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天外飞仙?
宣宁城西南破庙。
啪嚓啪嚓的火星在柴秸秆堆上跳闪着。外面天色雾蒙蒙的泛着青色,却比不上某人的脸色yin沉。
偷瞄一眼对面的哑巴女子。
正碰到一双冷冰冰凶巴巴的目光。尖尖的下巴一扭,如墨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庞。
切,谁甩你!忽视,忽视。
低头,我使劲揉搓着手中掺杂了泻药、痒痒粉、糖豆的泥丸。
女人就是麻烦。不去和真正要调戏你,能调戏你的男人算账,却和本姑娘计较什么。
咳嗽几声,我站起身走向破庙旮旯被上官云绑成猪肉粽子的吕老熊。
“上官公子,麻烦你。”
“好。”上官云取出吕老熊嘴中塞得满满的草秆团子。
不等吕老熊合嘴,我飞快得把自制药丸弹到他嘴里,接着拧住他的鼻子。
“咳咳咳咳...”想吐又吐不出来。吕老熊双眼圆睁,“你、你给俺吃了啥?”
“吃了啥?”我叉腰狞笑着,“脱胎换骨丸,听过没有?唉,本姑娘就是用脚指头想想也能知道,你这等粗人,怎么可能见识过我们江湖中人的厉害。不过,现在你有福了。”
吕老熊脸色刷的白了起来。红色的小点却雨后蘑菇般在他的额头、脖子,身上冒了出来。
“三十瞬,身痒。”我悠悠说道。
想抓痒又被捆着。吕老熊来回打着滚...
和上官云站在旁边,我好整以遐得观察着试验现象。
这家伙倒也硬气,一句讨饶的话都不说。
忍不住了,骂骂咧咧的粗嗓子叫嚷着,“臭婊子!...”,“你等、等着!大爷饶不了你!”“痒死了,他***!”“小贱人!我砍死你!..”“痒啊!让俺挠挠..”...
半个时辰后。
红点子稍好。吕老熊大汗淋漓。却嘶哑着嗓子笑道,“哈哈哈哈,就这,也叫啥脱胎换骨?什么狗屁..”
正要接着骂。“咕噜噜...”“咕噜咕噜..”吕老熊脸绿了起来,“俺肚子...”“轰隆隆...咕噜咕噜...”
“半个时辰,腹痛。”退后几步。
上官云捂着鼻子看向我,“苏姑娘...”
吕老熊缩成了一团,...
“不行啊,快...”“俺要上茅房...”“大姐,大哥...茅房...”突然,吕老熊一个哆嗦。面如死灰。
腥臭难闻的气味飘荡开来。
该死,没想到这个泻药劲道如此厉害。
有些哭笑不得。
我抛给吕老熊一粒包装过的止泻丸药,“这是解药!”
摈着呼吸。和上官云窜出破庙。
一头栽进晨风中。清爽湿润的雨气迎面扑来。我不由深呼吸一口。
“唔..呵呵...哈哈哈哈...”清脆的欢笑声从背后响起。
揉揉近来灵敏了许多的鼻子。我笑道,“上官公子就笑吧!反正你也闻”
蓦然回首。蒙蒙雾气中开怀大笑的人。
弯弯的眉,亮晶晶的眸,皱皱的鼻,翘翘的唇。
和煦如春风,灿烂如烟花。那样的真实,那样的虚幻。
只想沉醉其间,永远不要醒来...
