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转进如风
艾文目光平静地看着已经焦黑化的二阶【饮血者】尸体。
吸血鬼改造仪式虽然与负能量领域有关，但他们的生物特性并没有完全消失，可刚才他挖出的獠牙深处却存在负能量侵蚀的痕迹。
对艾文来说，这等同于把事实摆在他面前。
“口枭口枭，没想到居然被发现了。”尸体毫无症状地一抖，然后缓缓爬起。
它那因太阳烧灼而变得焦黑的皮肤片片落下，露出内部血红色的肌肉，接着就连这些血肉也陆续剥离。
刺鼻的血腥味中，一具沾满鲜血的白骨毫不在意阳光地屹立在雪原之上，在它的颅骨位置刻画有一圈繁复的八芒星魔法阵，居中镶嵌的紫水晶不断散发出忽明忽暗的魔性光芒。
“法术印记，骸骨操纵，尸体代行，远距离灵体映射，我可不知道埃隆德亡灵派系内居然还有一位希波可拉底学派的大巫师。”阿芙蕾蒂雅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看着那具白骨。
希波可拉底学派，亡灵法师中擅长操纵骷髅和大规模制造亡灵傀儡的学派。
即使在允许进行亡灵法术研究的埃隆德，这种施法方式以战争为目标进行过专门特化的学派也是王室重点监察目标之一。
如果其中出现达到第四位阶的大巫师，身为长公主的她必然会在第一时间知晓。
换言之，对方的出现就意味着这场刺杀背后还有外部势力插手的影子。
咔咔咔，白骨拍了拍双手发出清脆的掌声。
“准确的法术辨析能力，不愧是长公主阿芙蕾蒂雅殿下，法师圣地千塔之城向外界公开招生以来，第一位凭借学术法师身份成为首席毕业生的俊才。”
亡灵法师附体的白骨下颚骨不断晃动，明明空无一物的口腔中却传出异常清晰的话语声。
“如果不是这次行动得到尊贵者的支援，能够事先在这些杂鱼中备下大量后手，或许真会让您成功逃跑呢。”说着，亡灵法师附体的白骨将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则在空气中轻轻一挥。
伴随它的动作，地面上浮现出一个光芒勾勒的圆形法阵，笼罩其中的两具一阶【受拥者】尸体再次开始活动，四肢和身体都扭曲成诡异姿势相互撕咬在一起。
尸体的血肉与骨骼都好似融化般不断流动更改，在极短时间内竟让二者竟融合成一头两人多高的骷髅战将。
这台恐怖的亡灵傀儡有着四条手臂，血肉和肌腱并未完全剥离而呈现出畸形的发达姿态填充在骨骼间，两排肋骨如血盆大口般向两边张开露出内部空荡荡的腔体，它的手臂末端则凝聚成两把骨骼组成的弯曲利刃，划过地面的瞬间便留下一道深深沟壑。
“说实话，要不是为了将吾主的慈爱分享给更多人，真不希望亲手杀死您这样优秀的后辈啊。”亡灵法师故作姿态地惋惜道。
阿芙蕾蒂雅咬紧牙关，魔力完全耗竭的她就算动用埃隆德秘仪带给自己的额外法术，也没可能对付一个由四阶大巫师操作，自身实力也接近三阶的骷髅战将，除非……
暗自握住手腕上一串不起眼的淡金色手链，阿芙蕾蒂雅紧张得心脏砰砰直跳。
这时，艾文却忽然走到阿芙蕾蒂雅身前，看到他高大的背影，少女莫名感觉镇定不少。
瞥了一眼全身骨头咔咔作响不断变化的骷髅战将，黑发少年在另外两人目光注视下，一边活动手脚一边仔细盯着对方看了看。
然后，他突兀地开口问道。
“不好意思打断一下，你应该刚到四阶还没到五阶吧？”
“哦？确实，老朽虽然年过半百，但有幸走完了火剑之路并摘下最后那顶桂冠。不过，和尊贵的完人们相比确实还有一点差距。”亡灵法师附体的白骨说话口吻貌似谦逊，但语气中依然能听出一股掩饰不住的自豪。
“戴冠者……”阿芙蕾蒂雅咬紧牙关，作为千塔之城首席毕业生，她无比清楚对方话语中的含义。
火剑之路，神秘学中指代增强灵魂的过程，也有提升灵格的意思。其最高境界名为‘王冠’，所以走完这条路得以晋升的四阶职业者又被尊称为‘戴冠者’。
正常情况下，只有进入三阶中期的职业者才有资格踏上火剑之路。
而在诸国崛起前，相对封闭独立的各大超凡组织与职业行会内，绝大多数人都卡在这条路的入口处徘徊。
虽然他们的实力放在整个帕拉迪亚也能称得上中坚。可是相比于走完整条火剑之路，踏足王冠境界的四阶戴冠者。三阶职业者在灵魂层面依然还是个凡人，顶多只能算是比较强大的凡人。
毕竟，在四阶之上的就只
剩下五阶‘完人’这最后一个属于凡俗的境界。
“没有啊，那就好。”艾文不慌不忙地在亡灵法师注视下完成热身运动。
接着，他猛然转身，像扛一袋马铃薯似得，在阿芙蕾蒂雅的尖叫声中将她扛上肩头，接着便大步流星地向远处蒙头跑去。
这一幕惊得身后那具亡灵法师附体的白骨‘咔吧’一声将下巴掉到地上。
“见鬼，他怎么知道我还没调试好骷髅战将。”
