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神无夜子的演奏

    从围棋部离开，也没什么地方好逛的了。
    于是，三人就来到专用会场内，打算看表演。
    听津田爱衣说，等会还有神无夜子表演的节目，是钢琴演奏，演奏的还是他们的电影主题曲！
    会场室内一片昏暗，只有舞台闪耀着明亮的霓虹灯。
    台下，一张张座椅上坐满了人，脸色都带着激动与期待。
    现在在台上表演的，好像是舞蹈部的人。
    他们一共六人，一男一女组成一队，身上穿着礼服。
    热情奔放的音乐流淌在会场之中，牵引着每一位观众的心弦，引得他们欢呼出声。
    而台上男女的舞姿，也契合着音乐，奔放又狂野，不时间就甩来甩去，扭来扭去的。
    “这是拉丁舞？”龙之凪饶有兴致地看着，认出了这种舞蹈。
    一曲过后，舞蹈部的人最后做出了一个三百六十度的旋转，作为谢幕。
    他们转呀转的，不知转了多少圈，方才停下弯腰行礼。
    而台下，也适时响起一阵阵响亮的掌声与欢呼。
    一场场节目过去，时间来到了十点，按照《校园祭活动手册》，这个时间段有两部舞台剧。
    “接下来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的舞台剧，感觉挺有意思的。”津田爱衣小声说着，脸上写满了期待。
    她话语刚落，舞台上提前关掉的霓虹灯骤然亮起，显露出它的真容！
    台上，不知何时，摆出了一个半个舞台大的城堡纸板，还有几株树。
    “噗……这树也太搞笑了吧？”龙之凪看向舞台的第一眼，就不禁笑出了声来。
    那些树是由人扮的，它们套着道具制服，手上举着两根树枝。
    若只是这样，那还算正常，不正常的是，有一株树把脸露出来了！
    其他几株都是转过身去，只有一株是面朝观众。
    “还真是一个失误呢……”姬夜雪也手掩着嘴，轻笑出声，觉得那孤零零的树有些滑稽。
    而其他人也是这么觉得的，纷纷笑出了声。
    但笑归笑，舞台剧还是要进行下去。
    一个腰间负着一柄剑，穿着英式贵族制服的人从一侧走出。
    她是罗密欧。
    “哦！罗密欧，你为什么是罗密欧？”
    “否认你的父亲，抛弃你的姓名吧！也许你不愿意这样做，那么你只要做我的爱人，我也不愿再姓凯普莱特了。”
    随着发展，扮演朱丽叶的人站在城堡窗台，呼唤着罗密欧。
    这是剧情的高潮点之一，所有人都不由屏住呼吸，沉浸在舞台剧所渲染的紧张氛围中。
    “朱丽叶这几句台词，让这个故事升华了。”
    龙之凪带着唏嘘的神色说道，犹记第一次看这本书时，所做的阅读理解。
    其实，他一开始并不理解姓名这种事有那么重要吗？要反复强调几次。
    若是放在现在这个时代，肯定是没那么重要的。
    但在罗密欧与朱丽叶这个故事中，时代还仍是封建社会，贵族的名字代表身份与地位。
    朱丽叶若是抛弃了凯普莱特姓，那就一无是处。
    因此，她对爱的勇气与决心，不断透过纸张，抨击进读者的心灵。
    “很凄惨的爱情呢。”
    姬夜雪轻声发表感言，只不过表情和眼神都平平淡淡的，没看出她有多沉浸。
    她已经历过世间最残忍的事了，现在看这舞台剧，肯定是没什么感受的。
    台上，剧情仍在发展着，很快便迎来了结局。
    舞台周边摆满了玫瑰，一座坟墓屹立其中。
    在坟前，罗密欧搂着朱丽叶，说出了台词后便服毒自杀。
    这时，舞台灯一暗，再亮起时，已是朱丽叶抱着罗密欧了。
    她看着紧闭双目的罗密欧，嘴上埋怨着他为什么不留一份毒药给自己。
    随后，她拔出罗密欧的佩剑，自刎殉情。
    故事到这，也就谢幕了。
    最后，演出人员都来到舞台前鞠躬行礼。
    “太好了！女孩子之间真是太好了！”
    “啊~柑橘味的香气！”
    如雷般的掌声中，掺杂着几句异常兴奋的台词。
    在这场演出中，男女主都是女孩子，可能是考虑到有亲吻或者亲密接触的戏份吧。
    比如，最后一幕殉情时，罗密欧就亲了一下朱丽叶。
    那一刻，全场尖叫欢呼起来。
    下一场，是舞台剧——《生剥节》。
    伴随着一阵三味线弹拉，与诡异莫名的叫喊声中，一个带着红鬼面具，穿着蓑衣草裙，手持木桶和刀的‘恶鬼’登场了！
    “哪儿有哭鼻子的小孩？”
    “有没有不听父母话的小孩儿？”
    “还有没有好吃懒做的媳妇？”
    他一边大吼威胁，一边跳舞，竭尽全力地表演着。
    “没有！鬼先生请回吧！”
    可惜，不知是因为他滑稽的动作，还是极具喜感的BGM原因，观众们心中都没有惧怕，反倒是一阵阵爆笑。
