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2
7.1受爱情所伤的天使
「蠢材,少爷是个大蠢材!」玫若一面快步的走,一面在心里骂著,终於她躲回房来,独个儿呆坐在窗台上,眼泪却不受控的滑下,「怎麽可以跟我说这些话?笨蛋,洛森真是个大笨蛋!」
可怜的洛森呆呆的坐在克莱和尼奥的身旁,就连他爸爸在向大家讲述著在南海找寻石油的精彩经历也听不进去了。
然而,连克莱却没理会刚失恋的老友,他的眼睛一直盯著那位美丽的琴师,纵使她的年纪也不轻了,可是,他仍然觉得她好美好美。
「嗨,你有病了,那琴师的年纪可以当你的妈妈了。」尼奥看见连克莱一眼不眨的盯著琴师,很是奇怪,「你认识她?」
「好像是,我也记不起,但我她的相片,我肯定见过。她是个尚有点名声的演奏家。为什麽她会愿意留在洛家而不去参加乐团?很可惜呢!」克莱装出一派音乐爱好者的口吻,眼睛仍然注视著。
演奏完毕,克莱看见琴师退出琴席,正从侧门离去,他快步的跟著走,心里在说,「不,我见过她一次,是她,一定是她!」
夏兰到了二楼的一个小厅来,向水吧要了一杯开水,才发觉自己竟忘了带药,她轻轻遥头的笑,心想自己真是老了。她缓缓的步出阳台,想吸一口清爽的晚风,才步出落地玻璃门外,那一弯新月立即把她吸引住了。她不能忘记,她就是在这样的月下跟瑰若的父亲认识,又不自觉地,她又沉入回忆之中,过去的美好,总是挥之不去,也许,不能圆的梦,总是最美的。
连克莱跟著到了阳台,想要看清楚这张熟悉的脸孔,他更想证实自己小时候见过的那位美丽女人,是否正是眼前这位忧郁的琴师。
「新月很美啊!」一把陌生的声音传来,夏兰不经意的转过身来,却叫她呆了好一会,她不敢肯定眼前人是谁,可是,那眼睛、那脸部的轮廓都太熟识了。
「我老爸就跟你一样,总是对著这麽的月光发呆,他也很爱听你刚才弹奏的<卡农>,他一听就是一天,不停地播,却愈听愈伤心。」连克莱想知道琴师的反应,他补充的说,「我老爸叫威廉。」
「嗯,是吗,抱歉,我不认识你爸爸,但爱这新月的人都是多愁善感的,你也不要怪你爸爸了。」夏兰回以一个温柔的笑容,又缓缓的坐在一张椅子上,口里呷住了一口冰凉的开水以抑止心中那股莫名的激动,她不住的在深呼吸,要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才不要在一个孩子面前流出眼泪。
「妈,我就知道你一定在这。」原来瑰若正拿著药在到处找她,「你怎麽又忘了吃药了?」
「瑰若……她是你的妈?」克莱真是有如电击来袭,说不出话来。那久远得让他以为是梦的记忆再次被拉回现实,他的脑海满是混乱的记忆碎片。
「嗯,我妈妈,夏兰。」瑰若介绍的说,「妈,这就是连克莱,我常跟你说的那位大哥哥啊!」
「世界真的好细,竟然让你们相遇成了朋友,而又刚巧,你们有同样的姓氏,这也许是一点点的缘分!」,夏兰装出淡然的声调来,「瑰若的爸爸一早死了,真的,他一早死了,那虽然很可惜,但,我们活得很好,他既不在了,我也不希望他要记挂些什麽,这是我唯一可以送他的礼物。」
「是喔,我爸不在,他早就不在了。」瑰若看著妈妈强装冷淡的样子,再看见克莱垂首握拳的激动,她生怕会发生什麽事来,她靠在妈妈的身旁,轻声地跟克莱说,「爸不属於我和妈妈的世界,我们都清楚知道,真的!」
心情本已被洛森弄得坏透了,现在又遇上克莱的到访,瑰若开始感受到妈妈多年来的压抑与痛苦,她真想跟妈妈一起抱著大哭一场。
「是吗?瑰若的爸已不在了。」连克莱的声音很有点生硬,「那……的确叫人难过。我想,瑰若的父亲若知道你们在此当下人,他一定会痛苦得想再死一次!」
「不,洛森少爷从来不视瑰若为下人。」夏兰解释似的说,「我们在洛家过得很好,洛夫人很疼爱瑰若,她没有捱苦,你不要误会。」
「不是下人,那为什麽你们口口声声的称森为少爷?那不是下人才用的敬语吗?」克莱激动得把拳头击在石栏杆上,强压著愤怒的说,「瑰若也是姓连的,她不应该过著这样的生活!」
「我很快乐啊!只要伴著妈的身边,这就是最快乐最幸福的了,我一直都这麽认为。」瑰若蹲在妈妈的跟前,像只小猫一样伏在妈妈的腿上,撒娇的说,「因为我妈是最完美的天使,我要代爸爸守护著她。」
一行浅浅的眼泪终於从夏兰幽怨的眸子滑下,她抚著女儿小巧的耳朵,把一撮显了的发丝轻轻地拂拭,两人会心的眼神在交流,似乎在互相诉说著爱情重伤的痛苦。
7.2受爱情所伤的天使
「你们……」克荚无力地靠在蔓著长春藤的墙垣,眼睛盯著天空的新月,「你们知不知道,太完美的人都不适合活在这个现实世界。我妈常说,人都要为自己的幸福而争取,即使要牺牲他人,总之,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嗯,你妈是对的,她是位好妈妈,这一点,我比不上她。她也应该得到幸福。」夏兰回复了冷淡的声音,「你应该更爱她。」
「可是,她……」
「她绝对是位好妈妈,好太太,不是吗?」夏兰抢白的说,「我也真希望自己可以像她一样坚强,为了孩子而付出一切,但我真的很没用!」
「妈,不要这麽说啊,你是最好的!」瑰若抗议。
「我倦了,要回去休息,再见了,连先生。」
夏兰跟瑰若站在新月的柔光下,两位脱俗亮丽的女人漂亮得叫人想起误堕凡间的天使,这叫克莱不尤得再三的叹气。
「我可以为你们干些什麽?」他急迫的说,「不管任何事,请你让我为你们干点事吧!」
「你真是个乖孩子。」夏兰感激的说,「那麽,我也真有一个请求。如果可以的话,若某天,我不在了,恳请你多点看顾瑰若这孩子,千万不要让她走上跟我似的路。给她一点支援,就念在你们有相同的姓氏这一点点的缘份,可以吗?」
「嗯,从第一天看见瑰若,我就把她当作妹子,你可以放心!」克莱认真的说。「我可以为你们安排新的居所,你们用不著留在洛家。」
「不必。你的承诺已是瑰若一生里最美好的礼物,多谢你。」夏兰愉悦的说,「今夜真是一个美好的新月夜。再见了,孩子。」
