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 23 章

    虞兰颂愣了一秒,他想不到这是孟沉舟会说出来的话。
    孟沉舟却只是戴回了眼镜,又变成了那副严谨冷淡的模样,他手指点了点头虞兰颂的手机屏幕,说了一句让虞兰颂想了很久的话。
    “有的时候亲自去体验比从别人口中得知更重要。”
    说完,他就把手机还给了他,冰凉的手心突然贴在了虞兰颂的额头上,蹙了一下眉心,“好像还是有一些烧。”
    虞兰颂眨了一下眼睛,“老师,你的手好凉。”
    “体寒,一年四季都这样,”孟沉舟收回手,短促地笑了一下,“不过他们说的也有道理。”
    看照片确实很好看,可惜他很遗憾地错过了。
    什么道理?虞兰颂茫然地望着他,半天反应过来孟沉舟说的是他刚才在看的帖子,顿时绷不住了,臊得天灵盖都在冒烟。
    “吃饭吧,等你吃完我就走,下午我还有课,有事晚上再联系。”
    虞兰颂好奇得很,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自己身边的人也是清除计划的玩家,而且看孟沉舟这么老成,应该也不像他是新玩家了,他有一大堆问题想问。
    但孟沉舟却好像不是很喜欢聊这件事,只说了一句晚上再说,他只是督促虞兰颂吃饭,又叮嘱了几句在家好好休息,高考在即不要放松学习之类的话。
    吃完饭,虞兰颂把孟沉舟送到楼下,看着人上车,突然把人喊住,“孟老师,你等一下。”
    虞兰颂去楼下的花店买了一束洋甘菊,出来的时候他看到孟沉舟正坐在这里看手机,垂眸的模样认真地像是在研究什么学术问题。
    他一走近,孟沉舟就关了手机,他抬起头视线落在虞兰颂手上的花束上。
    虞兰颂把花递给他,“老师,谢谢你今天来看我,这个送给你。”
    洋甘菊一小朵一小朵的开得很新鲜,上面还有欲落未落的水珠,白橘色的花朵清新可爱,孟沉舟对花无感,但是还是礼貌地接过,说了声谢谢。
    他突然想起来他们班里有一个透明花瓶,里面每一天都会有新鲜的花,他原本以为是班上的同学准备的,“班上的花也是你买的吗?”
    虞兰颂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来孟沉舟刚调来一年不到,对班上的情况不太了解,他头一次见孟沉舟有不知道的事情,忍不住笑了一下,“是呀。”
    他靠在孟沉舟的车窗上,凑近他小声道,“孟老师,我家楼下花店的老板的老婆几年前出了车祸,成了植物人,老板一个人开一家花店,要支付女儿的学费和妻子的护工费,挺困难的,所以我每天都会去买花。”
    他的烧还没有退,脸蛋还红红的,却朝人机灵地眨了眨眼睛,“老师,这个秘密只告诉你啦,要替我保密。”
    说悄悄话的小孩儿面庞柔软漂亮,心地也善良,孟沉舟的心软塌了一块,他的表情柔和了一些,点了点头,“好。”
    孟沉舟回到办公室,和他同办公室的女老师笑着问他,“什么事,急匆匆跑出去了?”