“哼!”微不可察的一声冷哼。
发自不知何时已经蹲在破庙檐下的那个青色人影。
分明桃花眼里闪过一丝讥讽、嘲笑。
霎那间,心仿佛被人看个通透。
“咳咳!”清清嗓子。我对上官云笑道,“烦劳上官公子去看看,应该好了。”
流彩的眼眸,睫毛上是未消的半滴莹泪。
心口不争气得颤了几下。我正容道,“这里可只有上官公子不是女的。”
那哑巴女子扑哧一声。
上官云一愣。斜眉皱了皱。
什么话!我这才反过味来。
不是女的,还有两种人啊。男人,非男非女的人。听说除了宦官,优人是最忌讳被人这样说的了。都是那个可恶的哑巴女子害本姑娘出丑!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上官公子雄姿伟岸,豪气云天,哈哈哈哈。怎么会娘娘腔,啊,当然不是娘娘腔,是堂堂的七尺男儿嘛。”我有些手足无措得解释着,却越描越黑。
“苏姑娘不必在意。”纯纯的笑意褪去,樱唇紧了紧。
戴上了以往温文尔雅和淡淡平和的面具。上官云道,“在下这便去看看。”一撩袍摆,转身走进破庙门槛。
我暗叹一声。千金万银,难买美人真心一笑。
“都是你!”蹲到哑巴女子身旁,我佯装恨恨得低语。
我掐,掐,掐你的胳膊!
还没碰到她的衣袖。一只玉手闪电般翻出。
变幻了n种掐法手势,愣是没碰到她衣角半分。
可恶!连救命恩人你也敢欺负!
想起星爷版韦小宝里的一招。嗯,名字改一下吧。
深吸口气,凝神。我前拍双掌,“无敌龙爪手!”
手刚伸出,我惊骇得发现竟然呼呼生风,精准无比。
哑巴女子一呆。
我咽口唾沫。
幽兰的馨香拂过发梢。
掐掐手里的两粒东东,柔柔韧韧的,周围却平坦...
“咿喂,飞机场啊!”我一下子窜跳起来。
话刚出口,却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嘴巴子。今天为什么老说错话?!
我退向庙门,“这次是我错了。对、对不起,伤害了你的自尊心。对不起!”
丰唇颤抖着,哑巴女子的脸色一阵红一阵青。
脚下一个磕绊。便要后仰,十字朝天。
可恶!忘了门槛!
慌乱中,左脚踹到右脚。一股古怪的力道从脚心腾起。
瞬间,周围一切好像慢了下来。
哑巴女子圆瞪的桃花眼,我自己猎猎的衣袍。
陈旧的暗红雕花庙顶,雾色后面宣宁城内升腾起的袅袅炊烟。
上官云拉长嗓子的惊呼声,吕老熊慢慢张大的嘴巴。
沙沙的雾气落地声,远处澎湃的古陵河水,怦怦怦怦的沉稳心跳声。
在飞?我在飞?
哈哈哈哈,我在飞!
本姑娘成了飘来飘去的侠女!
我张开双臂。
“小心啊!”上官云的声音恢复正常了?
下一刻。
屁股、背脊一阵疼痛。“啊!”
一阵灰尘激荡开来。
依旧炮弹般向前冲去。看着那越来越近,越来越低的庙墙。
“不要啊!”仰面乌龟般,我双腿,双手奋力扒拉着。
终于在离砖墙十厘米处停下...
龇牙咧嘴,我揉着摩擦生热的火烫屁股站起来。
“苏、苏姑娘?”上官云走上前来,眼中满是诧异。
打量四下。
东一条西一块的破烂衫子、汗巾,干巴麻饼、仰躺酒壶,乱糟糟的炕褥草席。
两只不怕人的耗子在墙角欢快得哼唧着。
我叹口气。
“主、主子,上官公子,喝茶。”吕老熊谄媚得向我咧咧嘴,递上茶水。
“嗯。”我挺挺腰杆。
拿起几上的碗,看了一眼。顿时恨不得踹吕老熊几脚。
碗口两个模糊指印。一层碎茶末浮在黄乎乎的水上,半生不熟得晃荡着。
“老熊,这怎么喝?你是不是想呛死本姑娘?”
上官云摇摇头,袖子放了下去。
“主子,不要打俺,不要给俺吃那个药啊!”吕老熊一个哆嗦,跪倒在地。“俺是个粗人,俺啥也不会。等俺小子私塾回来了,让他伺候您。别看他才十四,生得可是俺乡里乡间有名的标致俊俏,人又机灵,保您满意”
咿喂,怎么越说越不像话。就算寡人有疾,寡人好色,你也用不着这么乱嚷嚷吧。本姑娘颜面何在?