「再见。」看著夏兰忧郁的神态,克莱想起了同样郁郁的父亲,他的鼻子酸了,没差点为父亲流出泪来。
「你爸爸好吗?」夏兰站住了,她始终忍不住要问,「他身体还好吧,生活快乐吧?」她靠著女儿,背对著克莱,身子有点晃,声音低得似在哭,在月光的银影下,克莱看见的是父亲在<卡浓>的音乐声里抚著夏兰的相片偷偷拭泪的情景。
「他……还可以吧!」克莱犹豫了一会,他决定为这对痛苦的爱侣说一个谎言,其实,他爸爸一点也不好,他十多年没笑过一声。可是,他说不出口,他怕夏兰因此而更伤痛。
「那就好了。」夏兰垂下头来,艰难地说,「孩子,若你真的愿意为我干些什麽的话……我恳请你不要告诉任何人,你见过我和瑰若!那,我会很感激你。」
她的身影远去了,克莱呆呆的站住,脑海中又浮起儿时某天的细碎记忆。
那天,他妈妈拖著他的小手匆忙地走进一间播放著美妙音乐的小屋,里面有一个长得好美好美的姨姨,他好想忘记此事,却始终没成功。
他记得妈妈是如何卑躬屈膝地跪在那姨姨面前,恳求她离开父亲。那时候,他生气地要离开,却被房中的一个小娃吸引住,她可爱得像个洋娃娃,脸上天真的笑容似玫瑰花般灿烂,他那时候真的很生气,他以为爸就是为了此小娃而不回家的。
之後,他父亲竟回家了而且再没有离开,但回来的,只是父亲的躯壳,父亲的灵魂似乎早已死了。事实上,他父亲一直在病,从没怎麽好过。可是,他的妈妈却彷佛很满足。
她总是这麽说,「只要在你爸爸身边,什麽痛苦也变得甘甜。」但他愈来愈难以忍受妈妈的自私,她从来没理解到,她的甘甜是建造在另一个女人的痛苦之上。不,是两个女人,第二个受苦的,是瑰若!他同父异母的可爱妹妹。
8.1爱情跑道的主人
那宴会之後,瑰若的日子变得好难过,因为夏兰的身体更差了,而叫瑰若更没法子快乐起来的原因却是洛森──他没再打电话给她。他一直留在大学的宿舍,没有回家。但奇怪的是洛夫人并没有因此而生气,她一向都要求儿子要多回家的,可是,瑰若一直沉默,因为那是洛家的家事。
她要专心照顾妈妈,也得加紧练习芭蕾舞,她决定要投考一间知名的芭蕾舞蹈学院,她一心要在那儿毕业,之後,成为职业的芭蕾舞蹈者,那麽,妈妈可以不再工作,可以专心的养病,她们也可以离开洛家……如果事成,她便不再是洛家的下人。那麽,她跟洛森也许可以有另一个新的开始。她盼望著可以如愿,所以,她练习更为勤快,舞跳得更好了。
「瑰若,你种的花都开了,你来看看。」月姨唤著在发呆的瑰若。
瑰若每天都会到厨房後方的小园子跟月姨聊天,有时她会协助厨房的事宜,有时她会打理这小园子的玫瑰,只有在这儿,她才有家的感觉,月姨就像伴著她成长的祖母一样,既慈祥又可亲。
「嗯,是喔,我这两天都忘了给它们浇水,怎麽反而开出那麽美的花?」瑰若带点惊讶的说,「是比过去的都更美啊!」
「当然,是我帮你浇了啊!我看见你天天都去练舞,好辛苦啊!」月姨亲切的笑著,「对喔,昨天少爷回家来了,看不见你,他好失望啊!」
「他回来了?」瑰若兴奋的弹起身来,一张笑脸比她种的玫瑰更灿烂。
「我告诉他,你忙著要预备考进那芭蕾舞学院的事,他听罢便溜了。」月姨报告的说。
「噢,姨月,你为什麽现在才告诉我!」瑰若嘟嚷的拉著月姨的臂膀不住的摇,像个小女生一样,「告诉我,他怎样了?」
「他?他不就跟你一样坐在这发呆,呆了一个小时才问我『瑰若在哪?』,真好笑!」月姨却拉著瑰若坐了下来,认真的说,「乖孩子,我早已告诉你,不要跟少爷走在一起的,你都忘了?」
「我……我没有跟他在一起。」瑰若的兴奋一时间都被冷却下来,「他也好久没给我电话了,这半年他也没回来,我们都没见过面。」她说著眼睛都红了。
「傻孩子,那就继续不要见了,不要让这事继续下去。」月姨抚著她的长发,安慰的说,「你们是一起长大的,这不一定就是爱情,外面还有许多好男孩。」
「可是,我真的很挂念他!」她哭了,月姨只好给她一个关怀的抱拥,除此之外,她可以为孩子干的事,就是跟她一起的叹息。
叹息却如风,此起彼落,让徘徊在爱情道口上的男女天天天天地愁眉深锁。
洛森瘫痪在宿舍的床上,除了叹息,他再没有别的声音。他满脑子都是一位玫瑰般美丽的女孩,他愈来愈发觉他是真的爱死她了!他回忆著从小至今,跟瑰若一起经历的每一件事,就这样想著她,彷佛都足够用上他的一生来了。反正,没有她,他馀下的日子也是无甚意义的。
可是,失恋的人仍是要吃东西的,他死死的走到餐厅来,却看见一个最最烦人的家伙,正是那位红发的花猪,安琪。
「森,来啊,我在这等你好久了。」安琪缠著洛森的臂,开心得想死,而洛森则烦得想死。然而,他就是不忍心拒人於千里,她也没干了些什麽可憎之事,他也找不出要逃避她的理由来。也许,实情是,世上的男人总是如此的──就是不喜欢吃的,却也不会浪费。何况,这只花猪其实也不太差。
「等我干吗?我欠了你钱吗?」洛森就是心情好,说的话也不会客气,何况处在失恋状,说的话更是带刺,「你这些女生真无聊。」
「是你答应过伴我看歌声魅影的。」那是安琪胡扯出来的,也是她惯用的招数,因为男孩聊天的时候,高兴了心情亢奋了,便会胡说八道,什麽也说好,过後却什麽也记不起。洛森跟一般男生无异,所以,他的反应也不出安琪的计算之中。
8.2爱情跑道的主人
「我何时说过了?没有啊。」他很认真的想著想著,却被安琪突来又夸张的哭闹吓倒了。
「森,你骗人!」声音足可震天了,整个餐厅的眼睛都聚焦而来,只见安琪愈哭愈凄凉。
「嗨,你大哭什麽的?人家以为我干了什麽事了!」洛森紧张的说,「噢,我怕了你,去吧,去吧。」安琪如懂得中国的变脸绝技来,立即笑了起来,这真叫洛森哭笑不得。他喃喃的说,「我真没见过如此无赖的女生!」
「什麽?你说什麽?」她扮出来的天真倒也有点可爱,叫洛森的气也吞回肚子里了。洛森也就在她的拖拖拉拉下来到了歌剧院。
「嗨,在这等一下啊,我叫了家中的工人为我拿些东西来,不用等太久的。」安琪紧紧的缠著洛森的臂膀像蔓藤一样。
