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二十三章 脱胎换骨
第四卷第二十三章脱胎换骨
人鱼油灯明明灭灭地摇曳着,照得两人脸容阴晴不定。
五间秘室里,数以百计的法宝、神兵等琳琅满目,绚光交错,投射在青黑的铁壁上,闪耀着梦幻般的迷离光环。
魔门各宗的修真典籍七零八落地堆放着,遍地都是。
沿着墙角,数百个铜箱金柜层层叠叠地排开,被奇珍异宝、仙芝灵药撑得合盖不拢。
对于每一个修真而言,这景象,就犹如一个无法形容、难以置信的美梦。
楚易与萧晚晴惊愕狂喜,张大了嘴,却发不出半点声响,面面相觑了片刻,方才纵声欢呼长笑。
萧晚晴笑道:“楚公子,秦始皇既然将魔门各宗的法宝、典籍统统藏在这里,说明此处必定是他计划中复活重生之地,也必有暗道可以通向地面。只可惜仙人引坏了,要找到出口,只怕需费上些工夫……”
楚易瞧见这些法宝,早已心痒难搔,笑道:“不急不急。入宝山岂可空手回?反正这里有许多灵芝仙丹充饥,慢慢地找便是了。否则岂不辜负了秦始皇陛下的一番美意?”
两人精神大振,里里外外仔细地清点了一遍,越发兴奋难已。
这些神兵、法宝无一不是见所未见的上古神器,楚易虽已融合了李芝仪、楚狂歌两人的神识,也不过认得十之一二。
譬如火风鼎、辟水珠、破金兕角、震木天雷珠等等。
仅只这些,已足够令两人震惊狂喜了。
这些法宝虽然比不上轩辕六宝,但取出其中任何一件,与当今所谓的魔门十大神兵。修真八十一法宝等相比,只怕都毫不逊色。
楚易心中怦怦狂跳,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贪念大炽。取起一件又一件,却舍不得放下手中的任何一个到了后来,干脆抓起地上的乾坤一气袋,将这些神器一股脑儿地往里塞去。
箫晚晴对遍地法宝似乎倒没有大多的贪恋之意,只顾将修真典藉一卷卷地展开细看,秋波流转,俏脸容光焕发,看到精妙处,更是惊咦不已。
楚易见她如此专心致志,也不由得放下手中宝物,探头过来看个究竟那些修真秘藉分为金、术、水、火、土五大类,每类中又分有各种法米秘诀,逐一点去,竟有一百六十八卷之多。卷中都是蝌蚪似的上古篆文,楚易自小喜欢研究古书,这些文字自然不在话下,纵然有些许不认识的,根据前后文意思,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当下随便拣了一卷《崔五雷行雨大法》翻看起来,只看了几行,顿时便心神大震,又惊又奇,只见卷首引言写着:
道生两仪,两仪分五行,五行生万物夫五行相生,宇宙乙根本也金生水,是以雷电起,暴雨落欲祈雨者,以五雷大法御应金属神器,摩云生电,则暴雨立至楚易融合了道魔两大散仙神识之后,虽然也通晓几种祈雨大法,但莫不是以神符、咒语感应天地,摄令雷、电、雨诸神,从而达到降雨之效而这些祈雨术的符咒又大多是上古巫祝流传下来的密语,神秘难解,祈雨人也常常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因此也常有失效之时。
但这五雷行雨法则截然不同,以五行金生水为纲领,自成一派,不靠符咒,不求天神,单以五雷大法,辅助以金性神器,便可震雷生电,呼风唤雨可谓言之凿凿,简单明了,令人耳目一新楚易读书速度极快,不过片刻,这卷《五雷行雨大法》已经看完心中怦怦狂跳,惊喜难禁意犹未尽,又抓起一卷《灵犀御兽大法之心心相印诀》,如饥似渴地朝下读去。
