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节
李虎丘故作先喜后忧,道:“那敢情好。”一指那个被东阳扯去双臂的青年道:“他的事情你们也不计较了?”这话却是冲着许春江问的。招手示意他起来说话。许春江膝盖麻痹酸痛,身后那人扶着他站起身,道:“朋友不是一般人,我许春江最爱结交天南海北的好汉,既然大家有意结交,我许春江不是小肚鸡肠之人,二栋的事情也是我们鲁莽在先导致的,我的兄弟我自会给他医治。”说着,命人将浑身浴血的二栋和面颊受伤那人送走。
许春江说话的时候,神情淡定,语气自然,马春暖注意到他最后命人送走受重伤的二栋时曾使了个眼色。她想提醒虎丘不要轻信许春江的话。贼王却似乎当真对稀土产生了浓厚兴趣,一副利令智昏的样子看着许春江,主动伸手握住许春江的手,连说抱歉,欣然接受邀请。马春暖看着虎丘笑眯眯的神情,忽然有一种感觉,今日之事似乎并非巧合。她想起虎丘那晚曾跟东阳在帐篷外背着她说过要详查贺民生这个人。今天他们下车时,东阳本不想带上铁翎,也是李虎丘说了一句要想培养感情就得寸步不离,他才把这招眼的家伙带进来的。并且今晚她之所以会穿了这身宝蓝色民族服饰也是李虎丘的主意,说入宝山不能空手回,来一趟内蒙总要买一身蒙族姑娘的服饰回去作纪念。现在想来,这家伙让她打扮的这么招眼,分明别有用心。他想吸引的目标似乎就是眼前这个许春江,像李虎丘这样的人想要杀人何需费这么多周折?
李虎丘三人随许春江等人来到大桌落座,彼此重新做了介绍。李虎丘自报家门说自己是来自东南的商人,此行的目的正是为了包城的稀土,又介绍马春暖说是自己的助理。东阳则是司机。许春江全然不信,只是虚与委蛇陪笑客套,又在贼王面前把包城内的几个好友一一作了介绍。余下几人不算许春江,其余的在包城内被老百姓们合称为六君子,之前最先找上李虎丘他们挑衅的那人叫博日忽,是包城政法委副书记,检察院党委书记博日金烈的儿子。其余人等也皆是包城内非富即贵的头面之家的子弟。那个之前替许春江讲话的青年人叫李飞,是包城著名的民营企业家李德兴的独子。
席间,李虎丘酒到杯干,高谈阔论说起东南开埠国门大开的事情,又说昔日总理曾到过包城关心这里的稀土,太宗和今上也都先后来过这里就稀土的问题做过重要指示,夸包城是个风水宝地。接着谈到这几年稀土的行情一直看张,眼看海贸之门便要大开,这门生意大有可为。直夸贺书记和许春江的令尊许书记老哥俩守的是一座金山。
许春江口蜜腹剑,心中发狠,只等自己的人马到齐便要把贼王三人拿下,只留下美人和巨雕。陪笑说道:“东南濒海,面向全球,做的是大生意,包城地处内陆深处,流通不便,有好东西却缺少好渠道,正需要李先生这样的有识之士助一臂之力。”说着,频频敬酒。
李虎丘会对包城稀土感兴趣开始于聂啸林当日曾派谢炜烨来白云区那边买了一座矿。当时他们的打算便是借稀土贸易结好美国人。这事儿谈不到卖国的高度,华夏的稀土出口换汇势在必行,卖给谁都是卖。李虎丘后来就这事儿跟李援朝沟通过,听李援朝说起,稀土出口配额每年皆有定数,如果不是为了加入世贸,前些年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出口量。自从他担任商务部长以来,对于稀土出口的管控越来越严,这些人如果想把配额外的稀土倒卖出国,便只有走私出境这一个办法。现在有了摩柯和虎丘这层关系,谋门想每年拿到一定配额的出口权已不成问题。现在的问题是李援朝和李虎丘都不想这么重要的资源一直控制在乔家手里。每年的稀土卖多少国家说了算,卖给谁,乔家却有很大话语权,这才是贼王找到这里的根本原因。
酒至耳热面酣,燕东阳连喝数瓶白酒,一桌子敬酒的人都趴下了,他还是神采奕奕的。许春江早看见外面的手下给他发出的信号,但因为对东阳的身手十分忌惮,才一直隐忍着不发。见东阳千杯不醉,他只好另想别法。起身说道:“今儿这酒喝的痛快,谁不喝多了不许走,李老弟,让你见笑了,人有三急,哥哥我去趟厕所,一会儿就回来。”
李虎丘含笑说好。目送许春江晃悠悠走进厕所,回眸望大堂门口左右,几名戴墨镜的杀手,拎着五连发,双管猎枪和手枪杀气腾腾直奔他和东阳而来。
第328章 奎木狼,何来四面楚歌声
城郊,李虎丘和马春暖正就如何处理许春江一事争的不可开交。许春江手足被绑,躺在不远处地上伪装昏迷在偷听。
“滥杀无辜?什么叫无辜?你去问问他自己,配吗?”李虎丘听上去很气愤的说:“酒店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儿,没人敢报警,这正常吗?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几个杀手明火执仗的拎着枪来要弄死我和东阳,是受的谁的指使?这样的人你也敢说他无辜?”