「小姐,我可以等,你不用像押解犯人似的扣著我,我不会溜的。」洛森最怕如此缠人的女孩。
「啊,你看,那是你妈妈啊。」安琪看见洛家的车子,洛夫人在卜管家的倍同下也来到了歌剧院,安琪热情的挥著手,「洛夫人。」安琪的家族与洛家可说是世交,所以称呼也十分地亲切。
「噢,森你跟安琪也来看歌剧?」洛夫人才下车,看见儿子已高兴不已,竟还有一位女孩在他身旁,那就更加乐不可支了,「原来你在忙著约会女孩,那妈也安心了!」
「妈,不是这样的。」洛森没好气的说。
「洛夫人,好久没见了。」安琪笑盈盈的向著洛夫人,可是一双手就是把洛森缠得紧紧的。
「柏小姐。」卜管家有礼地跟安琪说,「你好。」
「噢,是柏家的女儿,那真是太好了。」洛夫人高兴得不得了了,她还一直为儿子跟瑰若的事而头痛,现在她得到止痛药了,「很好,很好!安琪有空也到红园坐坐啊!」
「好的,洛夫人,我一定常来的。」安琪笑得甜甜的。
「少爷,有劳你先伴夫人入场,开场的时间到了。」卜管家恭敬的说。
「对喔,你们先入场,我跟著就来。」安琪体贴得很啊。一直目送著两人的身影远去,才向卜管家说,「卜管家,森跟我的事,就有劳你帮我一把,此後,绝不会亏待你的。」
「能为柏小姐效劳,是我的荣幸。」卜管家又压低声音续说,「但少爷是真的很喜欢那小丫头,那的确有些麻烦。少爷明年就要去油田实习,到时你们若还未成事,那麽,你可以试这个。」
「这……」安琪接过的是一张名片,「这人可以帮我想办法?」
「很难说,最好不要走到这一步。我的建议是,花多些心思在少爷身上,让他真正的喜欢你,这才是最好的方法。」卜管家看了看腕表,又低声说,「钱我已经收了,我能为小姐效劳的事也不多了,之後,小姐要自己努力了,再见。」
安琪按著卜管家的提示,总是在瑰若在家的日子缠住洛森,使他们没法见面,可惜的是,洛森不单一点不因与安琪天天的相处而产生好感,反而是愈发的讨厌。
就像这天,看完歌剧之後,洛森又被安琪缠了整个晚上,被煎熬至零晨二时才好不容易地脱身回到宿舍的床上,他却又立即的沉沦于思念瑰若的苦海里,一躺下便是好几天,直至克莱渡假回来,被他身上尸嗅般的气味吓倒了。
「老天啊,你躺在这多少天了?」克莱掩住鼻子,拿住一瓶消毒喷雾猛向洛森身上喷,「你臭得让人以为这里有死尸在发嗅,舍监刚才还准备要报警了。」
「嗨,你未死的,就说句话啊,洛森!」克莱拿起一根棒球棒猛敲那尸体安躺的床板,气极的骂说,「你买了棺材没有,洛森?你要死的,回家死,不要死在这房中,我仍要在这睡。」
「对啦,你死都要死得轰轰烈烈嘛。」尼奥也走来助庆的,灵巧地向洛森掷来一个火热的篮球,说得眉飞色舞的,「譬如在篮球场上突然心脏病发,死在最後一个三分球上……」
「白痴!」洛森终於肯张声回骂了,他把篮球狠狠的掷回去,却又翻过身来继续瘫痪,怨愤的说,「失恋的又不是你们,你们怎麽知道我的痛苦?」
「你失什麽恋了,你跟瑰若还没正式开始过。」尼奥不甘示弱的说,「你至少也跟她跳过舞,我却被她拒绝了几百次了,那我岂不要死几百次不成?」
8.3爱情跑道的主人
「你怎麽跟我比?」洛森弹起身来,很是生气,「我跟瑰若是不同的!她……她没理由不喜欢我的,不合理,根本不能想像,她怎会拒绝我?」他颓丧如一头战败受伤的野狗,失恋的两字就刻在他的脸上,状甚可怜。
「什麽不合理?她说『因为你是洛少爷』,这其实是很合理的!为什麽你总不能从她的角度想想?」克莱用了生平最大的耐性来跟他分析了不下千次了,「我最後说一次,你是真的爱她,你就要争取,她没理由走上门来追求你的!」
「她不是已明白地拒绝了我吗?我还不知好歹的去缠著她不成?我洛森的颜面何存?」他又倒头猛力撞在枕头上,可惜,这是死不了的,「我真不甘心,她不是不喜欢我,她只是不能接受她妈妈在我家打工!」
「那天,你不是说她正要考那皇家舞蹈学院吗?」克莱提醒的说,「那学院的学生毕业後大多会成为职业的舞者,前途一片光明,我相信瑰若一定会考进去的。」
「那当然,她很有艺术天份,她的音乐感和舞姿都是一流的。」洛森叹气的说,「若将来她毕业了,她一定会离开我家!」他真不敢想像没有瑰若的家是怎麽样的,可是,芭蕾舞是她的最爱,是她的理想,他很清楚。
「那麽,问题不就解决了吗?」克莱没好气的说,「她离开你家,之後,她便不再是你家的『下人』了,不是吗?」
洛森即时弹坐起来,正是被当头棒喝了!
「对,你说得对!」他也没思考上什麽,第一时间便跳进浴室的莲蓬头下,赶忙给自己已发臭的尸身清洗起来。
「嘿,老哥,你的变化真大!」尼奥大笑著,幸灾乐祸的说,「你又要再去撞板不成?瑰若一定又要你吃柠檬的!」
「不会,『洛家少爷』那再不是拒绝的藉口了,我会帮她完成理想,我们仍有希望的,我要再去找她,我要跟她再说一次,我看她还有什麽藉口来!」洛森兴奋极了。
「嘿,像个青春期的怀春小男孩!」克莱笑著,心里却又在想,对瑰若来说,洛森是否一个好的选择?他有点担心,可是,他又不忍看见自己的老友继续这麽消沈下去。
「我现在就去见她。」说罢,洛森已一溜烟的离开了他躲了差不多半年的宿舍,一跃的坐进他的开篷跑车,猛力地踏上油门,那震天的引擎声真个醒目,他的活力在刹那间都回到身体来。
「瑰若,我来了,我再不管你那不是理由的理由,我不许你再拒绝我!」他在心里兴奋,决定再也不会退让,因为他实在没法做到!他发誓会在一切的事情上迁就她,让她当女皇,可是,在这条爱情的跑道上,他不会让她作主,再也不会。
他的车子停在皇家芭蕾舞学院的大门外,当然,在等候的人又何止洛森一人?因为今天就是考生的入学试,不少家长、男男女女也在等候著,洛森跟其他的等候者一样,心急得只会不住的看腕表,总以为看多两眼,时间便会走快两步。
瑰若在更衣室内慢慢的沐浴更衣,因为她不像其他人有家人、朋友在等候。她也没告诉病床上的妈妈有关这次投考的事,免了妈妈的挂心。她也没多少要好的朋友,因为她从小都在洛森与克莱的保护下过日子,人家都以为她是位不好招惹的大小姐,她又何来朋友了?
