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回家

    袁鹿提前弄了定位，开了一半，盛骁接手过来开。
    晚上开车比较费神，不过幸好除夕夜，路上车子不算多，出了城，车子更少。
    盛骁也不问她这是要带他到哪里去，就按照她说的，顺着导航一直开。出门的时候，袁鹿拿了一袋子吃的。
    她身上穿的还是新衣服。
    一小时后，到达目的地。这个时间，乡下还很热闹，四处放着烟花，他们的车子穿过村庄，绕到了山后，这边有开辟出来的一个观景台。不过还没完全搞好，还是半成品。
    停好车，两人上去，上面已经扎好一个帐篷，旁边还放着一盏小灯。
    表弟贴心，还帮他们准备了暖炉，放在边上，就没那么冷。
    前面是水库，两边亮着幽幽路灯，有些许意境。
    袁鹿说：“我妈老家这几年在搞休闲山庄，整个村子都进行了优化，这边后面就是山庄，还没完全造好，不过听他们说规划的挺好。只不过地方着实远了点，大概率是要亏钱。”
    “也未必，主要还是看怎么运营，当然像这样的位置，可能要花不少钱下去才能打造出该有的效果。到这里来办个休闲山庄，这人估计是村子里的老板，想给自己村子带起来，未必是一定要赚钱。”
    袁鹿笑了笑，“不过我觉得这里的环境确实不错，我小时候在外公外婆家住了好久的，长大以后就回来的比较少。”
    “要不要去拜访一下他们？”
    “不用，他们早就睡觉了。”
    “也是。”
    袁鹿看了一下时间，这边信号还行，她放了春晚，把手机摆在跟前的椅子上，两人头靠着头继续看。
    等到视频里的主持人开始倒数的时候，袁鹿开始看向天空，周围变得安静下来，本来还时不时有人放烟火，这会反倒开始安静。
    她让表弟帮忙，到时候全村就统一放烟花，不要乱放。
    放烟花那个地点，应该全村都能够看到。
    她开始屏住呼吸，时间指到十二点的那一瞬，第一个烟花在空中炸开，而后以他们为中心，整个天空开始炸烟花。他们这个位置看烟花绝佳位置。
    袁鹿拉着他起来，然后对着他用嘴型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他并不是一个容易感动的人，但这一刻，看着这漫天的烟花，看着烟花下扬着灿烂笑容，目光灼灼的女人。他心里一片柔软，他低低的笑，张开手臂，袁鹿自然的靠过去，与他相拥。
    绚丽的烟花倒映在水面，生出一番别样的景致。
    烟花此起彼伏，放了差不多三十分钟结束。
    周围逐渐安静下来，袁鹿仰起头看着他，问：“高兴么？这个新年礼物怎么样？有没有一点惊喜？”
    盛骁捧住她的脸，什么也没说，直接低头吻她。
    这个吻包含了他所有的情感，温柔且深情，袁鹿被他吻的心动不止，好一会后，他才克制住，再吻下去估计要在这里走火。
    他手指擦了擦她的唇，说：“你怎么那么可爱。”
    “你不是应该说你很感动？”
    “感动，感动的想娶你回家，怎么办？”
    袁鹿笑了笑，“那你还得费点功夫，我这样的小可爱娶回家，可没那么容易。”
    盛骁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颊，在她唇上咬了下，而后将她抱进怀里，“反正你肯定是逃不掉了。”
    袁鹿贴在他的胸膛上，低低的说：“我本来也没打算逃。”
    随后，两人进了帐篷内，表弟给他们准备了盖的被子和吃的东西。
    只是这帐篷是在不御寒，两人在里面待久了便觉得冷，袁鹿缩进他怀里，裹着被子，那种互相依偎的感觉真好。
    盛骁的手有些不安分，袁鹿啧啧了两声，说：“别闹。”
    他贴着她的耳朵，轻轻的抿了一下，低声说：“你让我什么都不干，不现实。”
    袁鹿轻微的挣扎了下，抬头看他，“那先把灯灭了。”