许春江躺在地上绝望的听着,心里还在想刚才发生的事情。他是在厕所门口晕过去的,醒过来时已身在城郊,直到现在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当时他得到手下的暗示后借尿遁离开了一小会儿,之前酒店的人已经被清场,手下几个专事杀人业务,有在逃犯身份的炮手杀起人来从不手软,由他们拎家伙冲进来干脆利落的解决掉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外地佬,剩下的美女和巨雕归他所有,其他事情让人民警察们忙去。一切计划的好好的,怎么就到了这步田地了呢?
马春暖激动的说:“无论如何,你也不能代表法律随便决定一个人的生死,葛家三十几口人,张寒松和葛民的死,你们杀了这么多人还没杀够吗?”
许春江听罢这话,吓的魂不附体。江湖消息比曹操跑的还快,口市姜半城在整个西北道上都是叫得响的人物,他的死讯许春江也有所耳闻,据说凶手目无法纪胆大包天且凶残嗜杀,当场杀死八人中还包括口市的副市长张寒松。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遇上真凶,看他们行事作风,这女的真不像是在吓唬他。许春江心惊胆寒,只听托巨雕的年轻人不耐的说道:“虎哥,这事儿有什么好说的,把这龟蛋交给铁翎撕碎了就得了。”
马春暖坚决阻拦,李虎丘沉吟片刻后说:“这孙子的底细咱们已经一清二楚,到底该不该留着他,我有个公平的法子,等一会儿我把他弄醒,问他几句话,他要是说的是实话,又愿意合作,我就放过他,他要是说假话,那就让东阳放雕撕碎他。”马春暖说只好这么办啦。
许春江躺在那里听的一清二楚,听见有脚步声向自己走来,连忙调整呼吸继续装晕。燕东阳把他拎起来,伸手将他身上的绳子扯断,把他往地上重重一摔,疼的许春江哎哟叫出声来。睁眼便看见李虎丘笑眯眯蹲在他面前,眼底的笑意深不可测。许春江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对方问什么都实话实说。故作糊涂的问:“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
李虎丘恶狠狠的:“你他妈敢找杀手来杀我?想没想过落到我手里的后果?”
许春江已知他有用到自己的地方,还要问自己几个问题,这副样子不过是虚张声势,因此心里并不如何畏惧。反而努力站起,挺了挺胸膛问道:“成王败寇,要杀要剐随便你们,不过临死前能不能让我做个明白鬼,我是怎么落到你们手里的?”
李虎丘点点头,说:“行,到这地步了还敢跟老子挺腰子,算你是个汉子,我就让你做个明白鬼。”
※※※
杀手们直奔虎丘和东阳而来,李虎丘只作不见,笑嘻嘻站起身也说要上厕所,李飞等人拦也不是跟着去更不是。稍稍犹豫的功夫,贼王已离席,脚下使了个缩地成寸的功夫,大脚趾抠地身子平着往前窜,看着动作幅度极小,速度却奇快,几步便到了洗手间。身后的杀手们被东阳打的鬼哭狼嚎时他已追上刚走到洗手间门口的许春江,探手拿住他的脖子将其弄晕。
大堂上,东阳一手托着铁翎,只用一只手,举手投足间已将几名杀手放倒在地。夺过一把五连发,回身一枪打碎一瓶酒。喝道:“谁他妈敢乱动,我一枪打爆他的头!”李飞等人本来见杀手们吃亏才想到要报警,一个个正手忙脚乱往外掏电话,东阳一枪碎瓶,这些人吓得个个噤若寒蝉,停下动作。燕东阳说:“都给我抱头趴地上,不许乱动乱看,等我们离开这地方随便你们找什么人来,哪个敢不听话,这酒瓶子就是榜样。”
李虎丘提着许春江会同东阳和马春暖,出门上车从容离开。出城的半路上,马春暖先是兴奋的夸东阳太帅了!又问李虎丘,抓这个人出来做什么?李虎丘说行侠仗义除暴安良。马春暖嗤之以鼻,逼问李虎丘的实话。虎丘说:“自由社对稀土生意感兴趣,这个人是关键。”马春暖奇怪的问:“你的目标不是贺民生吗?”李虎丘说:“贺民生的弱点便是这个人!”马春暖不解。李虎丘神秘一笑说:“贺民生是个很有故事的人。”马春暖似有所悟,一指昏迷不醒的许春江道:“你是说他是贺民生的……”李虎丘嘿嘿笑道:“每一个杰出的男人总要有几件风流韵事相伴,开国那几位除了总理外,哪一个不是风流不羁之辈?太祖咱就不说了,就说一说与太祖他老人家焦不离孟的那位老元戎,当年在红区遇上国军围剿,第五任老婆老婆挂了,才死不到一个礼拜,尸骨未寒,他老人家就急火火又娶了个比自己小二十岁的大姑娘,后来不也都被全国全军视为敬爱的总司令?”马春暖说:“你这话说的可有点不凭良心,别忘了当年要不是没有这位老人家,你爷爷早就死在那场浩劫里了。”
