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
领导都说自己的意见是个人意见，但这种个人意见却具有超乎寻常的效力。现在李正峰虽然有点离任前的味道，但毕竟此前作风正派，说话具有相当的权威。这都快调离了，人家李正峰没有突击提拔一个亲信，绝不任人唯亲。而这次唯一提拔的一个区区县级干部，还是被中央部委直接表扬、被省厅重点表彰的先进模范，与私心无关。就凭这一点，就值得佩服。
没过了几天，市里面的红头任职文件下发了，任命李清芳同志为市局副局长！而且，行政级别也给高挂了一个正县级！这才多大点年龄哟，就已经是正县级的干部了！
而且，由于她的警衔和局长、政委一样，使得一进入局领导班子，就直接排名第三位，仅次于孙政委！
这个任命一旦公布，顿时在海阳市系统引发了一场震动。当然，对于李清芳离奇的连连立功，别人眼红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暗叹自己命不好，没有那么多的机会。
又是连续好几天的应酬，好在李清芳提拔了好几次，也应酬了好几次，倒也习惯了。而海阳市大大小小的混子头目，如李贵涛、张大年等人，更是兴奋不已。奶奶滴，一不小心找了一群大靠山呐！在地下世界里有梅姐罩着，在警方有李清芳这个“大嫂”——飞哥的女人可不就是大嫂嘛，咱们兄弟们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再加上近来一直轰传，说什么梅姐和飞哥联手挑翻了全国最大的地下大枭，使得李贵涛等人觉得自己也尊贵了不少。因为梅姐若是成为了全国屈指可数的一级大枭了，那么咱们这些直接跟着梅姐混的“元老”，多少也得算个人物了不是？想到这里，这些大混子就兽血沸腾。他们接触不到那个高深的层次，能够想当然的自我满足一下也是不错的选择。
于是，李贵涛和张大年等人试探性地询问周东飞的意见，看看是不是能摆一桌，给“大嫂”庆贺一下升迁？
周东飞只是笑说：“低调一点，别给清芳惹麻烦。范围圈子小一点，就你们几个就行了。”
这是对待亲信呐！几个大混子异常热忱，张罗着摆了很奢侈的一桌。而且根据周东飞的意见，时间选择在了周六的晚上。在这个非工作实际，不穿警服便衣前去，倒也没有太大的问题。而几个混子则一个个相互敬酒，向李清芳庆祝的同时，也向梅姐和周东飞表忠心。奶奶滴，自己的大姐大都成了全国地下世界首屈一指的大人物了，再不铁了心跟着她混，那就是瞎了眼了。
于是乎，这海阳市的地下世界真的成了铁板一块，无论从形式还是本心。
……
回家的路上，周东飞当驾驶员，李清芳笑骂：“我第一天做副局长，就找了个酒后驾驶的驾驶员！要是队里的人查到了，不知该怎么说我了。”
“他们敢查？你是局领导了，嘿！”其实，周东飞喝二斤白酒，也比平常人清醒得多。这货就是个天生的酒桶，生下来至今还没醉过。
“这算是以权谋私？再加上和你警匪勾结，我咋觉得自己堕落了好多呢。说到底，还都是因为认识了你！”
但李清芳也知道，自己一路顺利的超迁提拔，也是因为认识了周东飞。这家伙简直就是一颗无敌幸运星，走到哪里照到哪里。
“警匪勾结好啊，特别是跟哥这样有文化、有素质、有理想、有道德的‘四有新匪’勾结，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嘿！”
“确实呢！就因为跟你在一起，稀里糊涂射了那无足轻重的一枪，就成了局长了。”李清芳感慨着，忽然眼睛一亮，笑道：“下次你要是再灭什么钱世通、卫疯子的时候，也叫上我，让我再补一枪哈。”
噗！周东飞一脚刹车踩得死死的，险些被这妞儿的话给活生生憋死。“妹儿啊，你以为这是山里面打兔子？！为了对付一个体力已经衰退、且断了两根手指的秦缺，哥都险些把小命儿给搭里面了！”
“瞧你吓得那副德行，还男子汉呢，枉称‘天妖’了，嘻！”
“你也知道这个诨号了？”周东飞一身冷汗。奶奶滴，这个名头儿不好听，真的不好听。
“梦莎告诉我的。”
“这个小祸害精，不把哥的光辉形象给毁干净，她是不会罢休了！”周东飞恶狠狠说道。
“你还有啥形象啊，还好意思说呢！”李清芳抿着嘴笑了笑，忽道，“算了，不要求你去灭什么钱世通、卫疯子了。其实今天能到这一步，我已经仿佛坠到云里雾里了。哥，谢谢你。”
“谢啥哟……”周东飞说着，话就停了。因为他发现李清芳的脸就在自己脑袋不远处，已经轻轻闭上了眼睛。
献吻？正儿八经、不打折扣的吻？
