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严越明醒来后就催着宋知雨收拾行李。他是打定主意要带宋知雨出国玩儿。
宋知雨收拾完行李,又说要去理发。
他坐在理发店里,黄毛理发师问他怎么剪,他说剪短。
严越明就坐在后面看手机发信息。
等宋知雨剪完头发,严越明伸手摸摸他剪短的还有些硬梆梆的发茬,皱眉问:“是不是有点太短。”
宋知雨前面的碎发打薄了,露出完整漂亮的眼睛,很温柔地笑。
严越明又说:“也蛮好看的。”
严越明把车留在4s店保养,打车去了机场。两人坐在出租车后座,井水不犯河水,好像不太熟悉似的。
“护照证件都带了吧。”严越明冷淡开口。
“嗯。你没有行李吗?”
“下了飞机直接找个地方买。”
车里空调冷气很足,吹得宋知雨膝盖发青。他用包盖住膝盖,就听严越明说:“师傅,温度打高点,冻着人了。”
师傅诶了一声,呼呼冷气声音小下去。
宋知雨看向窗外,宽阔大路上车流如织,连头缀尾地绵延,仿佛没有尽头。
七月末了。
宋知雨辞了家教工作,收拾行李,和心血来潮的严越明奔赴一场未知的旅行。
“严越明,严叔叔知道你来吗?”
“他为什么要知道?”严越明闭着眼睛,好像昨晚没睡好。也是,这么热,怎么睡得好。
“那好像私奔哦。”宋知雨很小声地说。
严越明愣了一下,前面的司机似乎听见了,有些欲盖弥彰地耸了耸肩,调整了坐姿。
他看了宋知雨一眼,他好像恶作剧成功的孩子,眼仁璀璨,有很难得的笑。
严越明开始觉得私奔这个字眼很有意思。他诱拐最乖的宋知雨私奔了。
“可是兄弟一起不能叫私奔。”
严越明愣了一下,但是没有追问。
登机、睡觉、转机落地。等他们踏上地中海诸国的土地时,正是下午四点。
他们从机场里出来,宋知雨回头,看到寥廓天空里开始燃烧的紫色晚霞。
他还有点惊魂未定,一颗心刚从高空落地,跳得很亢奋。
严越明拉住他的手腕:“我们先去酒店。”
严越明订了临海的五星级酒店,房间靠海,大大的飘窗外就是悬崖,悬崖簇拥的就是地中海的一角。
严越明这两天飞来飞去,好像有点累到了,闷在房间里睡觉。
宋知雨就坐在客厅沙发里,一直等到严越明醒过来。
严越明刚刚睡醒,表情很慵懒,头发还有点乱糟糟的,但是笑得很轻松爽朗,没什么攻击性。他身上裹着很薄的浴袍,隔着滑溜溜的布料抱住宋知雨,像一只大型犬赖在宋知雨背上。
年轻男人的体温和重量施加在他背上,宋知雨闷哼一声,转过头去看他,却没说话。
严越明说:“有点怕?”
宋知雨欲盖弥彰地眨了眨眼睛。
异国环境的确很容易让人无措。他在这里,除了严越明,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他不得不依赖严越明。
严越明摸了摸他的脸,好像很中意他那种猫咪一样的表情,很乖,乖得有些娇,“先吃饭,吃完饭我们去玩儿。”
酒店餐厅味道不错。他们吃完饭,严越明就说要去当地的酒吧看看。
宋知雨答应了。
严越明觉得今天宋知雨实在乖得过分了。
宋知雨被严越明牵在舞池里,镭射灯在头顶乱晃,重金属音乐在耳边次第炸开,轰隆隆摧毁他的听力。
宋知雨无措地贴着严越明,严越明很老练地箍着宋知雨的腰,像箍住漂亮女孩儿的腰,一边扭一边低头调情。
严越明喝了酒,眼睛湿湿地盯着宋知雨,把宋知雨框在自己的视线里,他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尽收眼底。他被灯闪得睁不开眼,他无措地咬着嘴唇,他有点害怕地拉住自己腰间的衣服。
严越明低头吻他,亲他睁不开的眼睛,亲他慌乱红润的嘴唇,亲他发红的耳根,一边亲,一边笑,仿佛对宋知雨,他有无限的耐心和无穷的爱。
他很习惯用暧昧的错觉捕捉少女。但是今天他想要捕捉宋知雨。
宋知雨和严越明在舞池里一边接吻,一边胡乱地游弋着,像是泥石流中两条误入洪流的可怜亲吻鱼。
严越明很兴奋,兴奋地吮着宋知雨的舌头,似乎想要从这里开始把他一点点吃掉。
他从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吻一个男人,这个男人还是他的哥哥。
宋知雨突然被严越明揽着腰往角落里走,拐过门,钻进厕所。
旁边有男女交媾的声音,嗯嗯啊啊好像受刑,又好像短兵相接的战争。
宋知雨被推进最后一个隔间,门被反锁上,严越明眼神阴鸷地盯着他,迫不及待地压上去,全身肌群都在颤抖,把瘦弱的宋知雨往门板上压,压得气喘吁吁。
