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锤班长（二）挖坑八路

    早饭吃完，就该是一大早的训练了。
    王铁锤表示自己在警卫员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经典的体能三连：越野跑，场地跑和战术动作。为了增加趣味性，有些时候还会搞一些运动比赛。在边区这边，比较流行的是棒球和足球，篮球大家也喜欢，就是球不太好找，有些时候自己做的球没有弹性，打不起来。
    等到了自己变成锤班长的时候，典型的体能三项变得开始略微有点儿正规化起来——五千米越野跑，新兵遭不住的话，先来三千米；四百米越障跑，独木桥炮弹坑铁丝网一应俱全；至于具体的力量训练，则是有了整整“连着练上十几天都能不重样”的动作，什么仰卧起坐俯卧撑，单杠双杠鸭子跳都有。
    可就愣是这样，在伙食水平大幅进步的现在，也总有那么个别刺头儿喊的起劲：
    “班长！咱们啥时候能摸枪啊？”
    对于这样的新兵南瓜们，王铁锤自有办法：来来来，三千米及格了？四百米越障跑腻了？仰卧起坐和俯卧撑做得不带劲？还是你想鸭子跳着去食堂开饭？
    往往这一通操练下来，就没什么刺头和精力过剩的神经病了。什么，你还是想摸枪？
    走！带上铲子，挖坑去！
    “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斗大的字刷在山下的矮墙上，属于大家都看厌了的东西，而在山上挥铲如风的众人，听得最多的便是“挖土多流汗，打炮少流血”。
    嗯？你不对劲。
    作为一位前机枪副射手，王铁锤深知土工作业的价值。在拉栓步枪占据主要火力的中国，能够连续发射全威力步枪弹药的机枪就是割稻的镰刀，能够撑起一圈防御阵地，或者带起一波冲锋。所以，对方只要有机会，就会试图弄死机枪火力点。
    这种时候，挖坑就能很好地保护在射击时无法移动的机枪手。
    铁锤自己操着新发下来的“红棍铁铲”，很快刨好了一个单人的散兵坑。和别人直接朝着周围撒土不一样，他很有经验地把土垫在了坑的一侧，修出一圈护壁来，接着，他拉上了边上的两个新兵，把坑扩大，并在护壁下堆起了一个圆形的土坮——在朝着这个方向作战的时候，重机枪就可以架设在这个凸起的平面上，让射手只露出一个脑袋就进行射击。
    这种简单的机枪掩体是非常基本的土木工事，能够防御大多数的直射火力，就是挡不住迫击炮和掷弹筒——铁锤对那个带走了自己第一任主射手的曲射火力相当忌惮，如果附近有树，他肯定会去砍点木头来，在顶上搭一个木头棚子，再盖上麻袋和土。这样，这个机枪掩体就变成了“掩蔽体”，足够抵抗迫击炮的落弹。
    至于更大口径的炮火，王铁锤没法去想，这种木头棚子加土的玩意儿凑合可以挡住75山炮的曲射，若是遇上画册上说的“十五生大炮”，那估计就没得办法了。
    更多的新兵蛋子们是在挖属于自己的散兵坑，这种东西就简单多了，只要能让自己缩起身子猫进去，就算合格；能跪着把枪支起来，就很不错；能做到立姿射击，那就是基本完美。若是做到了这步，那么接下来你也不用完善什么了，更需要的是用壕沟把你的散兵坑和隔壁某位的连接起来。
    等到足够的散兵坑被连接起来，一条壕沟或者说是土木工事就算有了雏形，接下来，就是修造各种各样的“功能区”的时候了。
    不过谅是挖地这种最简单的活儿，也有不少倒霉蛋做不好。
    “停停停停！你这挖的什么东西？你这是在打谷还是在挖土？”
    王铁锤拦住一位正在挥汗如雨的家伙，停下了他的无用功：这位选的地点显然有点儿问题，挖出去的土在下一铲子刨下去的间歇，就能滚回来一半。
    “你这土都不压的，松松垮垮，麻麻赖赖，这种洋芋还是种花生呐！”
    那位总算停下了动作，看着正在滚落的黄土碎块，还有自己满头的灰和土，以及松软蓬松的土堆，腼腆地笑了起来：“嘿嘿，班长，这发的铲子太好使，我这光顾着挖，就上头了。”
    “噗。”
    周围的人发出了和善的笑声，“这倒不假，咱这新铲子，着实是好使！”
    憨厚青年也笑了，他提起了手里的红铲子看了看，又看了看，就像是老农在审视新买的小牛犊，带着一股子独属于老父亲看闺女的温柔。
    “那可是，我以前见过老西的兵铲子，霍，是木头的，连铁皮都没包。”王铁锤接上一句，“咱红军这铲子啊，别说这铲了，连这柄也是上好钢口的。”
    的确，最近这堆新发的铲子，着实是优秀的工业制成品。王铁锤和几位班长到连里去领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堆被油成红黑两色的大铁铲子。和这年头的木头包铁皮农具不一样，它全部由钢制成，尾巴上还焊了一个用来扶手的小三角圈儿。铲口锐利而耐磨，一脚下去，铲子直接就能全部没入土里，直接能够起出一大块泥来。
    这玩意儿别说当兵的了，随便那个种地的来，怕也是喜欢得不行。
    “可就这么好一铲子，光给你来扬土了！”
    他转头戳了戳那位新兵的脑袋：“之前示范的，怎么掏散兵坑，全给忘啦？”
    “让开让开！我来示范，你们这回可得给我看好了，咱可不想再教一遍！”
    周围的几个兵围过来，看着王大锤赶跑这个家伙，然后站在坑中央，亲力亲为地挥起了铲子。
    “要记住，挖土多流汗，打仗少流血！”
    “挖坑，土要先丢远，再丢近！”
    “先在对着敌人的那一边修一个垄，然后再把土铲到侧面和后边。”
    “深度差不多之后，再修修，让你站的舒服，能转身，能在吹冲锋号的时候，跳的出去！所以你看，这儿，挖点儿踏脚的孔，这儿，再掏一个猫耳朵，敌人打炮的时候，能给你这臭小子猫进去，免得被炸上了天。”
    王铁锤抹了一把汗，对着周围的一圈新兵，郑重而严肃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