李虎丘说:“有点扯远了,就说这个贺民生,他和白云区的许海川是表兄弟,差了足有十岁,贺民生命苦,出生时父母就被日本鬼子弄死了,是他姑姑把他养大的,在他二十多岁时,许海川的父母矿挖煤遇上地震被埋了,当时许海川才十四,贺民生当时已经在包钢厂任冷轧车间技术员,便收养了表弟许海川。”马春暖问:“后来呢?”李虎丘说:“十年后贺民生年纪轻轻便当上了包钢厂总工,许海川却是包钢厂一个普通工人,贺民生工作能力突出,业务水平很高,唯一的遗憾就是跟老婆连着生了三闺女,有一阵子他跟包钢厂会计处一年轻女人好上了,结果那女的怀孕了,贺民生就让自己的表弟娶了她,后来那女的就生下了这个许春江。”
马春暖问:“那许海川就甘心当这个活王八?”李虎丘笑道:“如果说贺民生是包城的秦始皇,许海川便是白云区的隋炀帝,贺民生送给他的顶子是绿的,这家伙在白云区整个就是批发绿帽子的。”马春暖听到这儿呸了一口,骂道:“无耻!你们这些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李虎丘说:“傲骨铮铮的傲骨通常只有被敲碎了才会让大家知道,对于有些人而言,宁肯背个无耻的骂名天天在温柔乡里快活,他们的想法是,人生苦短,浮名太虚,何不及时行乐?”马春暖又问:“那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李虎丘嘿嘿一笑说:“自由社这么大的家当,我这个大龙头想要弄清楚一个人的来龙去脉还是有几套散手的,自由社里有一老一少两个老江湖,专门负责跟各地的江湖朋友打探消息,贺民生的事情多日前我便让他们着手调查了,这些事情在包城官场流传多年,想要打探并不难,甚至连这个许春江自己都清楚贺民生跟他是什么关系。”马春暖说:“原来如此。”又说:“你们闹这一出,楚烈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知道。”李虎丘说:“所以要抓紧时间办。”嘻嘻一笑道:“请你帮着演场戏。”
※※※
许春江弄明白自己是被李虎丘逮来的以后,气势依然不减,昂首挺胸说:“李老大好身手,你现在可以动手了。”
李虎丘喝道:“你当真不怕死?”许春江居然负手闭眼不理他。李虎丘心中好笑,这厮还挺会装的,心想,戏演得差不多就行了,别弄过了露馅就白费心机了。说道:“看不出来你还真带种,有几分青皮颜色,哥们儿生平最敬不怕死的好汉,今儿可以不杀你,但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许春江暗自松一口气,心道果然是这样。继续假装硬气,抱拳说道:“李老大够朋友,你若真肯放过我,你们想知道的事情我一定知无不言。”
李虎丘说了声好,问道:“贺民生在白云区有没有矿场?”自由社打探八卦的能力够强,但像这种关乎一个家族存亡的机密却很难打探到。许春江摇头,咬牙切齿道:“没有,他除了女人外,什么都不喜欢。”李虎丘又问:“他今年过六十岁了吧?”许春江说:“实际上已经六十四了,但档案里只有五十九,他改过岁数。”李虎丘满意的点点头,说:“中央有新规定,无特例情况下,正厅级领导干部过六十岁就不能再继续担任地方上的主要领导,今年是他最后一年,知不知道谁最有可能接他的班?”
许春江愣了片刻后说道:“这个我的确不清楚,但我知道不管谁接班,包城几年内都还是他一言堂的格局。”李虎丘问:“为什么?”许春江说:“两个原因,首先目前的包城市委常委有六个,除了市委副书记白世文,其他人都有把柄在他手里攥着,而且多半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一个个不敢不对他俯首帖耳。第二个原因则是民心所向,他这个人虽然专权好色,但却是个很能为老百姓办事儿的官,包城人感激他的太多了,只要他稍微挑拨,任谁来接替他,如果不看他脸色行事,都很难站住脚。”
李虎丘听罢,颇以为然。连远在阴山脚下的牧民白扈特大叔都对这位贺书记赞不绝口,可见此人的影响力非同一般。
贼王最后问道:“你说一说贺民生跟乔家的关系?”
