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
[笔迷楼]
玉潋心猝然揪心,踩着一地乱石几步奔到近前,探手触摸阙清云的颈脉,直至指尖传来微弱的脉搏,她才面色稍缓。
冷静下来后,但觉心口怦怦直跳,许久难以平息。
她扶了扶额心,暗嘲自己关心则乱。
还能觉察到体内的灵压,便说明阙清云性命无碍,她急着找来便罢了,唯恐师尊有个三长两短,不敢尽信神识的判断,直至探到脉搏,确认呼吸,提到嗓子眼的心才落回肚子里。
她立即替阙清云查验身上的伤势,遂骇然发现阙清云身上竟无一处完好,浑身遍布密密麻麻的伤口,这些剑创纵横交错,甚至不少堆叠在一处,伤口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什么人能将阙清云伤成这样?
玉潋心整颗心揪成一团,但当她探过阙清云的腕脉时,却震惊地发现这些伤口并非外力所致,而是其自身气劲迸散之时形成的裂创。
而乱石中的剑痕也是以阙清云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直至两侧山壁。
换言之,这山谷周遭所有狼藉之相,全是阙清云亲手所为。
玉潋心两眼瞪得滚圆,片刻后才回过神来。
思及某种可能,她蓦地沉了脸。
救她。
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这两句话蓦然回响于耳侧,玉潋心眼中掠过一道锐利的精芒,先迅速封住阙清云周身大穴,遂轻轻将之扶起,循着谷底浅水小河向上游去。
待寻到水质清澈且水流缓慢的地段,便将阙清云置于岸边平整的石头上,撕下一块布帛洗净,避着伤处小心清理阙清云满身血污。
清洗伤口的时候,玉潋心又有新的发现。
阙清云自身修为很高,伤势自愈能力极强,已经形成的细小剑创很快就能自行愈合,但伤口长好不久,在同样的地方又会割开新的口子。
她体内的血已经所剩无几,新伤出现也不再有血流出来,但躯体还在不断重复新伤换旧伤的过程,说明导致阙清云受伤的根本问题尚未解决。
玉潋心沉吟片刻,忽然伸手按住阙清云的天灵,御神识一探。
阙清云的识海一片幽寂,她前行几步,倏地瞅见一道黑影。
未能看清其貌,便有排山倒海之气迎面袭来。
玉潋心如被重锤击面,霎时浑身剧震,眼冒金星,手掌也从阙清云额前震离,无形的气浪推着她,噗通一声跌进寒冷的水里。
水下冒起咕噜噜一串气泡,数息后她才重新浮出水面,吐出一口猝不及防灌进腹腔的河水。
她呛咳两声,正要上岸,突然看见阙清云的手指动了动,随后眼睛也缓缓睁开。
先还有些迷茫,但不一会儿,眸中细微的情绪悉数敛去,只剩一片冷清。
听见耳侧哗哗水声,她转过头来,看向水里只冒出一个脑袋的玉潋心,顿了下,倏然弯起唇角,露出淡淡的微笑,轻声问她:“你在做什么?怎么在水里?”
阙清云难得笑一笑,玉潋心晃了晃神。
仔细盯着阙清云的眼睛瞧了片刻,未觉出异样,玉潋心便道:“弟子方才不小心脚滑了,原是想替师尊……”清理伤口。
话说一半,陡然顿住。
从阙清云半敞的衣襟间微泄的肌肤光洁如玉,哪里还有半条狰狞的剑痕?
不过须臾,阙清云身上的伤已经全好了,若不是有一旁染血的白衣佐证此前经历,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记忆出现了问题。
半息沉默后,她方继续说道:“弟子原想替师尊清洗身子,但没想到师尊竟然醒了。”
阙清云闻言扬眉,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已被褪得只剩一件薄薄的内衫,可随即,她的视线便微微一凝。
这身浸透衣衫血污并不寻常。
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山谷内的坏境,阙清云心里有数了。
玉潋心两臂拨水,轻松游至水岸边,双手攀着阙清云身下的大石头,笑问:“反正衣服脱都脱了,师尊要不下来洗洗?”
阙清云回神,脸上笑容已然消失,闻言斜扫她一眼:“你不是不慎落水么?怎么不起来?”
