我心里其实很佩服你,若没有你,面对西风城这样的场面,我是一点办法没有,只能眼看着城池陷落,百姓被残杀,最多能执剑去刺杀雪狼王,但雪狼王身边有无天佛那样的高手,我想刺杀他也几乎没有可能,倒是你,却能屡出奇计,打退雪狼王,牢牢的守住西风城。”
    “云裳姐你说的什么啊?”战天风一生自负皮厚,这会儿倒也难得的脸红了一个,眼珠一转道:“云裳姐,你出山是为了向黑莲花示威是吧,你放心好了,我会尽快赶走雪狼王这狼崽子,到时我陪你一起向黑莲花示威去。”
    “什么呀?”白云裳失声而笑:“又不是小孩子,好好的去向黑莲花示什么威,虽然我们两派有争执,可只要黑莲宗不出来害民,我是不会去找他们的。”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道:“我之所以出山行走江湖,是因为天安城破,真天子未立,天下失了共主,我天朝很有可能陷入大规模内战,那时不但山河残破,百姓更要饱受战乱之苦,所以负剑出山,看能不能为避免战争尽一点微薄之力。”
    “原来你和马大哥的想法是一样的。”战天风叫:“马大哥之所以替玄信找传国玉玺,也是想用真天子压服那些假天子,免得打内战,我明白了,你放心,待我想个主意把雪狼王赶走,立即去找马大哥,让他把传国玉玺交给玄信,那时真天子归位,一切也就太平了。”说到这里却突地一呆,看着白云裳道:“一旦天子归位,内战打不起来,没什么事了,那你是不是也要回山了?”
    “是。”白云裳听得出战天风这话中的不舍,略一迟疑,却还是点了点头。
    “那——那我到时能到白衣庵去看你吗?”战天风有些担心的看着白云裳:“我听说男人是不能进尼姑庵的。”
    “你不同,你是我弟弟啊。”白云裳笑:“一言为定,到时若不来看我,我可是要生气的。”
    “一言为定。”战天风咧嘴而笑,但不知如何,心里突然就觉得空落落的。
    回到宫中,战天风也没什么胃口,只叫做碗凉面来吃,有心没绪的,吸起的面条一不小心弹到眼睛上,他喜欢辣的,面里胡椒辣椒放得不少,一时间两眼赤痛,忙叫水来洗了半天,眼中仍是火辣辣的痛,本来就没好气,可就恼了,骂:“一个面条也要来捣蛋,老子。”
    骂到这里,脑中忽地闪电般想到一条计策,急跑到窗口一看,但见树叶唰唰作响,东南风正猛,一时间狂跳起来:“有办法了。”急令速宣马齐来。
    马齐急火火赶来,他不知出了什么事,没坐轿,骑的马,加上到宫中这一段又是自己一路小跑,他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这会儿气喘吁吁,手脚都有些颤抖,跪下叩头,便就势趴那儿了,想说话,却是接不上气来。
    战天风见他这个样子,到是不好意思了,忙亲手扶马齐起来坐了,又叫宫女端了参汤,道:“老相国别急,没什么事,我只是想到一个主意,要叫那些狼崽子狠狠的吃点苦头儿。”
    马齐一听大喜,老眼放光,道:“请天子示下。”
    “你先歇一会儿。”战天风道:“歇过了气,你做三件事,一,把城中所有的胡椒山椒辣椒花椒什么的,总之一句话,所有辛辣刺眼的东西,都收集拢来,再叫人磨成粉。二,再把城中会做裱匠活的匠工都叫来,连夜赶制一万个风筝,若一万个做不了,五千个也行。三,在西风兵中精选两万精锐,要骑兵,但今夜让他们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出城杀敌,选兵的同时,你还要找一批放风筝的人,有多少个风筝就要找多少个人。”
    “老臣记下了,立刻去办。”马齐站起来,躬身应命,但眼中却有着明显的迷惑。
    战天风这会儿也没时间细细和他说,道:“你先去把东西找来弄好,还有些细节我会亲自交代,到时你自然就明白了。”
    马齐领命去了,一边的壶七公却也迷惑着,看了战天风道:“你小子神神鬼鬼的,又在弄什么玄虚了。”
    “山人自有妙计。”战天风心中高兴,摇头晃脑。
    壶七公恼了,凑到他面前,一脸恶狠狠的道:“你小子说不说,不说老夫掐死你。”
    “救驾啊,有人想谋杀天子,抢我的宝座啊。”战天故作惊慌大叫。
    “去,就一张烂椅子,谁稀罕了。”壶七公骂:“但你小子今天要不说明白,老夫是绝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闹着,外面的焦散却当了真,急掠进来,一眼看到是战天风壶七公揪作一团,白云裳在一边盈盈而笑,倒是一愣。
    战天风忙摆手叫他出去,倒是笑得打跌,笑了一气,举手投降道:“好了,怕了你了,是这样的,本天子这一计,叫面条计。”
    “什么面条计,狗屁不通。”壶七公骂,却急于知道根底,道:“快说,不要跟老夫玩虚的。”
    “因为是我刚才吃面条想出来的,所以叫面条计啊。”战天风笑:“刚才胡椒进眼,半天开不得眼睛,那若是把胡椒辣椒什么的磨成粉撒进那些狼崽子眼睛里呢,他们开不得眼,岂非任我们乱砍?”
