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第十六章 一语成亟,风云变色之乱
叶皓东听出来有门儿,感激的行了个礼:“我先跟这儿谢谢您了,您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说那事儿是经过您的,我今天在这儿实话告诉您吧,我是既为了手底下的兄弟没办法了才这么说的,也是为了中队今后的稳定这么说的。”
何若秋奇怪的看他一眼,一转念,笑问:“哦?还有这个说法?你说说看,我听听你小子怎么就能把拿我当挡箭牌这事儿跟中队的稳定联系上?”
叶皓东:“您不问我也正要说,顾明晨在咱们中队就是个祸害!在您这里我知无不言没什么藏着掖着的,今天我的确上手打他了,可我揍他可不仅仅是为了给兄弟出气,更多是为了能早点打掉这个祸害,有他在,咱们中队迟早要出大事!”
何若秋很感兴趣,问:“他都做了什么?你把他说的这么邪乎?怎么就能祸害到咱们中队。”
叶皓东反问:“您说作为监狱管理者你们最担心的是什么?”
何若秋:“越狱,不过在这里,你可以随便试试。”
叶皓东心念电转,一边琢磨一边点头:“您说的没错,可据我所知还有一件事在监狱管理防范工作中比越狱更重要,就是发生暴动!”
何若秋皱眉,重视起来:“你是说顾明晨想要挑动一起暴动事件?”
叶皓东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我觉得这件事也可以这么说,顾明晨也许主观上没那么想过,但客观上他已经在那么做了,首先,他作为大杂务配合干部管理犯人,他就应该一碗水端平,严格管理细心工作,了解犯人的动态和异常,发现问题及时上报,这才是他应该干的,可实际上他却从来没在这几方面下过功夫,他更多的时间都花在跟犯人们抖威风,动手打骂虐待上了,现在各个组对这个人的意见都很大,如今正是棉田最忙最累的时候,大家每天的休息时间就那么一点点,干部们都尽量给大伙儿多一点休息时间,可这个顾明晨却每天必要十个公差帮他干活,哪个组不给就找哪个组的麻烦,给他派,组里的工作不好做,不给他派,他就没事儿找事儿,如果换在平常不忙的时候他这么折腾人还不算什么,可是现在棉田里活儿太多了,干不完的干,大伙儿都累坏了架不住他折腾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这样折腾迟早要出大事儿的。”
何若秋凝眉沉思半晌,最后问:“你真是这么想的还是你听到什么风声了?还是说你根本就是现编的词儿在这儿糊弄我呢?”
叶皓东:“报告何中队长,犯人叶皓东对利用您作掩护,撒谎欺骗罗四宝小队长一事现在供认不讳,请您随便处置,刚才的话您当我没说。”
何若秋有些狐疑,嘲讽的:“以退为进?你小子可以啊,不过效果一般,还有新鲜的高招儿没了?”
叶皓东突然上前一步,眼睛炯炯有神跟何若秋对视,用很笃定的语气说道:“咱们打个赌,您先不处理我,也别动顾明晨,咱们在暗处悄悄的观察几天,看看这个顾明晨每天都干些什么,然后咱们在留意下犯人们的动向,看看如果再任由顾明晨这么瞎折腾下去会是个什么后果,假如被我料中了,那么我请您别再追究今天的事情。”
何若秋看着叶皓东自信的样子,凝视片刻表情一松,仰起脸来晃晃脖子:“好吧,我就给你几天时间观察一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个情况,假如情况属实,我不仅不会计较你这件事,而且我还会给你记功。”
