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据说这是出自于罗四方的调教,罗四方说这叫欲进先退,师出有名。
不得不说,罗四方这招类似于碰瓷的招数确实很有用,很多时候让人抓不到把柄。虽然法律上这叫防卫挑拨,算不得正当防卫,但在这种群体性.事件中,警察很难取到证据,而且很难查出混乱中下死手的那几个人,最后往往因为“法不责众”而草草了之。这些年来,罗家在各种势力争霸中屡屡占了上风,其中很重要的一点,就是用这一招看似很拙劣的招数收拾了很多强悍的对手。
顾天翔一旦想明白这一点,就知道情势很凶险,容不得半点犹豫。他见对方已逼近了贺青梅,便一把将贺青梅拉到自己身后,然后忽然飞出右腿,在空中来了个蜻蜓三点水,连续踢飞那三柄匕首,并带头往下冲去,一膝、一肘、一撞,便连续放倒了那三个青年。
顾天翔出手的姿势并不华丽,却很有效,招招都打在要害,踢飞匕首的这几下快得如兔起鹘落,而放翻那三个小混混的动作也很漂亮。
但就在这段时间内,赶来助阵的人越来越多,不一会就将整个楼梯口都堵上了,还有不少人手里拿着铁棍和砍刀,虽然看样子他们身上都或多或少地带着伤,有的手臂还用绷带吊着,但竟然是带着武器来住院的。
贺青梅和冰非墨哪见过这种阵势,早吓坏了,都躲在了四楼到三楼的楼梯转角处。胡锤则吓得更厉害,竟然颤抖着躲在了贺青梅的身后,还紧紧地拉着贺青梅的胳膊,被贺青梅鄙视地瞪了一眼。
“我只是个医生,只会救人,不会打架。”胡锤咕哝了一句,算是为自己辩护了。
“我们是一中的老师和学生,不要打了,不要打了!翔子,快住手!”贺青梅瞪了胡锤一眼之后,又继续大喊着,但她的声音早被众人的喧嚣声给淹没了,又哪里劝得住?
人越来越多,都挤在了狭窄的楼梯口上,顾天翔本来想杀开一条血路的,但怎么也冲不下去,转眼间身上还挨了两腿一棒,摔在了楼梯上。他抹了把嘴角的血迹,狼狈地退了回来。
转眼间,顾天翔他们便被围上了,直围了个水泄不通。
“那个男的就是凶手!”
“抓住凶手!”
“弄死他,弄死他!”
罗家的青年们愤怒地叫嚣着,一步步地朝前逼去,却没有一窝蜂地冲上前去,也没有急着砸下手中的铁棒,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
贺青梅脸色发白,却再一次把顾天翔拉到身后,张开双臂拦在了他的前面。
“贺老师,你别出头,让冰非墨去解释!”胡锤赶紧抓着贺青梅的胳膊往后拉,嘴里还说着疯话,“你只能算是资深美女,冰非墨却是粉嫩的美女,魅力更大些……”
“你怎么不去死?你还算是个男人吗?懦夫!”贺青梅大怒,使劲地把胡锤推开,恨不得在他脸上扇一耳光。
“贺老师,老胡说得对,还是让我来吧。”冰非墨却忽然说了一句,然后把贺青梅拉到了她的身后。
冰非墨的力气居然不小,贺青梅一个踉跄,就被拉到了后面,胡锤赶紧把她扶稳了。
“放手!要不然我喷你一脸优乐美!”贺青梅忿忿地甩开胡锤的手,再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
502病房里的范飞一直在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情形不对后,顿时脸色一变,赶紧叫来了祝医生,让他帮着把固定装置去掉,把自己的左腿给弄下来。
“好象是你的同学和人打起来了,我们医生都插不上手,再说都是罗家的人,我们也不敢……”祝清一边帮范飞卸掉左腿上的固定装,一边紧张地说道。
“知道,应该没事的。”范飞微微一笑,说道,“麻烦你打电话给110报警,再告诉吕警官一声,顺便帮我拿两根拐杖来,最好是全部用铁做成的那种。”
“铁的?没有……你想当铁拐李?”祝清奇怪地看了范飞两眼。