    他伸出手把那盏小夜灯关了，帐篷内瞬间一片漆黑，里面只发出稀稀疏疏的声响。
    温度跟着情感一起攀升时，袁鹿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一切，她双手摁住盛骁的肩膀，中断了他的亲吻，侧目看了眼手机屏幕，来电是卓彦馨。
    她伸手拿了手机，接起来的瞬间，不由的啊了一声。她迅速捂住嘴，瞪了盛骁一眼。
    电话那头安静，卓彦馨并没有出声。
    一直等到袁鹿开口，她才说话。
    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说：“我可以来找你么？”
    她的语气听起来并不是很愉快，她也嫌少有这样的时候，袁鹿拧着盛骁的胳膊，不让他乱动，“你可以过来么？”
    “没什么不可以的。”
    “那你来樾城，要不我去接你？从这里去温城开车也就三个小时。”
    卓彦馨默了一会，语气软趴趴的问：“可以么？”
    “当然。”
    “那我等你。”
    说完，卓彦馨突然笑了下，小声的说：“我是不是打扰你们那啥了？”
    袁鹿蹭一下脑子都炸了，一张脸跟火烧一样，“你，你给我等着吧。”
    随后就挂了电话。
    下一秒，所有的言语，全被盛骁堵住，手里的手机也被抢走，直接关机，丢到旁边。不想再有任何人，任何事儿来影响此时的二人时光。
    ……
    除夕之夜，大部分人都是在快乐的氛围中度过，同样卓彦馨也是。
    卓晗一早就来酒店找她，高高兴兴的说是要接她回家。
    卓彦馨没有拒绝，只让她在旁边等着，她花了一个小时挑选衣服，花了一个小时化妆打扮，搞到下午才跟着她出了酒店，又跑去商场买了点礼品。
    她现在这样其实可以算作是衣锦还乡。
    这次她出门没有戴口罩，只是戴了个墨镜，光明正大的出门，在商城里还被认出来，给人签名合影。
    她不再避讳，粉丝问她怎么来这边，她很大方的回答，“这是我老家啊，我回来过年呢。”
    她的个人资料比较模糊，家庭方面没有具体写，很多人猜测她背景深厚，是北城某家千金，对这个传闻她从来也没有去纠正过。现在算是自爆，不过千金小姐这个背景，并没有错。
    只不过不是北城，是在温城而已。
    她买了一套化妆品，又去楼上男装部，给她爸买了套衣服。
    卓晗说：“你这样没关系么？”
    卓彦馨拎着袋子，走路生风，笑说：“能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回家，又不是当小三，没什么见不得人。之前是跟家里决裂，我才只字不提，但现在既然你找我回家，那我也就没什么好隐瞒，你说呢？”她说着，扭过头，看向卓晗。
    卓晗愣了下，被她的眼神震慑到，有那么一瞬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有点害怕，抿了下唇，说：“是，对，你说的对。”
    “你怕什么？”卓彦馨回过身，勾住她的手臂，两人并肩一起走，“说实在，我还得跟你说声对不起，当初抢了你的男人，害得你崩溃自杀。”
    “那，那都已经过去了。”
    “你不恨我么？”
    “不恨。”她小声的说。
    卓彦馨轻笑了声，笑容里包含了讽刺，“那你还真是一朵小白花，纯洁无害，我这样对你，你都不恨我。你怎么会是翁蔷生出来的种，你不会是领养的吧？性情一点都不像。”
    卓晗垂着眼帘，小可怜一样跟在卓彦馨的身边，她也不说话了。
    到了地下车库，阿行看到她们，不由拧了眉，几步过来，眼底是对卓彦馨的警告，并不动声色的隔开了两人的手，看着卓晗问：“没事吧？”
    卓晗摇摇头，对着他笑了下，“没。”
    “但你的脸色看起来并不好。”
    卓彦馨双手抱臂，看着他两，耐心等着他们说完话。
    阿行明显是有很大的权限，就他的话语仿佛在告诉卓晗，有什么委屈说出来，他可以帮她出头。