何若秋对叶皓东的话并不太重视,他之所以愿意给叶皓东这个缓冲的时间,更多的是出于对叶皓东这个聪明能干的年轻犯人的欣赏。他心里清楚叶皓东一直以来跟中队指导员林湘武走的很近,他猜测用不了多久,林湘武就会过来求情,何若秋没打算深究这件事,所以他愿意给叶皓东这个缓冲的时间。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个举动无形中降低了顾明晨在众犯人心中的份量,他这个无意之举正悄悄的加剧了叶皓东猜测的情况的发生。
叶皓东回到五组囚室内。众人都直愣愣关心的望着他,谁也不说话。都惊得不知道说什么了。叶皓东当时说出何若秋的名字时,这哥几个全傻了,都想着叶皓东这是糊涂了,疯了。这小子放着自己花大价儿收买的托儿不说,反而提起那个黑脸儿的中队长,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叶皓东有自己的想法,他当时之所以会那么说,主要原因是何若秋为人正直敢作为,林湘武胆小贪婪不敢担事儿,罗四宝的老爹是兵团农八师副政委这件事全中队干部都知道,如果叶皓东把这件事放在林湘武身上,叶皓东担心自己之前在他身上下的功夫就全白费了,就算是林湘武帮他圆过去这件事儿,以后再想搭上他这条线就难了。叶皓东还有个想法,如果何若秋心胸没那么大,他没求过林湘武办过事儿,之前在林湘武身上又付出了那么多,林湘武没理由对他叶皓东置之不理,这件事儿要是闹大了,林湘武肯定会求情。权衡利弊,叶皓东宁愿赌一把,他赌的就是何若秋的正直和好奇心。
时间进入十月底,棉花摘收工作接近尾声,但也到了最累的几天。叶皓东他们组发明的五人联合流水作业采棉法也仅仅能保证他们能用上一白天完成任务,其他组效仿他们的还好,能跟他们前后完成任务,更多的组都是采用传统的各自为战的采棉法,所以这几天挑灯夜战的小组一直不少。
这几天何若秋一直在等林湘武来给叶皓东求情。结果林湘武没等来,倒是罗四宝没少过来跟他讲叶皓东的好话,说这几天劳动强度特别大,叶皓东经常鼓励其他犯人努力完成生产任务,还自掏腰包给组员们加餐。何若秋不动声色的记在心里,并指示罗四宝要密切留意犯人们的情绪变化和顾明晨这些日子的作为,看到什么异常要及时上报。
十月二十五日,晚八点。中队饭堂。
顾明晨掐着腰,吼叫声如大漠上猖狂的野狼:“天天都折腾的这么晚,屁多点的活磨磨唧唧一干就是这个时候,都他妈1的欠收拾,今天饭堂只开到八点半,八点半关门以后每个组留两个公差打扫饭堂。”众犯人怒目而视,叶皓东跟王义军冷眼旁观。先前在火车上要跳车的那个胡广利也在饭堂里,他跟顾明晨是老乡,顾明晨找叶皓东他们组麻烦就是他求顾明晨干的,这会儿他留意到叶皓东的不满情绪,这家伙觉着是个机会,跳了出来,叫:“都看什么呢?一个个的不服是吧?那个小子你叫叶皓东是吧,看什么看,就他妈说你呢,你是不是不服我兄弟?”
叶皓东抱着膀子冷眼看着他,没说话。
顾明晨最近一直没怎么敢招惹叶皓东,他觉得中队对叶皓东的态度有些含糊,他特意打听了叶皓东跟中队领导的关系,了解到叶皓东自从来到这,没少在指导员林湘武身上下功夫,他觉着上次的事儿中队没处理叶皓东,八成是林湘武起了作用。所以他还不准备跟叶皓东起正面冲突。
顾明晨走过去拉住嚣张的胡广利,使了个眼色,对叶皓东一抱拳:“老胡你别闹了,叶组长他们组一直是最快完活儿的,我刚才没说他。”
叶皓东继续冷眼看着他,不说话。顾明晨尴尬,也没再搭理叶皓东。其他的犯人看在眼中,顿时心头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一个声音再告诉大家,这小子也没什么了不起。
终于,沉默了一会儿,一个黑省口音响起:“操1他妈1的,咱们是蹲笆篱子的不假,那是咱们活该,谁让咱造了孽犯了法呢,可咱们在这里受雷子气,受大兵的气,现在还要受这个鸟玩意儿的气,我他妈的受不了啦!”
