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不够明亮的灯照着他们，一个个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讨论今晚哪个选手唱得最动听。
    见识浅薄的陈晏晏对于他人顺手从裤兜里掏出狼人杀的卡牌一事，颇感震惊。
    璐璐师姐牺牲小我，完成大我，甘愿当上帝，给他们排了号后，又一个个发了牌。
    陈晏晏收到了属于自己的那一张牌，明晃晃且鲜艳的狼头彰显了她高贵的狼人身份。略微不够高贵的是这张卡牌看起来已经被很多同学的手爱抚过，稍显破烂，说不定过久了还能包浆。
    此时流行的桌游还是uno、狼人杀、三国杀等等，陈晏晏都不太会玩。
    陈晏晏和宣传部的同学们玩过一两次。但是后来，除了拍照的同学，剩余人员主要负责后勤输出，出现在大场合的频率不高。
    部长向晴也不是一个很活跃的人，除了重要活动拉着他们出来参加一下，基本上不组织什么聚会，导致了部员们关系一般般。
    作为部长和同乡，向晴对陈晏晏倒是挺好的，不仅拉她进了海州的同乡群，还偶尔会带她外出觅食。陈晏晏便会把同部门的朋友秦宛给带上。
    但是很明显，三个人是玩不动狼人杀的。所以陈晏晏玩桌游的机会并不多，身为狼人杀新人，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
    “天黑请闭眼，狼人请睁眼，互相确认身份。”
    话音刚落，陈晏晏睁开眼，看到了是两个女生。她们对视了一下，开始纠结杀谁。
    “请狼确定今晚要杀的人。”
    陈晏晏毫不犹豫地指了指身旁的林清河。
    熟人都不杀，那还能杀谁？
    剩下那两只狼原本不想杀林清河的，看她这般果断地指了指林清河，跟着杀了。
    一顿操作过后，陈晏晏又闭上了眼睛等待女巫和预言家的戏份。
    璐璐师姐有模有样地宣布大家睁眼。
    “天亮了，请睁眼，今晚死的是——6号。”
    6号，林清河。
    大家都在看他，陈晏晏跟着光明正大地看向他，想知道他此时是什么表情。
    谁知，林清河正同样看着她，目光在幽暗的灯光下显得更深邃了，像是要看穿她的一切。
    为了躲避他的目光，陈晏晏选择立马低头，假装抓紧游戏空隙时间回别人信息。
    “6号有遗言。”
    林清河道：“我是预言家，昨晚验了7号，是匹铁狼，over。”
    听到林清河的话，不够冷静的陈晏晏直接扭过头看着他，眼神里掩藏不住惊讶。
    7号，是陈晏晏本人。
    他第一个验的竟然是她？
    陈晏晏没想到林清河如此无情，果然游戏桌上无朋友。
    轮到她发言时，胡乱辩解了一番，最后还是被投票带走了，游戏体验极差。
    在其他人开开心心地接着玩下去的时候，都是因为对方而死在第一天的陈晏晏和林清河只能干瞪眼。
    为了不影响别人的游戏体验，他们不能说话透露身份。于是二人明明坐在对方身旁，却打开手机聊天，颇有同床异梦的意味。
    陈晏晏：你为什么第一个验我？
    林清河：你不是也杀我了吗？
    确实如此，都互相伤害了。
    陈晏晏和林清河十分默契地对视了一下，继续发信息。
    陈晏晏：你怎么知道的？
    林清河：如果我不聋的话？
    刚刚陈晏晏比划出的小声音都被林清河捕捉到了。
    ——原来是场外信息暴露了她。
    新手陈晏晏很快明白了一件事，下次杀人的时候一定要快狠准，不要磨磨唧唧，不然很容易被别人发现。
    本轮是狼阵营赢了。他们又继续玩了一两轮。
    陈晏晏在最后一轮的时候，身份是个纯粹的平民，一直闭着眼睛，却莫名其妙地留到了最后。
    当上帝宣布“天亮了”的时候，随着食堂阿姨大喊的一句“关灯了”，所有人都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她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却第一时间顺手抓住了旁人的胳膊压惊，触摸到了偏硬材质的衬衫料子。
    “陈晏晏，你力气还挺大的嘛。”
    听到林清河的声音，陈晏晏才知道自己下意识中抓住了谁，如梦初醒，连忙放开。