贺民生从包钢厂出来以后曾在晋省给乔定波当过几年秘书处长,后来被安插回包城任市委副书记,接着便官运亨通连续进步,先后任包城市长,市委书记。可以说没有乔老背后的扶持便没有贺民生的今天。但贺民生私下底却一直对乔老颇有微词。现在的市委副书记白世文便是乔老的人,乔定波的大儿子卢梦勇则是包城最大的民营企业锡林矿业的董事长,整个包城只有这个人敢对贺民生指手画脚。这些过往极其隐秘,包城中知道此事之人只在一掌之数。许春江是贺民生的亲骨肉出入市委001号院子如履平地,却也只是略有耳闻。
许春江只道李虎丘连这么隐秘的事情都打探到了,不禁暗自吃了一惊,啊的一声,谨慎说道:“这件事我所知也有限,只能说知无不言,现在的市委副书记白世文便是乔家安插进包城的,乔家老大卢梦勇经常插手包城市委的事务,锡林矿业搞破坏性开采,在矿区征地修路时跟当地牧民动枪,还逼着贺民生派驻军武警去镇压,后来还是贺民生找来过去的蒙古王公之后来摆平的那件事,这些事儿都让贺民生感到不满。”
李虎丘终于点点头,告诉许春江可以走了。
许春江心中狂喜,表面仍不动声色,神情肃然说:“谢谢!”郑重其事的又向东阳和马春暖告辞后才离开。燕东阳看着他远去上了公路,拦下一辆往城里去的车。说道:“这个人是个人物。”李虎丘笑道:“的确是个人才。”马春暖不忿道:“不过是个胆小鬼罢了。”东阳道:“他刚才快吓尿裤子了,但看神情却比董存瑞还大无畏,走的时候也没露出慌张之态。”李虎丘说:“最重要是我需要用到这个人,只要他不是一无是处就好。”马春暖提醒道:“他曾经想要杀了你,而且就算现在他也未必彻底服了你。”李虎丘笑道:“猛虎会在乎一头狮子的仇视,因为那种级别的仇视,稍微不慎便有可能会致命,而许春江充其量是一只狐狸,老虎想在丛林里证明自己的力量,把他摆在前边正合适。”
马春暖问虎丘:“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口气有些不满的:“有件事我觉得有必要跟你说清楚,咱们三个现在是一起的,你在做任何打算以前能不能跟我说一声?起码让我知道你要搞什么鬼名堂。”
李虎丘霸道的说:“不能!君不密失臣,臣不密失身,民主可以但必须集中,你要想继续跟着我们探索你认为有价值的秘密,就老老实实按照我的游戏规则玩儿,目前为止,我该让你知道的都没瞒着你,不该你知道的也请你最好别打听。”
马春暖黛眉微蹙,嗔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给楚烈打电话,把你们的计划说出去?”
李虎丘忽然侧身望向公路,神色一变,沉声说:“恐怕没有这个必要了,楚烈不是白给的,堂堂四大特委更不是吃素的。”
马春暖见他神色有异,甩头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公路上不知何时停了一辆银灰色捷达车,有一男一女下车后正往这边走来。李虎丘往另一边一指说道:“别望了,对你朝思暮想的楚二哥在另一边。”又转头望向从身后方向走来的秦老虎,笑嘻嘻说道:“楚烈没有去呼市堵截,反而马不停蹄的跑到包城来等我,大概其是受了你的点拨。”秦老虎道:“你不该带上暖暖一起走,我受马书记委托必须在短时间内把她找回京城。”李虎丘一指那边的一男一女说道:“端木静也来了,另外一位未请教是哪一位?”那人已行至距离虎丘百米位置,扬声答道:“咸阳郭宝凤!”
李虎丘看着秦老虎,语带埋怨说:“我高估了你的人品。”又说:“你们不该来!”
秦老虎不为所动,道:“我们不得不来!”
李虎丘面色一寒,道:“我是不可能束手就擒的,别逼我杀人!”
秦老虎叹口气说:“如果没有那场黑毛风和暖暖这件意外,我乐得看你从东杀到西。”
端木静走上前来说道:“这些日子我们一直在暗中留意许春江,你跟秦伯伯说过会找贺民生,我们便把所有跟贺民生有关的人都布控起来,从你把许春江带到这个地方,我们的人便已开始在一公里外布置,现在你们两个已经被包围了,我劝你不要徒劳反抗,你知道的,就算把你抓回去,没有直接有力的物证,谁都不敢把你如何。”
李虎丘看着眼前肩扛二级警司衔的端木静,笔挺的警服穿在她身上,更添几分英姿飒爽。遥想当年在兴安岭的森林里和她共患难,从狼嘴里把她救出来时的情形,恍如昨日,转眼五年过去了,她的模样并没有多大变化,地位却已随着端木野因盗门五老一案升官后水涨船高,现在居然够资格参与翠松园枪案这么大的案子。叹道:“世事难料,你不是昔日的你,我也不是从前的我,假如你来是希望我能少造杀孽的,我劝你回去好了,真把我惹恼了,我不介意杀出条缺口!”
“嘿嘿,好大的口气!”五短身材,身着老旧警服,常年在西北荒原上抓捕恶性犯罪的在逃犯的郭宝凤说道。他这辈子见过太多的狠人,作为与秦老虎齐名的人物,他虽然功夫略逊一筹,但却有个枪神的绰号。他的枪法神出鬼没,双手双枪外还有一把暗枪,见识过的人都已是死人。当年西疆悍匪热满江天赋异禀,枪法准,骑术高,力大无穷。仗着这些本事纵横西部,杀人无数。西疆自治区政府损失无数警力后才不得不请郭宝凤出手抓他。热满江跟杨大彪一样是天生体力雄健之人,郭宝凤的功夫奈何他不得。当年二人比试枪法,热满江双手双枪弹无虚发,却最终败在郭宝凤第三支暗枪下。从那以后,西北荒原的江湖道上便开始流传一句话:咸阳郭宝凤,枪法世无双,暗枪心中藏,听声见阎王。
有能耐的人说些有气势的大话叫气吞万里如虎,没能耐的人也说大话,那叫吹牛皮。李虎丘目光锁定郭宝凤说:“好,我今天就从你这里杀出去!”