说话的犯人叫钱宝山,在牛心坨监狱临时羁押时跟叶皓东一个屋子。
叶皓东注意到这个时候食堂里的气氛已经很紧张,七八十个犯人的愤怒情绪已被点燃,钱宝山的话仿佛打开了潘多拉魔盒,将众人的愤怒释放出来,几个就坐在顾明晨附近的犯人抢先站了起来,一个身高体壮的一把抓住顾明晨衣襟,凶狠的瞪着顾明晨,犹豫了一下,没敢立即动手,钱宝山看了一眼叶皓东,叶皓东慢慢的把眼睛闭上。钱宝山再不犹豫,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拳打在顾明晨脸上,饭堂里顿时大乱,众犯人见有带头的,纷纷往前冲,争抢着去揍顾明晨。场面越发失控,叶皓东面无表情冷眼旁观眼前的混乱,悄悄吩咐王义军快去通知小队长罗四宝。
被围在中间的顾明晨一开始还能发出嚎叫声,但很快声音就越来越弱,厨房里的陆天明听见声音,拿着饭勺子冲了出来,大吼着住手,就要上去。叶皓东眼疾手快一把夺过饭勺子,将他拉了出来。“你活腻歪了?拿这么个破玩意能挡住这帮人?还不得连你一起打死了。”陆天明这才注意到犯人们脸上的狂热和凶狠,吓得一吐舌头:“妈呀,坏了!要出大事儿,我得去中队报告去。”说完转身就跑。
饭堂附近就有一个岗亭,里边有拿枪站岗的大兵,陆天明糊里糊涂的跑到岗亭附近,里边的大兵断喝:“站住!在靠近我就开枪了!”
第十七章 力挽狂澜,沧海横流英雄本色
陆天明声音嘶哑叫着:“饭堂里犯人暴动了,把大杂务顾明晨打死了,您快报告上级吧。”
罗四宝正在房间里准备吃饭,他也同样跟犯人一起干了一天。王义军跑到他门前大喊报告后见到罗四宝,把事情简单节要的说了一遍。罗四宝不敢怠慢,一边儿让王义军立刻向中队上报,他自己则拿起电棍直奔饭堂而来。
那个站岗的大兵吃了一惊,他有些慌乱的抱着枪就往饭堂跑。饭堂里顾明晨已经被打的没了声息,胡广利急得在人群边儿上团团转,叶皓东则大声的喊着让大家冷静,保持克制,号召不想惹麻烦的犯人站在他身后,蹲在地上手抱头。五组其他十八人此刻已全部蹲在他身后。武警大兵抱着枪冲进来,胡广利仿佛看到了希望,他大喊着:“大兵来了,你们再闹让大兵把你们全突突了。”这句话在此时此刻成了真正暴动的导火索,人类的血液中从来不缺乏破釜沉舟决一死战的因子,这帮人尤其不缺!一个声音响起:“哥们儿们,就上来一个大兵,咱们上去把枪夺过来,干他狗日的!”
胡广利这个时候是真急眼了,那个大兵眼看着群情激奋已经完全失控,他竟然吓得一步步后退,端着枪连话都讲不出来,胡广利功夫了得眼疾手快,上去一把就将他手上的枪夺了过来。那个大兵手上没枪,吓得摔倒在地上,胡广利没用过这种八一式冲锋枪,不会开保险更谈不上鸣枪警告。
千钧一发之际,叶皓东突然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一拳打在胡广利脸上,胡广利正站在门口,被叶皓东一拳打出门外,正倒在赶过来的罗四宝怀里,手上还抱着那把冲锋枪。罗四宝吓得大惊失色,一把勒住胡广利的脖子,另一只手去夺枪,慌乱中保险被碰开,胡广利无意识的打出了一枪空包弹!碰的一声枪响,声音划破了大漠监狱的寂静,也惊动了驻扎在监狱里的武警区队。
叶皓东紧跟着出来,一把抓住枪口,手指堵住了枪口上端的导气龙头。一脚踢在胡广利肚子上,将枪一把夺了过来,然后迅速的递给早已面无人色蹲在地上的罗四宝。转身的同时大吼:“五组所有组员堵住门口,决不许放出任何一个人!”五组的组员齐声答应,早凑到门前,一遍遍喊着让大家冷静,死死的堵住了门口。罗四宝连续退出了两粒空包弹,将枪口对准胡广利的大腿就是一枪!碰~!胡广利翻身栽倒,痛苦的抱着大腿哀嚎,这个不惧电棍功夫高强的家伙在这种火力强大的武器面前彻底怂了。
中队长何若秋带着一区队的武警大兵迅速的赶到食堂。手一挥,武警大兵们手上的钢枪全部抬起对着众犯人们。一个个面无表情杀气腾腾。
叶皓东很知机的抱着头蹲在地上,一只手挥手示意五组的兄弟们都蹲下手抱头。里边狂热的犯人们被划破夜空的枪响和胡广利血淋淋的大腿惊醒了,冷静下来后纷纷也学着五组人一样手抱头蹲在地上。
何若秋脸色铁青,神情狰狞的走到跟前,罗四宝肩着枪跟他敬礼大声喊:“报告中队长,刚才饭堂里犯人胡广利抢夺看押战士的枪支引发暴力骚动事件,目前情况已经初步得到控制!”
