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第四十六章
    司机已经在前庭等候, 邵赫让杜羨宁先上车,结果她刚坐进去,就听见孙念可“诶呀”了一声。她循声望去, 只见那丫头双手扯着背包肩带,皱着眉说:“我忘记买琴弦了, 你们先走吧, 我等下自己回去。”
    邵赫“哦”了一声, 叮嘱道:“小心点。”
    “知道了!”孙念可高兴地朝他们挥挥手,之后就一股烟似的溜走了。
    车上以后,邵赫接收到来自杜羨宁到死亡凝视。他很快明白过来, 并大喊冤枉:“我承认是我借可可把你约出来的, 可除此之外, 我就没有别的交代。”
    杜羨宁别过脑袋,也不知道信了没有。
    邵赫附身替她系好安全带, 看见外面天色正好,他语带诱哄:“既然可可给我们制造了机会, 我们就不要浪费……”
    杜羨宁把他推回去:“跟别人说了回家吃饭, 就得回家吃饭。”
    今天他们回得特别早, 阿姨前脚进厨房准备晚餐, 他们后脚就走进家门。任晚榆原本也要进厨房视察的, 没有看见孙念可的身影, 她才停下脚步:“可可呢?”
    邵赫随口说:“谈恋爱去了。”
    任晚榆眼睛一亮,正想追问, 就听见杜羨宁说:“别听他乱讲。”
    赶在被母亲怒视之前,邵赫快步上了书房,他心情显然不错,走起路来都似带着风。
    把出炉不久的曲奇端出来, 任晚榆就坐在沙发跟儿媳妇聊天。听闻尤老台长那番举动,她道:“尤芮是个傻丫头,但老台长可不糊涂,就算小赫没有赞助那档节目,他也会找机会来说事的。”
    回忆着当时的状况,杜羨宁说:“我看鲁台长对他还是相当敬重的,不过我们不肯赴约,他也就笑着说日后再找机会,连半句劝说的话都没讲。”
    “这是当然的。”任晚榆跟她分析,“老台长再有地位,也只有一张嘴,别人给他面子,他的话就是命令,别人要是不给他面子,那么就是废话和笑话了。鲁台长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老台长肯定出了不少力气,否则尤芮在台里也不能那么横。可他心里清楚得很,再深厚的情谊,大概也比不上真金白银。在接受星望赞助的同时,他应该也做好舍军保帅的心理准备,但凡你有半分不让尤芮参加节目的意愿,那他定必会让尤芮消失在舞台上。”
    杜羨宁听得一愣一愣的:“真的假的?”
    “你尽管试试。”任晚榆轻轻咬了口曲奇,揶揄道,“不然你以为你老公丢两个亿出去,真是给可可铺路的?”
    杜羨宁的心潮不知怎么就荡开了,吃晚饭的时候,她还偷偷摸摸地望向邵赫。
    结果自然是被这家伙逮个正着,幸好她心理素质极强,不但没有躲闪,还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帮我夹一下青菜,我够不着。”
    此后邵赫就开始频频给她夹青菜,那盘青菜基本上被她给消灭了,当两位长辈投来好奇目光,他还主动开口解释:“她减肥。”
    杜羨宁怀疑这狗东西是故意的,就因为她拒绝他的邀约,坚持回家吃饭!
    直至舒舒服服地泡完澡,杜羨宁才停止对邵赫对暗骂。她如常找去孙念可,手刚碰到门把,突然想起这丫头尚未回来。
    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她立即给孙念可打电话,不知道拨了多少遍,那边才有人接听。
    率先传进耳内的是混杂的喧闹声,杜羨宁眉头一皱,态度也严肃起来:“孙念可,你跑哪里去了?”
