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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我想和她一起上学(内含七...)

    这个上午又恢复成往常的样子,平静没有波澜,只是这种无边的静沉闷得让人心底有些发慌。
    时陆走了。
    民宿顿时变得空荡荡。
    千萤在门口呆呆站了许久,直到千正民叹气,拍拍她肩膀,“阿千,我们进去吧。”
    院子里的大黄依旧在不知疲倦地玩着,见到千萤进来,立刻往她身上扑,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人的离去和分别。
    时陆的东西都搬走了。
    千萤放下手里箱子,做了好一会心理建设才走上二楼,走廊静静的,尽头那间房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
    房间仍旧是原来的样子,浅蓝色窗帘,米白家具,床铺是格子四件套,一切就像时陆在的时候,只是少了一个人。
    他衣柜空了,放在旁边的行李箱也不见踪迹,柜子书桌过于整洁,就连垃圾桶里也空无一物,没有往常任何的生活痕迹。
    千萤心里酸酸的,默默在房间站了会,揉着眼睛出去了。
    她没在家里多待,和千正民打了个招呼,就出门去找舒美美他们玩了。
    几人依旧在疯狂补着作业,不过这么多天来效果也显著,千萤去每个人屋子里溜达了一圈,动员大家下午去挖莲藕。
    许久没出来耍的几人当下便一拍即合,约好晚点一起出去。
    日头西斜的荷塘边,聚集着一群伙伴,还没开始就已经七嘴八舌,热热闹闹的仍旧和从前别无二致,走亲戚多天的吴奇昨天也回来了,队伍再度庞大。
    时陆没在,还是稍微有点不习惯,队伍里少了个娇生惯养毛病多的小少爷。
    方虎看到荷塘边一处舒适的阴凉地时本能转头想叫时陆名字,话到嘴边反应过来,那个怕热的娇气小少爷已经回到他的城里去了。
    荷叶宽大无穷碧,从泥里伸着细细的杆子,人弯腰下来,头顶太阳被遮住,只剩下水面散发的阴凉。
    千萤双手在水里摸索着,从泥巴里掏出两节细长的莲藕,就着水简单冲洗干净,就露出底下的白嫩。
    她想要是时陆在肯定会微微睁大了眼睛,藏不住惊讶:“原来莲藕是这样挖出来的。”
    而且荷塘里还很凉快,荷叶很大把太阳都挡住了,他躲在底下,一定会玩得很开心。
    可能一开始还会娇气嫌脏不愿意碰,但是过不了多久就会融入他们中间,彻底变成一个乡下野孩子。
    千萤心里再度涌起那种熟悉的空落落的感觉,就像小时候有个玩得很好的小伙伴突然回家一样,她难过了好几天,在那之后,他们再也没有见过。
    她和时陆也会这样吗?
    大家各自在自己的世界里就长大了。
    把荷塘一角的莲藕都霍霍得差不多了,一孩子王终于从塘里爬起来,在河边冲洗着手脚。
    他们每人都挖了一篮子,回家腌糖藕做菜当零嘴吃。
    方虎带了小刀,几人坐在岸边石头上把脚泡在水里,就用小刀削掉藕皮拿在手里吃。
    刚从泥里挖出来的藕清甜脆嫩,夏天十分解渴,阳光从头顶树叶缝隙投下来,把石块照得斑斓。
    “唉,我还挺舍不得时陆的。”吴晓天望着前方有点惆怅道。千萤早上把那个无人机给他了,同时转告了时陆的话,吴晓天当时抱着无人机就愣住了。
    “我也是。”舒美美脚在水里踢了两下叹气,她深深惋惜。
    “以后就看不到这么好看的男生了。”
    时陆来之前,她从来没在镇上见到过像这样的男孩子。
    他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简简单单躺在屋檐下睡觉,漂亮的脸蛋和难言的感觉就让人心生喜欢。
    “虽然他刚开始挺讨厌的,脾气也臭,但是熟了之后其实也没那么难相处。”方虎挠挠脑袋,大口啃下手里莲藕点评,似乎勉为其难地夸赞。
    “有时候还有点可爱。”
    “大虎你就别装了,你明明是我们里面最喜欢时陆的。”舒美美毫不留情拆穿他,“你后面有什么好东西都第一个给时陆了。”
    “啊。”千萤张张唇呆住,她是第一次知道这个。
    “真的吗?大虎。”她转头问,方虎黝黑的脸上难得赧然,他粗声粗气。
    “我是看他细皮嫩肉的所以多照顾他一点。”
    “你为什么喜欢鹿鹿呢?”
