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1 章 第一百六十一章
[笔迷楼]
难民们哪里料到玉潋心会这样说,纷纷震惊抬头,却见那红衣之人面色冷漠地虚起眼来,状似随意地扫视一圈:“比起救人,小女子更会杀人,你们可想试试?”
众人面色大变,此时方想起来,刚才为玉潋心所杀之人还躺在城门处,尸骨未寒。
他们为玉潋心的美色和一时利益迷了双眼,竟忘了这女人虽生得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谈笑间,下手取人性命之时,也毫不手软。
被那妖异而冷漠的眼瞳盯着,霎时间遍体生寒,仿佛有把刀抵在脖子上,随时都能取其性命。
他们哪里还敢再求仙符,保不准将之激怒,这女人当真要大开杀戒。
求生乃人之本能,纵使城外凶险,也还能苟延残喘,总比当下便没了性命要强上许多。
玉潋心话音将将一落,原本整齐跪在地上的人争先恐后地起身后撤,有些连队都不排了,有多远跑多远,唯恐遭仙人惦记。
朝旭城外,乌压压的人群转眼便散去大半。
属实一场闹剧,玉潋心面色冷厉,眼神轻蔑。
她对这些人惯会落井下石,见风使舵的小人从无怜悯之心,欺软怕硬,背后指手画脚,还想从她手中得到灵符,简直痴人说梦。
难民们自可说走就走,可那几名朝旭城的城卫却是有苦说不出。
他们自然也怕,可若现在丢盔弃甲,接受军法惩处事小,若被赶出朝旭城,没了安身之所,只能坐着等死,才是最落魄的下场。
所以,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在城门外杵着,哪怕拿刀的手一直抖个不停,也不敢再往后退一步。
不过好在,城卫首领没让他们等太久。
约莫一炷香后,一行三人匆匆而来,前面两人都是须发皆白的老者,一身仙风道骨之相。
城卫首领则吊在这二人身后,唯唯诺诺,不敢抬头。
见其快步走出城门,玉潋心弯起眼角,神情颇为怠慢。
这两个老者,其中一人身着青衣,宽袍大袖,观其绣纹制式,应当是云溪谷的衣服。
另一人则穿玄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发顶立着金玉发冠,腰间也坠着一枚价值不菲的玉佩,其貌颇为贵气,想必是朝旭城守,邹氏之人。
玉潋心视线自这二人面上扫过,心中已有大致计较,遂好整以暇地等着,周身气息完全收敛,令人难以揣摩她的深浅。
三人行至近前,立于十步开外。
包围玉潋心的城卫们接到首领示意,同时松了一口气,脚步慌而不乱地撤向两侧。
有高手前来坐镇,就算起了冲突,矛头也不会对准他们。
那青衣老者双手拢在袖中,向玉潋心拱手,算是打过招呼,而后道:“老夫乃云溪谷外门护法周盛,便是这朝旭城主事之人,敢问阁下尊姓大名,何故来我云溪谷生事?”
其身后明明只是一个朝旭城,他却以云溪谷自称,是在借宗门之势向玉潋心施压,让她看清形势,别太过放肆,莫忘了朝旭城后边儿还有云溪谷撑腰。
如此显而易见的警告,玉潋心岂会听不出来,她弯起唇角,盈盈而笑,眼中却掠过一缕寒芒,嗤然说道:“在下一无名无姓之辈,岂敢挑衅云溪谷之威?”
她这话听着像是在示弱,自称周盛的青衣老者神色稍霁,正待接话,给玉潋心一个下马威,却听得对方话锋一转:“但区区一座朝旭城,何敢在小女子跟前狐假虎威?”
话到尾处,忽而扬声,声震如雷,轰隆炸响于朝旭城上空。
周盛尚未反应过来,便见眼前红芒一闪,霎时天旋地转。
等视野恢复清晰,他已从城门处来到玉潋心跟前,一直纤柔的玉手钳子般擒住他的喉咙,将他托举而起,双脚悬空。
那张惊世淑颜现于眼前,明明面上带笑,可笑意不及眼底,其眸心森冷的寒意令周盛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玉潋心唇角一勾,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小女子从未想主动生事,却是你们云溪谷之人,一而再,再而三言语挑衅,叫小女子不得不使些手段,才能叫你们乖驯一些。”
周盛被其扼住喉咙,沟壑纵横的老脸涨得通红,口齿微张,却支支吾吾,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若玉潋心五指再用力些,他的喉骨就该折断了。
“阁下且慢动手!有话好说!”城门处玄袍之人骇然色变,忙不迭出声制止。
其身侧城卫首领已是满脸呆滞,看向玉潋心的眼神几如瞧见可怕的妖魔。
在场修为最高之人竟然转眼就为玉潋心所擒,半点还手之力也无,对方丝毫不顾忌云溪谷的势力,想杀便杀,想擒便擒,到底是何来历?