可是,她也没什麽怨言,因为,她喜欢这两位哥哥啊!然而,洛森,他仍然是她的哥哥吗?她也糊涂了。她只知道自己天天都在想念他,他怎麽可以如此狠心半年都不给她一个电话、甚至不回家?他实在太过份了。也许月姨的忠告是对,她跟洛森根本是没有缘份可言的,不再见面,那只会是一件好事。
「嗨,你不赶时间吗?在这里等什麽?」一个考生跟她搭讪起来,友善的笑容叫人看得舒服。
「嗯,我不赶啊,让赶著的人先好了。」瑰若耸一耸肩,轻声的说。
「嘿,我也不赶呢!一起聊聊啊。你可以叫我仙迪。」那是一位短褐发,脸上有些雀斑的活泼女孩。瑰若也介绍过自己後,两人便开始滔滔不绝的聊起来,从刚才考试的表现以至今天没家人来接的失落感,都说个没完没了,彷佛一见如故似的,两人高兴地交换著电话号码,又双双的步出学院的大门来。
「嗨,原来你是有人来接的啊!」仙迪远远的看见一位高大的帅男生,眼光发直的盯著她们,而瑰若也呆呆的站著,一张不敢相信的表情眺望对方,「嗨,过去吧,还呆什麽?人家等得变化石了。」仙迪伸出手来把她推出去,「去啊,我们迟些再见!」
瑰若迟疑的踏上两步,她真不敢相信,心想,「是眼花吧,那真是洛森少爷?真的是他吗?」
却看见洛森那双满有神采的黑眼睛一直的注视而来,张开的两手像磁石一样要把她吸过去。她再也忍不住了,两脚不受控的只管向他直奔而去,她是如此的想念这狠心的人!这一刻,什麽的忠告与想念的痛苦都忘了,她已扑进他的怀中,任他紧紧的抱住自己。
「少爷,是你,真的是你吗?」她的泪不自觉的淌下,也不知什麽原因,她就是没法子把泪水停下来。「你怎麽瘦了那麽多?」她的手抚著他那已呈凹陷的脸颊,他瘦得叫那颗梨涡都消失了。
「瑰若,我实在没办法这样下去,我不可以没有你!」洛森的双手已把她紧紧的锁住,「我不管你还有什麽藉口,若你要离开,我就跟你一起离开,你不要我当洛家少爷,我也可以,总之,你要跟我在一起,永远!」
「不要胡说,我没要求什麽!」她感动也来不及了,「不要说太遥远的事,永远?永远的事,谁会知道?将来的事,将来再说!」她仍不能接受他,可她也不能让他从自己的生活里消失,那是不能忍受的痛苦,「现在不是很好吗?总之,请不要再撇下不理我,求求你!」
她的声音混和著叫人心痛的低泣,那双泪眼是如此的伤心,他还可以不听她的吗?他只管紧紧的拥著她,为她拭去蚀人心魂的泪水。
「不要哭了,我什麽也答应你!」一个深深的吻相印著,这却是他们的初吻,在相识的第七个年头里。
9.1别了妈妈
接下来的数个月相信是瑰若这十多年的人生中,最最快乐与甜蜜的日子。洛森仍然绝少回家,任由洛夫人以为他跟安琪约会。实际上,他每天准时去接瑰若放学,再一起去电影院、音乐会、博物馆、的士高、歌剧院、酒吧……他们甚至再回去小时候遇上黑熊袭击的那个山岗,彷佛要用最短的时间精练出最浓的爱情来。
他们彷佛都感觉得到两人的将来充满了不可能,所以,他们绝小像一般的情侣似的总爱要为明天画上什麽的蓝图。甚至,瑰若一直也不承认自己是洛森的女友,始终拒绝两人较贴身的亲昵,这是洛森最感受挫的事。这却让洛森看见瑰若温柔顺从的背後那死硬如石的坚持,他在无可奈何之中,却更欣赏她,更迷恋她。
克莱看见他们的相处,心里暗地高兴,也能安心的返底法国的家,他盼望著可以为病重的老爸干点事,却一直在犹豫是否要告诉他有关夏兰的事。这成了他一生人最认真地思考及处理的事。他很想把瑰若也带著回去,想让瑰若见一见可能没有机会再见的爸爸,可是,他知道夏兰不会允许,最後,他选择独自回去。
纵然热恋都叫人兴奋,两人却不见得爱昏了。洛森要面对毕业论文的压力,也总为明年要到油田参与实习工作的事而思前想後,因为他实在舍不得离开瑰若,可是,到油田工作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理想所在。而瑰若也正为应付芭蕾舞学院严格的训练与照顾妈妈的身体而疲於奔命。
到了耶诞节的前夕,夏兰却没法跟瑰若一起渡过了,因为就在那个早上,她静悄悄的在温暖的床上终止了她忧郁的一生。瑰若呆坐在妈妈的床边,唤了她一个早上,可是,她妈妈是太倦了,眼睛始终张不开来。
瑰若不许医生来看妈妈,还将之赶出房间,这叫洛家所有人也大感意外,他们从未见过这温纯如小鹿的可爱小女孩大喊大叫半声,这天她是失控得崩溃了。
「走,你们走!不许碰我妈妈。她很倦,她要休息,睡够了就会醒来!她不会死,你走!」她坚说夏兰只是睡了。
「瑰若小姐,你冷静点。」医生和护士小姐在拍门叫唤,「你让我们进来吧,我们会帮你……」
可是瑰若再没有理会门外的一切,大家都怕她会干傻事,毕竟她们母女相依为命,一下子失去了母亲,她怎受得了此伤痛?
终於,卜管家决定用他的公管锁匙来把房门打开,洛森也在月姨的通知下急忙赶回来把哭成泪人的女孩抱在怀中。
可当一些白衣人走来要包裹起她妈妈的身体时,她狂哭挣扎甩开洛森的手,她紧抱住夏兰已不在的身体,不顾一切的要保护妈妈。她诡在地上,拉住包裹著夏兰的白床单哀求,就像十岁时的她般脆弱无助,却又漂亮得叫人心痛,任谁也不忍心让她哭下去。
「不要,求你们不要带走我妈妈,她没死,真的!她只是睡了,真的!求你们不要分开我和妈妈,我什麽也没有,我只有妈妈,求你们!」
洛森从没看见瑰若如此悲伤,也从没听过她说出如此孤伶无助的话,此刻他才知道瑰若长久以来的处景,这是她心底里的声音──她什麽也没有,就只有妈妈!