    邵赫是在杜羨宁刚穿上内衣的时候进来的,衣帽间没有开灯,他随手往开关一摁,满屋子的灯全数亮起。
    突如其来的灯光让杜羨宁眯起了眼睛,胡乱一捞就错拿了件荧光黄的小吊带。
    没料到里头有个半.裸美人,邵赫倒是顿住了脚步。望见杜羨宁攥住的衣服,他便半倚着门框,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适应了光线,杜羨宁换了件不起眼的紧身背心,外面再套了件半长的牛仔衫,照了照镜子,怎么看都像十八岁小妹妹。像是把那沉默的男人当成透明,她满意地撩了撩自己地长发,背上小挎包就往外走,可惜脚还没完全迈出去,人就被他拽了回来。
    小背心的领口有点低,这一拉一扯间,邵赫的眸色都变了:“大晚上穿成这样跑出去浪,你老公允许了吗?”
    笑意自杜羨宁唇边漾开,纤细的食指一下一下地戳着他的胸膛:“不允许的话,他明天就没有老婆了。”
    说罢,她就挪开自己腰间的手臂,脚步轻盈地走掉了。
    杜羨宁驱车赶往孙念可所在的酒吧,等候红绿灯时,后方那辆招摇却又熟悉的跑车引起她的注意。似是跟对方挑衅一样,信号灯转换的瞬间,她就大力踩向油门,车子一下子就飙了出去,一个急弯后,那讨厌鬼就被狠狠甩在后方。
    最终比导航预算的时间要快了十分钟。从车里下来,杜羨宁随即接到邵赫的来电,刚放到耳边,那充满凉意的声音便传来:“你再这样开车,我真的会惩罚你。”
    杜羨宁已经看到他的车,她完全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对着那边挥了挥手,就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
    酒吧里吵杂一片,杜羨宁进门就看到跟乐队玩得正嗨的孙念可,她没有惊扰那丫头,只是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自从邵老爷子松口后,孙念可就不似以前那样诸多束缚,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敢过于随心所欲,若不是实在技痒,也不会跑到这边来玩。
    吸取上次的教训,孙念可不敢再拉上她作陪,若非用嫂子的身份勒令那丫头交出定位,她肯定一无所知。
    邵赫不知道是不是在她身上安装了追踪器,侍应刚端来冰水,他已经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对面。
    他自然也看到在台上的孙念可,杜羨宁支着下巴问:“怎么,来把可可逮回家?”
    邵赫给杨至益发了条信息,不等那边回复,他就收起手机:“我更想把你逮回家。”
    场内灯光忽明忽暗,邻座的一对食色男女正放肆调情,那暧昧地低喘隐隐荡入两人耳中。
    迷乱的气息笼罩着这片小角落,杜羨宁缓缓地勾住他的腿,艳丽的红唇一张一合:“邵先生,出来偷个情不好吗?”
    几乎是本能的,邵赫脑海里再度浮现在他办公室发生的一幕。她姿势撩人地坐在书桌上,嘴里满是荒唐糜烂之词,差点就让他彻底失控。当时她还说什么来着?哦,是邵总别这样,你太太还在家里等着呢……
    杜羨宁敢这样说,他就真敢这样问:“多少钱一晚?”
    “人家是清.纯学生妹,怎么说也值这个价吧?”说着,杜羨宁伸出一个指头在他面前乱晃,晃到他乱了心神,她笑着开口,“怎样,包夜吗?”
    邵赫握着她的手指,下一秒,她的手腕就被牢牢扣住:“包夜不过瘾,要包就包一辈子。”
    猝不及防地被扯过去,杜羨宁还没来得及惊呼半声,邵赫已经衔住她的唇瓣,如饥似渴地吻了下来。
    大概被那情.欲满满的气氛所影响,邵赫的动作也有点放肆。杜羨宁穿了条小短裤,触到那片光滑细腻的肌肤,他的手像有自己的想法,不住地往上窜。
    陷在沙发深处的杜羨宁被这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吓懵了,没想到邵赫这么不经撩.拨,也这么的毫无下限。
    即使这个角落昏暗隐秘,她也没法像别人那样大胆奔放,奈何双手被邵赫控得死死的,她连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在她快要急哭的时候,那个兽变了的男人停了下来,他抵着她额头,声线冷清地问:“还玩吗?”