“请阁下息怒!在下朝旭城西门城守邹云霄,周长老言语不当,有甚得罪之处,在下为其向阁下致歉,还请阁下高抬贵手,留其性命。”
相比那位目中无人,态度嚣张的周长老,这位西门城守倒是识趣得多。
玉潋心斜眸睨他一眼,擒在周盛脖子处的五指并未松开,面上仍带着盈盈浅笑,应邹云霄之言道:“邹城守好气度,小女子也愿同明理之人交流。”
邹云霄叠声称是。
其人态度顺服,玉潋心瞧着无趣,她来此地,自不是为教训几条看门狗。
便将周盛随手扔开,朝邹云霄扬了扬下巴:“请邹城守带路,让小女子见识见识,这云溪谷,究竟如何威风。”
邹云霄闻言一惊,内心暗自思量这红衣女子到底有恃无恐,还是虚张声势。
在朝旭城胡作非为便罢,还指名要去云溪谷?
哪怕她修为高深,又岂能与十大仙宗之一的云溪谷叫板?
周盛则觉嗤然好笑,虽心中冷哼,却面色不显,他已在玉潋心手中吃了一次苦头,哪里还敢给对方脸色。
邹云霄与周盛各怀心思,又不约而同低头,既然此女如此嚣张猖狂,便让她见识见识,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只是这成长的代价,怕是她难以担负。
他心思电转,表面上却是一副平和之相,朝玉潋心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玉潋心红裙拂地,身姿轻盈地挪步入城。
周盛在玉潋心面前大扫颜面,周围还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只觉一张老脸火辣辣地疼,已是一瞬也不想多待,遂飞快转身,跟上玉潋心二人。
云溪谷位在朝旭城后两百里外,乃是一座天然形成的巨大山谷,外狭而内阔,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谷外设有护宗大阵,及重重迷障,若无识路之人在前,外人硬闯入山,极易被困山林。
便是玉潋心善解阵法,破解大阵也需要不短时间。
何况,破阵之时便要惊动谷中大能,若将精力全损在破阵上,待对方全盛之态群起而攻,吃力且不讨好。
如眼下这般,不仅有人领路,邹云霄和周盛这两人还能当人质使,岂不妙哉?
三人身后,另有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尾随而至,不远不近地跟了一路。
由于事发突然,邹云霄二人始料不及,故而没有时间提前通风,如巨兽般蛰伏的云溪谷,对即将到来的凶险一无所觉。
云溪谷内,一处清幽僻静的花园中,宗主云天岚正与几位长老饮茶议事。
位于其左侧的白眉老者开口道:“陈邱风去了已有半日,白长老的人手还未回来,可是有甚变故?”
“能有什么变故?”
云天岚右手方的长老放下茶盏,冷哼一声。
“陈邱风虽然有分神境修为,但那业源之珠应是八品以上,其师徒二人贸然入山,绝难活着出来,就算侥幸捡了条性命,有白长老的人在外面守着,他插翅也难逃!”
主座上,眉目清隽的男人饮了口清茶,淡淡说道:“天黑之前,自能知晓结果。”
其话音刚落,忽听得院外传来疾行的脚步声,一名弟子飞快跑进院中,来不及行礼便急忙开口:“宗主、宗主!”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白眉老者扬声斥道,“宗主当面,岂能如此不成体统?!”
那弟子是院外当值的小童,才来不久,哪里见过这般阵仗,当即吓得一个哆嗦,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要说的话都卡在喉咙里,竟一时不能开口。
而被唤“宗主”之人则眉目温和,朝身侧摆了摆手,示意白眉老者不必动怒,这才温声问那弟子:“何事如此慌张?”
弟子咽了口唾沫,躬身一拜,结结巴巴地开口:“回、回禀宗主,外边有个人来,说、说要见宗主!”
云天岚闻言,正待问是何人,眸心却是一震,倏然抬头。
便见一身姿窈窕的红衣女子凭空出现在院门边,斜倚院门,如同进了自家后花园般,神态惬意而潇洒。
此女是谁?如何进得院中?在场数位长老,竟无一人提前发现?
“哎呀,你们云溪谷的弟子似乎不大聪明呢?”
门边神态妖冶的女人挑起一缕鬓发,卷在指尖把玩,语调玩味:“小女子特地余留十息,好叫他前来通传,怎么,短短几句话,竟还未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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