此卷赫然竟是大古火族大神祝融所著,讲的是如何感应野兽元神,将心比心,从而达到心智相通,诱导驾御的奇效全文仅两百余字,文辞浅白扼要,没有半句咒语符诀,但每一字。每一句都如雷电般劈入楚易心底,震撼更甚楚易一时间汗流侠背,骇然忖道:“想不到世间竟还有这等妙法奇术。我从前真可谓坐井观天了刹那之间,心神激荡,什么法宝。神兵。奇珍异宝都被他抛诸脑后,忘得一干二净至于如何离开这里,更是毫无所谓了唯一惦念着的,便是将这一百六十八卷大古典藉统统熟读。
在心他手不释卷,又接连囫囵吞枣地看了《七十二变》、《离火》、《气兵两御大法》、《召鬼术》无一不是闻所未闻,匪夷所思。
尤其那本据说为大古九尾狐妖所著的《七十二变》,说到如何利用真气。神识,改变自身的骨骼。肌肉,同时辅助以障眼大法,随意变化成各种模样看似离奇诡异,却又一针见血,令人拍案叫绝。
楚易越看越是热血沸腾,只觉得眼前柳暗花明,豁然开朗,仿佛一步步跨入了前所未见的美妙新天地,心中惊骇。狂喜。羞渐。赞赏如大潮奔涌,交相翻腾,激动乙下,眉飞色舞,忍不住想要欢呼狂啸。
此后几个时辰,两人再也顾不上做任何事情,动也不动地盘坐在满地灿灿生光的法宝中,孜孜不倦地埋头苦读时而皱眉苦思,时而惊咦赞叹,时而大呼长笑偶尔眼神交汇,相视一笑,便又重新畅游书海。
楚易素喜读书,动辄通宵达旦,早已习以为常此时得窥宝书,心中欣喜振奋,目不交睫地看了许久,竟丝毫也不觉困怠灯火跳跃,人影摇曳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见一阵咕咕的叫声,清脆响亮。
楚易陡然一凛,心道:“难道是道魔两门追来了?”正欲凝神戒备,再一细听,声音竟是来自彼此肚内两人一怔,对望了一眼,忍俊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这才想起许久未曾进食了,突然间觉得饥饿难耐,当下从铜箱中抓出一把仙芝灵丹,捏碎了吞服丹丸入口即化,暖洋洋直达腹内,两人精神顿时又是一振一边吃,一边继续研读古卷。
楚易笑道:“秦始皇倒看我们考虑得好生周到,生怕我们饿坏了身子,连仙丹补药也谁备齐了”话音未落,腹内忽然一阵剧烈地纹痛,“啊”地大叫一声,眼前金星乱舞,翻身抽搐打滚。
箫晚晴吃了一惊,起身道:“楚公子,你怎么了?‘妙目滴溜溜地凝视着他,想要上前,却又忽然顿住脚步。
楚易只觉得一团炙热之气从丹田内汹涌冲出,骨骼“格啦啦‘爆响不断,整个人仿佛突然被万钧之力硬生生地拉长开来,比起前几日晏小仙为他洗髓换骨时还要剧痛百倍。
心中又惊又骇,颤声叫道:“箫姑娘,别再吃丹丹丸,只怕其中有毒。”一语未毕,汗水渗渗,喉中赫赫作响,疼得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见他全身皮肤波浪似的鼓舞,不断开裂。愈合,刹那间身躯便胀大了一尺有余,箫晚晴心中已然雪亮,“嗤”地一笑,柔声道:“傻瓜,这些仙丹哪来的毒?是你胎化易形必经的长生劫罢了。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楚公子要想脱胎换骨,这点苦头自然是免不了的。”
长生劫?楚易灵光一闪,恍然大悟按道门所说,万物生长都有胎、养、长生、沐浴、冠帝、临官、帝旺、衰、病、死、墓、绝的十二个新陈代谢的过程,简称为“寄生十二宫”他胎化易形之后,躯体要在短短七天之内长为成人,就不免要忍受骨骼暴长、皮开肉裂的痛苦,是谓“长生劫”。
长生劫每十二时辰发作一次,每次历时半个时辰期间小但痛楚不堪,而且真气混乱,全身僵硬,毫无抵御能力只要熬过七次长生劫,苦尽甘来,进入帝旺阶段,胎化易形也就大功告成按此推算,楚易原本还得过上四个时辰才开始长生劫,但他吞服了秦始皇药性极猛的仙丹,顿时提前激发因此他一时也没能反应过来。