“反正结实点的就行,最好是金属做的,铁棍也可以,实在不行就木拐杖也行。再不行的话,就帮我找把西瓜刀吧,哪怕是手术刀,也给我弄几把来。”范飞说完这句话后,便闭着眼睛往床上一躺,竟似乎要睡觉了。
祝清被范飞的话吓了一跳,才明白他想去帮忙打架。但见范飞随即又躺下去,他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当我从一数到三,我会比现在放松十倍……一、二、三……好了,我已经很放松了……”
范飞开始催眠自己。
范飞知道这段时间很敏感,自己不该再惹祸上身,也不该再上演一场单挑罗家的大戏,而且听外面的动静,打得并不激烈,甚至还有些可疑,说不定罗家的人就是想引自己加入混战,然后暗算自己,这无疑是一场很阴险的阴谋,就跟那晚暗算自己和吕恒一样,背后一定有高人出谋划策……
范飞知道不该冲动,但如果贺青梅有危险,他不介意再血拼一场。
范飞的心性受过不少磨练,对很多事情都看得很开,但自然不是全部,他仍然有他的逆鳞,比如家人,比如丁诗晨,比如他在心中一直当成半个姐姐对待的贺青梅老师。
此刻他恨不得马上冲出去,只是因为边走边催眠比较难成功,所以他才没有急着出去救场,而是先躺下来催眠自己。
但不知为什么,听着外面的喧嚣声和打杀声,听着贺青梅的厉叫声,范飞忽然间进入不了那种催眠状态。
或许,这是因为关心则乱,所以无法心平气和,或许,这是因为他昨晚预测双色球号码的催眠时间过长,以至于损伤了脑力……
范飞深吸了一口气,死死憋着,同时双拳紧握,双脚的十根脚趾也用力屈紧,并绷紧身上的每一块肌肉。
坚持了十多秒钟后,他才吐出那口气,同时迅速放松肌肉。这让他感到了真正的放松。于是他趁热打铁地再次催眠自己,同时告诉自己:冷静,冷静,这没什么,贺老师不会有危险的……
事实上,范飞确实还在等着另一个人出手。
他也相信,既然有这个人在场,自己的贺老师应该吃不了什么大亏的。
…………
上楼的,下楼的,都奔着楼梯转角处那个挤在一团的小圈子逼过来,贺青梅她们就像汪洋中的一条小船,随时可能被大浪吞没。
冰非墨忽然左手一拂,头一甩,那头长过了腰间的长发便忽然散了开来,甚至遮住了她的整张脸,只露出一只亮如晨星般的眼睛,那情形颇有些诡异。
午夜凶铃?
罗家的那帮人见状都愣了一愣,有些人的心底里甚至忽然打了个颤。
然后冰非墨双手轻轻一扒拉,那张冰清玉洁的小脸便从长发中露了出来,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楚楚可怜,甚至还含着一些泪水。
“各位大哥,不要动手,听我说一句行吗?”冰非墨含着眼泪看了四周一眼,楚楚可怜地说道。
她的声音怯弱无助,脸上也一副我见犹怜的神情,就如同乱军铁蹄下一个有着绝世容颜的无辜少女,正无助地仰头祈求着战士们放下手中的屠刀。
她的眼神温柔而忧郁,声音也似乎带着一股魔力,竟让那些五大三粗的汉子停下了脚步。
“你说。”终于有人点了点头。
“刚才是这个叫伟哥的人想来占我们的便宜,我的同学拦住他,他还对我们无礼,动手动脚,甚至乱摸我们。各位大哥,你们说,他这样的人应不应该受到惩罚?”冰非墨双手环抱着胸部,楚楚可怜地左右环视着,同时娓娓述说着,像是在说一桩骇人听闻的凶残刑案,而她就是那个受害人。
那些罗家人脸上的表情本来或激昂、或愤怒、或狰狞,但此刻,他们的神情明显都犹豫起来,有几个人甚至还点了点头,答道:“是,这是伟哥的不对,他该受罚。”
“光天化日之下调戏女老师和女学生,还打伤我的男同学,这样的事要是报警,他是要坐牢的,对不对?”冰非墨又轻轻地说了一句,声音也忽然略略高亢了起来,有如铜铃声般清脆悠扬,还带着一种奇怪的节奏。
“对对对。”这一回,更多的人点起了头。
就连满脸鲜血、被人背到了冰非墨身旁的罗伟义本人,也沮丧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事情确实是我不对,我愿意坐牢!”