    “哈哈哈，这个真有意思！”龙之凪也跟着观众笑出了声来，感觉那恶鬼当真滑稽。
    随后，他侧过头，看向姬夜雪和津田爱衣，却发现她们脸上没有丝毫笑意。
    于是，他忍不住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不笑？是不好笑吗？我感觉他太有意思了！”
    “感觉差点意思，要是nagi上去跳，我一定会笑的很开心。”津田爱衣摇摇头，小声说道。
    “这个提议不错呢，要不你上去试试？”姬夜雪轻笑道。
    “那还请放过我吧……”
    生剥节后，又表演了两场节目，便到了上午的最后一场节目。
    随着舞台灯熄灭，所有人的心都跟着被牵引起来，多少都怀揣着期待之情。
    他们都已听说，最后一场节目是由一位一年级的美少女钢琴师表演。
    而那位美少女，又很是特殊、不同寻常。
    趁着还没开幕，龙之凪低声向身旁的姬夜雪询问道：“话说，你明天要表演怎么样的节目？我有点想象不出来呢。”
    “不说说了保密吗？”
    “一点都不能说？”
    “这是给你的惊喜，你就好好期待着吧。”
    在两人聊完，舞台灯赫然亮起，遮住舞台的幕布随之拉开，显露真容。
    一束束灯光，聚焦于舞台中央，映射着那架华贵的钢琴，还有坐于琴椅上的少女。
    她身穿端庄大气的黑色晚礼服，一头白发并未挽起，而是丝丝缕缕地披在后肩上。
    在白亮的灯光下，这头发丝闪耀着银白色的光泽！
    这一刻，全场屏息，世界聚焦于钢琴与少女！
    台上的神无夜子，深吸了口气后，抬起双手，放在黑白琴键上。
    然后，缓缓叩响。
    前奏很平和，一阵悠扬轻快，似是风铃被吹动一般。
    重复了几个调后，曲调变得连贯，仍保持着柔和平缓。
    单一，但不枯燥；
    重复，但不无味；
    这一曲，一调接着一调，不卑不亢，一直都很温柔。
    龙之凪听着，不由得想到了那个他视作珍宝的夏天。
    可惜，回不去了。
    美术部已分崩离析，他们再也无法聚集起来，享受一整个夏天。
    他们无法一起努力、游玩、露营。
    坐在一旁的津田爱衣，不知何时起，眼眸就泛起了酸楚，浮现出水雾来。
    她放在裙膝上的手，不自觉地攥紧着，樱唇也在紧抿。
    这首曲子很温柔。
    温柔到她想哭。
    这首曲子，是他们电影的主题曲，不仅承载了四人的一整个夏天，亦是承载了许多难忘的回忆。
    最终，神无夜子叩下最后一个音符时，津田爱衣将头埋下，无声泣哭。
    ——回不去了。
    而在她身旁的姬夜雪，心绪也动荡不安，脸色复杂。
    要说最想回到那个夏天的，理应是她才对。
    在夏天时，她有无数个机会，能抓住龙之凪，但都错失了。
    去海边的那一夜也好，亦或是露营、试胆大会……
    唯有龙之凪，心情平缓地听着这首同样平缓温柔的钢琴曲。
    他并没有什么特殊感觉。
    无论是怅然若失，还是空洞。
    这些情感，在之前已有过一次，那就绝对不会再出现第二次了。
    过去的事，就都过去了。
    人总得向前看，而不是一昧沉浸在过去。
    龙之凪虽是怀念过去，但却不会想要回去。
    如果他想回去，那早就用死亡回溯回去了。
    只不过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拖着这副不堪的心灵与身体，回到过去，只会是徒增烦恼。
    “谢谢。”
    台上的神无夜子，站起身来，向着台下的人鞠躬行礼。
    啪啪啪——
    顿时间，掌声如雷鸣，他们皆是在庆贺着这一曲的精彩。
    “如果，我们能完成电影的话，现在应该是坐在放映室里了吧？”
    姬夜雪看着台上，迎受一束束聚焦灯光的神无夜子，恍惚看到了在放映室里，所有人在为他们制作的电影喝彩。
    “谁知道呢……”
    龙之凪低声自语。
    随后，他侧头看着仍然掩面，无声泣哭的津田爱衣，拍了拍她的背。
    “别哭了，结束了。”
    “嗯……”
    津田爱衣闷声回应了一句后，将眼泪擦干，抬起头，脸色已然恢复如初。
    但她的眼角，在昏暗的灯光下，清晰地映照出浅红。
    “少哭点，哭了可就不可爱了。”
    “……再可爱有什么用。”
    “你不是一直自诩自己是最可爱的吗？”龙之凪笑着说。
    “哼，爱衣就是最可爱的！”
    津田爱衣娇哼了一声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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