想明此节,楚易心中的惊怒不安顿时烟消云散,但痛楚却越来越强烈同时,岔乱而狂猛的真气如狂飙似的席卷奇经八脉,令他窒急胀堵,从未有过的狂躁难受,却又偏偏不能动弹分毫这种滋味当真生不如死渐渐地,周遭的景象如水波般摇荡起来,声音遥远得如同来自天际终于,什么也看不见。听不着了箫晚晴柔声道:“楚公子,楚公子。”
一连叫了几声,只见他胀红了脸,全身不断地抽搐、膨胀,听若罔闻,像是在昏睡一般。箫晚晴心中怦怦狂跳,倏地闪过一个念头:“天赐良机。只要现在将他杀了,轩辕六宝,以及这里所有的法宝。神兵。秘藉就归我一个人所有了。
箫晚晴定了定神,素手一张,将地上的赤铁菊花刺吸到手中,朝前缓缓走近。哧,千百道红芒从菊花刺上爆射而出,气焰吞吐,像一朵盛开的菊花,笼罩在楚易赤裸的胸腹,那婴孩般白胖嫩滑的取肤顿时渗出无数殷红的血点楚易浑然不觉,皱着眉,闭着眼,就像一个沉陷于梦魇的孩子,毫无抵抗之力,只要菊花刺再往下轻轻一刺,他便立即魂飞魄散了。
箫晚晴妙目凝视,素手微微颤抖,忽然间心头大软,不忍就此痛下杀手。她咬着唇,踌躇不决,心底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厉声喝道:“箫晚晴呀箫晚晴,你在想些什么。先前虚与委蛇,为的不就是此刻吗?只要杀了他,抢得轩辕六宝,练成《轩辕仙经》,别说报仇雪恨了,就算是称霸三界,又有何难?”
箫晚晴蓦一咬牙,正要刺下,耳畔似乎又有另一个声音叫道:“住手。他这般真心诚意地待你,几次危难之时不惜舍身相救,你反倒恩将仇报,岂不是……心头陡然一震,顿时又缩回手来眼波流转,瞧见他丹田内那闪闪发光的太乙元真鼎,箫晚晴心旌一阵摇荡,恍惚中,又听见第一个声音冷笑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若能登列仙藉,恩将仇报又有何妨?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般婆婆妈妈,可不像你的行事风格再不杀他,等他劫期一过,可就没这等机会啦。”
两个声音在她耳边吵吵嚷嚷着,箫晚晴心中混乱已极,皱着眉,闭上眼,三番五次提起手腕,却始终刺不下去第一个声音忽然咯咯尖声大笑:“我明白了,你定是喜欢上这小子啦,所以才这般舍不得。”
箫晚晴啊地一声,仿佛被雷电当头猛击,跌跌撞撞地朝后退了几步,花容雪白,呼吸不得刹那乙间,思绪淆乱一片,心中惊骇、迷惘、害怕、难以置信又交织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愫,又像茫茫大雾中突然劈过一道闪电,那一睛间,她似乎瞧见了什么,却又仿佛什么都没瞧见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见第二个声音在心底虚弱地辩驳道:“才不是呢。他不过是个婴孩罢了,就算在他胎化之前,也不过是个单纯的书呆子,我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第一个声音咯咯厉笑道:“是吗?倘若真是这样,你就杀了这小子,证明给我看看。”
尖利的笑声如寒风呼啸,一遍遍地回旋震荡,箫晚晴心乱如麻,咬着牙,举起菊花刺,再次缓缓地朝前走去楚易此时已渐渐蜕变为五岁男童之身,蜷卧在地,动也不动当她接近到咫尺乙距,瞧见那粉雕玉琢似的脸蛋,瞧见那熟睡似的无邪的姿容,耳边突然又响起他的笑声:“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不知要多少年才修得我们这同棺共穴的姻缘?箫姑娘,你我既有这等缘份,我又怎么舍得让你死呢?”
