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东厂做事
那都头继续道:“据佣人说。死的人叫白邦瑞,是他小主人许国华的朋友。死者寄宿在此间,已经有半个多月的时光,只有他一个人伺候。昨天晚间,死者用过了晚饭,还曾接客谈话,本来一切都好端端的。不知怎么,今天早上起来,突然已被人杀死。至于他被什么人所杀,又为了什么缘故,我也曾问他,他却说毫不知情。刚才我已打发这个佣人往内宅去请他的主母,以便让大人们来了可以问话。如果再等一会儿,大人便可以细细地问她。”
纪少权且听且执笔记在册上。这是候他停了笔,看了看都头。
他皱眉说道:“怎么这样慢吞吞的?他们主仆怎么还不出来?”他又回头向仵作道:“洪先生,你的公务很忙,尽可以先请自便就是。倘有什么疑难之处,我再来请教先生。”
仵作点点头,提起了皮箱,举步要走。聂小蛮突然闪身走出来,向仵作打了一个招呼,似乎要止住他援行的样子。聂小蛮与景墨自从进了这间有尸体的屋子以来,聂小蛮便静悄悄地站在旁边,努力运用他敏锐的观察力,可是除了在视察伤口时,低低地发一声“奇怪”的惊呼外,没有说过一句话。此刻地突然阻住了仵作,看来一定有重要的话要谈。
聂小蛮走近仵作,开口问道:“先生的眼光很准确,本官很是佩服。不过有一处细节上,还有些疑惑。当死者被害的时候,从被刺到气绝,这中间约有多少时候?”
仵作向聂小蛮瞅了一眼,木木然答道:“这个问题一时很难下判断。若从伤势上观测,刀入以后,必经过一番的挣扎反侧,然后才终于毙命。这挣扎反侧的时间,我现在虽还不能证明。但最少总有半盏茶的功夫吧。”
聂小蛮忙应道:“先生的看法很合我的意思,谢谢。”聂小蛮于是拱了拱手,很高兴地一边谈一边送仵作出去。
在聂小蛮和仵作交谈的时候,纪少权似乎等得不耐烦,重新又蹲在尸旁,搜查起了死人的衣袋。不过,这样翻找了一会儿,他已经摸出了许多东西,如手巾,小香囊,铜钱、银票等等。末后,他又掏出一只西洋珐琅珍珠怀表,那是在死者裤子的前袋里的。
这种表是西洋红毛夷,弗朗机国的洋和尚带到中原来的货物,价值昂贵不说,还不容易购得到。
纪少权一见了这只西洋表。不由得高声喊道:“聂大人,我已寻得了一个证据!你过来看一看!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当纪少权高呼的时候,那音量中也含着得意的成分,似乎已经得到了什么破案的关键。聂小蛮正送了仵作之后,重新返回来。纪少权便笑嘻嘻地把在尸在中摸得的一只西洋珐琅珍珠怀表,双手捧给聂小蛮。聂小蛮接了表一看,也眉耸目张地现出很惊奇的状态。
小蛮说道:“这表已经击坏,盖面的玻璃碎了,旋发条的机钮也松动脱落,两枚指针也受损不动,果然很有证据的价值。但是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它可以做被害时刻的证据?”
纪少权答道:“是啊。你瞧,表上的时针恰正停在亥时,合着洪先生的说话,岂不是两相符合了吗?”
聂小蛮点点头。“对,对。景墨,你也来看一看。这表确有关系,你得留意着些。”
苏景墨连忙接过了表。这是一只红毛夷国进口的珐琅珍珠怀表,机钮已松动了,玻璃也碎完,已没有修复的希望,但见有细细的碎屑嵌在周围,显然可以看出击坏的时候用力很猛,所以玻璃已碎成齑粉。表面上的两支指针也已经有些扭扭曲曲,长的指在西洋十二点略差一些,短的指在十二时。这显然就是什么时候破老坏了这块表的时间证据。
景墨仍将表还给聂小蛮。聂小蛮又在表盘上端相了好一会儿,默默地思索。
然后,聂小蛮说道:“纪兄,这表的玻璃碎了。你再摸了摸他的表袋,里面有没有碎片留存。”
纪少权摸索袋子的结果,果然寻到了几片小碎玻璃。聂小蛮取过玻璃。在表面上拼凑了一会儿;接着,他突然把目光四注视,仿佛要寻觅什么;刹那之间聂小蛮用手向书桌底下指了一指。
小蛮提高声量道:“桌子下面亮晶晶的是什么东西?不是一粒螺甸扣子吗?”小蛮说着立即躬下身子把那东西拾起来,果然是一粒扁圆的螺钿扣子。
纪少权忙走近去疑惑地看了看,问道:“这扣子像是装在道袍的袖口上的。大人你看是怎么回事?”
聂小蛮道:“不错,我也这样想。我们先看看死者的衣袖,这东西是不是他身上的。”
纪少权果然把死人的手抬了起来,验看那袖口。两袖上各装一扣,都完好无缺。
纪少权便摇摇头道:“不是他的。那大约是凶手的了。”
聂小蛮却突然喊道:“哎哟,这里还有一块碎玻璃片!”小蛮就在尸体左边的地上拾起那片玻璃,又在表面上合了一合;接着他便一起交还给纪少权,并说道。“这表和这扣子,你且收藏着,将来或须用它们做个证据。”
纪少权接过了塞在袋中,也把他的火炬似的目光向四下乱瞧。他突然就跑到屋子的一隅去,偻下身子。好似又看见了什么。景墨便随着他瞧去,果然看见墙壁下面有一小堆黑灰。
聂小蛮问道:“咦?这是什么灰?”
纪少权道:“仿佛是纸灰。”
聂小蛮点点头道:“那么,你也得留意着,这可能碰巧也和本案有关系。”
这时那位胡都头走进来,碰了碰纪少权的胳膊。
他低声说:“‘许姓的主仆出来了。
纪少权点点头,就走了出去。苏景墨和聂小蛮也跟着走到外室。
原来这一处平屋本不算小,只因分隔了内外二室,就觉不甚宽畅。这时外房间中坐着一位中年妇人,年纪约有四十多岁,衣服朴素,容态很庄重。旁边立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仆,灰白的脸上带着惊惶之色,低着头不动。那妇人看见纪少权走近去,便离座起身。纪少权也上前弯了弯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