    “一个学生生病了,我去看看,”孟沉舟这里没有花瓶,就把花养在了自己的保温杯里。
    女老师有点惊讶,因为孟沉舟的桌子很干净,几乎没有什么杂物,而且东西都同向摆放,可以看出他有轻微的强迫症,这还是头一次见他养花。
    “这是那个学生送的?”她好奇地问。
    孟沉舟的视线落在窗台上一小片洋甘菊上,目光柔和了很多,半晌才应了一声,“嗯。”
    ……
    虞兰颂目送孟沉舟的车开出了小区,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自从高三之后他都没有这样大片空闲的时间了,回去睡了一觉之后烧已经退了,他给陆寒晓打了一个电话,想问问他们出来没有,可是电话一直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他有点担心,可是又做不了什么,只能给陆寒晓发了几条消息,让他们出来联系他一下。
    到目前为止他已经完成了三个新人副本,不出意料接下来他要进入的就是正式副本了,在这之前他有十天的休息时间。
    周考成绩出来之后孟沉舟看到他脸都是黑的,虞兰颂也心虚得很,不敢主动找他说话,连走路都是绕着孟沉舟走的,生怕他一个不高兴就把他抓去补课。
    不过他这一次周考成绩确实离谱,其他几门考的都挺好的,就数学没有及格,班主任头发都要愁白了,天天督促他学习。
    在进入副本之前,虞兰颂在论坛上看了不少交流贴和副本剧情讨论帖,也没有找到什么规律,倒是很多大佬分享了生存秘籍。
    陆寒晓和陆寒隼一直没有消息,虞兰颂是一个人进正式副本的。
    【尊敬的10000号玩家,欢迎您进入副本:鬼宅,本次玩家人数未知,请玩家努力探索通关线索。】
    虞兰颂有点发懵,不过他看了不少帖子,知道这种玩家人数未知的副本挺正常的,倒也没有太惊讶。
    就是现下的状况有点奇怪。
    环顾四周,这是一家老宅子的祠堂,高堂之上坐着一位老先生和老妇人,旁边还有很多没有脸的npc,乍一眼看有一点恐怖。
    堂下跪着一个女人,女人也没有脸,正声泪俱下地朝堂上两位老人哭诉,“我与周郎是真心相爱,希望父亲母亲成全我们,不要叫我嫁到那林家,白白辜负了年华。”
    老先生怒声呵斥,“胡闹!你可知与人私通是不守妇道,何况我虞家与那林家是世代相交,早就定下了你和林先生的婚事,我怎好与人悔婚?你让别家怎么看到我虞家?”
    虞兰颂混迹在一群npc之中,就看到那没有脸的女人抬起头,虽然她没有眼睛,但虞兰颂能感觉到她正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虞兰颂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女人抬起手,指着虞兰颂,“那就让弟弟替我嫁人罢!想必弟弟一定愿意成全姐姐,况且弟弟与我长相十分相似,别人是看不出差别的。”
    虞兰颂,“……”
    你是怎么看出来我们长得差不多的?
    他站在一旁默不作声,静静等待剧情发展,按照他看电视剧多年的经验,接下来应该是老先生不同意,强行嫁女儿,棒打鸳鸯的情节了。
    老先生沉默了许久,旁边的老妇人叹了一口气,“唉,如今之际,也只有这么办法了,虞儿,你就替你姐姐去吧。”
    虞兰颂,“……”
    ???
    虞兰颂一脸茫然失措,就看到没有脸的女人手脚并用爬到他脚边,拉着他的衣袖,语气矫揉造作,“弟弟,那就委屈你了。”
    他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系统提示叮咚一下,【请玩家调查林家闹鬼的原因。】
    虞兰颂吓得要死,他最怕鬼怪之类的东西,这个副本从开始对他就不是很友好,现在直接逼他走主线了。
    要想调查林家,先要进入林家,要想进入林家,他要先嫁给那个什么林先生?
    虞兰颂犹豫了一下问,“要是被发现了我会不会被打死。”
    “不会的弟弟,”女子急切地拉住了他的手,“你我与那林先生从小相识,便是青梅竹马,他一定不会为难你的。”
    “我觉得不合适……”
    虞兰颂话还没有落音,没有脸的女人马上凑了上来,白纸一样扁平的五官几乎要和他贴在一起。
    她笑得咯吱咯吱的,像破旧的木椅子被挤压发出来的声音,语气阴森,“难道虞儿不愿意为姐姐的幸福做出一点牺牲吗?”