箫晚晴心中一颤,周身倏地一阵酸软,仿佛被人抽去了所有的力气。当,菊花刺掉落在地,撞起一串流丽的火星刹那乙间,心底的那些声音全部消失了,四周一片寂静,除了她急促的呼吸与心跳箫晚晴软绵绵地坐倒在地,怔怔地凝视着楚易,俏脸晕红,耳根烧烫,胸脯剧烈起伏在她的心底,突然泛起一种奇异而微妙的感觉,涟漪般的层层扩散这种感觉似乎从没有过,却又仿佛似曾相识就像是很多年前的春末下午,在天山脚下的野花丛中,被那只相思蜂扎疼了手指,带给她刺疼而又麻痒的颤栗。又像是那年初霜的秋夜,她掬饮了一捧月亮湖的水,冰凉。甘甜,直润心肺,那种突如其来的悲伤的幸福,让她在迷茫的夜雾里突然想哭。这是一种怎样甜蜜、酸涩而痛楚的滋味呵,一点点地渗入她的骨髓,一寸寸地缠扭她的柔肠,融化她冰封已久的心海。她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竟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而且来得这么迅猛而猝不及防。就仿佛万里江洋风云突变,狂潮奔卷,将她这弄潮儿倏然吞溺到深不可测的海底,令她慌乱。恐惧而窒息。
这时,身后忽然卷来一阵阴风,森寒彻骨,竟让她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炉火。烛光剧烈地摇曳跳跃着,她的影子投照在他的身上,摇晃不定突然之间,她觉得自己是如此孤独。凄凉而脆弱,就像这影子一般无所依傍这么多年以来的委屈、辛酸、苦楚……全都涌上心头,伴随看森冷沉重的恐惧、惶惑以及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情愫,压得她透不过气。
她忽然鲜明地意识到,在这世上,她真正可以倚赖的,恐泊就是眼前这陌生而又熟悉的少年了。
一时间悲从心来,百感交杂,如山供爆发,竟忍不住趴伏在楚易的身上,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楚易此时已逐渐醒转,迷迷糊糊中听见她的哭声,只道她正为自己担忧,心中涌起一股暖意,睁开眼,脱口笑道:“娘子放心,夫君活得好好的呢,你不必担心守寡。”
箫晚晴吃了一惊,啊地一声,跳起身来,忽然觉得羞不可抑,填道:“你你”脸红如醉,衬着盈盈泪珠,更显得娇媚动人楚易历经一劫,楚狂歌那风流不羁的脾性又加深了几分,见她轻嗔薄怒的模样,顿时神魂颠倒,坐起身,笑嘻嘻地揖手赔罪道:“哎呀,我险些忘了,还没和箫姑娘拜过天地呢名不正则言小顺,娘子恕罪。”
箫晚晴脸卜晕红更甚,呸了一口,见他五岁顽童故作风流之态,暗觉好笑,忍不住又璞嗤一声笑了出来,嫣然道:“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谁愿意当你的童养媳。”
一笑之下,容颜如雪霁花开,适才那复杂而古怪的心情也瞬时烟消云散,只剩下几分懊悔、歉疚以及一缕淡淡的喜悦甜蜜,萦绕心头。
楚易自然不知道,适才自己昏迷的短短半个时辰乙中,已在阎王殿的门槛上进出反覆了几个来回,更不知道这一期间,美人芳心阴晴云雨的万千变化。
他念力扫探,发觉骨骼、经脉竟比从前更加完美,真气运转了几回,精神奕奕,心中欢喜不已与箫晚晴开了几句玩笑后,楚易便又迫不及待地展开地上的古卷典藉,兴致勃勃地看起来。
倒是箫晚晴经历了这一番反覆,心情已经发生了微妙而重大的变化,再难集中精神研读这些法书了。
手至捧着竹简,心猿意马,目光忍不住穿透竹片间的缝隙,悄悄地往楚易那儿瞟去。不知何故,此时此刻,他那张俊美可爱的娃娃脸,竟像是比这上古的各宗法术更有魔力,磁石似的吸引她的视线,越来越难转移身在九泉地底,也不知是昼是夜,就这般任由时光悄然飞逝不知不觉间,竟已经过了三天三夜。这三天内,楚易废寝忘食,已将一百六十八卷典藉匆匆看完了一遍,往往是饿到饥肠辘辘时,才顺手取些仙丹补丸充饥,偶尔小睡片刻,又立即起身再读。虽然近乎囫囵吞枣,来不及细细回味思索,但仅只这些浮光掠影的印象,已令他的修为见识无形中突飞猛进,一日千里。
