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过去,别漾一直用无所谓掩饰,看似并不在意。可若真不在意,又何必把界线划得那么清?又怎么会提到陆司画就像刺猬一样瞬间炸呢?
    这世上,有哪个孩子,会拒绝母爱?
    作为被舍弃的那个,让别漾主动和别人说,陆司画是我妈妈,等同于逼她承认,自己从小被母亲抛弃了。那伤害,令人无从启齿。
    “等这件事平息了,我再找机会劝她。”别东群对陆鉴之说:“息影对你姐而言,不是小决定。她既然这么选,想必……那人对她不错。如果网上说的是真的,她确实准备移民了,鉴之,你去送送她,她终究是你姐。。”
    陆鉴之听不下去了,他转过身去,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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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漾醒过来时,床侧是空的,床头柜上有栗则凛手写的字条,他说:【我先去医院陪伯父,你睡醒发信息,我回来接你。】落款还有时间,是早上的八点。
    他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
    别漾靠着床头坐起来,用手机上网,微博上关于陆司画息影和隐婚的话题没在热搜上了,先前那些爆料也基本找不到了,显然是被人处理过。
    欲盖弥章。
    别漾又去搜贺霄婚内出轨的新闻,居然也都没有了,应该是他经纪公司借着大家关注陆司画的机会清理掉了。
    贺霄和陆司画除了合作过《满都海》,属于两代偶像的两个人没有任何捆绑,不可能是两个团队协商,以陆司画的隐私去压贺霄的丑闻。尤其陆司画还要息影了,怎么会亲手毁了自己维护了半辈子的单身人设?
    别漾想不通两件事之间的联系在哪,她隐隐觉得,事情还没完。
    别漾没折腾栗则凛,收拾完自己去了医院,到住院部大楼时,就看见栗萧里和一位身穿正装的中年男子先后从一辆车上下来,并肩走了进去。
    别漾认出那是栗氏的栗董,栗则凛的父亲。
    想必是栗则凛已经和家里说过两家人见面的事,结果别东群突然入院,栗则凛又外出救援不在,出于礼貌,栗董便带着长子来看别东群了。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栗董是来看望栗萧里那位朋友的。
    别漾希望是后者,她内心挣扎了片刻,站在外面没进去。
    几分钟后,栗则凛发信息问:【睡醒了吗?】
    别漾握着手机,没回。
    没多久,别东群打电话来。
    别漾才确定,栗董是来看自己父亲的。
    直至铃声完整响过一遍自动挂断,她都没接。
    四十分钟后,栗家父子三人从住院部里出来,栗则凛把父亲和大哥送走,拿出手机,随后又什么都没做放回了裤兜,转身回去。
    别漾讨厌这样逃避的自己,可陆司画的再嫁摧毁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对爱的信心,一时间,她无法像从前那样,热烈而不顾一切地往栗则凛身边走了。
    别漾又在外面待了十多分钟才上楼。
    别东群见她来,脸色不太好,语气中更带了责备的意思:“打电话也不接,看看都几点了?”
    别漾没看栗则凛,边给他倒水边问:“不是你说让我下午来,又嫌我来晚了?”
    别东群没接她递过来的杯子,不悦道:“你栗伯父刚刚来看我,等了你半天。”
    栗则凛把杯子从别漾手上接过来,放到别东群手里:“我爸事先没说,我都不知道他要来。小漾哪会知道?”他替别漾开脱:“我想让她多睡会儿,关了她的闹铃。”随后又问别漾:“静音没取消?”
