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一夜白头

    “你说，二哥是他杀的？”公孙九夜一个冷眸扫过来，四周的气压顿时就降低了许多，压得人差点就喘不过气来。
    “不是，是……大哥……跟左丘闻风……还有摩罗皇后……和蚩尼国的皇帝一起密谋杀的，还有郡邺国的凤子濠也参与了。这都是大哥在剁……剁三哥的时候说出来的。”公孙天说着说着，眼神立马就浑浊起来，目光有些呆滞，神情却是畏惧无比。
    “啊！大哥，别杀我，别杀我，我不会说出去的。我求你别杀我。”公孙天突然抱头痛哭，身体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这一幕，把众人给吓得不轻，特别是陈副将。而公孙九夜，却是突然的就很平静。看不出一丝情绪。
    “他疯了。”这是南风玉给出的结论。事实上，他想说的是，他这是精神分裂了。只是，他没办法跟几个古代人解释现代的术语。总归是疯了没错。
    只是，一个疯子却趁着自己清醒之际告知了他们这样的一个惊天秘密。别说是当事人公孙九夜了，就是他，也是惊骇不已。虽然他刚穿越过来时，跟几个兄弟也是斗智斗勇，但是，却没有残忍到公孙泽这样的地步。
    “公孙九夜。”陈副将带着公孙天离开了以后，南风玉竟突然的有些可怜公孙九夜。带着一丝丝歉疚，他终是先开口叫了他一声。
    “你先回去吧！”公孙九夜淡淡的说了一句。南风玉知道，这样的情况下，公孙九夜真的很需要一个人静静。于是他暂时不责怪他，转身就走。
    公孙九夜一个人，静静地眺望着一望无际的大海。思绪不断的翻转着，面上的表情不断的变化着。
    他知道这个世界历来就是弱肉强食的，可他公孙九夜自问，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与谁争夺什么，包括公孙瑾。当初朱紫皇被逼着立了嫡长子为太子，后来公孙瑾出现了，朱紫皇不仅仅是因为喜欢他们母亲才想要废了公孙泽立公孙瑾为皇太子，更多的都是因为公孙瑾这个人，真的特别出色，文能治国武能安邦，可他也同样没有一颗争抢的心啊！他们竭尽全力的帮衬着公孙泽，甚至于公孙瑾亲自跪在议政殿前求皇帝收回旨意，可为什么他们做的这些在公孙泽眼里都成了他的阻碍了呢！
    再一想到公孙瑾的死，其实也只是对他公孙夜一个人打击大而已，想想那个公孙襄，他虽然跟公孙泽是同胞亲兄弟，但是，对他们也是不错的，只是，人肉包子！他竟然亲手剁了公孙襄做成人肉包子？犹记得那年，整个皇宫上下吃了整整三天的包子，最后宫里的皇后实在是受不了了，才去求皇帝要求御膳房换口味的，而当时公孙泽给的说法是，那些肉人他去打猎猎来的野猪肉。现在想想，如果皇帝皇后知道自己吃的是自己亲儿子的肉，不知道会不会直接吐死。
    只是，再一看前方的海，一望无际的海，他的心直接就沉入谷底。他的妻，他历经千辛万苦才追回来的妻，就因为他保护不周，沉身大海，至今杳无音信。甚至于，就连她怀着他们的孩子了，他也无法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可笑的是，他曾经还许诺，要给她一个安宁的天下，任她恣意潇洒。可如今呢！他违背了自己的诺言，她都不在了。他又有什么理由活着？
    只是，一想到千子陌是为了什么而失踪的，他的心再次疼了，都是因为他无能，才导致了敌人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到他的儿子。可笑的是，他也答应了南风玉，会好好守护她。而他，同样也是说话不算话了。
    带着如此复杂的心绪，公孙九夜一个人就那样静静的站在海边，任凭海浪冲击着自己的大腿，目光一直紧盯着前方，一直盯了一天一夜，站了一天一夜。
    而南风玉回去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公孙尽疗伤。
    傍晚的余晖洒在蔚蓝的海面上，映出星星点点的碎芒，火红的太阳再落下之前，尽量的为人们带去最后一点光芒。
    南风玉，陈副将和公孙尽一起来叫公孙九夜。
    “啊！”走到他身后，三人忍不住齐声惊呼出声。公孙九夜机械的转过头看着他们。
    “四哥，你？”公孙尽张大了嘴巴，震惊的指着公孙九夜说不出话。南风玉同样也是惊骇不已，陈副将直接瞪大了眼，不敢置信。
    “怎么了。”公孙九夜平淡的问了句。
    公孙尽说不出话来了，只是上前抓起他的一缕发丝给他看。
    公孙九夜也没有在意过，公孙尽抓过来，他这才垂眸看了一眼。只是，这不看还好，一看，他自己也惊了一下。就更别说公孙尽几个了。