无论距离冰非墨是远是近,罗家男人们的心志在这一刻都似乎被冰非墨给影响了,他们呆呆地听着冰非墨的话,不停地点头认同,这一幕相当地诡异。
但胡锤、贺青梅和顾天翔却没受到多大影响,因为在冰非墨刚把头发甩到脸上时,胡锤就在贺青梅和顾天翔耳旁快速而轻声地说了两句什么,然后便抱头蹲在了地上,并不露痕迹地紧捂住了耳朵,有意露出一脸的恐惧神情,似乎在害怕众人追杀过来。顾天翔立刻明白过来,也赶紧照样学样地蹲下去,并捂住了耳朵。而贺青梅刚开始还有些不相信,但顾天翔强拉着她蹲下来,并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话后,贺青梅也终于捂上了耳朵。
但即使这样,他们还是隐隐听到了一些对话,偶尔也会情不自禁地点一点头,脸上的神情也都有些呆滞了。
而冰非墨的这些话,甚至还传入了502病房的范飞耳里。
范飞听了几句话后,便脸色大变,脸颊在短短几秒钟内便变得通红如血,就像听到了摄人心魄的魔音似的,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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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一笑倾城
“你怎么了?”刚拿了两根拐杖来的祝医生见状大惊,赶紧扑到了范飞身旁。
“关门,放音乐……放大声点……”范飞挣扎着睁开眼睛,气喘吁吁地说道。
祝清愣了一愣,赶紧把病房门关上,然后把电视打开了,恰好电视剧里正在放片尾的主题歌,祝清便赶紧把音量调到了最大。
范飞的脸色这才渐渐恢复了正常,身子也停止了颤动,长吁了一口气出来。
范飞在班上谁也不怕,就有些怕冰非墨,而冰非墨也同样有些怕他,两人算是相互顾忌,彼此也知根知底。这只因为,他和她都有奇异的能力,而这种能力可以说得上是同种同源。
范飞早就暗中观察了冰非墨的种种异常之处,也和自己的师父讨论过。他知道,冰非墨一定有一种神奇的催眠能力,能用她的眼神和声音催眠别人,包括那次她让古浩主动地用头去撞墙,包括她能让追求者忽然失去表白的勇气,包括她能让老师发现不了她在课堂上睡觉,就算发现她在打瞌睡也能被她一句话就说服……
更有一次,范飞在凌晨五点半跑去山上练功,竟在一家网吧外发现了正被几个小流氓纠缠着的冰非墨,范飞刚想上去帮忙,就听见冰非墨云淡风轻地说了几句话,然后那几个小流氓就忽然跪了下来,悔恨地哭泣着,而冰非墨则飘然离去。而范飞那一刻居然也有流泪甚至下跪的冲动,最后好不容易才控制下来……
冰非墨似乎并不顾忌别人看破她的催眠术,因此不管是对老师、对同学,还是对混混,都敢用催眠术,可谓百无禁忌、心狠手辣。范飞是个谨慎的人,一般不敢招惹冰非墨,怕着了道。但在古浩那次撞墙事件中,他和冰非墨曾有过一次惊心动魄的交手。
范飞和古浩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所以那天他回教室拿书时,在路上就已用灵敏听力听到古浩对冰非墨的表白了,当即心中一惊,立即边走边催眠自己,让自己进入一种空灵的状态中,告诉自己不会受到别人的催眠术的影响。因为他知道催眠者的可怕,甚至有些高级催眠师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借用催眠术让别人自杀,而范飞曾查过资料,知道重复催眠是极难的,所以催眠师对于已自我催眠者一般是无效的,所以那天他敢走到教室外去观看动静,于是正好看到古浩用头撞墙那一幕,当即冲进教室,指着冰非墨的鼻子质问她。