    “说不出来...”方虎面露苦恼,思索半天后,粗暴简单地下了结论。
    “就让人想要和他玩。”
    几个人随意地聊着时陆,这个夏天突然出现在他们世界又飞快离开的男孩,他像是一道特别的记忆划过了他们的生活。
    最后不知道是谁,发出了长长地感慨。
    “我突然有点想时陆了。”
    民宿又恢复成了从前时陆没来时的样子。
    这边几乎没什么客人,千正民偶尔会在外面做做零活,屋子里少了个人,他也不会一日三餐定时在家做饭,千萤有时都是自己解决,煮面或者做点吃的。
    没几天,她就接到了时陆的电话。
    座机响起来时她正在厨房鼓捣午饭,听到声响,马上走出去接起,没想太多。
    “喂,你好。”
    “你在干嘛呢。”里头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懒散不耐的少年感。千萤眉眼间顿时盈满喜悦,立刻扬声叫着。
    “鹿鹿!”
    “这么大声,耳朵聋了。”耳边声音掺杂了丝丝笑意,千萤惊喜道:“你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
    时陆走之后没有任何消息,千萤当天晚上有意无意路过客厅座机好几回,都没听到动静传来,然后她就干脆上床睡觉了。
    再然后时间一长,她就没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了。
    没想到时陆会突然给她打电话。
    “怎么?我不找你你就不知道主动找我?”时陆在那头轻哼了声,还是以往蛮横的样子,千萤觉得他回去两天少爷脾气似乎变更重了。
    她软声解释:“我没有你电话号码呀。”
    “你不是有我联系方式吗?不知道给我发消息?”时陆不依不饶的,千萤仔细想了想,脑子才转过弯来。
    他说得是两人之前加的那个企鹅号。
    “我基本上不用手机,很少上网。”千萤无辜地说。她有一个千正民用旧下来的按键手机,可以联网勉强登录账号,但是没有什么特别好玩的,千萤一般都放在角落当摆设。
    时陆没做声了,电话里安静一会,千萤随即问:“你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吗?”
    “告诉你快递到了,让你们去取一下。”
    “喔。”她应完,话筒又陷入安静,千萤想了想,出声。
    “鹿鹿,你回家还好吗?”
    “不好。”那边终于主动传来回应,时陆似乎吸了下鼻子,声音很低。
    “我难受死了,阿千。”
    台城很热,热到令人窒息。
    夏末闷热的气息席卷整个城市,热辣的阳光无处可避,时陆只能像个见不得光的病人,每天躲在厚重窗帘遮蔽的房间里。
    空调声细微作响,不正常的低温包裹住他每个毛孔。
    回来的第一天,时陆就和时斯年大吵一架。
    男人坐在客厅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到来,桌子上摆满饭菜,时隔两个月未见,这对父子第一面仍旧是箭弩拔张。
    “看来你这两个月过得还不错,乐不思蜀。”时斯年淡淡说,镜片后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托您的福。”时陆牙尖嘴利,脸上是从未在千萤面前展露过的戾气。
    “听说你在乡下只发过两次病?”时斯年接下来说,时陆情绪一瞬间紧绷,每个毛孔都不自觉开启了防御状态。
    “所以呢?”他死死盯着他反问。时斯年推了推脸上眼镜,合起腿上的笔记本。
    “所以并不是无药可治。”
    “你又想说我这是富贵病,只要出去多晒晒太阳就好了是吗?”时陆勾了勾唇嘲讽,时斯年眉头轻不可察皱了下,容忍度已经快到极限。
    “时陆,注意你的态度。”
    “时斯年,你只配我用这个态度。”
    “砰――”巨响声传来,一个玻璃杯重重碎在时陆脚下,有几片碎屑溅起划过时陆手背,细细血丝渗出,他好像毫无察觉。
    那头刚发完怒火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气,用力闭了闭眼按住眉心,控制自己的情绪。
    时斯年上居高位已久,少有人敢忤逆他,更别提像时陆这般桀骜不驯,浑身反骨。
    他抬眸直视着客厅中央那个高高昂着头的男生,他唯一的儿子,眸光沉得吓人。
    “时陆,你给我滚回房间。”
    这顿饭两人还是没吃成。
    时斯年没有在家待满十分钟,就匆匆带着他的司机保镖离去,汽车引擎声从窗外传来,整栋别墅恢复死一般的寂静。
    房间窗帘遮天蔽日,摆设一切没有任何变化,就像他没离开过。
    时陆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任凭自己陷入无边黑暗。
    不知过了许久,门边有人轻轻敲门,小心恭敬。
    “小少爷,饭做好了...”
