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心上宝
[笔迷楼]
晨间荒唐半晌,宋希月最终坐在膳桌前用早膳时还满脸的别扭和羞怯,看向霍斐渊的眼神都不太对劲了。
“将军,属下有军情禀报。”
外面传来一将士的声音,霍斐渊放下了筷子,宋希月连忙道:“大人有事便先去忙吧!我自己可以的!”
霍斐渊看一眼她,含笑:“微臣怎么觉得公主是在下逐客令?”
“没有!怎么可能!”宋希月端坐,笑意比以前都要夸张。
霍斐渊嗤笑一声,意味深长的道了句:“是么?”然后便抬脚走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在宋希月耳边嘱咐一句。
“公主好生养着,臣晚上会来检查。”
宋希月:“……”
检查???
她好不容易才恢复的平静全然崩盘,顷刻间又变成了一只熟透的虾,等人走了好半晌,还拿着筷子楞在原地。
“公主?”
冰夏有些担心她。
“没事!”宋希月倏然反应了过来,开始认认真真的吃起了面前的东西。
霍斐渊一忙就是大半日,等归营时已经快天黑,云雀在外行礼,霍斐渊颔首问道:“公主今日可出去了?”
“未曾,早膳过后公主一直都未出帐,现下晚膳也还未用,应该是在等您。”
霍斐渊眼中闪过一丝意外,继而迈步走了进去。
“备膳吧”
“是。”
宋希月今日的确没有出门,她别扭极了,想自己取又不敢,害怕出门丢丑。当霍斐渊刚刚踏入帐内还未开口,就被小公主恶狠狠的拉到了后面:“你快替我取出来!!”
霍斐渊惊讶的挑眉,看向她:“公主竟真的没有自己取?”
他还以为他前脚走,小公主后脚就会把那玉石给他扔了。
宋希月涨红了脸,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别别扭扭好久,才喃喃:“取、取不出来……”
霍斐渊沉默了一瞬。
他看了眼床榻旁边的架子上,小公主连净手的水都替他预备好了,不免轻笑一声,走过去开始慢条斯理的净手。
“公主心眼也太实了,自己想不了办法,也不会让婢女想想法子。”
宋希月睁大了眼,震惊的望着他,这样的事让她找婢女……怎么说得出口……
霍斐渊啧了一声,取下木架上晾着的干净帕子,将手擦拭干净:“公主未免太依赖微臣,去,上那躺着去。”
宋希月急于把那物什取出来,也懒得和他争辩,乖乖走过去躺好,还催促他快一些。
霍斐渊轻轻笑了下,走过去,帮了她。
……
这一晚上,宋希月都气咻咻的,不太想和他说话。
不过霍斐渊倒是没有注意,因为他真的将那块玉石在案前细细的雕琢了起来,神情极为认真。宋希月每每有些好奇的想去看看,却又觉得耳根发烫,转移了视线。
霍斐渊会雕刻出什么来呢?
她知道他玉刻功夫极好,只从脚上的铃铛便可以看出来,她好奇极了,不停的偷瞄,霍斐渊眼神看着手中的玉石,勾勾唇,“公主想看可以过来。”
宋希月被抓包,撇撇嘴:“谁想看了,我才不要呢。”
霍斐渊笑笑,没说什么,宋希月又独自玩了一会儿,打了个呵欠,便预备自己先睡了。
“我先睡啦,你早点呀。”她软软的道。
霍斐渊点点头,在小姑娘躺下后,轻轻挥手,便将灯熄灭了。
黑暗里有宋希月熟悉和依赖的香味,没多会儿,便进入了梦乡。
待宋希月睡熟后,霍斐渊走了过来,掀开床幔,将手中刚才刻好的东西,穿过了一条红绳,系在了宋希月的手上。
是一枚白玉月牙。
纤细小巧,却又精致无比。
将白月带好,霍斐渊俯身亲了亲宋希月的额头,看着她良久,声音低哑又温柔的唤了声:“月亮。”
可惜宋希月已睡得很沉,没有听见。
这夜宋希月又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的她还喜欢在宫里四处乱跑,尤其是宫宴之上,从小便不喜欢那样的环境,经常趁着姜皇后和乾元帝不注意便偷偷跑出去。
“月公主!月公主!”云雀又在到处找她了。
宋希月此刻藏在一处偏殿的后院里,这里有一间小小的柴房,她躲了起来,从门缝里朝外看,脸上笑嘻嘻的。
她才不要这么早回去宫宴之上,皇祖母每次都会让她和几个哥哥姐姐们比什么才艺,还会问一些极其无聊的问题,宋希月想,要是一辈子都不参加宫宴就好了。
“月公主!”
云雀在偏殿后院寻了一大圈都没有寻见人,终于离开了此处,宋希月开心的笑出了声,却在这时,听见了柴房里的一声。
“谁!”小公主当时就被吓了一跳,回头,偌大的柴房里全堆满了杂乱的柴火和杂物,她紧张的睁大眼睛看了好一会儿,“该不会有老鼠吧……”
宋希月想到这里就有些后悔了,她不该贪玩跑到这里来的,她试图打开门出去,却发现,这柴房的门栓刚才被她用力摔了一下,给摔坏了。
宋希月慌了,使劲的去拉,约拉锁的越紧,小姑娘慌张的不行,当场就哭出了声。
“吵死了!”