    她稍微反驳了一下，“也没有很大吧……”
    林清河低低笑了一声，没有点评。
    游戏已经进入到最后的环节，要投出狼人是谁。
    哪怕食堂灯已经关了，他们还在一个个发言，进行最后的投票。
    灯都关了，陈晏晏想也不想，便跟着林清河摸黑投了一个人。
    “游戏结束，狼人获胜！”
    一片混乱中，她只知道自己作为平民输掉了。林清河其实是全场剩下最后的一匹狼。
    陈晏晏无语凝噎，竟然跟着敌对阵营把友方票走了，心有愧疚。不过大家玩游戏就是为了开心，不约而同为这离谱的结局笑了起来。
    他们摸黑把移开的桌椅摆回原位，说说笑笑，边复盘刚刚的游戏，边走出关了灯的食堂。
    陈晏晏从没试过在食堂待到关灯，怪奇妙的，脚步愉快地跟在璐璐师姐身旁。她今晚才知道，璐璐师姐和她原来住同一个宿舍，刚好能结伴走回去。
    “球。”林清河抓住了陈晏晏的胳膊，阻挡住了她走出食堂的脚步。
    林清河只是虚虚地抓着，很快放开。对比之下，陈晏晏终于发觉她刚才抓住人的手劲的确挺大。
    “球？”球的主人已全然忘记今日出来的目的。
    “不要了？”
    脑子短路瞬间，陈晏晏终于想起自己的球被她塞在了桌子底下。
    她虽然不够热爱排球，但是那颗三番两次被遗忘的30块钱小破球挺惨的。
    如果球也有意识，它说不定会怒吼就这样的主人还想操纵我？还想及格？
    陈晏晏凭借着外边儿微弱的灯光，把球找到了。
    她走到门口，只有林清河正在等她。
    “他们呢？”陈晏晏还准备和璐璐师姐一起走回宿舍呢。
    “在那边，看到了吗？”
    她顺着林清河指的方向看去，一群人已经走了挺远的距离。
    现在跑上去又没有什么必要。
    陈晏晏感慨，只有球是永远会陪伴着主人，不离不弃。
    被落下的两个人肩并肩地走出了食堂。陈晏晏意识到他们走得太近时，稍微拉开了些距离。
    他们两个人要一起走一段路回去。
    陈晏晏说不出此刻是什么感觉，像是心痒痒的，很想挠一下来止痒。
    学校的路灯电量极其充足，今晚格外明亮。
    陈晏晏路过其中一盏时，指着路灯问：“像不像今晚的月亮？”
    林清河抬头望了望今晚格外皎洁和圆滚滚的月亮，对比了一下又圆又大的路灯，赞同道：“是挺像的。”
    她停了下来，想给这月亮和路灯拍张合照。
    陈晏晏拍出的照片有些模糊，朦朦胧胧的。
    林清河看不懂她的印象派拍照手法，自己掏出手机拍了一张。
    此时有赶着回宿舍的路人看到他们对着每天都能看到的路灯拍照，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还有人为他们多停留了几秒，浪费了人生宝贵的时间。
    拍了三四张后，他们终于收起手机，继续往宿舍方向走去。
    二人的宿舍在不同方向，到了交叉路口，陈晏晏和林清河道别。
    “我走这边回去啦。”陈晏晏指了指自己宿舍的方向。
    “好，下次见。”林清河补了一句：“祝你补考满分。”
    陈晏晏纵然对满分心虚，依旧大声应了句：
    “我会的！”
    随即，他们转身走向了不同方向。
    陈晏晏抱着球，越走越快，脚步轻快地走过了依依惜别的情侣们，被一路上又大又圆的路灯送回了宿舍。
    她回到宿舍后，舍友们纷纷称赞她今日这么努力，竟然练球练到宿舍关门，及格指日可待。
    陈晏晏不知如何回答，才能让自己听起来没有那么玩物丧志。
    及格不及格不知道，今晚玩得是挺开心的。
    陈晏晏收到了林清河发来的一张图，比她拍的高清很多。
    一分钟后，陈晏晏发了条朋友圈，配图是她拍的那张模糊的舞台上的他们，以及林清河拍的月亮与路灯合影。
    【今晚的月亮与路灯一般圆】
    陈晏晏洗完澡躺在床上，终于等到林清河给她点了个赞。
    明明是很小的事情，她的嘴角却控制不住上扬。
    陈晏晏察觉到自己状态不对时，连忙关机睡觉。
    ……
    经过努力，陈晏晏在排球课补考中得了80分。最终成绩会加上这学期体测的分数，应该也不会太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