    虞兰颂身旁所有没有脸的npc在这时都转过头来,空洞洞的脸对着他,像一群动作整齐划一的纸片人。
    整个祠堂鸦雀无声。
    虞兰颂闭上眼,飞速道“我突然觉得我又可以了。”
    “我的好弟弟,”姐姐咧开嘴,笑得乐开了花,“你可真是我的好弟弟呀,我相信林先生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毕竟,”她笑呵呵道,“比起我,林先生好像更喜欢你呢。”
    虞兰颂,“……”他从这个npc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阴阳怪气和酸味。
    “那就这么定了,”老先生的拐杖在地上戳了一下,“虞儿,你准备一下吧,明天就是你姐姐大婚的日子,你可不要出了什么差错。”
    虞兰颂不敢和他那张空洞的脸对视,于是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应了一声,“哦。”
    老先生骂了一句,“哦什么哦!你要说知道了,哼,平时教你的你都忘记了?出去了可不要丢了我们虞家大户的脸!”
    虞兰颂,“……”
    大户就能干出把弟弟当做姐姐嫁给男人这种荒谬事情吗?
    虞家确实是名门大户,一家就有几十个丫鬟,床也又大又软,不过虞兰颂还没有心大到睡着,毕竟旁边就是没有脸的阴间丫鬟。
    到后半夜,他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了,一群人涌进了他的房间,扶他起来换衣服和梳妆。
    虞兰颂睁着惺忪的眼睛望了一眼贴着窗花的窗户外面,天都还没有亮。
    这家传统得很,办的还是老式的婚礼,大红色的嫁衣披在他的身上,因为原先是为女子做的,所以腰带非常紧,勒得他的腰只有一小把。
    原先为女子准备的发饰已经用不上了,丫鬟就为他涂了口脂。
    原先素净的脸略施了粉黛,艳美地让人不敢直视,可惜没有人来欣赏,没有脸的丫鬟为他装饰好之后就用盖头盖住了他的脸。
    他被人扶着起身,原先就瘦的身条更是如柳枝一样羸弱。
    头上盖了东西,虞兰颂什么都看不见了,有人扶着他往外面走,他的腰突然被人拧了一把,姐姐声音低哑地在他耳边警告,“你小子,可不要露馅了。”
    虞兰颂吓得汗毛倒竖,疯狂点头。
    他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坐轿子,他在心中默默地计算,大约半个小时的路程,颠得他想吐,好不容易捱到下轿子,旁边不知道为什么多了好多人,拥拥挤挤。
    他努力地用手扶住盖头,生怕被人挤掉下来,被人认出来自己是冒名顶替的,出了丑。
    只听见一阵熙熙攘攘的人声,说着恭喜新婚之类的,旁边居然有人伸出手,趁人多没有人注意到,飞快地摸了一下他的腰。
    虞兰颂脸红了,他欲哭无泪地被人挤来挤去,一手细腰不知道被多少人摸过,隐约之间还能听见有男人在低笑,说了一声好细。
    走到堂前,早就在等待的男人拉住了他的手,温和的男人好声好气地低声问他,“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很冷吗?”
    虞兰颂什么都看不见,他猜拉住他的手的就是林先生,生怕自己露馅了坏了自己那个阴间npc姐姐的好事,也不敢出声,只是摇了摇头。
    “吉时已到,可以开始拜堂了,”司仪喊道。
    “等一等!”一个正与其他人谈笑风生的男人忽然出声,打断了司仪要喊的流程。
    贺驿进入这个副本之后接收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破坏婚礼,揭穿假新娘的身份。
    他早就混在人群当中与其他人聊了半天。
    此时开口正是时候,其他npc不善地朝他看过来,他却丝毫不在意。
    林先生脾气好得很,被人打断婚礼也不在意,他温声问,“请问表弟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说,莫要耽误时间,错过了吉时。”
    贺驿笑盈盈道,“首先,作为表弟的我要恭喜表哥,成功抱得美人归,只是我听说这新娘的意中人并非表哥,早早便找了替身来结婚,这站在表哥身边的,恐怕并非新娘本人啊。”
    说完,他看到新娘紧张地攥紧了手上的喜绸,恶趣味地勾了勾嘴角。
    虞兰颂从一开始就听出了贺驿的声音,他得知贺驿也在这个副本当中,顿时就如同找到了主心骨,激动得很,可是听完贺驿说的话,他又如坠冰窟。
    脑子里反复循环的都是,完了完了完了。
    贺驿说完之后,喜堂上一片哗然。
    林先生有点不高兴了,“表弟,你这话是从何而来,我可以很确认,站在我身旁的就是我要娶的人。”
    “你这样说,是在冒犯我的妻子,也是在冒犯我。”
    一到这种时候,贺驿的表演欲就作祟个没完。
    他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表哥,我只是怕你错付了,不如先让新娘子把头盖揭下来,看看她到底是谁吧。”
    虞兰颂后退了一小步,他生怕贺驿冲上来把他的头盖扯下来,与其面对那样的场景,那他真的还不如在柱子上一头撞晕过去算了。
    林先生只当她是害怕,心疼地扶住了他的肩膀,他一脸严肃,“贺驿!你难道不知道,新娘子的盖头只能在晚上新郎亲自揭开吗?让这么多人看到我妻子的脸,你这样让我的妻子颜面何存?”