第329章 牛金牛,鬼宿多凶烈士殒
人生总在选择,李虎丘最初的人生选择从被遗弃到步入江湖一直身不由己。直到他练成一身本事找回了亲生父母,才开始面临自主选择人生路的机会。李家的背景可以为他提供极广阔的发展空间,江湖路除了自由浪漫还有风刀雨剑,庙堂虽险但有李家这棵大树遮风挡雨,江湖险恶且无人庇佑。出京前李援朝再问虎丘要作何选择?虎丘说:你想有朝一日成为钞票上的头像为亿万人敬仰牢记,而我只想在未来的某一天躲在某个温柔乡里无声的离开。你人过留名,参军之后便很少为自己活过一天,我雁过留声,这一声也是为自己而鸣。家国人生,百年如梦。世人记得李援朝就够了,没有必要知道他还有个儿子叫李虎丘。
庙堂是枭雄霸主挥斥方遒,是阿谀小人谄媚攀爬,是君子扬浩然正气,是风流人物看今朝之地。李虎丘不是枭雄,也不是小人,更谈不上君子,他心黑手狠,他风流不羁,他是从江湖路的夹缝中挣扎出一条活路的一代贼王。心中有道有义有真佛真善,手上有绝活儿有屠刀有杀人手段。他不喜欢碌碌无为,又不想名扬天下,他的家国人生梦注定多姿多彩默默无闻。
李虎丘笃信自己的梦自己圆,不管对手是乔家还是有当代“四大名捕”之称的四大特委,虎丘都不会手软,他要做的是纵横天下随心所欲,他不想再首鼠两端。他对郭宝凤说:今天我就要从你这里杀出去!说完这句他便开始动。不动则已,一动惊风雷。并指如刀,电光石火间缩地而至。先前他说要杀出去,现在他的手已伸向郭宝凤,眼中杀机毕现,贼王的杀意是无数次死战中千锤百炼出来的,有如实质,能令低阶武者心胆俱寒忘记抵抗。但郭宝凤练的是磐石心境,他虽然只是化劲境界,一颗心却已修的不差绝顶高手,他毅然不动却非是被惊骇的,他不动是因为他已准备好接下贼王这一击。却不料贼王的手在半途中忽然一转,目标——端木静。
郭宝凤心如磐石不动,全神戒备严阵以待贼王杀招,李虎丘这一击却出乎意料的奔向他身边的端木静。暗劲修为的端木静在警界已是凤毛麟角人物,但郭宝凤深知在贼王面前她只是一只无还手之力的小白兔。郭宝凤不辨这一招虚伪,他不敢赌,只好立即出手驰援!一动磐石摇,心意难守。
李虎丘这一招的目的便在于此。
郭宝凤不动便如磐石一般,又有楚烈和秦老虎一旁虎视,三人呈鼎立之势相互驰援。只需郭宝凤挡住一招半式,便立即能够形成合围之势。四下里都是狙击手,东阳一时帮不上手,三人联手有很大机会活擒贼王。但现在郭宝凤先动了,一动便失去了磐石之势,暴露出破绽。虎丘出手便不容情,郭宝凤双手双枪刚入掌,虎丘学自龙勇传给尚楠的绝学‘青龙探爪’便到了,这一招快如闪电,指尖生风,郭宝凤识得厉害,知道这一抓若是抓实了,整张脸都会被抓掉。他只能奋力向后一退。李虎丘如影随形,竟似料敌先机,他追击的动作仿佛快过了郭宝凤后退的想法。郭宝凤已经感到眼皮被贼王指尖的劲风吹的生疼,他全力以赴亮手肘在面前前抵挡,同时身体依然在狂退。李虎丘屈指欲弹。这一招弹指惊龙若是击出,郭宝凤一双手臂恐怕就要废掉。秦老虎和楚烈飞奔而至,秦老虎喝道:“手下留情!”奋起一拳,围魏救赵的方式捣向虎丘后背。
李虎丘回眸嘿的一笑,左手变弹为拿,在郭宝凤掌间袖口一抹而过,郭宝凤手中的两把枪已到了他手里。接着身体凌空转体向后一靠,将郭宝凤撞的飞出两丈多,贼王虽只是绝顶境界,但对于力道的掌控之巧妙却已令神道级的聂啸林都自愧不如。这一记靠山撞是他激发心血化丹田气血团发出的,郭宝凤不过化劲大成境界,哪里抵受得住?登时被撞的七荤八素。李虎丘借反震力道,脚下一点,右手探出屈指如弓,对准秦老虎的拳锋重重一弹。指尖未触及拳锋时便已先发出一声气爆响。
秦老虎练的是形意奔马拳,兼通西洋拳击之术,他的拳头一向很硬!过刚易折,硬也是相对而言的,越是硬的东西,一旦遇上更硬的便容易碎裂。李虎丘这一击曾令圆满大宗师龙锟钰濒死一击失效。秦老虎是三人中最强战力,也只是绝顶宗师,虎丘这一招弹指惊龙他抵挡不住。气爆之后,秦老虎整条手臂发出清脆的骨裂声。这股力道直达肩胛,秦老虎肩膀脱臼,整个人被定在原地顿了一下,才连退数步。
砰地一声,远处传来一声枪响!