    这阿行应该是周羡的人。
    卓晗说；“我可能是有点冷，我们快点回家吧，别在这里耗着了。姐姐毕竟是公众人物，到时候有记者追过来就不好了。”
    “好，我去把车开过来。”
    阿行看了卓彦馨一眼，去开车。
    卓彦馨说；“这个阿行跟着你多久了？”
    卓晗：“好几年了。”
    卓彦馨了然，既然是好几年，那她的猜测大概率就是准的，这阿行估摸着暗恋卓晗有一段时间了。
    卓晗看了她一眼，不明白她为什么问这个，但也没问。
    很快车子过来，两人上车。
    距离家里越近，卓晗面上的表情就显得越发的严肃，眼里透着一股说不清的紧张。
    卓彦馨：“你跟周羡准备什么时候结婚？你两都那么多年了，怎么还不结婚？”
    “这个还是看家里安排。”
    “你自己不着急？”
    卓晗整个人恍惚了一下，低着头，垂着眼帘，淡淡的笑了笑，说：“不着急。”
    卓彦馨扭头看了她一眼，其实卓晗的性格跟她的外表一样，真的是一朵纯净的小白花，心思也单纯。她无法相信翁蔷那样的老巫婆可以生出如此善良的一个人。
    她会在她肚子饿极的时候，偷偷给她巧克力，她会帮忙赶走要咬她的大狗，她也会替她挡棍子。
    这些她都是记得的，可她不愿意相信，卓晗就是个好人。
    她多么想扯掉她的面具。
    到了卓家，宅院还跟她离开时候差不多，这宅子还没她在北城的别墅值钱。
    对这个家，她除了阴影，什么都没有留下。
    佣人和翁蔷出来迎接他们，阿行给卓晗开车门，卓彦馨自己推门下车。翁蔷笑容满面，她也是拥有一张天使般的面孔，年纪大了，就显得格外慈祥，只看面相，会觉得她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翁蔷表现的有几分拘谨，还真像那种知道错了，没脸见她的样子。
    “馨馨。”她唤了她一声。
    卓彦馨勾了下唇，甩了下头发，踩着高跟鞋过去，多年未见她好像有点矮了，又或者是她今天的高跟鞋穿的高了，她摘了墨镜，低眸审视她，然后露出标准的笑容，“阿姨，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翁蔷笑着点了下头，“快进去吧，你爸爸在里面等你呢。他是真的想你，看到你现在这么好，他很欣慰。”
    她点点头，跟着他们进去。
    卓鹏义坐在沙发上，病痛的折磨，他整个人没了精气神，面色也很难看，即便专门收拾整理过，脸色还是不好，早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
    卓彦馨看到这个与他记忆中判若两人的父亲，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开心么？倒是没那么开心，当然也不会觉得心疼。
    曾经，这个男人在她心里是绝对的依靠，无力反抗的时候，她总是祈求着他能够伸出手来帮帮她，抱抱她也行，可是从来都没有，他只有一句话，“听话，卓彦馨。”
    每次都是这五个字，仿佛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她真的怀疑，所以偷偷的做过亲子鉴定，可事实证明她就是。
    后来，慢慢长大，她就对他死心了。
    再也没指望过他能帮她，照顾她。
    很大程度上，她的苦难，是他给的。作为一家之主，但凡他愿意说一句，翁蔷都不至于折磨她折磨的那么狠。
    看到他，就让她想起自己痛苦的经历，别说坐下来一起吃饭，就是待在一个空间里，都令人窒息。
    卓鹏义缓缓的挺直背脊，朝着她露出浅浅的笑，挥了挥手，“馨馨，你终于回来了。”
    卓彦馨：“是啊，我回来看你什么时候死，死的时候有多惨。”