    别漾无从解释,她敷衍地嗯了声。
    别东群脸色依旧不好,显然是认为让栗董等了那么久,女儿却没露面是失礼了,他语气严厉地命令:“改天你和则凛回去,亲自向你栗伯父致歉。”
    “哪用道什么歉?”栗则凛握住别漾的手:“我爸是来看伯父您的,又不是看她。”
    别漾的目光落在他手上,垂眸说:“对不起。”
    栗则凛笑着晃了晃她的手:“没关系,别听伯父吓唬你。”
    别东群不忍过于苛责女儿,压了压脾气:“去和则凛吃饭吧,他一直等着你。”
    随后两天栗则凛都在医院,陪别东群把该做的检查都做了,别漾反倒因工作室有事没全程陪同,惹得别东群又说:“还是军大衣靠谱。”
    “陪你时嫌我烦,现在又挑礼,别董,您老有点难伺候了。”别漾顶着嘴,心里却明白父亲是在暗示自己,好好待栗则凛。
    别东群出院那天,栗则凛送父女俩回家,被别东群留下吃晚饭。
    席间,别东群说:“以后常过来,从前都是我一个人吃饭,太闷了。”
    栗则凛笑睨着别漾,询问女朋友的意见:“可以吗?”
    别漾给他夹了一筷子菜放到碗里:“我敢说不可以,你伯父就敢打我。这么大的人了还挨打,我不要面子的?”
    别东群哼了声:“你知道就好。”
    栗则凛失笑,而别漾当着父亲的面给他夹菜的举动,他十分受用。等时间差不多了,他告辞,别漾在别东群的眼神“逼迫”下去送他。
    出了院子,离开未来老丈人的视线,栗则凛牵住她的手,霸道地说:“对我的好,永远都不许给别人。”
    他认为的她对他的好,从来都不是别漾刻意,而是情之所至,自然而然的反应。
    别漾偏头看他:“哪里就对你好了?”
    栗则凛站在陆巡里侧,借着座驾的遮挡拥住她:“因为是你,哪都好。”
    别漾靠在他怀里:“今天栗队的嘴怎么格外甜?”
    栗则凛松开她,双手搭在她肩膀上,在暖柔的路灯下,低头看她眼睛:“感觉女朋友在疏远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他刚从良庄回来那晚可以解释为,她因为父亲生病而担忧,而他不在,她又要求自己体谅,委屈且矛盾。现在别东群都出院了,尽管还有部分检查结果尚未出来,可他的精神状态明显好了很多,她不该不开心才对。
    栗则凛却明显感觉到她心事重重。
    别漾其实不是故意的,没心情是一方面,再者她开始害怕,过度的欢喜背后,是极度的悲伤。怕她和栗则凛只是那个陪彼此一程,陪不了对方一生的人。她想让自己缓一缓,不要急于去拥有。
    没想离开他,只是希望放慢速度,再增加些自己对他们未来的信心。
    总之,舍不得他。
    别漾抬眸与他对视:“你想多了。”
    栗则凛还是不太相信,他深吸了口气:“上次夏非的事,我说你不讲道理,不是我本意。我没有想要求你做个讲理懂事的女朋友。像是这次伯父住院,正是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你完全可以发脾气怪我闹我。哪怕没任何前提,你就是不开心了,想无理取闹一下,我都会给你道歉,一三五用微信,二四六打电话,周日上门立岗,直到你原谅我。”
    她没怪,是她懂事,理解救援的紧迫,和他身为星火队长的责任。可作为女朋友,她有事需要男朋友时,找不到他人,不可能一点情绪没有。栗则凛这样理解。
    “你有什么不痛快别憋在心里。”栗则凛抱住她:“你又不是演员,在不开心的状态下,根本演不出来,我很好,我没事。你呀,情绪都写在眼睛里呢。”
    “是吗?”别漾插科打诨,眨着眼说:“我还以为自己的‘眼技’是天生的。”
    栗则凛哄着她:“你天生就该是,老娘最美,老娘最飒,老娘出门就是炸街,出现的地方就是主场,别人都给我靠边站。”
    别漾被逗笑:“我是老娘,你是什么?”
    栗则凛自黑:“我是小弟。”
    别漾笑着推开他:“我还是更喜欢做漾姐。”
    栗则凛目光专注地注视她:“那我是谁?”