何若秋:“所有人立刻出来集合,出门后手抱头蹲地上!”
犯人们的热血凉了下来,各个早不复一刻钟前无惧生死的豪胆。一个个蔫头耷拉脑的走出来,听话的蹲好。叶皓东混在其中冷静的观察着每个人的表情。
大兵们端着冰冷的钢枪冷漠的看着一地的犯人,胡广利已经失血过多陷入昏迷一动不动,现场鸦雀无声,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的沉默,气氛压抑的可怕。何若秋冰冷的语气:“所有人蹲在原地不许动,罗四宝,叶皓东,王义军跟我过来。”
墙根儿下,何若秋脸色缓和了些,他抿着嘴有些激动的拍了拍罗四宝和叶皓东的肩膀,冲二人点点头,什么也没说,拿出盒烟来散了一圈儿,几个人就这么站着,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罗四宝打破沉寂:“今天多亏了叶皓东,他不仅及时通知了我和你,而且就在刚才还救了我的命。”
何若秋盯着叶皓东,问:“事情全部过程你都看见了,你是怎么判断出要出事的?”
叶皓东:“当时大伙儿都累坏了,正要吃饭,顾明晨不依不饶放出话来,八点半以后饭堂关门,而且还要求每个组给他派两个公差干活,这孙子欺人太甚,这些人给逼急了,忍无可忍眼瞅着要闹起来,我觉得有点悬,赶紧让王义军出来跟你们报告,一开始大概就是这么个过程。”
何若秋看向王义军,王义军点头:“报告中队长,叶皓东说的全部是实情。”
何若秋又问:“那后来呢?谁带的头闹起来的?”“胡广利,就是他,也必须是他!”叶皓东斩钉截铁很肯定的说道!
何若秋眼神突然凌厉,紧盯着叶皓东:“为什么必须是他?到底是不是他?”
叶皓东不示弱的看着何若秋,口气平稳:“这件事已经报上去了吧,在监狱管理工作中,这是顶大的问题了。”
何若秋点头:“你说下去。”
叶皓东:“这件事情处理不好就是咱们中队今年管理工作最大的事故,一旦这件事认定为事故,那咱们今年的工作算是彻底白干,但如果咱们把这件事归纳为顾明晨引起犯人们众怒,居心叵测的胡广利趁机挑起犯人闹事,而他自己则趁机抢枪,企图武装越狱,却被小队长罗四宝及时制止,中队长反应迅速及时赶到现场弹压住所有犯人的情绪,有效的控制了场面,显示出咱们中队在应付突发事件时的能力,将一起由偶然事件引发的极有可能导致监狱暴动的事件化解于无形,这样一来,活着的人没有人会受到严惩,生产得以继续,你们二位保不齐还能闹个嘉奖什么的。”
何若秋面无表情,不说话,默默的听着。叶皓东只好继续:“现在正是收棉花工作最后攻坚阶段,如果追究当时是谁第一个引发这件事,那最直接的后果很可能就是咱们完不成今年的抢收棉花任务,因为,当时现场十分混乱,抢着冲上去动手打顾明晨的人就好几个,几乎每个人都上了手。”
何若秋:“顾明晨的死怎么往上报?”
叶皓东正要说是胡广利下重手打死的他,目的是引发大伙儿被断了退路的绝望情绪,武警部队的区队长走了过来报告:“现场犯人胡广利中枪流血过多已经休克,估计很难抢救过来,另一个伤者顾明晨则已经醒来,并且能够讲话。”
叶皓东的心一沉,但依然保持冷静,站在那里攥着拳头,神色不动,静观其变。
顾明晨是被一个战士搀扶过来的,他已经吓傻了,这会儿三魂七魄还有几个在外头,眼睛直勾勾的念叨着:“别打我,我他妈1的是大杂务,你们这群王八犊子快别打了,我错了还不行吗?”看意思竟然已经吓傻了。
何若秋不耐的挥挥手,示意大兵把他架下去。
何若秋自嘲的摇摇头,想着这么大的事情出了以后,居然是靠着个犯人给平息下来,临了上报还要这个犯人指点。长叹一声:“这件事就按叶皓东说的往上报吧,晚饭取消,所有人立即回房间睡觉,不准交头接耳,不准乱说乱动,一旦发现违规现象,坚决严惩!”
