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莫欺少年穷
“浅予表妹，的确很巧。”林御尘从容的拱了拱手。
林御尘记得当年叶浅予离开洛城的时候，自己为了向慕容妃嫣证明对她毫无情谊，没有相送，但是叶浅予托叶雨泽给他捎来一句话。
不过，林御尘忽然轻笑，看着叶浅予眼底微弱的纠结，似乎，她并没有做到像她当年的时候说的那样。
慕容妃嫣美眸瞪了叶浅予一眼，然后低头紧紧的盯着绣花鞋面。
哥舒莺鹂混迹商场这么多年，自然觉察到这其中的微妙，娇笑晏晏，“林先生怎么多出了如花似玉的一个表妹。”
林御尘不动声色，幽深的眼眸中倒映出笑得像狐狸一样的哥舒莺鹂，不动声色道，“堂兄林御翔的先母和叶家是远亲，叶小姐也能算是我的表妹。”
“原来是这样。”哥舒莺鹂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各位站着干什么？都坐下吧！”
三人对视了一眼，各自寻着顺眼的椅子坐下，哥舒莺鹂不着痕迹的看着三人之间的微妙，手上不停的倒水喝茶，一时之间只有哥舒莺鹂茶杯和桌面相击之声，几人之间长久的沉默让叶浅予颇感无奈，长那么大，还没经历过这么尴尬的时刻。
台下的韩风大师在拍卖完三纹黑耀陨石剑倒是春风得意，“下面为大家呈现的是指法斗技。指法斗技在大路上有多么稀有大家心知肚明，更何况老朽手上的是一卷玄阶高级的斗技，起拍价100万金币。”
斗技的等级分为天、地、玄、黄、人五个等级，前两者，尤其是天阶斗技近乎传说的存在，所以能有一卷稀有的玄阶高级斗技已经让不少人打破了头。
叶浅予无意之间目光扫向林御尘，后者恰巧和她目光交接，叶浅予在他瞳孔中隐约看见自己眼中的苦涩，曾经说过再次见面的时候，在钻石职业上的天赋超越他，但是……叶浅予缓缓的闭上眼睛，还是不如他啊！
看着和林御尘“眉来眼去”的叶浅予，慕容妃嫣咬牙切齿的在桌子下绞着帕子，然后扑哧一笑，“刚才一直想问，叶姐姐怎么会在这里，叶姐姐也和御尘哥哥一样来拍卖制作品的吧！”
慕容妃嫣这么问自然是表示不相信，叶浅予可以调制出四品香料了。
叶浅予一愣，香烟袅袅，缭绕着霞肆锦娇的仲夏佳木周身，平添了一种朦胧的虚幻感，云蒸霞蔚，叶浅予优雅的端起茶杯，泛光红唇漾起了动人心魄的弧度，蒸腾起的茶雾模糊了叶浅予眼底神色。
青烟悠扬的弥散开来，在众人之间相隔的薄薄的一层烟雾，但是，就是这层轻而薄的烟霞阻隔着人心，就像一堵看不见的高墙。
叶浅予透过如云似烟的雾气，看着小脸上洋溢着得意的慕容妃嫣，自然知道她是想当众给自己难看，哥舒拍卖行的要求是四品意境香料，显然自己离这个目标相距甚远！
“我只能调制出二品香料，没有资格在这里拍卖。”叶浅予落落大方，语调平淡。
本来还打算说几句话打下圆场的哥舒莺鹂，挑了挑眉，低着头拨弄着自己的十指上红艳似血的蔻丹。
总觉得她想表达的意思是，技不如人，无可奈何。
慕容妃嫣反倒被她爽快而又直白的答复噎的说不出话来。
林御尘看着因尴尬而涨红着美艳小脸的慕容妃嫣，温润的开口，“叶小姐学习调香以来，几乎没有什么外力支持，全凭自身的悟性以及修习，能够到达这一地步，着实不易。”
林御尘叙述的也不完全是套话，他林御尘能有今日之所成，当然和他超凡脱俗的卓绝的天赋千丝万缕，但是另一不可忽略的因素来自林家倾力栽培，细心教导，林家为了林御尘一飞冲天，消耗了无数天材地宝，无论是物质还是精力，都难以计量。而叶浅予不要说是叶家的倾力相帮，即使是衣食住行之类经济来源也依靠她自己。
林御尘不觉得自己身处叶浅予的条件，能比她做的更好。当然这指的不是灵术所成，而是钻石职业上的等级。
但是很可惜，这些对叶浅予很不受用，讥诮的挑了挑眉，但笑不语，不置可否。
桌面下的叶浅予心中的挣扎，修长指甲深深的嵌到掌心之中。
凝重的氛围压抑着四人，突然门外响起一个女子悦耳的声音，“哥舒小姐。”
哥舒莺鹂动作一滞，然后淡淡吩咐，“进来吧！”