楚烈喊不要开枪,秦老虎也在喊,端木静张口结舌看着。怒冲冲的郭宝凤手还保持着命令开枪的讯号姿态!
千米之外射来的一颗子弹威胁不到虎丘,但如果是不同方位十几支狙击步枪齐射,即便是贼王也应付不了。好在,李虎丘不是一个人,场间还有前特战师天兵小组的枪神燕东阳!
李虎丘在最短时间内爆发出最强力道,连败两大高手,破了三人计划中的铁壁合围。虎丘这边一动,东阳那边便同时动起来,他不去看虎哥那边如何,带着铁翎钻回车里。外围的第一支狙击枪响时,东阳的狙击步枪便也跟着响一声,一千米外的狙击手被东阳一枪击毙。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连续倒下六个!燕东阳在防弹的银色犀牛里单手持枪,一边开车围着虎哥转,一边狙杀掉每一个向虎哥开枪的狙击手。他每一枪都是在运动中击发,完全没有瞄准时间,全凭心意感觉,如果枪法也分境界,东阳的枪法绝对是狙击的神道之境。若不是这样的枪法,又怎么可能凭一支大狙令号称陆军最强战力的‘天兵小组’五大绝顶宗师联手都几乎落败?
东阳停车横在虎丘身侧,喝道:谁开枪谁死!
整件事的发生不过是瞬间的事情,马春暖甚至到此刻都还没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她四下左右看了看,问:“谁死了?”没人回答她,楚烈默默走到她身边,气氛忽然变得沉重。秦老虎满面悲愤之色,发出停止射击的讯号。狠狠瞪了郭宝凤一眼,痛心疾首问虎丘:“你真不想回头了?”又说:“我没想到会闹到这一步,李虎丘,你本该有大好前程的,你这是何苦?”
李虎丘面寒似水,“我记得在树林里曾跟你说过,你们有你们的阳关道,而我只想走自己喜欢的独木桥,今日一战开始之前我已警告过你们别逼我杀人。”说着甩手将一对经过精心改造的小手枪丢在地上,冲郭宝凤喝道:“这些人都是因你而死!你想要我的命,不管你是出于任何目的,我给你一个决一死战的机会。”又对其他人说:“谁上前帮手便是逼我大开杀戒!”
郭宝凤满面尘霜的一张老脸上褶皱纵横。手臂垂下,一双握枪的老手沟壑千条老茧丛生。矮墩墩的身材,一身老警服绿中泛黄。这个朴实的掉土面儿的关中汉子,站在人前若无人引荐,任谁都难想象,他便是四大特委中的枪神郭宝凤。四大特委,端木的腿,孙军的嘴,老虎的拳,宝凤的枪,各争擅场。秦老虎的拳最猛,郭宝凤的枪最狠。现在枪已在手,郭宝凤的心却很难如磐石不动。他想起师父死前对他说的话,枪在人在,枪亡人亡。现在枪被人夺去又还回来,这咋算?
郭宝凤所以会恼羞成怒,很大一部分是因为这一对儿师门代代相传的手枪竟在手中被人夺走。他走过去猫腰捡起两把小手枪,站到贼王面前,神色愤恨说道:“我也没料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我当了一辈子刑警,打被任命为特委缉查员那天起便跟各种凶残的罪犯打交道,在这西北大高原上,我没怕过也没输过,我不管你是谁的私生子,我也不管你的功夫有多高,我更不在乎谁替你说多少好话,我就知道你在西北这地头上犯下了大案子咧,上头有人说咧,抓住你,不管是死的还是活的,特委西北局三十二个烈士家属的工作和二十七个娃就都有着落咧,我早想好咧,抓不住活的,就得把死的留在这里。”
郭宝凤说的是老陕方言,口气里带着一股子关中汉子的倔狠。李虎丘听罢,微微一叹。每个人的心中都有自己的道,郭宝凤的道便是法律,如果说楚烈是一心维护法律尊严的护道者,郭宝凤便是纯粹的为执法而不惜殉道之人。虎丘肃然起敬之余,心中却明了,彼此势不两立,此时已是箭在弦上,分生死就在顷刻间!
秦老虎顾不得李虎丘的威胁,想要出面阻拦这场决战。郭宝凤挥手阻止,道:“老秦,你是最知道我这个人,犯了犟脾气九头牛拉不回,你今天要是硬拦着,便是骂我八辈祖宗,我的脸和我师父的脸已经掉在地上沾满了土面子,我要是不亲手拾起来,我就不配做三枪门的弟子,我就是死咧也莫有面皮去见我师父。”又一指四周,痛心的:“就这一个决定,为了那二十七个娃,便又死了六个娃,都是我们西北的娃啊。”
楚烈说:“郭老师,这件事不能全怪你,我们能理解你的难处。”
“不管是否全怪我,娃们也死球了,我若因畏死而不敢死战,如何对得起他们?”郭宝凤对秦老虎憨憨一笑说:“孬人做得,球事也做得,就是这缩头乌龟做不得,老秦你说,我郭宝凤甚时候做过死战让人冲在前的事情?”