周东飞竟然有点心跳，仔细盯着她那娇俏的脸蛋儿，以及诱惑的红唇。似乎，那34e的胸器也在轻微起伏。看得出，为了做出这个郑重的决定，李清芳经历了辛苦的挣扎。
一时之间，周东飞有些沉醉了。
“哼！”李清芳气呼呼的红着脸把身子撤回去，一下子重重倚在了靠背上。“人家鼓足了勇气，你倒装起纯洁了！”
汗，刚才看得太沉迷了，不知不觉竟然过去了好几秒！而这几秒钟，让李清芳终于尴尬得不堪重负，竟然气呼呼地打了退堂鼓。
天呐！周东飞大呼冤枉。老天爷你究竟睁不睁眼，老子就他娘出神了一小会儿，就让这绝佳机会给闪过去啦！周东飞暗恨自己不争气，懊悔万分地说：“妹儿，哥刚才看你看得沉醉了……真的，再给一次机会行不……”
“去你的吧！”李清芳依旧把脸蛋儿扭向了车窗外。这可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献吻，可这货竟然这么“不给面子”！想到这里，她恨不能猛踹车门两脚！气死了，真的要被这货气死了！
“要不，哥闭上眼，你主动点儿行不？”
“滚蛋啊你！”李清芳气呼呼地转过身，挥起粉嫩的拳头就砸。不料小手刚刚挥落，却被周东飞一把抓住。这货把身子往前一倾，一下子就扑倒在她的身上！不要命了，说啥也要把自己应得的那份儿给捞回来！
于是，在李清芳慌乱无度的情绪中，在她那有点惊恐却又有些期待的眼神下，周东飞的脸猛然贴在了她的脸上。两人的唇，终于死死地贴合在了一起！
李清芳的眼睛瞪得圆圆的——天呐，这就是初吻？不过，感觉怪怪的，不像传说中那么美哟？
而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了一种侵犯。这犊子那可恨的舌头，竟然……竟然叩击她的牙齿！
嗯……李清芳觉得怪怪的，但又有点想抵抗。不过没有抵抗了三秒钟，她就放弃了。牙关轻启，任君采撷。而两人的舌尖一旦触碰，她浑身似乎触电一般酥麻。晕，感情这才是……她来不及多想，因为大脑已经混乱了。晕晕乎乎之中，那双美目也已经轻轻的闭合。
而在这种旖旎温婉的气氛之中，周东飞的手很不君子的出击，轻轻放在了她那傲人的胸脯上。轻轻的，没敢用力。这是他第一次以正大光明的形式，侵占这个极度诱人的高地。
第166章 选举中的大乱子
也不知沉迷了多长时间，李清芳渐渐清醒了些。她轻轻推开周东飞，骂了句“讨厌”。你情我愿的，这有啥可讨厌的！不过她随后补了一句：“以后不经人家允许，不许乱摸。”
说着，她低头轻轻扯了扯柔软的毛线衣。刚才虽然隔着这层衣服，但还是感受到了一种极度的刺激。不过她可不敢说自己喜欢这种感觉，那就羞死人了。
恋爱中的女人的话，你要反着听。
这时候的李清芳，忽然没有了以往的暴力，反倒像是一个羞答答的含苞待放的玫瑰，正在静悄悄地绽放。
占了不少便宜的周东飞适可而止，嘿嘿憨笑着继续开车。清芳在这方面是个单纯如水的女孩子，可不能一下子就把她吓坏了。
……
随后的一段时间，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在海阳市的官场上，却已经是暗流急湍。刘子健和陆建明加紧了活动的步伐，为全面接权做最后的准备。而另一个主要当事人李正峰，却依旧悠哉游哉。杨思思和李清芳为他着急，但也只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没有用处。这个脑袋僵化的大领导就知道服从组织决定，一点儿变通的余地都没有。
距离全市人代会召开不远了，只要这会议一开，就是李正峰“请辞”海阳市长的时候。所谓的请辞，也都是上级的要求。到时候，再以等额选举的方式，将陆建明“选”为市长。所谓的等额选举，就是候选人只有这一个，反正随便你怎么选。
终于等到了人代会召开的时刻！数百名市人大代表齐聚一堂，其中也包括梅姐在内。会议开了好几天，无非就是政府工作报告、一些部门述职之类的，听起来没有太大的意思。而大家最为关注的，当然还是市政府领导班子的大换届！不知道传言中李正峰辞职调离、陆建明顺利上位的事情，会不会真的发生。
主席台上，李正峰位居正中，旁边是市人大第一副主任。本来是原市委书记唐泰来兼任市人大主任的，这也是很多地方的惯例。但是，唐泰来却已经走了。好在李正峰有个代理市委书记的头衔，虽然没有兼任人大主任，但鉴于“各级人大在同级党委领导下开展工作”的规定，所以李正峰还是位居正中。