气急败坏地拾起下颚骨，亡灵法师打散代行体的骨头，将自身强行融入未完成的骷髅战将体内。
代行体撒发着妖异光芒的头颅被骷髅战将迅速闭合的肋骨层层包裹，随后后者空洞的眼窝内便亮起一阵同样的魔性紫光。
紧接着，足有两人高的骷髅战将宛如一台疾驰的战车，奔跑着碾过白雪皑皑的冰原，身体两侧好似航行在水面上的帆船般掀起滚滚雪浪。
可亡灵法师很快就发现，自己和前面那个北方蛮族的距离竟然越拉越远。
没错，一阶【野蛮人】确实是大路货职业，但奈何野蛮人有个特性叫‘健步如飞’。用游戏中的数据来说，只要负重不超过一定限度，保持‘中载’及以下负重状态的野蛮人职业者，其野外移动速度是普通人的数倍。
考虑到艾文本身属性远超普通一阶，身上除亚麻衣服外几乎没有任何负重，因此，就算加上阿芙蕾蒂·一袋土豆·雅他的负载也不可能超过‘中载’。
于是，戏剧性的画面出现了。
少年就像冲进村子抢村姑的野蛮人般扛着公主跑在前面，而一台由白骨组成的亡灵傀儡则气势汹汹地紧随其后。
“你这是在做什么！？！”阿芙蕾蒂·一袋土豆·雅尖叫着大声问道。
“那个老鬼在唬你。”艾文回头瞥了瞥看似气势惊人的‘骷髅战将’露出一副不屑的神情。
“骷髅动作僵硬，自体灵光浑浊，这种进阶不是靠魔药就是靠邪神的玩意如果敢说自己是五阶，你猜我信不信？”
“既然没到五阶，那又有什么资格隔着几百公里，单凭一个白骨代行体就能用两具一阶杂鱼的尸体，生生造出一个接近三阶的骷髅战将？”
“一个四阶想玩这种操作，他·也·配！？！”
说到这艾文忍不住大笑出声，紧接着身后就传来一阵叫骂与十几枚黑紫色的魔法飞弹，可他却有如未卜先知般，一个标准z字规避靠精确的走位躲开这阵法术攻击。
就好像刚刚躲过的只是一阵雪球，而不是对于威力堪比小口径手枪弹的魔法飞弹，艾文进一步拉开距离后气都不喘地继续解（开）释（喷）。
“那台傀儡顶多一个样子货，实力不超过二阶，真正的杀招多半是他用白骨代行体释放的致死魔法。”
“而隔着代行体施法能力少说也得下降两环，希波可拉底学派又是出了名的单挑废材，能保证一击毙命的无非就是凋零之手、死亡一指之类牺牲射程换取杀伤力的法术。”
“怪不得……”阿芙蕾蒂雅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所以，你以为他刚才把左手背在身后做什么？那蠢货明显忘记自己用的是白骨代行体，居然想用孤零零的脊椎和空荡荡的肋骨来遮挡施法手势。”
“哈哈哈，笑死个人了！”艾文毫不掩饰的话语声在安静的林中惊起一群飞鸟，就连远处雪山间都隐隐传来阵阵回音。
虽然逃跑是种不符合贵族荣光的行为，但阿芙蕾蒂雅却感觉黑发少年此刻大声嘲讽的样子莫名有点耀眼，呃，没准是因为她被扛在肩上颠得头晕眼花了。
“再说了，谁会停下来和他死磕啊。亡灵傀儡这东西出了名的零收益，累死累活打赢也只能收获一堆骨头渣子。用来做什么？喂狗吗？”
“沾满负能量的东西，狗都不吃！”
“你说是不是啊，大~巫~师先生？”为了进一步激怒敌人，艾文故意拖长语调。
但与说话的语气相反，他脸上却没有半点轻松的表情，一只手扛着阿芙蕾蒂雅的同时，另一只手还在忙碌地准备着什么。
“缺乏教养的北方野蛮人！”
“野蛮人吃你家面包了？”
少年持续不断的‘输出’终于激怒了亡灵法师，但他明显是个法师塔里宅出来的货色，翻来覆去也只会野蛮人、下等人、贱民之类的词。
要是换成祖玛里安那群当佣兵的野法师，他们的战场口语艺术才叫精彩纷呈、此起彼伏。
顺便，这也让艾文越发确认对方是个水货四阶。真正有实力有理想的四阶亡灵法师，哪个不把自己变成一副死鬼样子（字面意识），连精神攻击都能免疫的亡灵可不会轻易愤怒。
不过，操纵白骨代行体的亡灵巫师好歹也是个四阶，他很快就意识到这番对话的不对劲。
“你
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对通灵技艺如此了解。”亡灵法师附体的白骨一面驱使亡灵傀儡加快速度，一面冷声问道。
“我？”听到这艾文终于翘起嘴角，他知道对方已完全踏入自己的节奏。
“一个路过的野蛮人。”
“那就带着你的秘密去死吧！”亡灵法师怒吼一声。
骷髅战将猛然蹬地，冰原寒冷坚固的冻土爆开一圈龟裂的痕迹，硕大的亡灵傀儡高高跃至半空中，同时它闭合的肋骨也突然向外弹开，露出胸腔内那颗亡灵法师依附的森白颅骨。
颅骨从眼窝内放出一道闪光，大量肉眼可见的细小魔光微粒向它张开的口腔汇聚。
“极效·扩散型死亡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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