    “你怎么就一夜白头了？”南风玉无语。一夜白头这种事，不是传说中的吗？怎么，…。他…。据说只有一个人的负面情绪，例如悲伤无力等等情绪达到极致才会出现这种情况。正所谓哀莫大于心死，这个公孙九夜，真的是。让人无语。
    “一夜白头，吗？”公孙九夜呢喃了一句。
    “四哥。”公孙尽二话不说，拉起他的手腕就要给他把脉。只是，这一把脉，公孙尽立马就皱眉了。怎么……怎么会这样。
    “怎么样了贤王。”陈副将着急的问道。
    “身体没问题啊！”公孙尽一句话，顿时就让陈副将放下心来。
    “可能是精神有问题。”南风玉不客气的补了一句。
    额…。两人无语，心说风玉公子你不补刀会死吗？
    “本王无事。老五，回去准备准备，本王要回京。”公孙九夜对公孙尽道。
    “啊？回京？回京作甚？”公孙尽此刻还不知道公孙天的事，因为他是被南风玉强行叫醒的，所以，当陈副将把公孙天的事一说，公孙尽立马也怒不可遏。
    “太残忍了！”公孙尽说完，他立马就蹲下身，哇哇呕吐起来。要知道，十年前那几天的包子，他当年也才十四五岁，他也是吃了一个的！只是没想到，吃下去的，竟然是自己亲兄长的肉！想到这儿，他就恨不得把胃里掏空，喝了几口咸咸的海水也没能压制住心底的那股翻江倒海的吐意。
    “留下来，一起给她报仇。待到仇报完了，我再去找她。”公孙九夜对南风玉认真的道，南风玉翻了个白眼，跟他说有用吗？
    “在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是她，可我必须负责的，还有我儿子。没保护好妻子，我不能再保护不好儿子了。”这是他的义务。公孙九夜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处理了该处理的人，至少给他儿子一个安定的环境，他才能奋不顾身的完全放下一切。
    公孙九夜都这么说了。南风玉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儿子是他在认识千子陌之前就有的，他也不能让他就为了妻子完全不顾自己儿子吧！
    南风玉没说什么，就静静地看着公孙九夜带着陈副将离去，此时的他一身白色底衣，一头白发，双脚没穿鞋，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在海边的沙滩上。南风玉突然就觉得，他的每一步，走得都太过沉重了。
    “风玉公子。”公孙尽惨白着脸，伸手在南风玉面前晃了晃，南风玉收回目光，疑惑的看着公孙尽。
    “五贤王，你最好还是好好修养为好，你的身子，可经不起你再折腾几次。”南风玉对于公孙尽，他还是挺喜欢的，因为，他前世跟千子陌一样，都喜欢温润如玉型的男人，不过，他却做不到就是了。再加上，公孙尽的性格真的十分讨喜。
    公孙九夜回到王府，才进门就看见公孙无忧跪在大门前。
    “你这是做什么？”公孙九夜平淡的道。高大挺拔的身躯却是屹立在公孙无忧面前，他爹这次并没有像以往一样，上前来就把他抱在怀里，公孙无忧顿时心头就是一紧。只是，当他抬头看到公孙九夜的时候，他差点就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父王……你……你。”
    面对公孙无忧的反应，公孙九夜并没有在意，反正他回来这一路上，但凡是看到了他的人无一不是这样的反应。
    “父王，你没事……吧。”公孙无忧通红的眼立马就瞪得老大老大，那双黑溜溜的眸子里透出的尽是不敢置信。
    “起来吧！我们这就回京。”公孙九夜平静的道。
    “回京？回京作甚？”公孙无忧问道。
    “给你娘，报仇。”公孙九夜咬着牙语气淡淡的道。
    公孙无忧一听，立马就兴奋的跳起来。拉着公孙九夜就往王府里走，只是，他不知道，公孙九夜的那句，给你娘报仇，其实还有另一层含义。
    不出三天，公孙九夜一夜白头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临海州，同时伴随着传出的，还有千子陌坠海失踪和琉球国樱子公主被公孙九夜扣押的消息。并有渐渐向外地蔓延的趋势，公孙九夜并没有下令封锁消息，所以，宁王妃坠海失踪，宁王痴情以致一夜白头的消息，不出一月，便传遍了天下。
    有人叹，宁王真是个痴情种，有人叹，宁王妃即便红颜薄命，但得宁王深情也是不枉此生了。
