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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妖怪山贼”

    瘦得两手可握的纤腰,蝶突的肩胛,隐隐的脊椎骨节。雪白的肌肤上,刺眼的血珠串串。我心头没来由的一阵刺痛,涂抹着药膏的手不觉加重了几分力道。
    卧趴着的身子一震,闷哼哽咽在喉咙深处。
    “疼么?”明明不过是只充老虎的无害小兔,我竟有些不知所措。
    铺上那人默声摇头。
    “你爹他...”问的事,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吕青一僵。
    油灯一个毕剥火花。呼呼的风声,驱不散帐内沉闷得教人发慌的气氛。
    “你...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做事吧。”我叹口气道,“你爹那人,脾气太臭,就不知道心疼自己的儿子么?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怎样...”
    话刚出口,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对味。可这种话,越解释越乱,更何况和他毕竟曾经...
    做贼心虚得瞄了眼那年少的身子,青涩的腰线,直刻刻得蔓延到亵裤下。那晚没仔细瞧过,小兔崽子的pp倒是不少肉么...
    咿喂,苏子,你在想什么?!心里一惊,脸烫起来。
    急急忙忙得上完药。撩开帘子,脚下一顿,却没敢回头,我沉声道,“你好好养伤,别再和龙二学什么女孩子的东西。听说你对药草有兴趣,伤好了,去我那儿拿本草药经看看...看完了,我考你。”
    “...嗯。”
    虽然蚊子哼哼也不如,我还是听到了小兔崽子的应声,不由舒了口气。
    刚走出帐外,巨熊一般的影子慢慢蹭来。见我绷着脸,吕老熊揉搓着自己蒲扇大小的手掌,结巴道,“主子,那、那个...”
    “你家小子,”是我破了他的处子身,说么?稍作迟疑,想起吕青不咸不淡的态度,我咳了几声,“以后就跟着我和秦老头学医,不会再去龙二那边。交给我,你总该放心了吧?”
    吕老熊一抹眼睛,“主子,你咋说俺就咋办。不瞒主子,老熊自己糊混了十几年,本来就没啥底气教训青儿,可这做爹的,哪个不心疼自己的娃儿,俺实在是怕自己的这棵独苗也被俺带坏了。”
    我瞪他一眼,“你还清楚这个道理?自己不做好榜样,就知道打骂儿子。以后多努力吧,别老想着欺人讹人,有空多念念书、认认账。回到京城,咱们的生意一开起来可就忙了,你主子我可不养闲人...”
    边说着,我边脚下不停得走向宁非值夜的地方,吕老熊却依然在身后哼哼唧唧得跟着。
    “干什么,还有话要说?”我顿住脚,好笑得看着这只难得沉静的“蔫闷狗熊”。
    吕老熊一怔,拍着自己后脑,哭丧脸道,“主子,青儿出的那档子事...俺猜,只怕和后边老娘们带的人有干系,说起来,那些丫头们身世也怪可怜的...您、您不会报复她们吧?”
    “胡说什么?不是她们!”我一弹指,赏给吕老熊个爆栗子,发现自己差点漏嘴,忙瞎话解释道,“兴许是前阵子宁非教他练武,磕磕碰碰的,把那守宫砂给磨掉了。再说,什么守宫砂的,不见得就有多准。你家小子才、才多大,知道什么?不过是跟着龙二胡混了几天,那些姑娘们大概是喜欢那孩子,摸摸搂搂的,当自己弟弟看待吧。你倒真当回事了。”
    吕老熊见我不在意,脸色顿时好转,笑逐颜开得行个礼,“那您去忙吧。俺去瞧瞧青儿。”
    “呼——”松了口气,我揉揉脸,把脑海里那双红红的小兔眼生生得抠出,飞步走向阵头。
    呜呜的风,从峡谷两侧窜进。一抹清冷月光,自浓云后洒落,稍纵即逝。
    来到阵前,几只火把刚熄,袅袅的淡烟。宁非不在,半个时辰前送来的夜宵一口没少,还静静得躺在大石上。倒吸一口冷气,心中顿时有些揣揣不安。
    “叮!”一声隐隐的脆铃响起,却是从前面数十丈开外的半山腰上发出。模模糊糊的几团影子,正闷声斗在一处。若不是几天前,我功力刚有所突破,恐怕眼力还发现不了。
    一喜又忧,贴着石壁,我悄声接近。
    “三婶,我都说了,这群人也就这么一个家伙还算厉害,你还不信。”清脆女声响起。
    壁虎般游上,隐身枯草石缝间,我向上看去,不由咋舌。不知何时,峭石上竟然伸出了一张方圆数丈的古怪平台。
    撞鬼么?
    只见那唯一站立一旁,大约是负责望风的麻花辫白衫女孩一边摆弄着腕间铃铛,一边目光灼灼得看着场中,“小姑姑,那招龙摆尾原来还可以这般使法。”
    咯咯两声,刚和宁非交手,闪退圈外的年轻白衫女子欢声笑道,“小桐可是瞧的手痒?”