李虎丘轻咳嗽了几声,手中刀光一现,道:“你打三枪,我出一刀,你若不死我便任你们带走。”
李虎丘的飞刀厉害,郭宝凤已有耳闻,他唯一的机会便是先发制人,李虎丘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看来也的确有让他先出手之意。郭宝凤深吸一口气,猛然一跺脚,怪叫一声,双臂一抖,老旧警服竟无风起浪,气血力道下行,双腿发力,整个人炮弹似的跳起,身子在空中缩成一团,头尾不辨,手脚难寻。神出鬼没连发两枪。
李虎丘负手而立,心意神相合,郭宝凤气血涌动流向便尽在掌握,一举一动都被虎丘明察秋毫。这两枪,一枪从郭宝凤腿弯儿中发出,一枪由郭宝凤腋窝下打来,端的是隐秘绝伦莫测难防。贼王血与气交融,力在足根。原地不动,竟只凭身体晃动躲过了郭宝凤前两枪!
郭宝凤双足落地,就在虎丘身前数米之外,李虎丘手中寒光一闪而没,郭宝凤双手不动,双足扎根,猛然暴喝一声,砰地一声枪响,这一枪竟似乎从他胸中打出。子弹迎着如雪的刀光发出叮的一声,子弹被剖开两半,飞刀无情的刺入郭宝凤胸口。
李虎丘喟然一叹,道:“好一个暗枪心中藏!你若一开始便借着双手打双枪的机会发出这一枪,我可能已经败了。”
郭宝凤两条腿仿佛钉在地上,瞪大双眼看着李虎丘,由衷赞道:“这一刀成仙咧,可惜没有酒。”身子一晃,秦老虎一个箭步上前把他扶住,虎吼道:“老郭!你,你这又是何苦!”
郭宝凤喘着粗气对秦老虎说:“老秦,我跟你说个事情。”秦老虎肃然道:“你说。”郭宝凤道:“我有六年没交党费咧。”秦老虎说:“放心,我帮你补上。”郭宝凤摇头说:“说甚屁话咧,我的意思是请你帮我把过去交的都要回来,那些钱不如留给我女子,嫁人时还能添置个家具啥的,千万记住,给我的女子。”最后自言自语说:“替这帮狗屁灰孙们卖了一辈子的命,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是为了甚,这辈子活的真屁啊。”双目闭合死去。
秦老虎奋而站起,右手垂肩,左手紧握拳,虎目盯着虎丘,说道:“西北三枪门,代代出好汉,当年在马王岭上,八十六位三枪门的好汉面对一支联队的鬼子的围剿,硬是顶着炮火冲上去干掉六百多个鬼子,最后只活下来一个,便是老郭的师父三手大圣冼东岭前辈,被你夺走后又丢到地上的这两把枪便是冼前辈死前传给老郭的,枪在人在,枪亡人亡!三枪门的汉子没有孬种,你不该夺了他的枪!”
李虎丘面无表情,看似平静如湖,其实平静的深处早已是暗流汹涌。突然问道:“他说的那三十二个烈士家属和二十七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端木静脸上带着愤恨不平走过来,一把拉起贼王的手,“杀啊,你不是要大开杀戒吗?这里没有人是你的对手,董先生听说了你的事后来找过我爸,他说除非你愿意,否则天下没人能抓住你,可我偏要来试一下,因为我自以为了解你,我以为你想离开那个所谓的江湖,我以为我能帮到你,我以为你不会对我下杀手,可是你……”她心中失望无比,说到这里已泣难成声,一把丢开李虎丘的手,蹲在郭宝凤尸体旁,掩面痛哭起来。
秦老虎走过来说:“是秦高岭秘密答应老郭,说只要抓到你,不论死活,都会帮他解决掉西北局烈士家属的工作和二十七个孩子接班的问题。”又自顾一叹,接着说:“为这件事儿他跟我说起过,那时候我已劝过他不要参合这件事,他当时也同意不会鲁莽行事,谁料想事到临头会闹到这一步。”
李虎丘语气冰冷沉静:“今天错杀一条好汉,世间又添一户孤寡,这件事已无可弥补,秦高岭虽是整件事的始作俑者,但说到底,还是政治上的纷争搞出来的。”回眸看马春暖,说道:“这便是你任性的代价,如果没有你硬要跟着我们,马书记便不会参与这件事,马书记不参与这件事,秦高岭便没这个胆子背后使坏,现在你还想继续跟着我们吗?”