    贺驿勾了勾嘴角,“这好办呀,不如就让我来一探究竟吧,如果他是虞小姐,那我道歉,如果不是,再等表哥定夺。”
    他往前大步走了几步,居高临下地望着盖着红盖头的女人,像一只玩弄老鼠的猫,“你说是不是呀,虞,小,姐?”
    他轻佻地用手指勾了勾女人的红盖头,突然察觉到上身的衣服被人拽住了,他垂下头,就看到一只细白的手,攥住了他的上衣。
    那骨肉匀称的手是很漂亮的,覆着青色的青筋脉络,皮肉细嫩,指甲盖如同贝类一样粉嫩有光泽,单从手来看,是完全看不出男女的。
    贺驿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眉头,单是这一个动作,他莫名察觉到拉着他的人此时的不安与紧张。
    他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一个想法浮现,心突然跳得飞快。
    几乎是急不可耐地掀开盖头,他垂下头,就在那红色的一块布下,看到了一双含水的,漂亮的,如同猫儿一般的眼。
    唇不知道被什么染红了,饱满得像熟透了的果实,咬一口就有果汁溢出来似的,惹人想要品尝,脸颊都染着粉。
    漂亮地几乎让人恍惚了一下。
    虞兰颂拼命地给贺驿使眼神,希望他不要来坏自己的事情,贺驿却像没有看见一般,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他发呆。
    直到林先生忍无可忍地喊了一声,“表弟,你看够了吗?”
    贺驿放下红盖头,朝人抱歉地笑了一下,“表哥,嫂子实在是太漂亮了,我都看呆了,对不住了。”
    他朝众人点了点头,“真不好意思啊各位,不知道是哪个混账给我传的消息,现在看来是假消息,婚礼还是继续吧。”
    他退到一旁,眼神却幽深,死死地盯着盖着红盖头的新娘,似乎要把那盖头都盯穿了。
    虞兰颂狂跳不止的心终于逐渐安定了下来。
    拜完堂,新郎去酬谢来宾,新娘则是回到洞房内等到新郎归来。
    自从知道林宅闹鬼,虞兰颂就总觉得这里阴森森的,头盖也不敢揭,就直愣愣地坐在床边,心里绞尽脑汁想的是等会林先生来了他要如何跟人解释。
    总不能直接跟人家说,你老婆爱上别的男人还跟人家私奔了,搞不好npc会当场黑化,把他撕碎。
    呜呜呜,这都什么事啊,为什么他一个人要承受这么多。
    就在他无聊地掰手指数时间的时候,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林先生走进房间里,低声对身旁的人说,“你们先走吧。”
    其他人退下后,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林先生和虞兰颂两个人。
    林先生走到桌边,咕咚咕咚喝了一杯水,他坐的离虞兰颂远远的,望着那红盖头发呆,过了半晌,他长叹了一口气。
    “是我对不起你,虞小姐,”林先生抱歉道,“迫于家里压力,我与你成婚,其实林某早已经心系他人。”
    虞兰颂不理他,他就一个人自言自语,“我与你和颂颂从小一起长大,你必定知道,我爱的人是颂颂,但男子娶男子,我倒是没有什么,只是颂颂他必然要遭受极大的非议。”
    他苦笑了一声,“我不愿他被人议论,但这也辜负了你,等新婚期过去,就请你一封休书,我们和离吧。”
    虞兰颂,“……”
    无话可说jpg。
    信息量太大,他震惊地嘴巴都合不上,等到林先生要过来掀开他的盖头,他才手忙脚乱地去躲。
    林先生皱了皱眉,“虞小姐,你这样不难受吗?我替你把盖头拿去吧。”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拯救了尴尬的虞兰颂。
    林先生去开门,诧异地喊出了声,“表弟,你怎么在这里。”