    时陆眉也不抬,冷声吐出一个字,“滚。”
    接完电话,千萤就上楼翻箱倒柜找出了那个快要进废旧品回收站的按键手机。
    灰白色外壳层层掉漆,键盘被磨得快要看不清字母。
    千萤按下开机键,屏幕动态过后,桌面露出几排小应用。
    她点开那个企鹅头,花了将近一分钟登陆上去,从来都安安静静没有任何新消息提示的软件上,竟然亮着两个小红点。
    L:“我到家了。”
    日期是时陆走的那天晚上十点。
    下一条消息间隔了十几个小时。
    L:“人呢?”
    L:“敢不回我,你死定了。”
    最新的在一个小时前。
    L:“快递到了,去取一下,收件人是你的名字。”
    千萤一个字一个字地敲着键盘。
    “收到!”
    “谢谢鹿鹿(*^^*)”
    临发出去之前,她绞尽脑汁从输入法的犄角旮旯里找出了一个可可爱爱的表情符号,方才心满意足发出去。
    这边男生手机很快收到提示。
    时陆不在意地拿起瞟了眼,看到列表里那个永远灰色的头像突然亮起,她认认真真给他回了两条消息,还加了个又土又萌的表情符号。
    时陆已经可以想象出她在那头笨拙打字的模样。
    与此同时的,眼前出现了她和这个表情如出一辙的灿烂笑脸。
    千萤无疑是漂亮的。
    上扬的灵动杏眼,瓜子脸,嘴唇永远是红润润,一头短发蓬松柔软,笑起来会露出两个小虎牙,明媚可爱。
    她自己似乎并不知道这一点。
    就连她身边的那群朋友也像还未长大,近乎单纯的孩童心智,没人去发现她的美。
    千萤和舒美美他们一起去镇上拿了快递,回来拆开的时候,一群人发出了没见过世面的感叹声。
    时陆给舒美美送得是一套限量版的娃娃,每个穿着不同的公主裙躺在包装精致的盒子里,舒美美看到第一眼就发出了尖叫,抱着盒子爱不释手。
    他给方虎买的是一套拳击护具,头盔、手绷带、拳套、护裆...配备齐全。运动达人男子汉方虎顿时喜不自胜,拿着东西翻来覆去仔细研究,就差流口水。
    “时陆真够义气,酷毙了。他就是我方虎一辈子的好兄弟了!”
    “也瞅瞅人家愿不愿意吧。”舒美美摸着自己的娃娃,不忘埋汰他。
    “略略略。”方虎对她扮了个鬼脸,舒美美直翻白眼。
    “幼稚鬼!”
    千萤看着眼前一幕一言难尽,觉得他们都挺幼稚的,难怪以前时陆天天骂他们。
    不知为何,经过这个暑假,她觉得自己好像成熟了不少。
    九月一号,正式开学。
    千萤升入云镇中学,成为了一名高中生。
    云镇的初高中是在两个不同的地方,虽然都在镇子上,但一个南一个北,除了她和吴晓天,其他几人还在初中没升上来。
    方虎小学的时候多留了一级,舒美美比他们小一岁,吴奇当年读书时报名报得晚。
    五人小团伙开始被拆分成两个,上下学再也没办法成群结伴,高中有早晚自习,他们时间对不上。
    课业也是迅速的多了起来。
    在这个暑假之前,千萤感觉自己都像个孩子,每天外面疯玩没有任何负担和烦恼,而进入高中第一次摸底测试之后,她就突然明白了自己现在的任务。
    好像应该要开始认真学习了。
    千萤开始早出晚归,每天天没亮就起床,吃过早餐骑着自行车和吴晓天一起出发去学校,有时候是他在院子外面等她,有时候是千萤去他家楼下叫他。
    两人骑着车赶在日出前抵达学校,在早读声中翻开书本开始新一天的学习。
    各科老师布置的课业都很重,学校课程结束后,晚上回来还要写作业背书。
    方虎和舒美美他们来找过她几次,千萤都在写作业没有和他们一起出去玩,久而久之,他们也很少来叫她了。
    和千萤共同话题渐渐增多的只有吴晓天,而他们聊天的内容基本上都围绕着学校、学习。
    不过一个暑假。
    千萤身上的气息不自觉逐渐沉稳,孩子变成了少女,就连隔壁的阿姨看到了都说她开学以来变得成熟了不少。
    这似乎是她最后的一个无忧无虑的暑假。
    千正民的民宿生意陷入了危机,其实从很早之前就有征兆了,民宿自开业以来都没什么客流量,去年冬天几乎都是半关门状态,整个暑假也只接待过时陆一个常住客人。
