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吾之姓,冠汝之名(9)
“我是你的父亲,慕少艾。”司衍见她久久不出声,以为是自己身上的气势吓到了她。
顾晚音立刻回过神来,耳朵微红,她竟然看自己的父亲看的出神,实在是太丢脸了些,进慕府的第一天她就这么丢脸,实在是······太羞愧了。
“父、父亲。”在几双眼睛的注视鼓励下,顾晚音抬起头鼓起勇气喊了一声,忽略了心中的那点别扭之意。
“嗯。”司衍伸出手摸了摸顾晚音柔软的黑发,他之前未有过儿女,如今在异世界却成了一个十四岁少女的父亲,这种为人父的感觉颇为奇妙,他的心中难免涌起一丝柔软之情。
司衍拿出一枚用素色丝线缠着的翡翠环佩,样式极为特殊别致,将它递给顾晚音。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上面刻有你的新名字。我知道你以前在丞相府受了苦,如今我既已经找回了你,以后该报的仇回的怨皆有慕府替你做,你是我唯一的女儿,也会是慕府唯一的女主人。”
顾晚音伸手接过环佩,她当即轻轻把它挂在腰间。她低下头去看,那环佩的正面上刻着三个小字,是她以后的新名字——慕晚音。她暗道,将来这也会是她唯一的名字。
慕晚音(以后就改成慕晚音了)心中多了一些欣喜,看来她的父亲应当是期望她的到来的。
司衍见她去玩腰间的环佩了,转而把眼光落到言叙白身上,“汀兰苑可布置好了?”
言叙白严肃而恭敬地回答:“回公子,一切都收拾好了。”
“嗯。”司衍点点头,对着慕晚音说,“晚音你刚回来,也累了吧,今日就先回汀兰苑休息。”
嘱咐完,司衍就离开了,朝书房方向走去了,他看的出来,面对着他慕晚音看上去很不自在。
言叙白用目光送走司衍,这个面容白皙,很有文人气质的年轻管家,露出一个笑容,转身对慕晚音道:“晚音小姐,看来公子还是很看重您的。”
司衍送给慕晚音的环佩,不仅仅是个写有她新名字的好看的装饰品,还是幕府主人的象征,以后慕晚音只要带着这枚环佩去幕府名下的所有商铺都会奉她为座上宾。
毕竟是司衍曾经佩戴了多年的东西,送给失而复得的女儿,给她身份和尊崇,体现的也是一片拳拳爱女之心。
慕晚音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只把这句话当成是管家对自己的奉承话,并未放在心上。
言叙白只说了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然后就继续为慕晚音引路了。
慕晚音跟在言叙白身后筹措了许久,眼看着走了许久目的地也快到了,她犹豫着开了口:“言管家,我想向你询问一些事情。”
言叙白闻言立即停下来脚步,转身恭敬地说:“小姐,您说就是。”
慕晚音抿了抿唇,期期艾艾地问:“我父亲,可是江南的那个慕少艾?”
她刚才浑浑噩噩地,脑子也不清醒,现在脑子倒是清醒一点了,只觉的震惊不已。
管家愣了愣,然后笑着点头回答:“是。”他下巴微抬,眼中是隐含的骄傲之色。
燕朝自开国起,便极为重视文人。士农工商,“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认为学士立德于心,建工于世,宣德功于言,能泽被后人。燕朝读书人皆以成为学士的最高等级大儒为目标。
燕朝当世能称为大儒的人,算起来不过一手之数。
燕朝有四大传世书院,京城的启天书院,江南的旬阳书院,江东的柏录书院以及淮南的松蒿书院,这四大书院的院长皆称得上是世人公认的大儒、大学士。而江南的慕少艾十二年前以稚龄接手旬阳书院,又于十年前横空出世成为最年少的状元郎,随即因其绝世文采扬名于天下,后辞官回江南,以一己之力将原本呈衰败之势的旬阳书院起死回生,成功跻身于燕朝四大书院行列,十年内培养出了许多有名的人才,燕朝不少的官员都是曾经在旬阳书院进学的学生。
而旬阳书院的院长慕少艾本人更是惊才艳艳,其文采绝世,琴棋书画皆是大师级别堪称是全才,他是当世最年轻的大儒,尚不及而立之年,也是被最多人推崇的大儒。毕竟这种传世人物,几百年也不一定出一个。
慕晚音咬咬嘴唇,掩下心中的震惊,然后继续追问“父亲说我是慕府唯一的女主人,这是什么意思,我的母亲呢···她在何处?”
言叙白闻言,面上依旧是那么恭敬,只是眼中的笑意却是淡了些,“回禀小姐,您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慕晚音想要再继续追问她母亲的事情,只是她突然感觉得,这并不是个追问的好时机,或者说也许她就不应该问这个问题,看言叙白的神色,对她母亲的事情并不是多愿意提起,甚至讳莫如深。
她抿抿唇,最后只道了声“多谢言总管为我解惑了。”识趣的没有继续刨根问底地问个究竟。
“是小姐客气了,这本就是我的份内之事。”言叙白推脱道,恭敬地回答。
言叙白将慕晚音送到汀兰苑,将一切安顿好后,离开时仔细地询问,“小姐看看这汀兰苑还缺少些什么,遣人告知我一声,我马上让人给您送来。今日时辰也不早了,您早日歇息,午膳和晚膳会有人送到您房里来。”他顿了顿,然后说:“另外,容我多说一句,您母亲的事,务必不要在公子面前提起,公子可能会感到不高兴,请您牢记此事。我言尽于此,先告辞了”
慕晚音闻言愣了愣,只点点头说了句“多谢言管家了。”
关上房门,房间内只剩下了她和莺声、歌语三人。
歌语放下手中提着的包袱,将慕晚音的东西放好后,她兴奋地来来回回看房间内的布置,莺鸟般清脆的嗓音响起,“小姐,这房间的布置真的好精致啊,比您在丞相府的房间好多了。”
莺声仔细地将房内的被褥铺整理好,感叹道:“是啊,只是没想到小姐的亲生父亲居然是那个闻名天下的大才子慕少艾。这下,小姐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歌语点着头,双颊有些红,不好意思地说:“是呀是呀,不过慕公子长的像仙人一般,真是仙姿玉貌,好看极了,我都不好意思喊他老爷了,总感觉把他喊老了。”
“那我们就跟府里人一样,称他一声公子。”莺声接着说道。
慕晚音无奈的摇摇头,“歌语!你这个小丫头,没大没小的。好了,这房间收拾的也差不多了,你们去院子里把言管家送来的丫鬟们捡顺眼的挑一挑留下,要勤快老实不打眼的。安排好她们后你们也去休息会吧,我这里暂时没有什么事情了。”
“好嘞,小姐。”两人齐声答道。
慕晚音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一只崭新的珍珠碧玉步摇,她望着铜镜中自己模糊的面容,静静地出了神,短暂地忘却心里的伤痛,她是该知足的。
最后她的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希望明日天气晴好,能让她去祭拜一下母亲(这里的母亲,是指已经过世的顾夫人)和王嬷嬷,告诉她们一声,自己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