忽然,在这房里的某个角落里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好像很是痛苦,低低的,像个少年。
宋希月的哭声戛然而止,不知为何,那些曾经听云雀说过的鬼故事全部浮现脑海,安静了那么一瞬后,柴房里迸发出了一个少女所能发出的最大哭声。
“别哭了!!”那个声音再次出现,这次更是夹杂着不耐,宋希月这回听清了,是个人。
“你是谁,你在哪?”小公主知道不是鬼之后就没那么害怕了。她擦了擦眼泪,开始环顾自周,这柴房里面都是乱七八糟的柴火,宋喜悦鼓足了勇气才敢踏着小碎步朝后面走去。
那个声音没有再响起,但很快宋希月就找到了对方。
那是一个阴暗的角落。
一个浑身是伤的少年正十分痛苦的缩瑟在角落里,他身上的衣裳是被皮鞭给抽烂的,干涸的血迹在衣裳上面已经凝结成了血痂。少年面色苍白,看起来十分可怜。
“你是谁?”小公主被面前这一幕吓到,想上前却又不敢,便缩在那上面不远处的柴火垛旁边,好奇又惊讶的看着他。
少年勉力睁眼,身上带着戾气:“滚远些。”
宋希月睁大了眼,“大、大胆!”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跟她说这样的。
少年呵笑一声,转过头不再去看她了。
宋希月纠结了一会儿,看着自己绣花鞋的鞋尖,那鞋尖上缀了颗夜明珠,是西域刚刚进贡来的,姜皇后亲自给她挑了好几颗,镶嵌在衣裳和鞋子上,宋希月欢喜的不得了。
但此刻再去和那少年对比,他的鞋靴破破烂烂的,此刻已快除夕,身上却只是单薄的冬衣。还受了那样重的伤,他一定……很难过的吧。
“你、你冷不冷?饿不饿?”
宋希月实在不善于和人交际,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外面此刻月亮升起,照进这个狭小幽暗的柴房,打在少年单薄却又丝毫不肯弯曲的脊背之上。
少年没理她,却也没让她滚,宋希月想了又想,小步试探的走过去,将方才偷偷藏在荷包里的点心给了他:“这是我刚才在宫宴上带过来的,很好吃的,你要不要尝尝?”
少年一直垂着的眸动了动,从脚到头的看了她一遍,薄唇紧抿,又重复了一遍:“带着你的东西滚。”
宋希月:“……”
“我、我也想走!你怎么这么不知好歹!门坏了!这点心、点心是西域的点心!多少人都想吃,你这人怎么这样?!”
少年呵笑一声:“小结巴。”
“????”
宋希月生气了,她其实不是很懂人间疾苦,但她能感觉到面前人此刻一定很是痛苦,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了。
夫子说过,要做一个善良的人。
她不由分说的将手里的荷包塞给少年,而后又将自己身上厚厚的披风解下来给他披了上去。
“给你哦,我穿得有些厚,有些热。”宋希月将披风披在他身上之后还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那少年沉默了一下,“你是不是听不懂话?”
“我听得懂呀。”小公主还懵懂的点头。
那少年便更沉默了。
他的确又冷又饿,乃至于身上的伤都没那么痛了。温暖的兔毛披风在身上慢慢回暖,也让他的血液重新流动起来,痛感也随之恢复。
少年难耐的哼了一声。
宋希月吓了一跳:“你怎么啦!”她看着面前的人似乎身子很烫很烫,她像云雀无数次做的那样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只是刚刚触碰到,却被少年猛地打落胳膊,甩开了。
“哎!好疼!”宋希月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的拒绝,当下眼泪便委屈的在眼眶里面打转了。
“疼?”少年赤红了眼,不可思议的打量了她一遍,也是娇滴滴的小姑娘,被人用力甩了甩胳膊就嚷嚷着疼,娇气的比陶瓷还要脆弱。
宋希月揉着胳膊,重新坐着:“真的好疼啊,你这个人不讲道理也,我好心帮你,却被你这样野蛮对待。”
那少年不说话了,他显然看出来恶言恶语也伤害不了面前的人,索性不理。
“你的披风高贵,不适合在我这样肮脏的人身上,拿走。还有你的点心。”
宋希月眨了眨眼,他刚才好像说了一个很长的句子。
不过意思她却不是很明白了。
“披风做出来就是给人取暖的呀,还有点心也是给人吃的呀。不管是贫民老百姓还是皇室贵人,都是一样的,东西就是东西,哪有高贵之分?再说了,你不脏呀。”
那少年像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事,重复了一遍:“我不脏?”
宋希月认真的点点头,他真的不脏的,虽说身上的衣裳有些破烂还有伤痕,身上却带着一股淡淡的冷香,只是不知为何会落入这样的境地。
“你叫什么名字?”宋希月问他。
少年的眼神倏然又凛冽了起来,警觉地看着她:“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宋希月才不信,她想也许是她没有自报家门,便笑着道,“我叫”
宋希月话语声戛然而止,糟了,她要是说她叫宋希月,少年一定知道她是谁了,她倒不是不想暴露身份,而是害怕母后知道,定要罚她去弹琴作画的……
灵机一动,宋希月看见了窗外天空上悬着的一轮新月。
“我叫月亮,就是天上的那个月亮,记住了吗?”
宋希月小手指着窗外,少年不由自己的顺着她的动作看出去,弯弯一轮新月挂在墨色的天空之上,皎白耀眼,纯洁无比。
“月亮。”他重复了一遍。
“对!”宋希月将眉眼深深的弯了起来,真的很像一轮小小的月亮。
作者有话要说:老婆贴贴
一直记着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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