闲暇间隙,楚易也会取出轩辕五宝把玩,揣摩其中奥妙这五件神器上虽然都刻有极为神秘的凸文,似纂非纂,与上古文字也相差甚远,也不知是否就是传说中的《轩辕仙经》饶是他学识渊博,也认不得半个字儿,其中意义更不得而知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在急速生长,发生着脱胎换骨的变化。楚狂歌、李芝仪的两大元婴、晏小仙的铭心刻骨钉、天地供炉的烧炼,以及秘室内贮藏千年的仙丹灵草所有这些因素交杂一处,使得楚易的骨骼、肌肉乃至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在重生中得到了最大的优化。
此外,在各种仙丹灵药的激化下,长生劫的周期越来越短,从最早的八个时辰,逐渐缩减到了四个时辰,每次劫期也由最初的半个时辰缩短为一炷短香的工夫每次劫后,他都几乎难以认出镜中人竟是自己。岂止容颜外貌,他的言行谈笑、性情嗜好也都与原先那个单纯善良的少年书生渐行渐远,而越来越像楚狂歌与李芝仪的混合体了。有时他甚至会突然忖想,在胎化易形乙后,存留下来的这个人,究竟是楚狂歌与李芝仪呢,还是自己?想到这些,总难免有些悲喜交集,黯然迷惘到了第三夜,他已经历了六次长生劫,变为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了孤影自照,镜中那人俊秀绝伦,赤裸的身躯修长挺拔,极为健美在灯光映照下,英姿勃勃,顾盼神飞,皮肤光滑如精瓷润玉此时的他,就宛如一个尚未雕琢完工的璞玉,虽然还称不上完美,却已焕发出熠熠夺目的光辉。
楚易心底涌起淡淡的酸楚与惆怅,嘿然道:“箫姑娘,这镜中人当真是我吗?只怕再过些日子,我连自己原来长什么模样也记不得啦。”
箫晚晴妙目凝视了片刻,双颊晕红如醉,柔声叹道:“世间万物原本就是日新月异,沧海桑田也不过是弹指挥间,何况你我?只要能与天地同寿,变成什么模样又有什么要紧?”
楚易微微一怔,哈哈笑道:“不错。花无百日好,月有盈缺时,唯有浩气长存于天地之间。我又何必执着于皮囊表象?”
两人话语意思听起来似乎相近,但一个想的是与天地同寿,一个却是浩气长存,境界大不相同。楚易此时心结已解,精神大振,转身扬眉笑道:“箫姑娘,再过几个时辰,我的胎化易形便大功告成了等我们出了这里,收齐六宝,平定大乱,再一起修成轩辕仙经,就可修成一身浩气,笑傲天地之间了。
灯光下,他的笑容灿烂而又魔魅,带着几分亦正亦邪的狂野不羁,令人意动神摇。
箫晚晴芳心怦然剧跳,充盈着温柔的喜悦,垂下长睫,嫣然一笑道:“晚晴唯楚公子马首是瞻。”
她自小修行天仙大法,深谙风月之道,媚惑众生,对于情欲早已能收控自如。二十年来虽阅人无数,但她的心却始终像一块拒绝融化的冰。但这三天以来,与楚易共处秘室,朝夕相对,她竟像是突然又变回了不谙世事的少女,情窦初开三天前,当楚易还是婴孩之躯时,她尚能谈笑自如,与他开些戏谑的玩笑。但三日之后,当她从古书中抬起头。瞥见他那赤裸挺秀的身体时,每每竟会情不自禁地脸红心跳,连与他说话也变得不自然起来。想到当时在棺中主动亲吻他的情景,更是耳根发烫,羞窘难当。
楚易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甚至每一句无心的调笑,都如春风乍起,轻而易举地吹化了她心海的坚冰,让她在汹涌的波涛里跌宕迷失短短三日之间,目睹着楚易的层层蜕变,她心底的情根竟像是随之寸寸深种,一步步地深陷于心海漩涡,从此再难自拔了。
但是,她为什么会喜欢他呢?又究竟喜欢他什么呢?是喜欢当日那单纯善良而才华横溢的书呆子?还是眼下这吊儿郎当、狂放不羁的少年郎?抑或,仅仅是寂寞了大久的自己,渴望着一种真心期许的温情,因而作茧自缚?