    有人感叹，自然也有人伤神。更是不缺乏震惊之人。比如各国之间的那些当权者，比如左丘闻风，他知道的时候，几乎是傻掉了的，对公孙九夜敬佩万分的同时却也是鄙视万分的。他敬佩公孙九夜的深情，同时也是自愧不如的。扪心自问，若换做是他，他绝对做不到公孙九夜这样。但他也十分鄙夷公孙九夜，因为他竟然连一个女人都保护不了。
    南仙儿在听说的时候，手中的折子不自觉的就掉落了，她自己的女儿失踪，她自然是心疼的，只是，更多的，却是释然，因为，作为南宫族的圣女，她是绝对无法容忍千子陌的存在的。因为千子陌于他她言，那就是一个最大的阻碍。
    这个时候，一条宽敞的路上，一个青衣男子正骑着一匹白马，疾驰而走。
    而公孙泽，他得知的时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
    他知道，公孙九夜很快就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报仇的。只是，他并不慌，因为，他目前的兵力可是不差公孙九夜半分。
    而公孙九夜调兵遣将，安排好临海州和倾陌州以及莫愁州等地的事情后，带着一万天鹰战士就快马加鞭的杀回京城。而与此同时，跟随他一起回去的，还有一个让公孙泽绝对意想不到的人。
    公孙泽早就下了令，命令各州守将，务必尽力阻拦公孙九夜，可是，公孙泽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的得人心，而他的圣旨对于公孙九夜而言，似乎连挠痒痒都不配。
    所以公孙九夜一路行来，并没有收到什么阻拦，各州府的守将几乎是打开大门等待公孙九夜过路的，而公孙泽也清楚的知道，不是他的圣旨不管用，而是公孙九夜的杀名太甚，无人敢惹他罢了。
    所以，从乾安府的府丞下令打开城门迎接公孙九夜起，公孙泽就连下了数十道旨意给各州府，更是下令乾安府府丞满门抄斩，只是，传旨的人还未走进乾安府的城门，便跟带着大军的公孙九夜走了个对头碰。公孙九夜还没有开口将他怎么样呢，传旨的公公便直接被吓晕了，而他身旁的几个侍卫也是瑟瑟发抖。公孙九夜平静的瞅了一眼这两人，只淡淡的说了一句，滚开。几个侍卫立马就拖着那传旨公公往旁边滚去，浑身颤抖的跪着，直到公孙九夜的大军彻底没影了，这才敢抬起头来。
    “公公。”侍卫掐了掐传旨公公的人中，传旨公公很快便醒了。
    “公公，还要去传旨吗？”侍卫问。传旨公公面色煞白的颤抖着身子尖着声音道。
    “还传什么传？不要命了是不是？赶紧回京给陛下复命才是！”
    侍卫觉得，传旨公公说的也有理，于是，赶紧的，两个人架着传旨公公就往一旁的小路快速的离去。
    乾安府府丞得知皇帝派人来传旨的时候，他可是吓的不轻，趁着人还未到之前，就带着全家人收拾东西赶紧跑路，可是，却在带着家人上了马车后，就被底下人告知，传旨公公被宁王吓跑了！乾安府府丞立马就松了一口气，原本公孙九夜来的时候，他就做好了死的准备的，但是放了公孙九夜过路，他同样也是做好了死的准备，只是没想到，自己却也是因祸得福了，他的灾祸是公孙九夜带给他的，而他幸免于难也是因为公孙九夜，这位乾安府府丞在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知道，自己这是摆明了是站在公孙九夜这边，明着与朝廷为敌了。
    公孙九夜一路走走停停，公孙泽的圣旨也是下了一道又一道，但是，却依旧没有阻挡住公孙九夜前进的道路。
    而南风玉则是不停的在海里寻找，甚至于还发动了所有鲛人一起找，但一连几日下来，得到的结果都是没有找到。
    依儿，你可是又回去了，依儿。
    这日，公孙九夜路过庆云州时，遇到了伏击。看着前方至少有六七千人的军队，骑在高头大马上，紫衣银发的公孙九夜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只是，将士们一看到公孙九夜，就个个都忍不住想退缩，因为，此刻的公孙九夜太可怕了。而他们也发现，公孙九夜不仅头发白了，看他那满脸胡茬的模样，这是连最基本的仪容也不顾了。
    公孙尽抱着公孙无忧骑在马上跟在公孙九夜身后。公孙尽是一脸的担忧，公孙无忧则是一脸的严肃。这一板一眼的模样，跟淡漠的公孙九夜还真是像极了，只是，公孙九夜此刻嗜血的笑，公孙尽突然就打了个冷噤，这种嗜血的笑，不是千子陌的专属吗？
    “四哥。”公孙尽轻声的唤了一句。
    “保护好无忧。”公孙九夜只扔了这么一句，让后就只身冲上前，也没有下令让将士们一起。
    而那些人，一看到公孙九夜就退缩了，有的奋力拼杀，有的也是能躲则躲能逃则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