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林瑶闻言,顿时感觉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意识到重点,眼睛一亮,道,“老爷已经查清楚贾先生的底细了?”
要不是知道了贾雨村的真面目,林如海如何会说他人品差?
林如海将许章带回来的消息告诉林瑶,而后一叹,“我险些就被他装出来的样子蒙蔽了。”
“这么说,还多亏了英莲呢,要不是出了她这桩事,往后说不得要被这贾雨村反咬一口。”林瑶心思一动,道。
林如海眉头一挑,“有什么话,就直说吧,都是一家子,无需如此拐弯抹角的试探。”
“咳咳,”林瑶那些小心思并不隐晦,被林如海看出来也不稀奇,他挠了挠头道,“英莲本是乡宦之女,如今又无处可去,真要把她留下来当丫鬟,我心中过意不去,我原是答应送她回家的,把她留下来当丫鬟算什么?可如今甄家那边已经没人,英莲外祖家更不用说,即便有舅舅在,可他们从未见过,想让他们收养英莲,他们哪怕迫于林家的势力妥协,只怕也不会善待英莲。”
“你考虑的在理,可英莲并非我林家血脉,救她已是仁至义尽,无名无分的留她在林家也不合规矩。”林如海心知他这个儿子心善,但帮人也有个限度,救她脱离拐子之手,便已是仁至义尽,还想更多的给予帮助,可就过了。
林瑶闻言也不恼,他早就明白英莲不可能无名无分的待在林家,非亲非故的,林家凭什么替甄家养孤女?
好人也不是这么做的。
林瑶也并非是要把甄英莲养在林家。
只是甄英莲无亲无故,无依无靠,就这样把她赶出林家,她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林瑶做不出这种逼人去死的事。
“我不是要这么把她养在林家,儿子的意思是,既然英莲原本是乡宦之女,留在玉儿身边坐个伴读也很不错,”这个想法只是林瑶临时兴起,但他觉得这个建议可行,“父亲打算让我去秦老先生开办的书院读书,贾先生这里必是要辞退的,妹妹这里一个人读书未免孤单,不如把英莲留下来陪妹妹一起读书,也好做个伴儿。”
“你倒是心善。”林如海感叹道。
林瑶有些赧然,“我也是看英莲无依无靠,年纪又小,没有能力赚钱养自己,这样让她离开林府的话,她这样的姿色一旦遇到歹人,恐怕下场不比被拐子卖了强多少,儿子既然救了她,总不能再把她推入另一个火坑吧?”
那这到底是救人,还是害人?
“好啦好啦,你不用劝我了,我原也没打算赶走那丫头,你倒是说了一肚子好话,”林如海无奈的道,“我能知道贾雨村的真面目,也多亏了英莲这丫头,但留不留下来,还要看英莲她自己,她若是决定留下来,我家大业大,倒也不缺她一碗饭吃,可若她想回家乡,我们也没有权利强留。”
林瑶闻言一怔,他一直想着帮助英莲,因此在发现英莲父母都已经亡故之后,便想着如何妥善的安置英莲,却未曾想过问英莲自己的想法。
她若是执意要回家乡,他即便是为她好,也没有任何权利留下她。
思及此,林瑶拱手一礼,“儿子受教。”
不是为了他人好,就可以替他人做决定,他今天明白了这个道理。
林如海笑着道,“你能想明白就好,英莲的事,我会解决的,你不要有压力。”
“是,老爷。”
林瑶没有在林如海这里久待,从书房出来,去里间陪贾敏说了会儿话,便回了东院。
又过了两日,林瑶便听说贾雨村被老爷请到书房,不知怎么说的,许章从账房支了一百两银子给贾雨村,当日贾雨村便搬离了林府。
林瑶心知老爷已经搞定了书院那边的事情,所以才来‘不得不’辞退贾雨村。
跟三朝元老,乞骸骨的首辅、当世大儒——秦老先生秦复比起来,贾雨村自然连个屁都不算。
贾雨村还不至于因为这点事心生怨恨。
辞退贾雨村之后,秦老先生要在扬州办书院一事,便迅速的在城里传播开,有头有脸的基本上都知道了这件事。
又过了三五日,确切的消息从秦家传出来。
书院的山长并非秦老先生,而是秦老先生的幼子,秦禹行。
秦禹行与林如海是旧相识,同年参加殿试,秦禹行是那一科的状元,而林如海则被点了探花。
两人都是因为至亲亡故而迟了几年参加殿试。
林如海同秦禹行相交十数年,知根知底,当年还曾说过要结亲家,不料秦禹行儿女一个接一个的来,林如海却婚后近二十年才得了一女,彼时秦禹行的儿子都已经娶妻生子了,次子也到了定亲的年龄,即便是最小的幼女,也大了黛玉九岁。
是以,儿女亲家的想法是彻底泡汤了。
不过这并不影响两人之间的关系。
林如海来找秦禹行,提起要将儿子送到他书院里来读书,秦禹行当然是不会拒绝的,但他也知道林如海亲子夭折,如今的儿子是过继来的。
“能让你如此费心奔走,看样子这个孩子十分不错,何时带来给我见见?”秦禹行今年已经三十有七,连孙子都已经一岁大了,可他并不蓄胡子,因此看着很是年轻,像个二十出头的俊小伙。
林如海明明只大了秦禹行三四岁,坐在一起,却活像是秦禹行他爹。
“都是当祖父的人了,还爱俊,不怕弟妹笑话你?”林如海看着老友这幅样子,嘴角抽搐道。
秦禹行哈哈笑,“难道像你一样蓄胡子,活像个老爷爷?”
林如海被怼的脸一黑,“秦禹行!”
“好好好,我今儿邀你过来,可不是吵架来的,来来来,坐下喝杯茶,清清火,我们俩也好些时日未见了,今日可得好好叙叙旧。”秦禹行见林如海恼了,立刻低头求饶,哄着林如海坐下,林如海也不过是装装样子,并非真的生气,秦禹行低头,他便依言坐了下来。
“如海兄,我这刚到扬州,可就听说你那个好儿子前些日子当街救美的英雄事迹,我若是没记错的话,他今年才七岁吧?小小年纪,如此怜香惜玉,真是个好苗子啊。”秦禹行调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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