她的眼泪似不绝的水流从蒙胧的眸子滑下,泪水把她长长的秀发与裙摆都湿了,她伤心得叫看见的人都心碎了。
「瑰若。」洛森从背後紧紧把拥著她,在她的耳边说,「夏兰没有走,她一定在你身边的。她的身体不在,可是,她的心一定永远地倍伴你的。你让她的身体安息去吧。」
「不,求你,少爷,我只有妈妈而已,我只有妈妈而已!」她的指尖仍紧紧的拉住那白床单的一角,仍在哀求,「求你,帮我叫醒妈妈,我只有妈妈,只有她啊!」
「不,你还有我!我会永远在你身边,永远爱你、照顾你。夏兰会在你心中,我会在你身边,你不会孤单,也不用怕,因为有我在,我会保护你、爱你,一生一世。」洛森的承诺在最适当的时候安慰了她最脆弱的心。
「不要骗我!」她哀声仍然像泪一样,她真希望他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不会骗你。」洛森回以温柔地的微笑,让女孩安送于怀中,又轻轻的把她紧抓住白床单的手拉回,一面在她耳边说,「让妈妈真正的休息吧,我会代替她照顾你,陪伴你,永远爱你。」他吻上她的小耳朵,「跟妈妈说再见。」
瑰若的手终於软下来,她却不肯跟妈妈说再见,只伏在洛森的怀中愈哭愈伤心,最後更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
白衣人静静地离去,所有人也渐渐散去,只有月姨站在门口看著一对小恋人相依的坐在地板上,就似他们小时候一样亲爱。她为夏兰留的泪仍未干,没想到不久之後,她要为瑰若流的泪却更是没法拭干。
从夏兰房间缓步而去的脚步中,心情最沉重的人,就是洛夫人。她把儿子拥著瑰若轻轻安慰的那一刻,儿子对瑰若说的每一句话,全都听得楚,她也为二人的真情而感动,可是,那只让她眉头深锁,烦恼不已。
「夏兰,我答应你会好好照顾瑰若的。」她走到夏兰生前很喜欢的阳台,沉重却坚决的向天空某处说,「那就让我正式收养瑰若为女儿吧,那麽,他两人可以成为正式的兄妹,那是两全其美的。」
她决定了,只是不知何解,她的头又在痛了,而且痛得比上次更厉害。
10.1意外
夏兰的丧礼後,瑰若也搬到了舞蹈学院的宿舍去,可是,在洛夫人的坚持下,瑰若仍以红园为家,而她也舍不得与母亲在这儿的回忆,所以,她留了下来,而且坚持著接续妈妈的乐师工作。
洛森与瑰若的地下情却日益表面化,这叫洛夫人急於与丈夫商讨收养瑰若的事。可是,由於成功在南海发现新油田,洛老先生忙得高兴,反倒要求儿子提早到油田来协助,本来预备在明年後到任的实习工作因而被大大的提前了,这也正合洛夫人的心意。
洛森不想在瑰若最需要他的时候离开,却难耐父母多翻的要求,没想到的却是,就连瑰若也加以劝说,於是,一个为洛森举行的送行晚宴也就此举行。
洛森其实希望到油田许久了,但要跟瑰若分开,这是天底下,他最不愿意面对的苦事。瑰若却装出为洛森高兴的样子来,还天天在鼓动他要找到世上最大的油田,达成从小的梦想。
「你一向都想亲自开发一个油田,现在你可以去实行了,之後,还可以去探索新油田,哇,真为你高兴。」
「可是,没有你在身边的日子,我要如何渡过?而且我要去的不只是南海,更要入内陆的地区,那些地方通讯都要靠卫星传送,而且工作很忙。」
洛森把一个手提电脑摆在瑰若的面前,又打开一本小记事簿来,忧心忡忡的说,「我留下这个给你,你要好好学习怎麽用!」
「这……」瑰若向来是个电脑障碍症患者,才看见那外型小巧的手提电脑,她不单没有喜悦之情,反而显得非常苦恼,「除了它,没有其他方法?」
「我已把通讯网连上,但我的位置天天不同,网路如果中断了,你就按著这个程式来追踪我,我已把每一个步骤清楚地写下。」他没理会她的抗议,继续说,「还有,你每天晚上十时,一定要给我安坐在这电脑前,等我联络你,让我每晚也能跟你见面才睡,好吗?我恐怕没一年半戴,是回不了来,你不要被奥尼追了去!」
「噗,我在学院的同学们机会率会高一点。」瑰若忍不住笑了,可是,洛森一点不觉得有趣,她才轻轻的在他耳边说,「嗨,说笑而已!我会等你回来的啊,就像你妈妈等老爷回来一样。」
「真的?」他高兴得把她拥在怀中,「你说的,不许有异心。」
「你也是。」她伸出尾指来,「勾个手指作协定啊!」他爽快的勾上去。
「我,洛森会用尽一生来爱瑰若,若有一天我敢抛弃瑰若,或作任何伤害瑰若,让瑰若伤心的事,愿上帝叫我一生飘泊,情无所依。」他认真得叫瑰若咋舌,心里却比蜜更甜,一抹羞红像玫瑰色的胭脂泛在脸颊,叫人看得目眩心动。
「我,连瑰若会一生等候洛森,无论洛森如何待我,我也是一样地……爱你。」这是瑰若第一次说爱他,洛森狂喜的把她紧拥,不理会她的反对,一个吻火热地烧来,叫她喘不过气,几经挣扎之下,她才能把他推开,给了他一个责备的眼神。
「不可以这样!」她既生气又尴尬,脸上尽是娇羞,叫洛森有再次吻她的冲动,但他知道她是真的生气,她从来不是随便的女生。
「噢,可有人告诉你,你生气时最漂亮了,我敢打赌你是最美丽的火美人!」他没事人的逗她说笑话。
「洛森,最讨厌了!」她却装出生气来,回到房间为晚宴的工作而准备著。
10.2意外
瑰若打开衣橱,拿出夏兰从前所穿的晚装,她今晚第一次接续妈妈的工作,想不到第一次真正为洛家工作,却是为洛森送行,心里好不难过,然而,让她更想不到的事还在後面,她又怎会料想到这也是她最後一次为洛家工作?又怎会想得到,一个晚上发生的事,可以让她的人生完全被转了方向,而且是转向最痛苦的方向。
她一面穿上妈妈的裙子,一面想著妈妈从前所弹奏的乐曲,对,妈妈总是以帕海贝尔的<卡农>作开场的,那是妈最爱的曲子。
她坐在镜子前,梳理出妈妈从前的发髻,带上妈的耳环,涂上妈最爱的褐红色唇膏,一位带著一点幼气的夏兰缓缓的走进宴会厅,看见她的人都呆了,除了因为她所表现出的成熟美丽,也因为她叫人想起一生忧郁的夏兰。
从来都没有人问过夏兰为什麽宁可留在洛家当个小琴师,而不回到演奏者的台阶,因为她脸容上的忧伤,已写上明显的答案。任谁也能觉察得到她是个伤心人,只是不知道她为谁又为何而苦待自己。
「噢,瑰若!」洛夫人看见瑰若,泪已泉涌而来,她紧拥著夏兰似的女儿,心痛得很,「你实在跟妈妈一模一样,我答应过夏兰要照顾你的,我一定要做到。」洛夫人在心里决计要把瑰若收养,不单是为了儿子的事,也为了自己对夏兰的承诺。
「傻孩子,千万记住不要走你妈妈一样的路。」月姨在夫人离开後,抚著瑰若那跟夏兰一样的脸,含著泪说,「你要走自己的路啊。」
瑰若以为月姨在说有关接续乐师工作的事,正想回说些话,宴会的第一位客人却到来了,而且朝琴席走来,是一位让瑰若眼熟的美丽女孩。
「呃,我还以为见鬼了,原来是女承母业,也好,那就安份一点当你的琴师,不要造梦要嫁入豪门。」那是柏安琪,她总会在不同的人及场合展示不同的嘴脸,「当下人的,就要守下人的规矩,你要好好记住。」说罢便堆出笑容走向洛夫人去了。
「瑰若,这位小姐招惹不得啊,但她刚才说的话也是道理来啊!」月姨拍了拍瑰若的肩便走了,因为她看见洛森正傻呼呼的走来,她才不想阻碍小情人宝贵的相聚时间。
只见洛森满脸是刻意的笑容,她即回以冷冷的表情以显示自己对他刚才的无礼表示慎怒,也因为刚被柏安琪的冷语所影响,她需要一点冷静的时间,便说:
「对不起,少爷,我要工作了。」