宋知雨打了个哆嗦:“严越明,这里是厕所。很脏。”
严越明不管不顾地解他裤子,黑色裤子滑落至脚踝,露出两条雪白修长的腿。宋知雨竟然还穿着白色的内裤。
严越明说不上来,宋知雨身上所有的颜色都让他像野兽一样亢奋。微微发粉的膝盖,雪白的包裹着性器和臀部的内裤,藏在T恤下的嫩红乳头。
宋知雨被摆弄到马桶上,像溺尿似的蹲着,像个女人一样撅着屁股。他捂住眼睛,等着严越明插入。
一门之隔,男女叫春的声音愈来愈响,宋知雨觉得刺耳,而严越明插进来了。
宋知雨和严越明在肮脏的厕所里做爱,好像露水情缘,好像情难自禁。宋知雨被逼得淫荡大叫,他的声音本来就很清亮,像个处女一样又痛苦又甜蜜地淫叫。
严越明弄了一次,把脸埋在宋知雨汗湿的颈窝里喘气,然后很快乐地笑起来。
他眼睛亮亮地看着宋知雨,吻他通红的花瓣似的嘴唇,应该对这场性爱很满意。
宋知雨肥嫩臀尖上留下了斑斑红痕,浓白精水混着清亮肠液从他雪白的大腿滑落,一直流到莹白纤细的脚踝。
宋知雨用纸巾擦干净,把洇湿的纸团扔进纸篓。
“好了吗?”宋知雨问。
严越明搂住他的肩膀,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头发,“好了好了。”
两人回到酒店,宋知雨洗了澡,站在阳台上。
严越明从房间里出来,只穿着运动裤,上半身赤裸,刚刚洗完澡,晶莹浑圆的水珠在他漂亮的肌群上滑落,又隐没在运动裤里。
严越明用手撑在白色阑干上,随口说:“这是殉情圣地。这外面就是地中海,会有走投无路的情侣在这里跳海殉情。”
宋知雨愣愣地听着,殉情。在异国的充满神话色彩的海里殉情。
“殉情是很美的词汇。”宋知雨说。
严越明挑挑眉:“别闹了。”他的手拦住宋知雨的腰。
深蓝海洋静谧激荡,远处的霞光落尽了,熔化了,天幕剩下一盆银月,很大,宋知雨在国内的时候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月亮。
他和严越明并肩站着,两人都望着月亮,或许会想到一两句李白的诗,因为他是月亮的诗人。
宋知雨一开始只顾着数那上面暗色的小涡,渐渐的,心却空了。
他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月是幼童,月是少年,月是恋人,月是犯罪的爱。所有的罪与罚会被时间遗忘,他也会被遗忘。
宋知雨不知怎么的,手撑在阑干上,半个身子已经翻出去。
悬崖下就是适合殉情的地中海。
他突然被猛地拉进怀里,严越明惊魂未定地厉声骂道:“你干什么!你发什么神经!”
宋知雨贴在他胸口,有些茫然地眨眨眼睛。
严越明喘口气:“我们回房间。”
回房间能干什么呢?还不就是做爱。
宋知雨想,严越明年纪轻轻,但是因为经验丰富,或许已经能写出一本性爱指南。他就是里面的蓝本,教会别人怎么插入,怎么抚弄,怎么高潮。
宋知雨趴在雪白的床单上,身上落满灰紫霞光,肩胛骨一耸一耸的,在光里喘息。
远处的飞鸟突然向高空飞去。
雪白如纸屑,尖利似鸣笛,高远地直冲云霄。
宋知雨看到成千上万只海鸟从眼前飞过,数也数不清。
但是他数得清,严越明到底进行到三浅一深的哪一步。
濒死的恐惧回笼,宋知雨很害怕地向前爬了两步,被严越明轻而易举地抓住脚踝拽回来。
“怎么了?”
严越明问着,突然和宋知雨深色的眼珠对上,那么湿,那么难过。若情绪可以称重,他的难过可以让地中海上的一艘邮轮翻覆。
严越明喉咙喑哑,心脏冒烟,言语失效。
“严越明,你知道楚信鸥怎么说服我跟他走吗?”
严越明面色铁青,从情欲中抽身,咬牙切齿地说:“他说给你什么?钱?还是别墅房产?”
宋知雨摇摇头,很温柔神往地说:“他说可以给我一点健康轻松的爱。”
这是好的爱情。
宋知雨只有很糟糕很下贱的爱情。
严越明推开他,从抽屉里拿出烟又开始抽烟,“臭不要脸的老男人。”
酒店配的烟并不那么浓,有淡淡的香气,很温柔熨帖。并不是严越明喜欢的烟草。
严越明坐在床边,形容落拓地抽烟,他突然挑挑眉毛,像是灵光一闪,很高傲地施舍:“那我们谈恋爱好了。”
他很自负地想,我很有经验,让宋知雨快乐简直轻而易举。他一定没谈过恋爱。
宋知雨依然很难过地看着他。
严越明心里某一块地方坍缩。他真的想,给他一场恋爱也没有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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