    随着千萤年纪增长,以后开支会更高,仅靠家里的这点收入只能勉强维持生活。
    夜晚时她下楼经常会看到千正民坐在院子里闷头抽烟,他已经很久没抽过烟了。
    千萤放学回来不小心听到千正民在客厅讲电话,说话间冒出了“沿海”、“工作“”这几个词汇,不远处谈话声仍在继续,千萤闷闷回房间,放下书包拿出作业本开始做。
    大抵是心烦意乱,没写几笔,千萤就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手机,摁亮开机键。
    她登录上那个企鹅号,里面只有和时陆的对话框,两人聊天频率不多,大部分都是只字片语,时陆给她发消息,千萤总是过很久才看到回,久而久之,他也发得少了。
    千萤打开对话框,翻看着两人的聊天记录,上一次还是她入学不久的时候,时陆发消息问她到新学校感觉怎么样。
    那几天特别忙,千萤总是忘记看手机,等看到这条消息已经是两天后了,她给时陆回复过去,他把她骂了一顿。
    再往上,是她为数不多的一次主动给他发消息。
    告诉他快递收到了,方虎和美美都很喜欢。
    时陆问她的喜欢吗?
    他给她寄了一大包吃的,里面全是千萤最喜欢的那个牌子的巧克力。
    仿佛心有灵犀般,千萤的聊天记录还没翻完,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个来电显示,清晰放大着一个名字。
    “鹿鹿。”
    千萤脸上一喜,立刻拿着手机接通,声音轻快。
    “鹿鹿!”
    “你在干嘛?”依旧是男生特有的开场,懒散带着一丝不耐烦的嗓音,直白询问。
    两人电话次数并不多,千萤学校不让带手机,回来后又忙着干活写作业,常常忘记上楼去开机,时陆打家里的座机比较多,然而大部分时候都是被千正民接到,次数多了后,时陆就减少频率了。
    “我刚放学,准备写作业。”千萤声音染上了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失落。
    “怎么了?”时陆不自觉放软了语气。尽管两人联系不算频繁,但几乎千萤发生的大大小小事情他都知道。
    他知道他们学校有个很大的操场,知道念高中后老师很严格课业压力严重,也知道她每天都和吴晓天一起上下学。
    时陆酸死了,恨不得把送他那台无人机给抢回来。
    送他还不如给大黄玩。
    千萤一听到时陆软下来的声音就莫名委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她吸了吸鼻子,头压得低低的,“鹿鹿。”
    “嗯?”
    “鹿鹿。”
    “阿千?”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时陆急得快上火,他在这头深吸一口气,压下浮躁焦虑。
    “出什么事了吗?”时陆平稳住情绪,力图让她看不出异样,沉声问。
    千萤安静了会,突然松懈下来般,“没什么事啊。”
    她话里甚至有丝笑意,“我就是想叫叫你名字,我好久没有叫过你了。”
    “鹿鹿,鹿鹿,真好听。”千萤叫他时和别人不一样,那两个字会格外圆润,听起来俏皮可爱,就如同此时耳畔的这般。
    天真得没有任何阴霾。
    时陆那颗提起的心微微放下,他放在兜里的手已经不自觉攥成拳,此刻慢慢松开来,只想揉乱她头顶发丝。
    “阿千,你再吓我下次就给你寄刀片。”
    “为什么?”女孩在那头茫然地问。
    时陆弯了弯嘴角,“恐吓。”
    “吓死你。”
    “............”幼稚鬼。
    台城一中校门口。
    正值放学,三三两两穿着校服的学生往外走。
    时陆刚挂完电话,嘴边的笑容还没收起,旁边的人就立刻凑过来,嬉皮笑脸。
    “陆少爷,刚刚是和谁打电话呢?笑成这样。”
    时陆顿了下,反问:“我笑了吗?”