没理会洛森一脸的灰土色,<卡农>的曲子已缓缓的从她的指尖响起来了。洛森有点不是味儿,却又被安琪缠上了。瑰若看在眼里,心中生气,她却叫自己专心在琴键之上,不去看那安琪如何搂著洛森的臂膀跳舞,不去想那安琪所说的话,也没理会宴会里给她投来的惊豔眼光和赞叹声,她只管拼命的挥动著指尖,一曲又一曲的弹个不停。
直至双手发麻了,她才知道妈妈的工作有多辛苦。她却变得更专心,她感觉到妈妈彷佛就坐在自己的身边,她的手好像再不属於自己的,坐在琴席上的,彷佛是夏兰的灵。
10.3意外
好不容易,宴会到了终结的时候,瑰若却在全无准备之下被洛夫人拉了到身边来,夫人拿起水晶的高脚酒杯,向宾客宣布重要的讯息,除了跟大家一起向明早便要出使南海的儿子送上祝福之外,她竟宣布说:
「我家就只有森一个孩子,明天他跟他父亲一样,又被石油田抢去了,可是,我不会寂寞的,因为我家仍有一个乖孩子伴著我,事实上我们一向也视她为咱家的女儿了,而现在,她妈妈已不在了,所以,我和洛老爷决定了,我们都好想让瑰若成为我们家真正的一份子,让她成为真正的洛小姐。」
瑰若听不明白夫人的话,一双美目迷糊地只管看著夫人笑眯眯的脸。
「夫人,你说什麽?我不太明白?」她低声的说。
「傻孩子,我们要正式收养你,让你成为我们家的女儿,此後,我就是你的妈妈,你就有爸爸,也有哥哥了?此後就有家人疼,开心吗?」洛夫人以为瑰若也会很满意这安排,也没问瑰若一声便宣布这决定。
「哥哥?」瑰若惊吓得没了反应,她的眼光立即向洛森望去,二人都是一样地呆住了。
只见瑰若没有预期的反应,反而痛苦地跟儿子四目交投的愣住,洛夫人心中不觉生出恕气,却又装出高兴又体面的笑脸来,她更加相信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来,各位,为我们洛家得著这漂亮的女儿乾杯!」洛夫人宣布的说,宾客们纷纷的忙著要添酒来乾杯,整个会场充满了祝福之声。
「好!」安琪似乎比洛夫人更高兴,她立即的拿来了一杯**尾酒塞进洛森的手,娇嗔的说,「洛森,恭喜你有一个这麽可爱漂亮又能琴善舞的妹妹啊!」
洛森接住那只水晶高脚酒杯,怒气几乎要把杯子捏碎。
「嗨,大家乾杯啊!」安琪高声的喊,「为洛瑰若干杯,她终於成为洛家的人了,大家恭祝洛小姐啊。」
瑰若听不出来自安琪的祝福,她只感到一种幸灾乐祸的嘲弄。
「来,瑰若,来祝酒!」洛夫人挽著瑰若的手,亲昵得似妈妈一样,瑰若只能像木偶一样被洛夫人拉著走。
「不要说笑了,我才不许洛家收养瑰若,不可以。」洛森在众人的举杯声中忽地咆啸起来,他把水晶酒杯反转,满杯的酒一下子洒了一地,坚决的说,「我反对,我不会接受。」
「森,这是我对瑰若妈妈的承诺,也是你爸爸的意思。你应该为瑰若高兴才是。」夫人每次把丈夫之名搬出来,洛森总是会退让的,可是,这次儿子的反应实在是太大了,叫她意想不到。
「那就待爸爸回来再说,我绝不容许瑰若成为我的妹子,不可以,永远都不可以。」他在狂怒之中把一桌子以高脚杯迭成的金字塔猛地扫落,把全场的人也吓倒了。
「森,你太不象话了。」洛夫人气极了,「收养瑰若是我对夏兰的承诺,难道你要我失信于故人?」
「费话,你说谎!」这是洛森一生中第一次向母亲发难。
「你给我闭嘴!」这也是洛夫人少有的责备儿子,「我实在宠坏你了,你才会如此无礼!」
纵言面前的宾客只是洛森的同辈朋友及亲朋,洛夫人却从不会如此失礼的,可是,这个晚上,这两母子却在满堂的友朋前激烈地争驳,场面叫人惊讶。
「你从没问过我意见,为什麽下此决定不事先跟我商量?」洛森才不理会什麽礼貌与体面的事,因为摆在他面前的是关系他与瑰若的未来,他的脑里只有一件事──「我不许洛家收养瑰若!」
「岂有此理,父母决定的事,需要作儿子的来过问?我要你来给意见吗?」洛夫人气得一脸红火,「我干的一切都是为你们好!」
「才不是,总之,我反对,我不要瑰若当我的妹妹,你休想这样做。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拆散我们,你这样做我就一生留在油田,再也不回来。」
洛森气得冒出一身汗,他不耐的脱下外套,狠狠的扔在地上,瞪了母亲一眼便转身走出宴会厅来。
满堂的宾客这才明白洛森何以如此强硬反对此事,立时引起窃窃私语,众多狐疑的眼光纷纷投向瑰若,叫她不知如何是好。
「森!」尼奥赶忙的跟著走,安琪也快步的追了上去,遗下仍然发呆的瑰若与气得心藏绞痛的洛夫人在宾客面前各自愁烦。
11.1蠢事
安琪拉扯的把洛森带到了她相熟的一间酒吧,洛森才坐进下即拚命地灌酒,啤酒、威士卡、红、白、黑……什麽酒摆在他面前,他都直倒进肚里,彷佛那样就可以冲去自己心中的怒气与郁闷。
他一面喝仍一面拍案的咒駡著母亲的诡计,「她是想我和瑰若永远都不能在一起,她太卑鄙!岂有此理,为什麽我会有这样的母亲?为什麽?」
「你不要喝了,明天怎上机了?」尼奥劝说著,他实在没洛森的办法了,也真不知要如何为这苦恼中的老友分忧。
「你不用如此啊,你妈也是为瑰若著想而已,万事也可相量的。」安琪温柔的依在洛森的身旁细意地侍候著,仍不断的为他送酒,唯恐他醉不死。
「你干什麽?我在拚命劝酒,你就猛灌酒,他已饮太多了!」尼奥猛把安琪手上的手推开,又抢了洛森手上的酒瓶,骂说,「现在不是天要掉下来吧,你用不著这麽大反应,你没看见瑰若吗?她独个留在红园啊,你放心她吗?」
「她现在是洛家小姐了,会有什麽问题?不要管了,我们今晚玩个痛快才是!」安琪才不管尼奥,仍不断给洛森斟酒,热情得不得了。
「洛小姐?嘿,饮!」洛小姐的称呼大大的刺激了洛森,他一手拿起酒瓶便往嘴脸上倒,大嚷,「岂有此理!瑰若是我的,没人可以把我们分开,不可以,不可以!」
「森,你这麽饮,不会醉死,只会中酒毒死!」尼奥是个百分百阳光的运动员,他最注重的就是健康,他气极的骂,「你这花猪还给他倒酒?你想谋杀?快去拿杯热水给他,他再饮下去,真会出事的!」
「怎会……」安琪正要反驳,却突然想起些什麽似的,弹起身来,说,「好吧,你看著他,我去跟向酒保给他要杯温水。」
安琪迳自走向吧台找著酒保来,在他耳边说著些什麽,酒保看了洛森一眼,又望了安琪一眼,即伸出手来,说,「相金先付。」
从安琪手上收钱後,酒保满意地笑说,「嘿,好吧,给你最劲的吧!」酒保爽快地从抽屉取出了两粒药来,邪邪的笑说,「用一粒好了,两粒的话,他今晚可能会把你强奸来了!」
安琪听了,一脸火红,拿了水便转身走。
「森,没事吧?」安琪快步走回,只见洛森已吐了一地,即赶忙送上药来,「我向酒保拿了解酒药,吃下会好一点啊!」
洛森只感到胃与喉都被火烧得痛苦,只好乖乖的接过安琪的药与杯。
「怎样,好一点没?」尼奥看见森嗅到洛森一身的酒味便想一起吐了。
「好了……」洛森随便的回说,两眼一直盯著手中的一只高脚杯,又想起方才在酒会中的那只水晶杯,怒火不觉又再次涌上心头。
「森,你觉得怎样了?」安琪轻柔的身体挨住洛森的臂膀,洛森的脑内却只想著瑰若。他甩开安琪,把手中的杯猛地掷下,玻璃碎了的声音被酒吧的音乐声淹去,却没盖过他的暴怒吼叫,「岂有此理!」
骂声未完,他的手又拿起酒瓶,再次的狂饮,这次不管尼奥怎麽劝阻也无效,就连安琪也有点担心了。
洛森不停的饮,愈灌愈凶,只见他通身发红,语无伦次,在酒吧里大骂,搔扰旁边的酒客,更糟糕的是,他竟继续大发脾的把几张桌子翻转,终於被酒保与几名店员扔出酒吧门。
11.2蠢事
「老天,你究竟疯够了没?」尼笑吃了洛森一拳後,他也不敢走来制止他,就只有安琪仍缠在他身边,不管洛森甩开她多少次,她就是不肯走远半步。