    “说得轻巧。”壶七公哼了一声:“真若胡椒粉进了眼,那是双眼难开,但你有什么办法把胡椒粉撒进雪狼兵眼睛里,用风筝送出城吗?嘿,那可多谢了,人家明早吃面,不要磨香料了。”
    “多谢,嘿嘿,谢我的该是阎王爷。”战天风冷笑:“风筝不是把胡椒粉送出城,而是送上天,风筝线上带一根药捻子,装胡椒粉的小袋子上再装一个鞭炮,风筝上天放好位置,药捻一点鞭炮一炸,这关外早晚风大,借着东南风,你说能不能把胡椒粉撒进雪狼兵眼睛里?”
    “人家不会把眼睛闭上啊?”壶七公瞪眼,不过他心里也知道战天风这法子确是行得通,只是不愿表扬战天风,所以强辞夺理而已。
    “我就是要他们闭上眼睛。”战天风嘿嘿笑:“永远闭上。”
    马齐虽老,办事却是雷厉风行,到下半夜,一切便已准备停当,西风城中所有卖胡椒辣椒等辛辣之物的店辅都给他搜空了,在战天风指点下,将磨成粉的胡椒辣椒分装进一个个小袋子,共装了一万袋,也做了一万个风筝,袋子上再绑上药捻鞭炮,两万西风军精锐也已选好,由大将军傅东杨亲自率领。
    第二天一早,雪狼兵又如潮涌来,雪狼兵一动,不等到城下,战天风便急令放起风筝,西风城中突然升起上万只风筝来,雪狼兵大奇,跑到一半不跑了,都抬起头看起风筝来,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若是一只两只好想,成千上万只,可就玄异了。
    雪狼兵会停下攻势看风筝,这正在战天风算中,事实上就换了他,敌方突然放起这么多风筝来,他也是要看一看的,抓住时机,指挥所有的风筝放到雪狼兵头顶数十丈外的高处,随即一齐点燃药捻,一条条药捻象一条条火蛇,滋溜溜往上窜,这会儿不但是城外的雪狼兵,便是城内所有的军民百姓也一齐抬头看着,那情景壮观呢,惟一没看的只有那两万精选的西风军,整队等在城门口,眼睛看的是城门,只等城门开处,便要狂杀出去。
    上万个鞭炮差不多齐齐炸响,听到响声,再没有一个雪狼兵不抬头上看的,炸开的袋子放出椒粉,立时在空中形成一片椒雾,此时是早晨,风正紧,东南风带着这层椒雾一下便网住了所有的雪狼兵,雪狼兵立时乱作一团,人人揉眼,更是喷涕连天,眼泪鼻涕一齐来。
    鞭炮一响,城门立时打开,傅东杨率两万西风军精锐狂杀出去,而城外的雪狼兵此时眼难开气难吸,听得喊杀声拼命擦眼,想要睁眼迎战,奈何椒粉不是沙子,而且椒雾迷天,衣服上手上头上到处都有,越擦眼睛里反而落得越多,这眼睛想要睁开来,可就难如登天了,西风军又都是骑兵,眨眼即至,刹时间刀剑临头,雪狼兵一时鬼哭狼嚎,此时别说迎战,便要跑,眼睛睁不开看不见也跑不了,只如无头苍蝇乱钻乱窜,一时间死伤惨重。
    雪狼王在后阵,眼见情形不妙,急令大军后撤,前军椒粉迷得多的,想撤也撤不下,后军略好些,刮到的椒粉不多,到是能跑,一直跑出十余里,再闻不到半点辛辣味才停下来,西风军只将无法睁眼逃跑的雪狼兵尽情斩杀,倒是无暇来追杀雪狼王后军。
    这一仗,雪狼王前军一万多人几乎给杀得干干净净,而且与守城时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相比,这一次西风军死伤不到一百人,可以说是一次完美的全胜。
    雪狼兵西门一败,其余三门也一齐后撤,这日没再攻城,雪狼王只在帐中气得暴跳如雷,而西风城里则是喜气洋洋,锣鼓喧天。
    到夜间逸参进宫,叩头,赞道:“圣天子妙计无双。”
    战天风现在和壶七公一个德性,迷上了马屁味儿,一闻大喜,但最让他笑得打跌的是马齐来禀报,说城中百姓得知椒粉有如此功效,家家奉献,现在他的衙门里辣椒胡椒山椒花椒都堆成山了,弄得他根本进不了衙门,一近衙门便流泪打喷涕。
    马齐老眼通红,边说还边抹眼泪,明显是给辣气熏的,便逸参看了也自好笑。
    战天风笑道:“很好,明日雪狼兵再敢来,我们就再和他玩上一把。”
    雪狼王第二天挥兵又攻,却换了主攻方向,以前一直是西门主攻的,这会儿雪狼王移师东门,西门只留少数军马虚围,风是东南往西北括的,战天风的辣椒计再用不上。
    战天风得报冷笑:“雪狼王这狼崽子不傻嘛。”心下却甚是烦恼,想了半天想不到妙计,却想:“天算星师父说用计最重要是虚虚实实,辣椒用不上,但狼崽子们吃了一回亏,心里终是有些怕,本天子便弄点别的吓吓他们。”便叫马齐取几千挂鞭炮,系在长杆上,到傍黑雪狼兵发动最后一次攻势时,战天风叫城头军士猛地齐叫:“雪狼王,你又中天子之计了。”随后用长杆将鞭炮挂出去一齐点燃。
    雪狼兵吃了一回亏,心里对那些反常的东西果然就有些提防,这时城头突然放起鞭炮来,更说他们中计了,一时也不知道是什么计,只听鞭炮炸得厉害,前锋立时就有些慌起来,纷纷扭头回跑,城中西风军精锐立时开门杀出,却不远追,精骑杀出数百步,立时兜转,只将那些跑不及的雪狼兵斩杀净尽,随即收兵回城,前后不到顿饭时光,待雪狼王回过神来时,城门早已紧闭,只剩一地的雪狼兵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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