冰非墨当时用一种很妖孽、很受伤的眼神静静地看着范飞,就像一口温柔的陷阱,好在范飞已自我催眠,于是很镇定地看着她的眼睛,继续自己的质问,丝毫不为所动。
见了这情形,冰非墨的脸色顿时就有些变了,眼神也忽然变得娇媚起来,并娇滴滴地说了一句“范飞,你出去吧,这事你不要管……”
“我偏要管!”结果冰非墨的话还没说完,范飞就大吼了一句,如同佛门金钟忽然敲响,轰隆隆地回荡在教室里,回音不绝。
被范飞这么一吼,冰非墨当时便脸色通红,摇摇欲坠,赶紧扶着桌子坐了下来。之后任凭范飞如何质问她,她都不敢再吭声,最后勉强挣扎着站起身来,扶着墙壁走出了教室。
她的术法被范飞破掉后,催眠术的副作用将她反噬,对她伤害似乎比较严重,事后也请了两天假没来上课。从此她就视范飞为大敌,很少跟他说话,也不敢再招惹他,再未曾对他用过催眠术。
而范飞也同样顾忌冰非墨,因为他知道自己若未进入催眠状态时,很可能不是冰非墨的对手,而他的自我催眠状态一次只能维持十分钟,一天中的催眠次数也很有限,因此同样不敢招惹冰非墨,对那天发生的事也隐瞒下来,只说自己刚进教室,冰非墨就未说一句话而飘然离去,给这段故事添上了一个谜一般的传奇。
这两个人,就像满身长满长刺的刺猬一样,本是同根同源,却不能相互吸引,依偎取暖,反而互相顾忌,彼此远离,或许这就是催眠术法的一种悲哀。
而范飞之所以在这之前比较淡定,是因为他知道冰非墨的能力,相信她可以护卫贺青梅的周全。但他没想到,就在他好不容易进入半催眠状态时,忽然听到了冰非墨那种带着奇异节奏的催眠声音……
当然,范飞也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冰非墨如果也是这个罗家陷阱中的一颗棋子,那就很凶险了。如果冰非墨帮罗家来对付自己,那自己就死定了……
所以他很矛盾,他不想听这种声音,内心里却又想知道冰非墨的真实用意,是不是真的想帮助贺老师摆脱困境,还想知道贺老师有没有遇到其他突发性的危险,因此他的潜意识里便想听清外面的每一个细微动静,他的灵敏听力也将冰非墨说的每一个字都送入了他的脑海中。最后他越不想听,越想反抗,就听得越清晰;他越想无视,越想赶紧进入催眠状态好出去救人,冰非墨的声音对他的干扰便越大,最后竟使得他有了走火入魔的危险。
幸好祝清及时赶到,关上了房门,打开了电视,范飞也在千钧一发的关头忽然从催眠状态中摆脱出来,这才侥幸地躲过一劫,吐出了一口大气,一时间却再也提不起劲来再次催眠自己了。
…………
“各位大哥,你们行行好,就让我们走吧。这件事我们也不追究了,咱们就化敌为友吧,以后咱们都是好朋友,一家人!”冰非墨说了约有两分钟后,最后总结了一句,并忽然甜甜一笑。
那一笑中有万千风情,妩媚动人,又有着睡莲般的浅浅娇羞,竟是倾城倾国的一笑。
罗家的汉子们都看傻了,最后争先恐后地让开了路。
一条人群中的通道瞬间形成,直指楼下,虽然狭窄,虽然凶险,却是生门。
但冰非墨显然还不敢从人群中挤出去,再次甜笑道:“各位大哥,你们散了吧,先回病房去。我把她们送走,一会就回来看你们,陪你们聊天,随你们聊多久。”
“散了散了,没事了!”
“快散了,一会妹妹来陪我们聊天!”
“哇,随我们聊多久啊……”
“傻笑什么,赶紧把脸给收拾好。没洗脸的快洗脸去,把胡子刮干净!”
听冰非墨这么一说,那些汉子们脸上都露出了喜色,一边花痴无比地嚷着,一边忙不迭地退散开去,转眼间便散去了大半。
果真是倾城一笑,竟然能一笑退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