    贺驿眼神往房间里一扫,看人还顶着红盖头,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笑着朝林先生拱了拱手,“表哥,我是来道歉的,如果不道歉,我实在是寝食难安,今天差一点就破坏了你的喜宴。”
    林先生觉得莫名其妙,但也摇了摇头,他还安抚地拍了拍贺驿的肩膀,“没关系,你也是为了我好,不要放在心上。”
    贺驿颔首,“还有一件事,林老先生有急事找你,叫我来通知你,让你现在就去他那里一趟。”
    林先生犹豫地朝房间里望了一眼还坐在床边的人,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
    看着林先生匆匆离开的背影,贺驿推开门,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还顺手关上了门。
    虞兰颂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眼前突然一片光明,刺激地他眯了一下眼睛,他无辜地望过去,对上了贺驿一双笑眼。
    贺驿随手从一旁拿起盘子上摆放的手杖,挑开了红盖头,他弯下腰与人对视,一字一顿道,“又见面了,小监狱长。”
    “你这造型,够特别啊。”
    正红色的嫁衣一般人还真压不住,但虞兰颂的外貌条件实在是太好了,老天劈头盖脸地赏了一顿满汉全席,漂亮的要死,光是靠脸愣是压住了这艳色。
    还有些稚气的软脸颊和杏核圆眼,眼尾微微地上挑,很清纯,亮晶晶的唇又惹上了几分欲,坐在大红色席被的床边,衬得那张小脸雪白。
    还有被贺驿一眼认出来的手,乖乖得叠在一起。
    飞入两鬓的剑眉和那双坏坏的好像随时都在打坏主意的眼睛很具有标识。
    贺驿的长相是很俊美的,在虞兰颂见过不少外形优越的男人当中都数一数二的帅气,就是性格太恶劣了些。
    虞兰颂喊了他一声,“贺驿。”
    他有点奇怪,“你也在这个副本里?”
    “嗯?”贺驿的语气尾上挑,“你知道这说明什么吗?说明我们很有缘分,上一次你欠我的东西没有还,系统让我来讨债了。”
    “什么东西……”虞兰颂没想起来自己欠了贺驿什么。
    贺驿伸出一根手指头,用力地抹了抹他的唇,用手指捻了捻,“什么东西?”
    虞兰颂突然想起来自己还被化了妆,口上还有口红,作为一个直男顿时觉得不好意思,“她们弄的……”
    贺驿放在鼻尖下面闻了一下,“是玫瑰味的呀。”
    “什么……”虞兰颂有点惊愕。
    他没有反应,贺驿抬起他的下巴,唇用力地碾了上来,这个吻有点突然,很快,他就被贺驿亲的卸了力。
    贺驿施力,虞兰颂双手没撑住倒在了床上,他顺势压了上去,滚烫的唇在那温热红润的两瓣上用力地碾压,含住了他的唇珠反复吸吮。
    玫瑰口脂在两人嘴间反复来回交换味道,贺驿的舌头侵入口腔,摩擦着敏感的上颚。
    那里经不住撩拨,顿时麻痒难耐,还缠着他舌头,掠夺他来不及吞咽的津液。
    虞兰颂被男人强势霸道的压住了手,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没一会就被吻得呼吸不上来,开始双手推他的肩膀,想要让男人快点离开。
    两人分开的时候,拉出一缕粘稠的银色细丝,贺驿被他迷离的视线一盯,又急不可耐地凑了上去,像个被老婆迷得上了头的毛头小子。
    直到人喘气着带着哭腔求他,“不要了,喘……喘不上气了。”
    贺驿被他迷得不行。
    他此刻真有一种趁新郎不在的时候,偷偷潜入新房,欺负别人漂亮动人的新娘的感觉。
    他把人抱在怀里,“刚才我都听见了,林先生要和你离婚,到时候就没有人敢娶你了,你就只能嫁给我了。”
    虞兰颂,“……”你在讲什么鬼话。
    “嫁给我当老婆好不好?”