“行了,行了!”我忙喊道。
瞄了一眼旁边的上官云,已经侧过了头去。
作势要打吕老熊几掌,我狠瞪他一眼。“起来吧。对了,那个哑巴女人你安置好了?”
吕老熊抱着头,讨好得说道,“主子放心,呵呵。在后边的僻静院子,是俺走了的老婆子养花弄草的园子,最是干净利索。烧好了水,那位姑娘在沐浴。”
我松了口气。
在破庙里不小心抓到哑巴女子xiong部,接着莫名其妙的飞飞,稀里糊涂的跌跤,又收了吕老熊这个欺软怕硬的奴才仆人。
好说歹说把那迷途女子拉到这里安置,这也算对得起她了吧。话又说回来,谁叫她当时不躲的?也不能全怪本姑娘嘛。
“主子,您啥时候教俺几手?”吕老熊搓着手,崇拜得望向我,“在破庙,您那个功夫..哎,老熊佩服死了。您咋学的?”
你问我,我问谁去。
本姑娘一没拜过师,二没练过功,三没吃过灵丹妙药,四没碰到过神仙菩萨。
最可恶的还是时灵时不灵。回城的路上,暗自蹦嗒过许多次,没一次能腾空一米以上的。还不如以前的小非,起码还是每月固定几天。
我正容道,“这门功夫乃本门至高武功,非心地善良、正气凛然之人不可传。什么时候,本姑娘觉得你是诚心改过,忠心耿耿了,什么时候才能教你。何况你年纪已大,筋骨僵硬,未必能练得大成。”实在瞒不过去,就教你几套广播体cāo好了。
吕老熊一愣,眼睛更加明亮。“主子,俺知道您是高人,不会欺瞒俺。和您说实话,俺自己是不指望啥了,就是俺那小子,打小没了娘,身子骨不壮,整日就搂着卷书册子,俺琢磨着”
“爹爹,你又胡说什么?!”一个软软却又冷冷的男孩子声音在门口响起。“你在外面花天酒地、惹生是非的我不管,如今又带了狐朋狗友回家,你怎么对得起走了的娘亲。”
“青儿,你回来啦!”吕老熊一喜,挠着头低声道,“俺家小子年纪轻,不懂事。您们别介意,俺去拉他来赔礼。”说着,飞快得奔了出去。
从窗外隐隐传来两个人的嘀咕声。
“..青儿,快,进屋向大人赔礼道歉!”
“不去!你的酒肉朋友我素来不见!”
“青儿,乖,..西唐的大官...武功厉害..飞黄腾达...年轻美貌...亲事...配得..对得起你娘...认祖归宗...”
“爹爹,胡说什么...青儿还小...不做小爷...”
竖起耳朵,我越听越不对。
问明他的出身来历,算起来还算是西唐迁居来此的挖矿人后代。看他性情爽快,除了带些痞气外,口风倒也紧。让他尝了本姑娘的厉害手段,又骗他吃了一颗实为败火清热的药丸,我告诉了他自己的真实身份。救钱影月和带宁非一起出逃的事情,便可借助吕老熊在宣宁的地头势力、消息。可现在...
难道这吕老熊瞧准了本姑娘这棵大树底下好乘凉,要把自己儿子嫁给本姑娘?!
我顿时不自在起来。
美男是要用追的才有意思。这样巴巴得贴上来的,多半不咋地,想想吕老熊的模样...而且本姑娘最不喜欢得就是被人强迫。
看看虚掩的后门。我低声对上官云道,“该说的都说了,咱们走吧。”
杏眼弯弯。上官云站起身,“苏姑娘会为此烦心?在下还以为苏姑娘是多多益善呢。”
脸上烫了起来,却无话反驳。“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