马春暖垂首不语。楚烈说道:“李虎丘,你如果是个汉子就别把责任往一个女孩子身上推,如果不是你执意妄为,怎会有这么多事端?”李虎丘心头火起,轻蔑看他一眼,忽然一纵便到了楚烈面前,探手一拿,取楚烈肋下大包穴。他的动作突然无比,场间中人无人能预料,楚烈匆忙中缩身亮肘抵御,李虎丘的出手轻巧无比迅捷绝伦,灵活的绕开楚烈的手肘,还是拿住了他的软肋,发力一掐,楚烈登时半身酸麻动弹不得。秦老虎大喝一声:“住手!”李虎丘嘿嘿冷笑,秦老虎戛然止步,眼睁睁看着李虎丘提着楚烈上了车。
车上,虎丘问道:“我这回没拿女孩子说事儿吧?”楚烈面色铁青,心中枯槁一片,一直以来他都以追逐李虎丘为目标,怎料想,彼此间的距离竟越追越大,李虎丘今天所表现出的实力远非寻常绝顶宗师可比,而自己却还在宗师的门槛前徘徊,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登堂入室。
燕东阳驾车上了公路,只将围拢过来的特警们视作无物,径直驶向城里。半途中,虎丘打开门把楚烈信手丢到车外,身后传来楚烈的呼喝:“李虎丘,从今日起特委与你势不两立,我楚烈就是追到海角天涯也要抓你归案!”
越野车上,虎丘按住胸口剧咳不止,东阳知道他是心怀激荡导致旧伤发作,忙取出董兆丰给配的药让他服下。虎丘混着水喝下后,渐渐平复呼吸,说道:“通知一下沈阳,去一趟咸阳。”东阳说:“形势逼人强,是秦老虎言而无信在先,秦高岭背后使坏在后,这件事怪不得咱们,虎哥你不必太自责。”李虎丘道:“不是责任的问题,咱们做的是道义之举,告诉沈阳别暴露身份,能帮多少就帮多少。”东阳肃然起敬,点头称是,又问:“接下来去哪?”
李虎丘道:“特委的人先不去管他们,这样都局面下都困不住你我,他们肯定会吃一堑长一智,短时间不会再布置这种小规模的抓捕行动,贺民生的事情不能半途而废,办完这件事咱们就去与妮娜会合。”
东阳问:“怎么走?”虎丘道:“一直往西北,越过大漠出境。”
第330章 胃土雉,瀚海无情雕有义
烈风呼啸,漫卷狂沙。二人一雕在风沙瀚海中前行。东阳背着巨大的包裹,肩上扛着铁翎走在前边。李虎丘羡慕的看着这小子在烈日下神采熠熠的阔步向前,叫道:“停下歇会儿吧,就算董师傅亲自带队来追,也用不着这么玩命的赶路。”东阳回头道:“虎哥,这回事儿闹的太大,郭宝凤的死加上楚烈受辱,气的楚总亲自出面请动了董老带齐特战师天兵组五老来抓咱们,打肯定是不行了,咱们也就剩下逃走的份儿,他们人多,给养充足,咱们没时间休……”
“打住!哥服了。”李虎丘站起身,从背包里摸出一瓶水,咕嘟咕嘟喝两口,道:“咎由自取,活该遭这份儿活罪!他妈的,也不知道包城那边陈天浩把事情办妥了没有。”东阳道:“顾不上那么多了,等咱们逃过董老他们的追捕,安顿下来,一个电话全弄清楚了。”李虎丘从兜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骂道:“什么狗屁的全球通,还没蹦跶出国境呢,就他妈没信号了。”
东阳摸出地图看了一眼,指着地图说道:“咱们现在的位置在巴丹吉林沙漠的中部,再往北走穿过六百公里的无人区,就能到边界线,昼夜不停,大约八天能到。”东阳说这句话时语气自然平和,仿佛说的是跨越两片庄稼地。换成别人这么说,就算是聂啸林说这话,虎丘都会说他是在吹牛皮,唯有东阳这么说,虎丘毫不怀疑这小子能办到。
一个月前,李虎丘和燕东阳两个在特委布置的包围圈中杀出一条血路,回到包城继续威逼利诱贺民生的计划,进行到一多半时,虎丘得到李援朝的消息,说楚文彪火了,让他和东阳能走多远赶快走多远,要是被他弄回燕京,至少关你小子十年。李虎丘知道楚文彪与李援朝暗地里是政治上的铁杆盟友,如非事态紧急,李援朝轻易不会传消息给自己。虎丘不敢怠慢,拉上东阳急火火赶在两个野战师的兵力在包城四周完成包围圈之前逃出城。
哥俩儿一路向西走,专捡荒无人烟之处走,一直逃到巴彦淖尔,在大街上亲眼见到了董兆丰和五个奇特彪悍的半大老头儿。东阳对这五人再熟悉不过,当初他被选入天兵小组,最开始便曾无数次被这五个老兵折磨的死去活来,眼见人民解放军的看家宝,昔日天下第一人孔文龙的五个徒弟都被惊动了,小哥俩这才晓得事态严重。虎丘的功夫和江湖阅历有一半儿来自董兆丰,而东阳的一身本事则全是拜另外五人所赐,小哥俩被六老头组合发现后便被他们一顿狂追。直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最后慌不择路,一脑袋扎进了无边无际的巴丹吉林大沙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