    她一时没憋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屋内静止了一瞬，气氛变得很僵。
    卓鹏义眉头微的皱了一下，忍住怒火，说：“你知道了？”
    “看你这死人脸，就知道你活不久了。”
    翁蔷连忙道：“馨馨，当年是我的错，我那时候是生病了，所以才会做出那么多极端的事儿，把你当发泄工具。你离开以后，我一直在反思我自己，我知道我做错了，我不该那么对你，是我错了。你爸爸其实是心疼你的，只是他没办法啊，我很凶，他才不敢说话。”
    卓彦馨：“说这话，你自己信么？”
    翁蔷仍笑着，“先坐吧，别站着说话了。这都回家了，咱们就好好说，好好的和解，往后大家还是一家人。你现在也是公众人物了，我相信也需要一个好的家庭背景，我跟你爸爸看到你这么好，真的是为你高兴，也想当你的助力，希望你更好。”
    “对了，周羡现在也是知名导演，你两之间的矛盾，若是晗晗去说，他往后就不会为难你。其实事情都过了这么多年了，我们就是缺少一个坐下来好好说清楚的机会。过两天，我们约了周家一块吃饭，到时候大家都和和气气的把事情说开，能道歉就道个歉。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好好的诚恳的道歉悔改，都可以和平的解决。这样对大家都好，是不是？”
    她拉着卓彦馨到沙发上坐下，而后亲自去厨房倒茶。
    卓晗在旁边坐下，说：“爸爸，姐姐还给你买了衣服。”
    “寿衣。”卓彦馨补了一句。
    卓鹏义脸上的笑容刚露出来就僵住，他紧抿了唇，眸低生了怒气，但还是克制住，压着火气，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这个女儿，我现在生病，你很开心，是不是？”
    卓彦馨翘着二郎腿，笑眯眯的看着他，笑他明知故问。
    “可不管怎么样，我还是你爸爸，你现在这个样子若是传出去，别人要怎么说？你可是个公众人物。”
    “那你得去问问我的粉丝，你配不配当这个爸爸。我确实是个公众人物，不应该有负面的新闻，但我这负面新闻要是爆出去，我怕你死到临头还要惹官非。你要牢牢记住，我现在是拥有一大批粉丝的人，你要好好的想一想，利用舆论，是你会赢还是我会赢。我怕到时候，你被人肉被网曝，死的更快。”
    卓鹏义咳起来，卓晗立刻过去，轻抚他的背脊，“姐，你别这么说了。”
    翁蔷端了茶水过来，“你先喝水。”
    她亲自递到卓彦馨的手里，她没拒，自然接过，拿在手里没喝。她盯着透明的水，可能是拍戏拍多了，想象力丰富，这些人把她骗到这里，一定是已经提前查过她的报告，匹配过各方面符合，才把她弄回来。
    他们明知道她不可能答应，可能会用非常手段。
    这个世界的险恶，她尝过太多了，在这个家里尝过，出了这个家也尝过。
    不是没被骗过，不是没被下过药，差一点被卖掉。
    所以这水，她敢喝？当然不敢，喝下去，再醒过来，说不定她会少掉一颗肾。
    翁蔷在卓鹏义身侧坐下，眼泪汪汪的看着她，说：“馨馨，到底要怎么样，你才会相信我们是真心希望跟你和解，真心想要弥补你。你爸爸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了，所以才想着叫你回来，用最后的时间来弥补你。”
    “要不，我给你跪下吧。”她说着，还真是跪了下去，眼泪也跟着落下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可以不原谅我，求求你原谅你爸爸吧，好不好？”
    “他到底是你的爸爸。”
    卓彦馨看着她，默了一会，挺直了身子，手肘抵在膝盖上，低头看着她，将手里的杯子递过去，说：“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