    别漾看着那双沉湛且充满期待的眼:“……姐夫。”
    栗则凛才满意了,他低头欲吻:“再不亲你,我的吻技都要生疏了。”
    第64章 趁温暖散尽前15&nbsp 你都不想我。我想了……
    陆司画息影和隐婚的新闻终究没能压得住贺霄的丑闻。
    先前定档的那部由贺霄主演的电视剧临近播出被撤档了, 连带着他正在谈的几个合作都被叫停,显然他婚内出轨的传闻虽未被坐实,还是影响到了他的工作, 导致事业出现下滑趋势。
    贺霄的团队本欲趁陆司画的新闻发酵时借由通稿给他洗两波, 无奈他妻子软硬不吃,一再施压, 逼得公司不敢轻举妄动,深怕没洗干净, 再激怒了对方, 引发更大的冲突。再者陆司画的新闻后劲不足, 网民没扒出什么实料。
    但其实, 即便被扒出来她隐婚为真,对于一个老影后而言, 大家并不会觉得难以接受。再说,人家都要息影了,你管人家结没结婚?人家在乎你接不接受?说到底, 与正当红的贺霄的丑闻相比,陆司画的新闻不算什么猛料。
    于是, 贺霄的团队只能和那部撤档剧的对手戏演员团队及资方协商, 看他们能否抛出什么大料, 转移下网民的注意力, 给贺霄争取谈判的时间, 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救场。
    一部投资几亿的大制作被撤档被压, 影响是多方面的,除了投资方,还有和贺霄演对手戏的女艺人。如同《满都海》若不能播出, 会累及颜清是一个道理。
    作为被撤档剧的女主角,此次无辜受牵连的是,夏非的圈内闺蜜,先前抢了颜清高定那位叶乔叶小姐。
    她正是陆司画息影和隐婚的爆料者。
    所以,别漾的直觉没错,两件事确实有关联。
    不过,外界无人知晓此事与叶乔有关,除了当事人陆司画和叶乔的父亲。直到贺霄的妻子迟迟等不到丈夫妥协认错,她决定鱼死网破,自己发了长微博,将与贺霄在一起的十二年里,他多次与多名圈内女艺人有亲密关系的事披露出来,并晒出证据照片。
    那些与贺霄交往过的女艺人实属倒霉,因为她们确实不知道他已婚,却在贺霄被曝出婚内出轨时人人自危,深怕自己和他在一起的照片哪天突然出现在网上,为自己招黑。
    所幸贺霄妻子只捶贺霄,她的长微博里未提及任何女艺人的名字,只用abc女士代替,公布出来的照片上,女艺人的脸均打了马赛克。她还极聪明地在长微博最后暗示,若不想被贺霄累及,站好队。
    所谓的站队,其实是一种自我保护,意在提醒女艺人的团队,不要试图和贺霄的团队联手“欺负”她。
    女人一旦耗尽了爱,恨起来真的可以大杀四方。
    贺霄的公司都有点佩服她的思路和勇气了。
    叶乔却不属和贺霄有染的女艺人行列,反正都已经被连累得剧不能播了,对她而言没什么可怕被累及的。她一不做二不休,选择爆出陆司画的第二波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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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鉴之始终没联系上陆司画,电话不通,发过去的信息如石沉大海,去她公寓,她也不在。
    陆司画在刻意回避。
    这样的态度等同于默认。
    陆鉴之本来都欲让助理去查实这件事,只是,事关亲姐,他不想要那些冰冷的资料文字阐述,他想要姐姐一句话。
    可就这一句话让他意识到,自己和姐姐之间的联系除了那十一位数字,只限于她那个时住时不住的公寓。除此之外,他们与陌生人没什么区别。
    颜清最近的戏份比较密集,曲灿不同意她请假。这天下戏后,她连夜往南城赶。路上,她先给别漾打电话,那边应该是手机没在身边,没接。她转而打给陆鉴之,问他:“你还好吗?”
    夹在别东群父女与姐姐之间,怎么能好?
    相比别漾对陆司画的愤恨,善于隐忍的陆鉴之已是濒临爆发。
    他同样也被陆司画摧毁了对爱的信心,有点不知道该拿什么情绪面对颜清,只说:“我在找她,想问个明白。却找不到。”
    堂堂陆总,也有如此挫败的时候。
    颜清心疼不已,她忽然想到什么:“你等等。”话音未落,匆匆挂了电话。
    陆鉴之莫名,他半躺在沙发上,盯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几分钟后,手机进来一条信息,是西城区一处别墅区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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