    “可不,笑得一脸荡漾。”宁储举起三根手指放在耳旁,满脸严肃。
    “我发誓,千真万确。”
    “有病。”时陆白了他一眼,走了。宁储赶紧扯着书包带子跟上。
    “透露一下嘛!”他追上时陆原本想直接扑过去,又不敢伸手去搭他肩膀,最后只能憋屈撞了下他胳膊,挤眉弄眼。
    “是不是上次那个小萤啊?”
    时陆顿住脚步,转头看了他一眼,没什么表情,宁储却飞快举起双手投降。
    “我错了,少爷。”
    他能屈能伸,认完错见时陆压根没有要和他计较的样子继续往前走,宁储又立刻跟上凑到他旁边,贼心不死。
    “时陆,你不会真的在乡下找了个女朋友吧,这消息要是传出去估计我们全校女生都会心碎。”
    宁储和时陆从小学就认识了,两人是一个钢琴班的,当年因为参加比赛一起训练过一段时间,宁储自来熟,在他死缠烂打之下两人勉强成为朋友,一路这样磕磕绊绊走到了高中。
    那个无人机也是他给寄的,他大概是学校里唯一一个知道时陆暑假被他爸发配到乡下待了两个月的人,结果出乎意料的是,他这个娇生惯养的朋友竟然没有和他抱怨一丝不满回来后还天天抱着手机不撒手?
    宁储一次不小心窥到他屏幕,还是上课,时陆隔个两分钟就往手机看去,好像在等着一个人消息,他在听到震动后也飞快偷瞟了眼。
    对面是个萤火虫的头像,名字只有两个字,小萤。
    从此之后这就成了两人之间的一个关键词。
    “你没事干的话,”时陆没分给他一个眼神,头也不回地凉凉道:“我q农场里养得那条狗死了,你能过来给我当两天吗?”
    宁储:“............”
    彻底安静如鸡。
    时陆回家时偌大的别墅已经空无一人,桌上有做好的饭菜,佣人已经走了,他们都住在别墅旁边的另外一栋附属小楼里。
    时斯年十天半个月不会回来一次,最长的时候几个月都见不到人影,房子里大部分时候只有时陆自己。
    他没有动桌上晚饭,只是丢带书包径直打开游戏机,客厅投影仪出现游戏画面,他握着手柄沉迷进去,一直到屏幕上显示出大大的over,游戏彻底通关之后,他才扔掉了手柄。
    外面天已经黑了,时陆后仰摊开手无力躺在地毯上,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天空中仅存的深红色。
    那是落日前最后一抹余晖。
    一切都好像索然无味。
    没劲透了。
    时陆盯着天花板双眼放空,嘴里发怔叫着一个人的名字。
    “阿千阿千阿千...”他无意识的,一遍遍重复着。
    男生闭上眼。
    仅存的一抹光亮沉入地平线。
    再见到时斯年是三天后,时陆推开门前并不知道他回来了,进来听到有人在打电话,话音隐隐约约传来。
    “民宿不准备开了吗?去沿海...有合适的机会还是......”
    隔着玄关和客厅,听得不是特别真切,但时陆胸口还是猛地一跳,没有缘由的,他觉得和千萤有关。
    他找到时斯年时,电话已经结束了,男人从阳台进来,看到时陆直直站在他身前,眼底闪过一丝诧异。
    “有事?”
    “嗯。”两人之间向来是水火不容的,难得这一次心平气和下来讲话。
    时陆问:“你刚才在和谁打电话?”
    时斯年了然,眼眸深思打量着他,手机捏在指间无意识转着:“千正民。”
    时陆倏忽抬起头,紧盯他:“他们出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大事,不过民宿经营不下去准备关闭,他打算去外面工作。”
    “那千萤怎么办?”时陆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时斯年语气淡淡。
    “留在家里托人照顾,她已经这么大了,完全可以在学校寄宿。”
    “不行。”时陆想都没想反驳,他直视着他,脑中早已盘旋多日的念头终于找到合适的契机。
    “我想和她一起上学。”话语转了又转,最后换成一句温和的表达,他直直瞧着时斯年,他知道他会同意。
    从小到大,他要的东西从来没有不得到过,除了一件。
    男人陷入沉思,许久,镜片后的眸子抬起,漆黑幽深。
    “我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什么?”两人对视,时斯年定定看着他,时间被无声拉得漫长,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低头正了正腕上那块手表,语气稀松随意。
    “把你这几年落下的东西都给我补上来,我时斯年没有一个不学无术的儿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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