林湘武赶过来时,正听见他这句话的后半截儿,因为怕事儿故意来晚,这家伙有些心虚,听见何若秋的话赶紧接过话头,向武警区队长转达了一遍。
第二天,中队办公室内,叶皓东被叫进来时,何若秋,罗四宝,林湘武三个人都在,但屋子里还多了一个上校军衔的中年军官。
“你就是叶皓东?”中年军官国字脸上表情严肃,很正规的问道。
“报告首长,劳动改造犯人叶皓东奉命前来报到,请指示!”叶皓东机敏的大声喊。
上校点点头,声音洪亮:“嗯,不错,看着就像个聪明机灵的小伙子,犯了什么事进来的啊?”
叶皓东:“防卫过当杀了个家乡的一个叫曾新伟的黑老大进来的。”
上校有点意外:“什么?你说你杀的是谁?曾新伟?你是钢城人?就你这么个小家伙居然能杀了曾新伟?”
叶皓东大声的:“报告首长,曾新伟是我亲手用弩射杀的,当时他拿出枪来已经威胁到我和我朋友的生命,我是被迫杀的他,犯人叶皓东的确是钢城人,回答完毕!”
上校哈哈大笑:“狗日的,小崽儿还挺能装的,就冲你小子这股子精气神儿,你能杀死曾新伟我信,但你说的那个什么自卫,嘿嘿,骗骗别人还可以,想骗我,门儿都没有。他一摆手制止叶皓东正要解释的举动,继续说道:曾新伟在西疆服刑五年,当时我还是支队长,他就在我管理的支队,他不仅是个背景很深的犯人,而且本人的手段也很不一般,很能团结犯人也很聪明,在这边五年谁也没把他如何,想不到一回到家里就死在你的手里。”
何若秋看出参谋长心情不错,看起来叶皓东给首长的印象不错,他走过来温声说道:“叶皓东,这位是咱们农八师陆定疆参谋长,找你过来是为了了解那天的情况的,你把那天的情况再跟首长汇报一遍。”
叶皓东答是,正要向陆定疆汇报。陆定疆一摆手:“得了,我叫你来不是来听这个的,量你们几个小子也不敢欺骗组织,找你过来就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能从北地贼王黑狐狸手上把枪夺下来,还救了小宝一命。”
第十八章 贼王,公子,九七年第一场雪
几个人闻听都面露疑惑,北地贼王黑狐狸这个说法都还是头一回听见。陆定疆看了几人一眼,笑道:“打掉了一条大鱼你们自己还不知道呢吧,告诉你们吧,小宝昨天打死的那个胡广利就是七十年代末盗窃国家粮票三十万斤的那个黑狐狸,公安部门一直在找他,昨天在核对他身份时,在指纹库里找到了他当年作案留下的指纹,没想到他早到了咱们无产阶级专政大熔炉里,咱们公安部特委的同志还满世界搜捕他呢,这个家伙的功夫可很不一般呐,当年抓捕他的时候,公安部特委两个高级督察都死在这老家伙手里,你们当时在那种情况下制服他,运气还真是不错。”
棉厂中队的几个干部和叶皓东面面相觑,都感到很震惊,想不到那个相貌猥琐看起来普通的中年男人居然来头这么大。叶皓东想起火车上时那家伙逃跑的事,跟几个人介绍了一遍。陆定疆听完哈哈大笑:“看起来这家伙跟你小子还真有缘,遇上你小子这个克星了。”
陆定疆很高兴的离开。老支队长王青山为这件事专门开了个全体人员参加的表彰大会,会上重点表扬了五组全体人犯。棉厂中队的几个干部对叶皓东的表现很满意。何若秋会后私下宣布了对叶皓东及有关人员的奖励:从今天起,叶皓东就是棉厂中队的大杂务,奖励工分一千分,五组王义军奖励工分五百分,五组其他成员每人增加工分三百分。在棉田里劳动一天能挣十二个工分,超额完成工作量,也不过视情节多给几个工分,这样的奖励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奖励!