玉潋心嘴角高高扬起:“这身衣裳都湿透了,不如也顺便清洗一番好了。”
说完,许久不见阙清云回答,玉潋心哼道:“弟子就知道,师尊防弟子比防豺狼虎豹戒心更重。”
她脸上笑意不减,可一双眼睛却没有笑。
正待转过身去,让阙清云独自穿衣,却见后者起身,轻盈地迈出一步。
玉潋心眼前晃过一道残影,视野再清晰时,阙清云已翩然入水,悬浮于河心水面,玉臂一展,发带松落,青丝如瀑。
“愣着做什么?”阙清云回头,瞅见玉潋心呆愣的模样,轻声唤她。
玉潋心眨去眼睫上的水雾,用力甩了甩头。
哪怕河水沁凉,却扑不灭她心口蹿起的急火,身体产生的异样反应又凶又急,根本无法止息。
只一瞬间,她便头脑晕眩,四肢发软,腹下魔纹像被一把火烧着,烫得她几欲蜷起身子,浑身发抖。
她险些没能稳住身形,沉到水里去。
怎么就忘记了,阙清云对她而言,是最致命的毒.药。
玉潋心用力深呼吸,以短暂抵御汹涌而至的情潮,随即转身攀住巨石,打算借力起身,迅速离开这里。
可情急之下,脚下不小心地踩到青苔,她的胳膊突然没了力气,不仅未能上岸,还倒跌入水。
眼看她就要沉入水底,忽然从旁伸来一条胳膊,稳稳扶住她的腰身,半搂半抱地将她捞出水面。
玉潋心头晕眼花,脑袋已经跟不上身体的节奏,可心中执念尚在,她十分抗拒阙清云的接近,软绵绵的双手竭力推拒,试图从阙清云的怀里挣脱。
可她全盛时尚不是阙清云的对手,何况眼下身体虚软,浑身乏力的状态?
任她如何挣扎,阙清云环在她腰间的胳膊纹丝不动,直至她闹腾累了,魔毒发作剧烈,剥离了她的理智,抗拒便随之减轻。
变故发生虽快,却在阙清云的意料之中。
“别……”玉潋心面色通红,眼底还蕴藏朦胧的水花,全然没有方才放肆挑逗时的从容,反倒像迷途的困兽,在逐渐收紧的绳索中拼命求救。
她胸口剧烈起伏,呼吸急促,却仍哑着声请求:“不要。”
既是对阙清云说的,也是对自己的恳求。
但魔毒是毒,且毒性剧烈,毒发之时与其他毒.药没什么本质区别,它作用于筋脉骨血之中,摧毁正常的身体状态,非自身意愿所能控制或改变。
没一会儿,她的双眼便失去神采,扭曲的欲望占据上风,令她神思迷惘。
口中呢喃低语也变了声调,轻轻浅浅地吟哼着,情不自禁贴近身前人的怀抱。
阙清云按住她的肩膀,葱白指尖顺着她的手臂游移,将她抵在岸边光滑的石头上,层层褪去衣衫,轻细的吮吻点落于眉间。
疏冷轻盈的浅语藏进愈渐清脆的水声里,淡淡的,别有风情。
“世上,怎会有你这般痴傻的姑娘?”
玉潋心醒时是在阙清云背上,后者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背着玉潋心徒步走过崎岖的山路,踏过一级级被火烧得焦黑的石阶,到山下去。
她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原来那件,先前染了血的衣衫,或许已被阙清云一把火烧掉了。
“醒了?”阙清云的声音就在她耳边。
玉潋心鼻间轻哼,便算应了声。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阙清云又问,声音平静疏冷,“河里水冷,倘使着了凉,就得喝汤药。”
“没有。”玉潋心埋下头,将脸贴在阙清云的肩膀上。
这一问一答,她便想起几幕零星破碎的画面,虽然记不太清了,但毫无疑问,那时毒发,她是和阙清云在一起的。
没能逃走便失去了意识,后面会发生什么,用脚指头都能想得到。
她藏起了自己的眼睛,柔顺的发丝却没能盖住红红的耳尖,让隐秘的心思从发隙间泄露出来。
但片刻后,她又偷偷抬眼,细瞧阙清云的脸色。
从她所在位置,只能看见小半张侧脸,瞧不见阙清云的眼睛。
但阙清云脸色如常,声音也一如既往地平静。
玉潋心辨不出对方心里的情绪,自然也无从得知阙清云如何看待这件事情。
她闭上眼,深呼吸,遂开口轻唤:“师尊。”
“嗯?”阙清云应了她。
“没,没什么……”
阙清云:“嗯。”
短暂且毫无意义的对话结束了,玉潋心再次将脑袋埋进阙清云的后颈窝,气得想扇自己两巴掌。
平时风风火火耀武扬威上天下地无所不能,到了关键时候就变乌龟。
可如果……
便连现在拥有的也会失去了。
既明知答案,就不要开口。
作者有话要说:师尊冷漠脸:对,你又知道了。
ps,还有一章,应该在深夜,我今天写完再睡觉,明日复明日,还是不要拖了
另外,明明可以御剑为什么要走路,师尊你是怕小徒弟被风吹儍么?
再另外,你们猜猜小徒弟彻底黑化,玩囚禁play的契机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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