    “我亲的你舒不舒服,是我亲你舒服还是alex亲你舒服?”贺驿捏着他的下巴,追问个没完没了。
    虞兰颂感觉贺驿好神经,和之前表现出来的完全不一样,还是说他换一个副本就换一个状态?一点也不像上一个副本要把人打死的狠劲。
    虞兰颂听到门外有女人的交谈声,知道有人过来了,他顿时就慌了,双手推着贺驿的前胸,“你快走。”
    贺驿不高兴地抓住了他的手,“老催我走,你很想和那个什么林先生洞房?”
    他抱着人不肯撒手,碎碎念个没完,“他没有我帅,你不要嫁给他。”
    虞兰颂从来没有觉得贺驿这么碎嘴皮子,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他都快要吓哭了,“你快走,你快走。”
    贺驿不怕惹事非,见虞兰颂真的被吓到了,真的应他的意思找了个地方躲起来。
    下一秒,两个丫鬟推门进来,虞兰颂心虚地瞄了一眼贺驿躲藏的地方,突然意识到自己没有盖红盖头。
    万幸的是,那两个依旧没有脸的丫鬟也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她们急匆匆地跑过来,语气焦急,“夫人,你快去看看吧,林先生他摔进了井里面。”
    “什么?”虞兰颂刷的一下站起身,他虽然不认识林先生,但听到这个消息难免着急,“人没事吧。”
    他提起嫁衣的裙摆,跟在两个丫鬟身后。
    整个大宅灯火通明,他跟着两个丫鬟走到一个偏僻的小院子里,院子里有一口井,此时旁边围了很多没有脸的npc,地上躺了一个人,上面罩了一层白布。
    白布与这到处都是红色喜事布置的大宅格格不入,使这个场景更加诡异恐怖。
    虞兰颂的衣服单薄,一阵风吹过,他打了个冷颤,表情呆呆的,就听到有一个人宣布,“已经溺死了,救不回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里面的,丫鬟把所有的喜字都撤了,床单被罩还来不及换,虞兰颂就穿着嫁衣睡在大红色的被子里。
    前半夜他还睡不着,可是他已经两晚上没有睡觉,实在熬不住,后半夜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一睁开眼,他就看到两个没有脸的丫鬟从上往下盯着他看,语气轻快,“夫人,您醒啦,醒了就快起来,要去给林老先生请安了。”
    虞兰颂用冷水洗了一把脸,他望着铜镜里自己惨白的脸,用力地拍了两下,清醒了一些之后小心翼翼地问丫鬟,“林先生呢?”
    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像一场梦一般。
    丫鬟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笑呵呵道,“夫人,林先生死了,您昨晚不是亲眼所见吗?”
    现在外面是大白天,虞兰颂却觉得从头冷到了脚。
    他呆愣地点了点头,“哦哦。”
    从房间里出来,他一直想不通,这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一个当天大婚的人掉进井里摔死了,这群人第二天居然还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照常生活,虞兰颂什么恐怖的场景都没有看到,却觉得很害怕。
    要不是有任务在身,他现在在这里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走进大厅,他看到贺驿抱着臂站在人群之中,心才定了定。
    请完安之后,林老先生神色平静地开始和其他人讨论林先生的丧事筹办,刚办完喜事就半丧事,这群人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更是没有一个人露出悲痛之色,仿佛这只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虞兰颂也不敢说话,就坐在一旁听他们的安排,直到有人说到新婚妻子要独自为丈夫守灵七天七夜,他才惊愕地抬起头。
    他赶紧看向贺驿,希望他能为自己说句话。
    贺驿也觉得很邪门,他皱了皱眉,懒洋洋道,“七天七夜不合适吧,表哥这小妻子胆子小得很,让他一个人守灵,被吓破胆了怎么办?”