五组的囚室内,所有人刚刚知道中队给的奖励,人人兴奋莫名欢欣鼓舞,兴奋过后,这些人轮流上来拥抱了叶皓东一下,事发当时正是叶皓东冷静的阻止了他们冲上去的冲动,就连那个从来蔑视一切强权的林旭东都上前抱了叶皓东一下。
门开了,霍平潮走了进来,这个家伙就是那天挑战鲍国平,自称老爸是霍振民,自己是来减刑的那个年轻犯人。
叶皓东调到杂务组。这个囚室里要选出个新组长,还要来个新人。王义军当仁不让成了新组长,而这个新人就是南粤青年霍平潮。这又是个公子哥儿型的人物,这些日子里,上边似乎已经弄明白他口中的霍振民是哪路神仙,光从对待这小子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这边劳动效率最高,工分挣得最多的五组刚腾出个空儿来,就把这小子给塞进来了。
叶皓东的心里原本也是把这个霍平潮看成一个缺心眼的纨绔子弟,等实际接触上才发现感情这个小子也是个有故事的纯爷们。
这小子犯的是非法方式危害公共安全罪,简而言之就是这小子往南粤省政府大楼后边放了个炸药包儿,那是个实实在在的炸药包儿,一大捆的矿山专用雷管儿组成,爆炸威力足够摧毁整幢大楼。幸亏被负责警卫的武警及时发现制止了他的疯狂举动。后来一调查原因,理由很荒唐,这个小子竟然是因为跟他父亲的政敌廖伟辉争风吃醋,进而采取了如此极端的报复方法。这家伙被捕后,最终在他父亲的斡旋下,这小子逃过一死,叛了死缓。他父亲怕他留在南粤难免还会成为政敌攻击的对象,于是想了个招儿,把他弄这来了,据这小子说这就是他来到这的全部经过。不过叶皓东对他那个争风吃醋的犯罪动机和他如此巧合的连点火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发现一事抱有怀疑。据叶皓东后来着意打听,通过各种新闻渠道了解,那件事情之后那个叫廖伟辉的省委副书记最终身败名裂,中纪委副书记亲自查办的案子,揪出了这个省部高官一系列经济问题和男女问题的腐1败大案。而那件案子之后最大获利者就是这个霍平潮的父亲霍振民。
多年以后,叶皓东跟这个家族接触多了后终于证实了这件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妙计!
棉厂中队九组的囚室内,钱宝山激动的读着家信。上边一句话让他觉得那晚冒得险全值了,母亲的手术费已经收到,我和二哥现在已经是新绿物流车队的修理工学徒,家里一切安好,希望大哥你安心服刑不必担心家里。
无需说明,那天晚上钱宝山的举动正是执行的叶皓东之前要求过他的。五组的人不能用,叶皓东思前想后,唯一合适的只有他。于是在一次干活时,叶皓东悄悄交代他看准一个合适的时机,在顾明晨犯了众怒后顺水推舟把事情搞大。但叶皓东这件事做的很隐蔽,钱宝山他之前接触过,知道这个人是因为邻里纠纷误伤后致死被判的无期。他家里还有两个弟弟和守寡的老娘,情况跟自己差不多,无期,顾家,有现实困难,胆大,这几条加一块,足够叶皓东下决心把事情交给他办了。
这是一个多方都满意的结果,事情到此彻底结束。
一九九七年元旦,赶在南疆下第一场雪的前一天,刚放寒假的江兰就来到石围子看望叶皓东。
维族女孩阿依古丽是棉厂中队的后勤管理员,这一天她早早的来到中队库房,昨晚刚下了大雪,这地方几天内怕是进不来车,所以她要仔细清点一下中队的存粮。
在中队安排的会面室里,叶皓东和江兰二人激动的拥抱到一起。这个会面室的里间屋就是库房,叶皓东作为新的大杂务是有一定的自由度的,何若秋很贴心的把他们见面的地方安排在这个有炕的地方。
里间儿的阿依古丽清楚的听到了外间屋内两个年轻人粗重的呼吸声和缠绵的话语。想着他们也许一会儿就走了,这种情况下出去太尴尬了,她犹豫了一下没动地方。但情况有些出乎预料,外边的那个男人动作有些快的离谱儿,两个人很快就进入了情况。那让人热血沸腾的呻吟听的她羞得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抓着衣角坐在粮食堆里,一动不敢动。外间屋愈演愈烈的声音则仿佛蚂蚁在挠她心一样不断钻入她的耳朵。
外间屋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