少女一件玫红色长裙，是方才在台上拍卖的少女，“哥舒小姐，切森拍卖行的拍卖已经结束，这是叶小姐全部的拍卖所得，都用哥舒拍卖行专用的紫金卡储存了。”
林御尘和慕容妃嫣一愣，紫金卡可是哥舒拍卖行中的最高规格的储存卡，以叶浅予现在的能力根本就没有资格得到的。
叶浅予自己清楚，很显然这是哥舒莺鹂给她的特殊优待。
哥舒莺鹂缓缓起身，用眼神示意少女退下，哥舒莺鹂走到叶浅予身边，“叶小姐，久等了。这是哥舒拍卖行的紫金卡，收好。”
“多谢哥舒小姐了，那么我就先告辞了。”朝着哥舒莺鹂感激一笑，知道她在无形之中给了自己很多方便。
“这一个月我一直会在迦南城中，叶小姐若是闲来无事，可以找我喝喝茶。”
叶浅予朝她笑了笑，然后象征性的朝着林御尘以及慕容妃嫣的方向点了点头，如释重负的向门外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色不错，空气也很好，叶浅予走到没有人的一条小巷，长长的松了口气，摊开自己的手掌，原本雪白的掌心一片血红，像是一朵妖娆的海棠溅血而开。
“小祈，还记不记得我离开洛城的时候，让雨泽对林御尘说的话。”叶浅予目光
那个时候的叶浅予也是这样，一身浅绿的长裙，轻灵飘逸，飞扬着水墨风韵，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叶浅予夺目而傲气，她轻轻提起衣裙，踏上马车，忽而又放下长裙，直立立的站在马车的踏板上，朱唇微启，温柔如花瓣轻轻拂过面颊，“雨泽，替我转告林御尘一句话。”
忽然，她转头嫣然一笑，带着张扬，“下次见面的时候，在钻石职业上的造诣我一定会超越他！”
当时，话音落下后，身后静得可以听到晚春最后一片落花的呢喃细语。
可是如今，叶浅予看着小巷外面来来往往的马车，载走一厢情愿，留下无可奈何，还是生生和他有一个等级的差距啊。
“还是比不过他。”叶浅予望着天空，很蓝，很蓝，“我曾经想，和他之间的这份婚约迟早是要退的，若是将来我站在他的上面，那么退婚的耻辱就由他背负，其他人只会嘲笑他当年有多么没有眼光。”
“啪”的一尾巴打在叶浅予的脸上，小祈抖了抖尾巴，“最看不得你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想哭就哭出来，死要面子。别人问你为什么哭你就说是被狐狸打的，才不是因为什么姓林的，你可以尽情的哭了。”
“呵呵呵呵！”叶浅予张扬的大笑着，花枝乱插，灿若春花，皎若秋月，眼中满含泪花，“这样的原因岂不是更加丢人。”
小祈懊恼的挥舞着小爪子。
叶浅予收敛了笑容，凄美而幽艳，面颊上残留着晶莹的泪水，“我明白我自己未来应该走怎么的路。”
洋溢着宋词一般厚重的浓愁。
“我们去一趟堕落街吧！”叶浅予收敛起自己的难受，踏上新的道路。
肩膀突然被人轻轻的拍了一下，叶浅予错愕的转过身，朦胧清光中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林御翔。
“浅予表妹。”林御翔看着泪流满面的叶浅予，在她印象中，叶浅予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流过眼泪。
心中一动，林御翔直接用袖子擦了擦叶浅予脸上残留的泪水。
叶浅予一愣，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
叶浅予轻巧的躲过了林御翔，“御翔表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林御翔瞳孔一缩，任由叶浅予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中。林御翔心中突然盛着满满的恨意，林御尘，你何德何能拥有了这门婚事还毫不珍惜！
他当年就对林御尘说过，莫欺少年穷！
这里的少年，指的是叶浅予，也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