    喂,搞什么?群殴啊!看到场内还有四只“女鬼”,各持一柄长剑,不停得围着宁非游走,时不时得突袭、骚扰一下,我顿时火起,抽出衣袖中的玄曜。
    却听场内那年纪最大,明显是带头人的沉稳女子一边指挥着,一边低声斥道,“你又逗她?道人师傅吩咐,这祈龙阵心法未满十八岁不得修炼。去年便是你偷传了桐儿,如今又来鼓动添乱?”
    那小姑姑一愣,杵杵身旁的女孩。
    麻花辫眨眨眼,娇嗔道,“三婶不要生气嘛。若不是小姑姑和我发现这群人,咱们不也没法子引人来历炼祈龙阵嘛。”
    我气得一阵战栗。这算什么,拿我家小非来免费练剑?那明晃晃的剑器,总不会是玩具吧。
    气归气,敌众我寡,还是看清楚形势才能一击而中。
    气息有些急促,宁非的武功毕竟不弱,虽然孤身一人,倒也暂时没落下风。
    四个女人,大的超过四十,小的也有二十好几,一律的白色劲装、木簪盘发,古怪的步伐、诡异的变幻。单个的内力、武功、招式并不厉害,偏偏配合恰当,威力似乎比四人叠加平白厉害十倍。
    那年纪最大的三婶忽然左手一翻,掐个手诀,“腾云化雨!”
    另外三人齐声低喝,各掐一诀,急速奔动飞转起来。
    我心底一颤,怎么有些熟悉感觉?好像记忆中的梵咒—驱邪诀的手势。不过似乎少了些,又改了些地方...这个阵法,也哪里见过的样子...
    腾云化雨么?乖乖,倒是可以暂时压制敌人的剑气,不过驱邪收魂的无上心经被这样改造,也太...
    正走神。但听一声低喝,那侍剑旁立的年轻女子纵身凌空,倒立旋转着刺向阵心的宁非。
    练剑用得着杀人么,还是想杀本姑娘的相公,太过分了!
    不及细想,气随心走,我虚弹食中指出。
    乒乒两声,那年轻女子和阵眼处的三婶手中长剑顿时断作两截。
    眼见众人愣住一瞬,我一不做二不休,飞窜而出。用道法连拍那麻花辫周身十处穴位,拉了宁非,扛了麻花辫,撒了秦老头那里搜刮的百日消,飞奔而下。
    哼,在本姑娘头上动土,显然是活得太、太、太不耐烦了!
    “大人...”接到我的集合戒备信号,秦亮和龙二、蔡姨、吕老熊等人纷纷走进帐来,七嘴八舌得开始询问,“发生何事?”“是否敌人来袭?”“山贼啊?姑娘们怎么办?他们会不会来抢人?”“主子,俺带领的巡逻队要不要回撤,俺家小子咋办?”...
    “停——!”我登上那几十厘米高的几案,大喝一声。扫了一遍帐中各人,不由皱眉,“不过是遇到几个女山贼,看把你们紧张的,一盘散沙!贼人没来,自己阵脚先乱了怎行?”
    宁非笑着摇摇头。审阅过梁南兵强马壮、纪律严格的军队,再来看看这百来号人,不是散沙是什么?虽然其中有武功不错的人手,真正敌人来攻,恐怕还是各扫门前雪,支持不了多久。
    看来以后要定期搞个军训才行,不过...还是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吧。我简单扼要得说了方才发生的事,宁非做补充。
    秦亮首先稳了下来,“大人布阵精妙,一时半刻不会有事。倒是那些女子,竟然会我宁陵的武功、法诀,这点怕是有些古怪。”
    “所以,就要劳烦...”我笑着看向龙二,“龙大小姐你去审问审问那麻花辫了。”
    龙二一跳,“为何要我去?没长开的黄毛丫头,我可没兴趣!”
    “谁管你有没有兴趣!”我哭笑不得得吼道,“时间紧迫,本姑娘命令你,用惑术去问清楚!他们还有多少人,藏身哪里,从哪儿学的武功,到底想对我们怎样?快去!”
    龙二一耷拉脸,哼唧道,“大人的惑术不比奴家强?就会骚扰人家...”
    我一阵恶寒。不过想想也没错,让本姑娘对着美男耍嗲还勉强可以接受,对着同性,还是比自己小了几岁的女孩子发嗔,不酸死才怪。
    瞧到龙二怏怏得走出,蔡姨吃吃笑起,几个男人互相看看,皱眉的皱眉,恶心的恶心,帐内的紧张气氛却也一扫而空。
    “秦老,你和小非、吕熊各带一队巡逻人员,去阵法的震、兑、坎三位,我带着剩下的一队到离位。”扎营前已经解释过此守阵的知识,在阵图上简单比划几下,我接着嘱咐道,“记住,你们只守不攻,站稳就行,只要阵石不散,队伍不乱,一切攻击由我去咋办就咋办。老蔡会看好后面的老少姐妹。”
    “那好,大家去分头准备吧。”我收好阵图,拍手道。
    “苏子,要不让吕青带我那队...”看众人走出,宁非低声说道,“他很机灵,不会有问题的,我、我想和你在一起。”
    “嗯...他出了点儿事。”我迟疑了一下,脸微微烫起,“听吕老熊说,大概是伤到哪里了。”笑着亲亲宁非脸颊,我温声道,“去吧,小非。有你在背后,苏子才能放心。再说,你还不知道我么,打不过溜掉就是,我会珍惜自己这条小命的。你也要小心,拼不过了就不要硬拼,我们还没拜堂成亲,我可不许你有什么闪失。”
    宁非脸红起来,嗯了一声,“那两个时辰后见。”
    一个时辰过去,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谷中空寂,风也减弱了不少。
    收编进队的狗子向手心哈哈热气,蹭过来问道,“主、主子,您不冷么?”