「森,来,我送你回家吧!」只见安琪半拉半抱的要把洛森拉上车,落力非常,尼奥才不好意思的上前协助。
「瑰若!」洛森一直无意义地喊著她的名字,安琪心里大大的不爽,可是,她就是不甘心放手。
「我是安琪!」她不高兴地说,却踉跄地跟洛森一起的倒在地上,尼奥过意不去地走来,终於把洛森拉起来。
「我送他好了,你走吧。」尼奥一番的好意竟没得著道谢,反被骂了。
「你真烦,我会照顾森,不用你管。」安琪推开尼奥,不许他把洛森带走,「森,不如去我家吧,反正你也不想回家吧。」
「哇,你这花猪滚开,你想怎样?」尼奥才不可让老友被此女色狼带走,却说,「他这麽一个大男人,你如何搬他回家?我送他,不用你cāo心!」说著已把醉昏昏的洛森般上车来,安琪死死气的又跟来了,在後座照顾著他。
「森,你怎啦?明明吃了两片解酒药的,怎麽一点功效也没?」尼奥咒駡著,「花猪,你究竟给他吃了什麽?那真是解酒的?」
洛森似醉非醉的,他只觉得一身好像被火烧的,却捧著安琪的脸不住的唤著瑰若的名字。安琪一再的大喊,「我是安琪,不是瑰若。我不许你再喊那名字,你是我的,是我的!」
安琪大叫大喊的,似乎也醉了。尼奥生气又担心,却爱莫能助,唯一可以帮忙的就是尽快送人回家。
「森,告诉我,你喜欢我吗?」安琪妒火中烧,「我有什麽不好?我不美吗?我也可以很温柔的!」她说著已紧搂著洛森吻下去。
洛森眯眼我看著眼前人,一阵犹豫,他好想好想瑰若,是从来没有那麽想她。
「你干什麽?你这花猪发疯了?你不要惹他,他有女友的!」尼奥在车头喝骂的说,她却小理。
「森,清醒一下,瑰若在家等你啊!」尼奥大声嚷,他觉得事情有点不妥,於是狂踏著油门要把洛森安全送抵红园。
尼奥给了电话瑰若说正在把洛森送回,她的心才宽了一点,於是与月姨一起等候著,卜管家也在一旁正忙著为洛森打点明天的行程。
只见瑰若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却不时的张望向大窗可有汽车的灯光闪来,心焦的把裙角捏了又扭,扭了又捏,月姨在暗笑,她看见这两口子是如此的认真,心里很感快慰。
终於,车来了,她冲向大门来,尼奥已半拉半抱的把洛森带到门前,只见安琪面黑黑的站在後面,卜管家赶忙迎上,才不管身後的两个女人如何把高大的少爷抬回去。
「你刚才在干了什麽?你这女色狼!」尼奥瞪著安琪,「你给洛森吃的是什麽药?」安琪却没理会他,只向卜管家借了一辆车子自行离去。
尼奥看著女色狼离去後才愤愤不平的跟卜管家讲述刚发生的事,卜管家只好礼貌地洗耳恭听。卜管家好不容易才安抚了小主人怒气冲冲的老友,把他送走。
卜管家擦了把汗,正在庆幸柏安琪的蠢事还不致於为他惹上麻烦。机关算尽的他却怎麽也料想不到事情已远远超出他的设想,麻烦的事,他最不想发生的事,已然发生了,且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直教他虎须倒竖。
12.1打破了的高脚杯
「噢,少爷,你怎麽喝那麽多?明天怎麽上飞机了?」月姨看著沙发上的洛森,她不心痛的说,「喝那麽多干什麽?不是自己拿来辛苦!」
「瑰若!」洛森瘫坐著,一双手却紧紧的拉住瑰若,「不要走,我不许你离开我!」
「我在啊,我不会走的。」瑰若轻巧地坐在洛森身旁,邻爱地揉著他满是汗水的额,「怎麽那麽多汗?你很热吗?」
「哎呀,喝那麽多酒,当然了!」月姨预备了一杯热茶给少爷,瑰若试著要给他喝,却让他呛住了,一口茶从他的口直喷了瑰若一脸。
「讨厌!」瑰若一面拭著脸上的茶,一面生气地说,月姨却退到一旁,不阻两口子的相处。
洛森脑内一片空白,他只知道他她想瑰若。只见她拭著长发的模样,真是太美了。她把束住头发的紫色丝带拿下,亮丽的秀发垂在修长的粉颈,他看见有一点水珠正缓缓的从她细致的颈侧滑向那像唇形似的锁骨,直叫他看得呆死了。
「瑰若!」
「嗯?」
「瑰若!」
「怎麽啦?」
她拿住高脚杯的手忽地被洛森拉住,他只想把她掌握在手,再也不许任何人抢走她。
「瑰若,是我的,没有人可以拿走!」他紧握住她,那突如奇来的吻直把她吓了一跳,纤弱的手赶命地要把满是酒味的洛森推开,他却更不肯放手了。
「少爷!」月姨看出洛森有点不对头了,才走上前,洛森却已把瑰若抱起,快步的跑向房里。只听见高脚杯从瑰若的手中滑落的破碎声,月姨一双手猛拉向洛森却就是太迟了。
「放下我,少爷,干什麽?」只听见瑰若惊惧的声音愈走愈远,月姨急得直跳。
当卜管家终於把最後的客人送走後,回到大厅来,却看见洛森气呼呼的身影正把瑰若抱著跑去。
卜管家摸不著头脑的赶上前擦看,只听见瑰若惊惶的尖叫,月姨在後不住的追著,当他赶上时,房门已紧紧的闭上,月姨在门外猛力的拍门。
「什麽事?」卜管家赶来,试著踢开门来,只听见瑰若在房内狂喊救命的声音,月姨更是急死了,她也在狂拍打著门,大声的喊著开门,却被卜管家制止了。
「你不要吵了,被其他人听见,那可麻烦了。」他命令的说,「你在这守住,我去拿公管的匙。」
月姨一味的点头,已焦急得流下老泪来。卜管家连跑带滚的走了,月姨只能伏在洛森的房门,听著瑰若的哀哭求救与痛苦的惨叫。
「不要,放手!」瑰若惊恐得只管痛哭哀求,「不要这样,求你!」
「瑰若是我的,谁也不能拿走!」他一再重复著,似失了心,那已不再是瑰若熟悉的、深爱著的洛森,面前的是个脸目狰狞的恶魔。
「不要!」她愈加反抗,他愈加野蛮,她的挣扎只换来更疯更叫她恐惧的狂笑与压迫。
「不要……求你……」他紧抓住瑰若一双修长的脚,她痛不欲生的尖叫呼救,她哀求恶魔能清醒过来,可是,洛森已沉浸於他无意识的快乐里,是个触手可及的梦,真实的感觉直把他的神经都拉紧了,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快乐的梦里游走。
「你是我的!」他彻底的失去了自主的意识,只跟随著梦里的瑰若走,世界再没有比她更重要的了。
「不……」她在痛楚之中放弃了挣扎,只能在泪水中继续悲鸣,最後他也在梦瑞安静下来,安稳地甜甜的睡到真正的梦里。
她却在恶梦之中,在恶魔的鼾声中惊悸地睁眼,她的世界沉入了彻底的黑暗与死寂。她彷佛已经历了一生的时间,尝到了最大的磨难,她甩开被紧扣的手,擦拭著泪痕,方发觉那只是哭一场的时光,她却从人间掉进了地狱,而且再也没法离开他为她预备的苦难。除了哭之外,她只能作出的反应就是躲。她只想找个地洞葬身而下,就似她妈妈一样,只有那样,她不再需要痛哭,不再需要害怕,不再需要面对伤害,不再需要面对洛森。
12.2打破了的高脚杯
当卜管家气急败坏地跑回来的时候,瑰若的声音已完全的静止了。一道光线从门外照进洛森的房来,只见洛少爷死死的昏睡去,地下是瑰若被扯破的裙子,一声声的抽泣却从大衣柜中传来,月姨蹑手蹑脚的走向哭泣声,只见一个受惊的小女孩瑟缩其中,泪水冰凉了她颤抖的身体,那灿烂如玫瑰的美丽笑脸已彻底的消失了。
「噢,老天,他怎可以如此对你?」月姨在柜内扯了一件大袍子把受创的瑰若小心的包裹著,抱著她,一起的哭起来。
「月姨,你带她回房,给她一个热水浴,喝一杯热牛奶,让她好好休息去。」卜管家小心又温和地说,事实上,他的脑内已气得要炸开来了,心里在咒駡那没长脑袋的柏安琪,已急忙盘算著要如何向洛夫人交代及善後。他当了二十年的管家,现在竟发生如此丢脸的事,他究竟要怎麽处理此事?