这三天里,她不断地追问自己这些问题但是,答案是什么眼下已经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已经决定了推开心门哪怕踏出这一步,便意味着万劫不复的沉沦就在这时,箫晚晴心中突然一阵咬噬般的剧痛,啊地一声,双手捧心,软绵绵地跌坐在地,俏脸睛间变得雪白,香汗渗渗滚落。
楚易吃了一惊,道:“箫姑娘,你怎么了?‘大步上前将她扶起指掌所触,只觉得她肌肤寒冷如冰,自己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心中顿时大凛。箫晚晴眉尖紧蹙,樱唇颤动,苍白的双靥泛起奇异的桃红,神情痛楚已极,半晌才蚊吟似的颤声道:”游……游梦仙发作了“楚易骇然道:”游梦仙?“顿时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这种上古凶蛊与两心知、灵犀蚕并称“大荒三大食心虫”,原以为早已失传,想不到竟然依旧肆虐至今。
传说中,游梦仙形如娱蚁,一旦种入心房,百足便牢牢地钩入心肌,扎了根一般,难动分毫即便能将它强行拖出,或施法杀死,寄主心脏也立即随之爆裂。总之,要想杀死这蛊虫,同时又让寄主毫发无伤,唯一的法子,就是蛊主的御蛊诀,除此别无良策单就这点来说,这种妖蛊实比两心知、灵犀蚕还要凶顽可怕。
箫晚晴蜷着身子,簌簌颤抖,咬牙道:“定是定是箫老妖婆追追来了,正念咒召蛊,查询我的下落。”
片刻之间,她的俏脸上竟已结了一层淡淡的冰霜也不知是寒冷,还是害怕,牙关咯咯乱撞,一时连气也喘不过来。原来箫太真为了严控天仙门人的行踪,早在每个弟子心里种下了游梦仙蛊,着有人胆敢背叛。逃离,她便可念咒施法,令蛊虫苏醒发作,疯狂咬噬。除非该弟子立即返回请罪,否则七日之内,必定被蛊虫活生生噬心咬肝,即便这弟子宁死不归,她也能以念力感应蛊虫,一路追寻而来。倘若落入她的手中,那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还不如被蛊虫咬死来得痛快。
楚易此时融合了楚狂歌、李芝仪的神识,对这凶蛊的厉害之处自然一清二楚又惊又怒,正要说话,忽然隐隐约约地听见上方传来厮杀声,若有若无,淡不可辨楚。易心头一凛,低声道:“槽糕。他们追来了话音刚落,砰的一声,似是那玄宫殿的黑铜大门被人震开了,霎时间嘈声大作。只听有人叫道:”他奶奶的,定是在这里了,大家快冲下去仔细搜查。”
箫晚晴剧痛难忍,咬唇道:“楚公子,快快藏到棺?铩!?
楚易心道:“眼下进退两难,第七次长生劫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作,万万不可逞强硬拼,这黑铜棺?饶芨艟跹簦蛐硪材芨舳瞎瞥婕涞母杏Π樟耍萸叶闵弦欢悖僮鞔蛩恪!?
主意已决,他立刻抱着箫晚晴跃入铜棺乙中,突然又想:“这秘室中的神兵法宝倒也罢了,倘着这些太古秘藉落入魔门妖人手中,后果不堪设想。当下又翻身掠出,以极快速度,将遍地法宝神兵都兜入乾坤一气袋中右手太乙离火刀轰然鼓舞,呼地一声,火焰高蹿,将遍地古藉尽数烧着烈焰狂舞,将四周映得通红。刹那间,魔门五宗一百六十八卷秘藉便已化成齑粉,消散一空收拾已毕,楚易这才重新跃入铜棺,又从乾坤一气袋找出西海神泥与北极磁石,将棺盖从内严严实实地封紧刹那间,四周重归黑暗死寂之中,只有他们两人的呼吸。心跳显得如此清晰,一下比一下来得沉重。/register.ph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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