    杜羨宁拼命摇头。
    他微微扬起唇角,指腹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她的肌肤:“你不知道小情人没有说不的权利?”
    说罢,他又吻了下来。
    杜羨宁不敢呼喊,也不敢弄出太大动作来。依照她跟邵赫的知名度,要是被人发现他们大庭广众之下如此起劲,那下场应该就不是上上热搜那么简单。从未见过这男人如此恶劣的一面,她真急得眼泪都哗啦啦地掉。
    看着她那副小哭包的模样,邵赫替她拭擦眼泪:“想清楚了吗?是好好地当邵太太,还是做你的学生妹?”
    杜羨宁趁机把他推开:“你讨厌死了,明天就跟你离婚!”
    事情是自己挑起的,脸也是自己翻的,杜羨宁郁闷极了。奈何这哭相还十分狼狈,她没脸见人,干脆就躲在另一区的某个隐秘角落不出来。
    这边倒比她落座的区域热闹,大多是一帮人的聚会。刚坐下不久,她就听见隔壁那群男女在嬉笑打骂,各式的酒水也是开个不停。
    不知道是谁先说台上唱歌的人有点脸熟,一个女人就大声应答:“是邵家的小千金,你没看热搜吗?”
    “真的假的?”那男的貌似真的跟不上潮流,完全不知道有这码事。
    “当然是真的。”还是那把女声在说话,“之前她在独上嬉楼唱过歌,结果被人掀了底,差点把邵家闹得鸡犬不留。我爸怎么说也是星望的小股东,看着股价跌个不停,气得想把股权都转掉!”
    “下次有这种好事,麻烦让伯父首先考虑我。我可不介意星望的股价天天往下掉,反正掉得越多,涨得越狠,这规律我已经摸索出来了。”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附和。
    可能是喝得上头,那女的显然有点飘:“我爸也就骂骂而已,他骂星望没有一万遍也有几千遍,可就没见他什么时候真这样做。我爸还警告我,千万不要得罪邵家的人,尤其是邵赫,他对付起人都是不声不响的,你们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独上嬉楼停业整顿的事情你们都清楚吧?酒吧那么多,那些部门却天天围着这一家转,没事也得整出点事来,是他们无聊吗?当然不是,肯定有人发了话,你们等着瞧,就算嬉楼整顿完毕,第二轮第三轮肯定马上赶到,直到它倒闭为止!”
    一番碰杯声后,有人又说:“这么说来,最不能得罪的,明明是他老婆啊!”
    那女的继续说:“肯定是为了他老婆啊,那酒吧有个小股东特地蹲她老婆,还把她的马甲扒掉,星望的公关没做事之前,那评论区根本不能看!起初那小股东还很得意,以为有十来万转发量自己就成大网红了,结果没过几天,账号被封,酒吧被查,听说上门道歉过几次,结果邵赫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让他吃闭门羹!”
    杜羨宁静静地听着,若非无意间溜到这里,她怕且永远都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内情。
    作者有话要说:  宁宁:不能得罪邵赫,貌似真是众所周知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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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章
    当天晚上, 杜羡宁就就了个光怪陆离的梦。梦里的邵赫比在酒吧时还恶劣,挑弄的动作和轻佻的话语层出不穷,弱小无助的她只能默默承受。她非常不解, 像他这种高度危害社会和谐发展的狗东西,为什么就没被警察叔叔关起来。
    那真实感太过, 以致杜羡宁醒来时傻傻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她心跳加速, 身体发软, 刘海还被额间的细汗染湿了。
    害自己半夜惊醒的男人正坦然地酣睡,杜羡宁恨得牙痒痒的,没忍住推了他一把。
    邵赫虽然被弄醒, 但脑子仍旧处于昏沉状态。借着窗外那半点月光, 他隐隐看到杜羡宁坐了起来。尽管看不到她的表情, 但他也猜到肯定不会好到哪里去,否则就不会让他也没法睡了。
    伸手把她拉回被窝里, 邵赫声音含糊地问:“怎么醒了?饿的吗?”