在这个议程中，李正峰首先向大会请求辞去海阳市长的职务。对于大家几年来的支持和帮助，他也从个人角度表示了真挚的谢意。这些感谢不是空话套话，很多都来自于李正峰的真实感触。他喜欢海阳这个城市，舍不得这个城市。一番话说得极其动情，以至于中间数次被代表们的掌声给打断。
不过程序终究是程序。在审议通过李正峰的辞职报告时，这个报告还是勉强通过了。也就是说，李正峰正式卸任了海阳市长的职务。
但之所以说是“勉强通过”，是因为很多代表都竟然投了弃权票！要是再多几十票的话，估计就会让李正峰辞不掉这个职务！对于这一点，省委组织部门派来的观察员大感诧异，感慨李正峰在海阳市的声望之高，简直有些匪夷所思。因为一般来说，像这样的表面化的程序，基本上是百分之百的通过率。
其实在此之前，周东飞让梅姐在人大代表中暗中鼓动了一下。不少代表也觉得李正峰是个干实事的领导，使得鼓动的成功率相当高！当然，李正峰自身的声望，以及他那动情的辞职演说，也对这个结果起到了催化作用。
看到这个结果，一向以作风硬朗而著称的李正峰，竟然忍不住有些眼睛湿润。这样的一个表决结果，说明了大家对自己的信任，也让他觉得自己在海阳这几年没有白干。
底下的代表很多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纷纷唏嘘不已。人们都有这样一个感触，就是即将失去的时候方知珍贵。回顾李正峰主持海阳政务的这几年，整个海阳市确实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无论是经济、建设、治安，还是被视为与政绩无关、“无足轻重”的人文、教育、卫生，各项事业都取得了显著的进步。若是换了一个市长，海阳的发展是否还能保持这样良好的势头呢？这是一个很大的疑问。以前李正峰在位的时候，大家的这种感触不是很明显。而当那个表决通过的结果一旦公布，很多人甚至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不投弃权票。仅仅就是几十票啊，说不定就能让李正峰留在海阳了。
随后，是一段休会的时间。等到二十分钟的休息过后，就要展开更加“激动人心”的一个过程了——新市长选举！
这次休会与以往不同，似乎会场、休息室乃至走廊里，充斥着一种怪怪的气氛。很多人都在自发的考虑，自己刚才的抉择是不是错了。这时候，不少代表竟然渐渐的私下议论了起来。而这些代表之中，有一些是梅姐提前打了招呼的。这是周东飞的主意，让她在人代会之前就多联系一些代表。而在会议召开的这几天，更是马不停蹄地宴请交友，和不少企业界和社会团体的代表建立了联系。此外还通过宣传部部长贺双明的关系，文化界、娱乐界的代表也认识了不少。
企业界、社会团体和文化娱乐界的这些代表，不像政界代表那么死板。他们虽然也服从大会的安排，但独立思考、我行我素的特质相对明显。再说了，这些社会上混的人物，谁没听说过梅姐的大名？哪怕不凭借新的地下超级大枭的身份，就凭以前那上千徒众威震院东路的场面，也让人知道梅姐这个女人背后的庞大能量。如今梅姐主动和他们交好，他们当然乐于结交。比如什么企业家代表、社团代表之类的，今后在社会上混，指不定就需要梅姐帮忙呢。
听了梅姐的一些暗示之后，这些人当中的很大一部分都心知肚明。这也就直接造成了刚才那个结果：李正峰的请辞报告险些没有被通过。
而现在这个休息时间里，梅姐依旧在努力。一些被梅姐安排的、或者被李正峰感染的代表，也在纷纷讨论这个话题，等于是在帮梅姐的忙了。虽然只有短短二十多分钟的时间，但却似乎有一股熊熊的地火在酝酿。不知道喷发出来之后，会是一番何等景象。
会议再次召开，进入了本次大会最关键的环节——选举新一任市长！
和会前大家传论的一样，本次等额选举的唯一候选人，正是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陆建明。大会主持人宣读了陆建明的工作履历，随后陆建明也发表了一篇简明扼要的演说。这是市政府秘书班子精心雕琢的一篇演讲稿，陆建明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但这种文稿太过于正式，官味儿比较弄。虽然一篇文章字字珠玑，但和李正峰那发自肺腑的辞职演说相比，无疑产生了极大的反差。
