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二十年前的事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房间里现在堆积这一些杂物,几乎要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上头还蒙了不少的灰尘。
她握着门把的五指不禁收紧,哪怕,早就料想过这个结果了,但是,当她真的亲眼目睹的时候,心还是有些难受。
在来这之前,这里是她最后的一个希望,如今,这最后的一个希望算是彻底落空了。
她不得不承认,安城这么大,她当真连一个能够栖身的地方都没有。
江沅悄悄的退了出去,重新把门给关上。
既然没了希望,那么,有一些话她便不会说出来,免得,她尴尬,别人也尴尬。
罗萍把菜炒好,一一端了出来,因为女儿难得过来,她花了心思弄了两个菜,虽然都是素,但要知道,平日里她和秦文山就只吃一个菜,有时候更是一个菜吃好几顿。
“沅沅,你太瘦了,多吃点。”
罗萍夹了点菜到她碗里,迟疑了下,到底还是把心里的疑惑给问了出口。
“沅沅,那个人……他对你好吗?”
她怔了怔,才意识过来她说的大概就是巩眠付了。
垂下眼帘,她看着碗里的米饭,声音很轻。
“他对我很好,妈,你放心吧!”
得到了回复,罗萍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
“那就好,那就好,那天的事……我总怕会害你们之间心生芥蒂。”
她顿了下,而后长叹了一口气。
“你嫁进巩家,如果是之前的那个身份还好,现在这个身份……我总是担心你会受了委屈。”
江沅握紧筷子,抬起头望向坐在对面的母亲。
“妈,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二十年前,你为什么要把我和秦慕思调换?”
罗萍的身子一僵,她是怎么都没想到她会突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来,她沉默了许久,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过,仔细想来也对,这件事她有知情权,她现在已经成年了,自然而然,有些事也不怕她知道。
所以然,她放下筷子,嘴角扯起了一抹苦笑。
“沅沅,这里的环境,你都看到了吧?”
江沅颔首,她的嘴唇蠕动,双手不安的搓在一起。
“每个人都有自己自私的一面,包括我在内。我的出生,我无法选择,可是你不一样,如果可以,我不想让你在这种可怕的环境下生活。”
“二十年前的事,作出决定的人是我,我活在怎样的地狱里我清楚,刚好,吕静也意外在那间医院生孩子,还是跟我同一间产房,只隔了一层帘子,听着那边的护士说她也生了一个女儿,那个时候,我看着躺在我身侧的你,我就魔怔了,我就鬼使神差趁着所有人都没有发现,偷偷把两个孩子给换过来了。”
就像她所说的那般,她的出生,她没得选择,嫁给秦文山,也不见得是为了所谓的爱情,更多的时候,是因为到了一定的年纪,便随便去将就一段感情。
而不幸的是,本就已经是将就的婚姻,到头来才发现,原来比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她的世界就如同一个地狱,当她逐渐要认命,她却怀上了孩子,母亲的本性让她第一次想要自私一回。
所以,她把两个孩子调换了,她的目的很单纯,只是想让她的骨肉能够远离这种可怕的生活,过上一个正常的幸福的生活。
却从未想过,二十年后的今天,会有被揭发的一刻。
秦文山对于这事是无所谓的,毕竟对重男轻女的他来说,不管哪个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重要,只要有钱就够了,所以,孩子对他来说,更多的是摇钱树。
就算过去的二十年里,她无数次的疯狂想念孩子,她都不曾后悔过当初的举动。
哪怕,她的这一个举动几乎毁掉了两个家庭。
“沅沅,对不起,我太懦弱了。”
江沅没有说话。
她看着母亲布满皱纹的脸,还有那鬓间明显的白发,似乎很多的话够哽在了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或许,也是没有了再说出来的必要了吧?
饭后,她便打算起身离开,罗萍将她送到门口,她张了张嘴,声音很轻。
“妈,你有想过要跟爸离婚吗?”
听到她的话,罗萍笑了笑。
“我的这辈子,只能这样了,我也认了。”
她还想说些什么,罗萍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了,江沅看在眼里,到底,还是没再吱声。
走出楼梯,她抬起头看着二楼,那一盏灯还在亮着,只是相比方才,要暗了许多,想来,罗萍是寻思着现在只有她一个人在家,把灯调暗一点,就可以省电了。
回到旅馆后她便躺在床上蜷缩起身子,她没有开灯,房间内暗得伸手不见五指,在那黑暗中,她睁着眼睛,脑子里不断回想起罗萍的那些话,心里好像有一种说不出的苦涩在慢慢涌出来。
跟秦慕思错位的二十年,在这之前,她或许还有些怨怪,但经过了今晚,似乎,再多的怨怪都有些苍白无力。
她不怪罗萍,与其说罗萍鬼迷心窍了,还不如说,她是想让她过上好日子。
只要不是像她那样的日子,都可以称作为好日子。
她不愿再想下去,将被子拉高盖住脑袋,强迫自己快点睡着。
身上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她离开南楼时,根本就没带多少,但是,她心里也明白,就算全都带上了,也不多。
翌日一早,她便匆匆出门了。
这几天,她一直都在找工作,只是,大家听闻她是从艺大中途辍学的,都难免觉得疑惑,她没有工作经历,现在大学生满大街都是,她唯有降低要求,只要能够让她养活自己就行了,其他的,她不敢多想。
南楼。
最近这些天,巩眠付很头痛。
巩老爷子像是疯了一样拼命给他这边送来一份又一份的资料与照片,说是他精心为他挑选的,每一个,都足以与他般配,甚至毫无挑剔。
他稍有拒绝,巩老爷子便开始“身体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