    林老先生冷哼了一声,“哪有妻子怕丈夫的道理?这是规矩,没得商量。”
    贺驿冷笑了一声,心想狗屁的规矩。
    他正要发作,视线突然扫过虞兰颂害怕的脸,神色一顿,叹了一口气,退让道,“那就守一天吧,表哥和林夫人感情还没有那么深厚,守七天七夜岂不是打扰表哥了。”
    虞兰颂是一天灵都不想守,可是那些黑洞洞的白纸脸朝他转过来的时候,拒绝的话咽了下去,变成了不情不愿地答应。
    林老先生欣慰笑道,“你嫁进了我们林家就是我们林家的人,我们不会亏待你的。”
    从商量事情的祠堂里走出来,贺驿紧跟在虞兰颂的身后,垂眼看他神色憔悴,装作不经意地问,“睡得不好?”
    虞兰颂点了点头,“睡不着,我害怕。”
    贺驿轻笑了一下,“可是我昨晚睡得很好。”
    “我一闭眼就梦到了你,”他的语气半真半假的,“梦里全都是你,所以睡得特别好,早上有人来叫我都叫不醒。”
    虞兰颂,“……你有病吧。”
    他直觉得贺驿在逗他玩,可是他这时候没心思开玩笑,于是忍无可忍地骂了一句。
    只是他又骂不出什么狠话,软绵绵的没有什么杀伤力,跟小猫爪子挠人似的。
    贺驿明显没当一回事儿,他没有骗虞兰颂,昨晚他回去之后脑子里全是他,一闭眼就是他被他亲的意乱神迷的模样,他都觉得自己有病。
    他要是没有病怎么会一大早就急切地想见到他,见到人又不肯说一句好话。
    见他真的生气了,贺驿突然来了一句,“要不你守灵的时候我偷偷溜进去陪你?”
    虞兰颂明显脚步一顿。
    贺驿的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虞兰颂转过身,可怜地抬眼望着他,“你说真的?”
    贺驿点了点头,“当然,我怎么舍得让你给别的男人守灵,要守也是等我死了之后给我守啊。”
    虞兰颂现在一听到死这个字就ptsd了,他不开心地撇了撇嘴,“你能不能别瞎说呀。”
    林先生的丧事办的很仓促,虞兰颂换了一身素白的衣服,跪在地上,听了一整天旁边没有脸的npc的哭嚎声。
    当天晚上,所有人都走了,只有虞兰颂被留下来,独自面对白色的灵堂和一幅棺材。
    贺驿没有骗他,趁人都走了,真的偷偷溜进来陪他了,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好,虞兰颂跪了一天,膝盖都跪麻了,还没吃什么东西,有气无力地靠在贺驿身上。
    贺驿撑着头,饶有兴致地盯着灵堂上的遗照。
    虞兰颂有点无语,“你一直盯着,不害怕。”
    贺驿笑了一下,“你都不觉得奇怪吗?这个副本到现在所有的npc都没有脸,为什么只有林先生有脸。”
    虞兰颂,“……”
    他还没有注意过这个问题,贺驿提出之后他才觉得确实有点奇怪。
    他抬头看了一眼,林先生面容平庸,但气质温和,黑白的照片有点奇怪,他不敢多看,匆忙地收回了视线。
    贺驿接着道,“我们不如做一个假设,林先生也是本场副本的玩家,玩家不会因为突然掉进井里这样的方式死去,或者……”
    他压低了声音,“林先生根本就没有死。”
    不知道是不是虞兰颂的错觉,贺驿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感觉灵堂里都变冷了好多,一阵风吹过,灵堂之上的白花被吹得沙沙作响,像极了小孩的哭声。
    他的语气都打着颤,手指紧紧地攥着贺驿的袖子,“刚才……棺材是不是动了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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