演讲完毕，陆建明敏感地察觉到了气氛有些异常。掌声不是很热烈，而且很多代表在下面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甚至，连会议主持人都觉得场面有点失控的危险！
不行，不能再让这种气氛蔓延下去了！会议主持人当即宣布：发放选票！
一张张选票送到了代表们手中，似乎很多人都在思考。唯一的候选人啊，这还用思考？很明显，对于陆建明来说，这是一个不详的兆头！陆建明的心绷得紧紧的，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
终于，选票填写完毕，被会务人员收了起来。主持人当即宣布：唱票计票开始。
当第一张选票打开的时候，唱票人也有点发愣，然后顿了顿喊道：“李正峰一票！”
轰，顿时整个会场有点乱了。主持人感到场面有些失控，当即大声请大家静一静，这才使得会场重归寂静。但是，这种寂静之中似乎又多了一种期待的情绪。
所谓的“等额选举”，候选人只有一个。但你真要是觉得候选人不合适，也可以在空白处填写自己认同的人。但数百人心思不同，一般又没有统一的组织，所以哪怕偶尔有几个特立独行的，也无关大局。只不过这次有点意外了，或许李正峰给大家带来的印象太深刻了，这才使得某些代表念念不忘吧。
但是随着唱票的继续，陆建明的心情渐渐阴沉了下来——
“弃权票一票！”
“陆建明一票！”
“李正峰一票！”
“弃权票一票！”
“李正峰一票！”
……
省委派来的观察员眼珠子险些瞪了出来！他经历了多少次的选举，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蛋疼的现象！不但弃权票多得离谱，竟然连代表们自发推选的候选人，票数也这么多、这么集中！
省委的观察员心跳不已：老天爷，今天要出大乱子了！估计在全省政坛上，海阳市这次选举的结果会引发一场巨大的轰动！
而在主席台第二排就做的陆建明，脸色铁青。计票尚未结束，但结果已经非常不容乐观了。哪怕他勉勉强强的当选了，也会被省领导视为“威信不够、不能服众”。连等额选举你都搞出这样一个大乱子，你还混个屁哟！
当然，是不是能“勉勉强强选上”，似乎也成了一个未知数。随着唱票的持续，陆建明的心情越来越差。
而在主席台上的李正峰，神色也很诧异。这次的情况太特殊了，作为当事人，他已经有了点骑虎难下的感觉。他大略估计了一下，自己和陆建明的票数几乎不相上下！且不说结局如何，单是大家这样一份信任，就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感受——有感激，有叹息，也有一股淡淡的悲伤…
第167章 代书记兼代市长
选票最终统计结果出来了，陆建明面如死灰！
弃权票，达到了恐怖的三分之一！
李正峰得票，则更加恐怖得达到了三分之一略多一些，比陆建明还多了十几票！
这样的结果，简直有些匪夷所思。作为一个等额选举中的唯一候选人，竟然没有干过别人，甚至没有干过“弃权大神”。这样的结局，已经悲剧得无法言喻了。
当然，李正峰的票数也没有达到法定当选的数量。但至少有一点是肯定的：陆建明当市长的美梦彻底泡汤了！哪怕他再到省里面去跑门路，那些照顾他的人也肯定琢磨：你他娘烂泥不上墙，硬撑着把你抽上去，指不定就会出更大的乱子！
大会主持人汗兮兮地宣布：无人得到法定当选票数！
陆建明一下子从光辉的权力核心，被打回了原型。最近一直巴结他、围着他转得大大小小的官员，也一个个目瞪口呆。
押错了宝啦！不少人心中暗自悔恨。
而会场上，很多代表竟然热议了起来。他们感到新奇，但也兴奋。一方面的兴奋来自于给李正峰长脸了，让李正峰卸任前得到一些安慰。而另一方面的兴奋，是这些代表们终于发现：自己手中那微不足道的一张选票，原来真的能做成天大的事情！原本一个即将当上市长的人，硬是被他们手中的一张张选票给砸了下来！
而人大常委会的那群人更是冷汗直流。这样一个结果，有点难以向上级交代。人大第一副主任先和李正峰说了两句，问问该怎么办。李正峰道：“我作为当事人，很多意见已经不方便说了。建议你们和省委派来的观察员沟通一下，并且向上级汇报此事。当然，我会以市委的名义，向省委汇报这件事情。”毕竟，李正峰现在还是海阳市的“代书记”。
随后，人大的负责人和省里来的人商量了一下，最终还是征求了李正峰的意见，将这次的事情原原本本上报。而在报告的最后面，李正峰拿签字笔亲笔写了一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