    杜羡宁气鼓鼓的,翻过身不理他。
    邵赫缠了过去, 用诱哄孩子的语气对她说:“乖乖地睡, 明天带你去吃好吃的。”
    杜羡宁咬着牙说:“明天六点就起床回家!”
    邵赫下意识应声:“好啊。”
    她冷笑一声:“回家拿证件离婚!”
    将她牢牢抱在自己怀里, 邵赫闭着眼睛喃喃:“别说梦话, 赶紧睡觉。”
    像是有人追杀一样, 邵赫第二天很早就出了门。刚回到公司的杨至益在走廊撞见他, 看见如此反常的老板,不祥的预感直达心底。
    幸好只是想得太多, 半天不知不觉过去,杨至益觉得老板的心情其实还是可以的。
    相比于晚睡早起的邵赫,孙念可则要惬意得多,由于没有人打扰, 她一觉睡到中午才起来。
    杜羨宁已经吃过午饭,此时正跟自家婆婆学插花。瞧见那丫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下来,她故意调侃道:“你也算是小半个公众人物了,注意点形象可以吗?”
    任晚榆笑起来,而一旁的帮佣阿姨将花艺剪放下:“饭还热着呢,我给你端出来。”
    孙念可乖巧地坐到餐椅上用餐,瞧她一个人无聊,杜羨宁就倒了杯鲜榨橙汁过去陪她。
    昨晚闹得疯,孙念可的嗓子都快喊破,休整了一夜,这会儿仍是有些许沙哑:“昨晚你不是说马上来的吗?我等到半夜,都没有等到你!”
    杜羨宁被噎了下,总不能告诉人家,她确实马上就来,只是忙着玩火还差点自焚所以落荒而逃了。
    孙念可也没有兴师问罪的意思,她不过是随口一说,转过头又洋洋得意地向杜羨宁炫耀:“昨晚我可安分了,一点水花都没溅起。起床的时候我看过微博了,没什么我的消息,更加没有上热搜,值得表扬一个吧?”
    杜羨宁听完就想发笑,这哪是她安分就能达到的效果,要不是有人暗中打点好一切,今天热搜榜挂着什么还不好说。再者,独上嬉楼的下场也颇有杀鸡儆猴的意味,哪个不长眼睛的老板敢拿她作卖点招揽顾客,肯定是做生意做腻了想尝尝关门大吉的滋味。
    任晚榆捧着花瓶进来,恰好听见她们聊天,不由得望向孙念可:“你又上酒吧了?”
    孙念可的心咯噔了一下,正想认错,不料却听见她语带幽怨:“怎么不带我!”
    两个年轻姑娘对视一眼,最终是杜羨宁开了口:“还是不要了吧,我怕被爸爸批评……”
    “他怎么敢!”任晚榆气势十足地说,似是想起什么,她又甜蜜地笑起来,“顶多就是自个儿生生闷气罢了。”
    最近搬来大宅暂住,杜羨宁才发现自家公婆的恩爱程度不亚于情窦初开的小情侣,明明是老夫老妻,两人的相处方式却无半点枯燥沉闷,反而还充满新鲜和趣味。两人虽然熟悉得像是左手牵右手,但依然能在不经意的情况下给予对方惊喜,若非是同样深爱着对方,应该也很难维持着几十年如一日的心动和激情吧。
    杜羨宁自然也是羡慕的,能被人日复一日地呵护宠爱,大概是每个女孩的深藏在心底的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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