    想起在江扬蝶花阁头次遇见的好笑情形,我摇摇头,“我是老虎精嘛,怎么会冷?”
    狗子一愣,讨好笑道,“俺、俺那是有眼无珠,不知道主子您的厉害,主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哈。这一路上,俺可听熊叔说了您不少事儿...”
    看着这能说会道的小子,我心头一动,打断他道,“狗子,听蔡姨说,你还不到十五?”
    “是,这个俺记得清楚。娘死前说过,俺是腊月生的。”狗子愣头道,“主子啥事?”
    “你知道吕老熊的儿子吧?”这小子,和小兔子差不多年纪,兴许能玩到一起,顺带缓解一下我和小兔子之间的紧张气氛。
    “知道知道!”狗子兴奋点头,语气里透着羡慕、崇拜,“青哥好厉害!认识那么多的字,还会武功把式,听说是宁公子和主子您的亲传弟子...”
    亲传弟子?又是吕老熊那家伙多嘴!...不经意间,脑中闪过那小嘴上的一点俏皮美人痣...我甩甩头,抛却心头的古怪感觉,笑道,“那你以后可愿意跟着你青哥学本事?”
    狗子一呆,机灵得跪下磕头道,“谢主子!”
    “那主子以后不就是狗子的师祖了,呵呵。”站起身,揉揉自己的脸,狗子挺xiong道,“等打跑这帮山贼,俺就去拜师!让蔡姨和那些丫头们羡慕死!”
    “行啦!”我拍拍他的肩膀,叮嘱道,“你不光要多向你青哥学习,还要多陪陪他...互相做个伴,听见没?”
    “主子您放心。”装大人充好汉似的,狗子擂着自己xiong口道,“青哥的衣食起居,以后就交给狗子吧!狗子保证,让青哥每天快快乐乐的,嗯,还要长得壮实些才行!”
    一点就透,果然机灵。心底好像一块大石落下,我舒口气,正要称赞狗子两句。
    前面雾气中幽幽得飘出一道白影。
    “大家站好位置!”我低喝一声。
    好歹训练了半日,加上看到只来一人。听到我下令,宁陵族老少十人和狗子倒也没怎么慌乱,白影靠近之前,已经各自持枪持棒,戒备起来。
    雾气浓重,天气昏暗,那白影又蒙着一方白色面纱,丈外站定,竟是朦朦胧胧,辨不清是男是女。
    不敢大意。内息流转,我缓缓抽出身上唯一的兵刃—昊长风的玄曜短剑。
    白影似乎一窒,粗哑老迈的声音偏偏如洪钟齐鸣,“你—是—何—人——!”
    嗡嗡的轰鸣声过,后面的众人不由叫嚷着,纷纷捂住双耳。
    音攻么?我暗叫不妙。运起梵音,带了抚慰、镇心在内,沉声喝道,“你又是何人?为何三番五次,与我们纠缠不休?!”
    那白影似乎又是一震,蓄势待发的气势却消散得无影无踪,“你、你怎会道人师傅的梵谒?”
    声音依然老迈,却没加内力,多了几分小心、迟疑甚至恭敬。
    什么道人师傅?宁陵的梵谒,西唐人怎么会知道?
    心头一动,我反问道,“你说的,是不是个白眉毛老道,叫天水的?”
    那白影也不答话,拱手弯腰,倏然消失在雾气中。
    “咦,鬼跑了!”“果然是妖怪山贼!一晃就没影了!”“没准是这山里被剿灭的山贼魂魄。”“幸亏大人有风神祝福。”“凌迦神佑!”...
    听着身旁的众人纷纭,我也不分辩。
    虽然那白影来无影去无踪,处处透着诡异,凝神仔细瞧去,却不过是身怀高明轻功。既然宁陵人对神鬼之说坚信不疑,有个心理依靠也好。
    正觉那白影人没什么恶意,峡谷内一阵铃铛声起。头顶,呜呜的风声掺杂着刺耳的爆喝声骤然炸响。
    tmd!太卑鄙了吧!
    我还没来及出声通知后面的三队人。一阵飓风刮过,身体被股无以匹敌的压力束缚,高高卷起,横抛数十丈,直直得砸向左面山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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