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云绯摇了摇头说道：“是云绯故意躲着师尊的，云绯如今这幅模样，最是不想让师尊见到。这样的云绯哪里还有颜面站在师尊面前？”说到此处，一向坚强的云绯竟也嘤嘤地哭了起来。
    “云绯……是为师欠你的。”清流叹了口气道：“要怪就怪为师吧，如今为师要除去你的仙基，你我师徒情分缘尽於此。”清流说完，让云绯盘腿而坐，自己则盘坐在她的身後。他驱动法术，将云绯几十年来的修为尽数除去。
    此时的云绯已与普通女子无异，将来也会渐渐老去。云绯撑着虚弱的身子起来，对着清流施了一礼，道：“请多保重，云绯告辞。”
    往日与云绯相处的点滴一一浮上清流心头，他不忍心看云绯离开，便扭开头去，只是对着她摆了摆手，示意她离开。
    云绯回到屋内，收拾着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齐云观的道服是不能再穿下去了，而她自己除去道服就只有一套裙衫。她将那套衣裙换上，又将脱下来的道服整齐的叠好，置於床头。她将自己的物什包裹好之後，便静静地坐在床头，直至天明。
    次日天明，云绯便起身离开。推开门，便见清莲立於院中。云绯见到清莲，心中顿生恨意，怒道：“你在此处作甚？”
    清莲从怀中取出一个钱袋递与云绯，道：“你一个女孩子家，下山之後日子定不会好过，不如带上些银两，日後行事也方便些。”
    云绯恨道：“谁要你在这里假好心？你以为我不知道我有今天全是拜你所赐吗？你到底对我做了什麽，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清莲笑道：“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你以为你对云筝所玩的那些小把戏我看不出来吗？你之所以有今日全是拜你自己所赐，怨不得旁人。你第一次欲除云筝将她关入齐云洞之事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师父也警告过你了。哪知你还不死心，再次出手给她和云敏下药。你仗着你师父好性子，一而再的生事，如今就是他容得你，我也容不得你。”
    云绯道：“我就知道是你给我下的药，解药呢？如今你想报复我，你已经做到了，我已经被师尊罚下山了，现在解药可以给我了吧？”
    清莲妖娆一笑，道：“着实有些对不住呢，此药无解。”说着，他走到云绯跟前，挑起她姣好脸庞说道：“你师父早就与你说过，不要有这些不该有的心思。要论耍心机，你还嫩着呢，不够心狠手辣。真是可惜了这张脸蛋，啧啧。”
    “你──”云绯恨得牙根发痒，道：“真不知道那小贱人给你们一个个的吃了什麽迷药，以致你们如此偏袒於她。”她用手打开清莲执住自己下巴的那只手，然後大步的离开了。
    云绯离开以後，清莲晃着手中的钱袋走到了隐藏在暗处的清流身前，笑道：“人家不领你的情呢。”说罢，便将钱袋丢换给了清流。
    清流接过钱袋，怒道：“如今弄成这个样子你都满意了？你害了齐云观上下这麽多无辜的弟子，你开心了？只不过是要报复云绯，你用得着牵连这麽多人吗？我以为你遇到筝儿之後会有所改变，怎料你和九百年前一样可恨。”
    清莲听清流这样说，顿时沈下了脸，只听他冷声道：“怎麽，师弟也要学白颜那老东西再将我关入齐云洞中？只怕你没他那个本事呢。”
    清流道：“你别逼我出手。”
    清莲道：“你要跟我动手？就因为那个女人？值得吗？”
    清流道：“不是为她，是为那被牵连的十几名弟子。”
    清莲嗤笑一声，道：“你怨我？你怎麽不怨他们自己管不住自己身下那玩意，反倒怨起我来了？我又没去干那女人，你这气发的未免有些莫名奇妙了。”
    清流道：“你以为我是傻子吗？我还看不出来你给他们下了药吗？”
    清莲道：“我不过是用了那日云绯下给云敏的药，中那药的人要是自制力强一些，也是能够控制住自己的。被我下了药的人又何止那十几人，为何别人无事？你说这能怨我吗？且说当时云绯给云筝和云敏下药，你说没有证据便对那事置之不理，如今你倒是拿出证据来置我啊。别人欺负了你那宝贝徒弟你置之不理，如今反倒为了外人来置我。清流啊清流，多少年了，你这性子怎麽就不能改一改呢？”
    “你……”清流气结，半晌才道：“我的事何时轮到你来管了？”
    清莲笑道：“不用我管？我若不管你的事，这天底下可还有人在意你了？当年我做的哪一件事不是为了你？我可落到你一句谢了？你心中怨我，我可曾说过什麽了？这天底下不会再有人比我了解你了，我知你那性子，你是宁可自己人吃亏，也要迁就着外人的。正因我懂你，你怨我，我只当你是将我当做了自己人。我迁就你在我面前耍性子，因为我知道，你也就只能在我面前任性了。除了我，可还有人这样包容你？可是清流啊，人心终究是肉长的，若总让我失望，我对你的那份感情总有一天会消失殆尽的。”
    清莲的一番话让清流无言以对，他说的一点不假，自己仗着他对自己的疼爱，一直在他面前耍着性子。从小便是这样，在别人面前他是冷静自律的好好徒弟、好同门、好师尊、好掌门，可是清莲了解他，知道他也并不是那样完美的一个人。只有在清莲面前，他才可以稍微放松一下。可是清莲性格的乖张，为人处世之道都是清流所不能接受的，所以他本能排斥着清莲。
    就在此时，云筝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只听她怯生生地说道：“师尊，师伯，你们别吵了……”
    云筝的突然出现，分了那二人的神。他们看着云筝，不觉有些尴尬。过了半晌，清流才道：“你都听见了？”
    云筝点了点头，然後看着清莲说道：“师伯，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没想到你是因为我──”
    云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清莲打断道：“怎麽，你师父刚说教完，又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