翌日早晨的太阳从落地玻璃窗照进来,直射在洛森的眼帘来,加上一阵阵的敲门声,他终於醒来了。他甩了甩颈子,头颅内即传来似要裂开似的痛楚,他好不容易才撑起身来,却看见自己一丝不挂的身体身上满了指瓜留下的血痕,他不觉惊讶,脑内混乱一片。
「老天,发生什麽事?」他猛力地拍打著脑袋,心里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昨夜我干了些什麽吗?……瑰若?」他惊叫的跳起来,心里七上八落的,「天,冷静点,慢慢想,究竟昨晚发生过什麽事?」
他抱住头猛力的摇晃,实在痛,而他也真的什麽也记不起。但满身的血痕与狼藉的床单都叫他生出犯罪感来。门又在响了,他赶忙走去开门,是卜管家。
「瑰若在哪?」洛森一面穿衣一面紧张的追问著。
「洛小姐?」卜管家刻意地说,以住他也只以她的名字称呼,可是,今天她已是洛家的养女了,称呼也自然不同了。
「我是说瑰若!」洛森立即吼叫起来。
「刚才,小姐跟安琪小姐在少爷你的房门外碰过正著,她知道了安琪小姐昨夜在这过夜,之後便回学院去了。」管家清了清喉间的紧张,用平常恭敬的声音说。「小姐,上车之前著我向少爷传话。」
「嗯,她说什麽?」洛森紧张得在大清早也冒出一身汗了,「快说!」
「是。小姐说……,」管家装出一点犹豫,「小姐似乎有点不高兴,她请少爷不要打电话给她。」
「她……她叫我不要打电话找她?」洛森坐到床上,十指抓向欲裂的头,他真想撞墙去。
「是的,她说的是──此後!」管家补充说。
「可是,安琪在这过夜……这……」洛森犹豫地问,「她,干麽留在红园?」
「这个我不清楚,少爷。我只知道安琪小姐昨晚整晚都跟你在一起,你们在房中干什麽,我们并不清楚。」管家报告似的说。
「什麽?」洛森的疑问因为受到严重的惊吓而完全走了调,他咽下喉间的馀悸,仍然不肯相信的再问,「你,你肯定昨晚的是安琪。」
「这是少爷的私事,管家从不会过问。但安琪小姐刚才走的时候,她像哭过。」卜管家狡猾地作出暗示性的谎言,这叫洛森完全地中计了。
「不!怎会……是她?」洛森这次是真的想撞墙死,他苦脑地喊叫,怎会的?怎会是她?」
「安琪小姐借了你的开篷跑车,说迟点还你。」卜管家继续报告,「她说要回家休息,可能不能送你机,请你万事小心。」
「天,怎会这样的?是安琪?」他努力地想,希望记起昨晚的事,那不是瑰若,竟是安琪?他好像安心了点,却又有另一种烦恼袭来,「怎会这样的?」
卜管家继续说,「少爷,航班提早了在十一时,所以,少爷是时候起程了。但夫人请你先去见见她。」
「老天,究竟是什麽事了,我究竟干了些什麽?」他只觉得头痛得想死了,他用尽了十只手指往头颅猛力的摇,他一面拖著脚走向母亲的房间,脑内与耳边不住地响起回忆之中的声音,「我是安琪,不是瑰若。」
安琪的话是如此的响起,可是,明明另一把熟悉的声音,她在痛哭,那声音却又不似安琪。他仍然不摆休的问,「瑰若,她真的回了学院?她不送我机?」
「是的,少爷。小姐已回学院了,或且,一会儿你可以再问问月姨的。」卜管家再次提醒的说,「夫人在等你。」
洛森捧住欲烈的头,看见保安主管,沙达打楼梯走过,便拉著他问著瑰若来。
「瑰若小姐?刚才好像看见她出门了。」沙达搔著头说。
洛森彷佛松了口气却又很是失望,他的心情复杂极了,因为那代表自己真的干错了事,而且同时开罪了两个女人。这是天大的麻烦。
他踏入洛夫人的书房来,两人都心事重重的。
「森,卜管家说柏小姐昨晚跟你在一起。」洛夫人叹气的说,「我们洛家不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妈,现在的年代不同了。」洛森不想谈这个问题。
「那麽人家的父母跟我追究,那我怎办?」看见儿子沉默了,洛夫人好像有点安心似的,「我会建议你先跟安琪小姐订婚,那算是一点责任,也得向人家交代,毕竟都是个有头有面的大家族千金。」
「不,不可以!」他的态度跟作晚在宾客面前的吵闹时完全一样,强硬又决绝,这叫洛夫人的怒气又重燃了。
「你说不可以?那你昨晚干了些什麽了?」她的眉锁成了一字似的,洛森也不知如何应对好了。
「这事,迟点待我回来再说吧,我要赶飞机。」他只好用此藉口逃了,唯恐迟了一步便要被押去柏家提亲了。
只见儿子的落荒而逃似的溜去,活像老鼠见猫般滑稽,可是,洛夫人没有半一点笑的心情。她拍著仍在刺痛的额头,心里在痛恨自己的欺瞒行为,她痛恨自己竟如此对待瑰若,可是,这就是富裕人家的不自由。
「人总是要有付出,才能得著更多。相信森将来是会明白我今天为他的好的用心。」洛夫人望出阳台外明媚的阳光,却禁不住叹气,「可是,我又对得起别人的孩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