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黑夜火烧
女子两只漆黑的瞳孔里顿时闪现出别样的光芒,她打开门,脸颊上两个酒窝展现得红彤彤的,立马粘上了桐菀的身:“我一听外面的脚步声,就知道是桐莞你回来了,今天修行得怎么样?”
“马马虎虎。”桐莞脸一红,推开她,赶紧拉着我,加速脚步走了进去。
“喂,你干嘛走那么快呀。”
女子在后面嘟起嘴巴,直嚷嚷着不满,我疑惑地转过头,感到她那一双亮晶晶的眸子折射向了我,便立马眯了起来,狭缝中透露着一丝丝的怒气,瞪着我说道:“你今天干什么去了,怎么会捡了这么个浑身湿漉漉、散发着臭味的野丫头回来,你是不是已经开始学会在外面偷吃了?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在外面找女人,你就不要再想踏入古尔其村一步,你帮我记住了,桐莞,你听到没有,我讨厌你,很讨厌你。”
这女子的脾气貌似不太好啊,我被她那怒火连连的目光着实吓得一惊,立马转回了头。
“哎,真是受不了。”
桐莞一边快色地走着,一边捂着脑袋,一脸的无奈,似乎想要远远地甩开身后的女子。而我在旁边,却是嗤笑了几声,心想这个傻小子碰到粘人的女孩子,也还懂得男女授受不轻,脸红了。
“师姐,你浑身湿漉漉的,得赶紧去换一身新衣服。”桐菀正说着,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向附近一个侍婢招了招手,“你,过来,领师姐去换一身新衣服。”
“是。”侍婢匆忙地应答之后,便走了上来。她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这个傻小子,人还不错。我心想着,便顺手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好徒弟,以后杂俩相处的日子还长着呢,师姐定会多多照顾你的。”
说完,便跟着侍婢走了去,而桐菀则还是愣在原地,用手抱着脑袋,憨厚地笑了开。
换好衣服,并对身后额头之上的伤口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便跟着桐菀去拜会了孙玉奶奶。
建筑假山喷泉的前院,接着是长长挂满壁画的走廊,这些壁画上都画着各式各样的守护神,例如银龙、凤凰、麒麟、乌龟、金雀等,曲曲折折地转了好几个弯,动转、西转,最后来到右侧厢房外,门旁,那白色轻薄的窗帘垂掩而下,一阵风吹来,吹起窗帘的一角,我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头发花白老人的背影坐在里面,她一袭全白色的长袍,衬托着那银色的发丝微微拂动,腰板挺直,身形健美,看不到她的脸,但却有种严肃庄重的气质,从中流露了出来。应该是孙玉奶奶,没错了。
桐菀向我始了个眼色,他轻轻地敲了敲门,恭敬地说道:“奶奶师姐来了。”
“师姐?”屋中一个沙哑低沉的嗓音夹杂着疑惑地问道,顿了几秒钟,继而出声,“让她进来。”
得到允许后,我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轻轻地推开了门,视线缓缓地扫过屋内的一切,在前方有一个供台,供台上摆放着一个香炉,炉上插着几根香,缕缕的青烟袅袅地环绕上升,在屋顶处形成了一个大大的云气。
在供台上方供奉着一尊莹润无暇的玉观音,观音脸蛋红润光泽,垂掩下浓密的睫毛,挺立的鼻子,抿着淡红色的小嘴,扬起弧度,微含笑意,头上盘着高髻,饰金灿灿的头披。她身着粉色拖地长裙,衣袖宽松大方,纤长的左手指搭于皓白的右腕,右手持粒粒褐色的念珠。洁白赤裸的双足露于裙角之下,直立在供台上。
玉观音身后的背景有一个大大的黑色闪亮的“卐”作衬托,她丰腴淑美体态在烟气中若隐若现,让其拂上一丝渺茫的色彩,充满了迷幻,我看得竟然出了神。
“你是……”孙玉奶奶猛然之间转过身,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上下打量着我。
我目光回移,微微地颔了颔首,“弟子是从上尊派来的,特地来此学习剑法。”
边说还边从怀中掏出那个大红色的“卐”形牌子。
孙玉奶奶只是轻轻地瞥了它一眼,眼缝中闪出一丝犀利的光束,打在了我的身上:“姑娘身上的香味很特别啊!举止投足的气质也显得高贵淡雅,一看便知你必定是出生在大户人家的千金,既然这样,又何必跑到这偏僻的山村来吃这个苦,何不在你家的大庭院里,赏赏花、种种草、喂喂鸟,也比跟我们这些贫民混在一起强,若是你执意如此,只怕你到时候练了一两天,便摔胳膊少腿,残破了你引以为傲的花容月貌,后了悔,可不要躲进哪个地方的小角落,暗自流泪,丑话说在前头,我即使倾家荡产,也赔不起你几颗珍贵的泪珠儿。”
明显地觉察出她话里的讽刺,感到即使有那位神秘老人的担保,她却自顾地认为我不成气候,根本不屑把剑法传授于我,浑身不免一僵,面容上滑过几缕落寞的神色,顿了几秒钟,我紧咬着唇,抬头,直直地与她对视:“奶奶说得很对,我确实是从大户人家而来,但是从来到这里起,我便知晓自己的义务与责任,来此,便是为了学剑,根本没有任何的余地可以让我哭。再者说,奶奶,你不能因为这个原因便执意断定我根本不成气候,人人的机会一律平等,若你仅按这个原因便扭断了我今后的练武生涯,不说奶奶你在处理这个问题上过于草率,奶奶你自己也不能不做到完全问心无愧。”
孙玉***眸光变得有些寒冷,她倏然扭过头,淡淡地说了句:“我收徒儿,从来不看他人的脸色,即使是我的师弟,你是否合我的心,还有待观察,天色已晚,我暂且先安排你的屋子住下,但是这并不保证你永远都会留在这里,在一夜之间,你会不会被突然赶出去,这可是说不准的事儿。”
“赶我走可不是那么一件容易的事情。”我神色坦然,嘴角貌似怅然地扬了扬。
“我拭目以待,下去吧。”孙玉奶奶冷冷地说道。
下逐客令了?我挑了挑眉,谦虚地鞠了个躬,便转身走出了房间,一直呆在外面、听到我们谈话的桐菀见到我出来,便走上前,神色有些焦虑,试图想要安慰我:“师姐不要介意,也许奶奶她……”
“我明白。”我坦然地冲他笑了笑,步伐不停地与他擦肩而过。眼角的余光瞥见他纤长的身子轻颤了一下,可我依旧没有停下脚步。
跟着侍婢走到左侧的厢房,简简单单洗了个澡,便入睡了。
由于在这里,家家户户都会饲养小鸟,在寂静在夜晚,陪伴入睡的便是那玲珑悦耳的鸟鸣声。
正当我迷迷糊糊将要入睡之际,鸟叫声却突然之间停止了,原本安谧娴静的村庄里响起来了霹雳哐当的敲锣打鼓声,接着是兮兮簌簌的一大群人奔跑时杂乱的脚步,一团明亮透彻的火光染红了前方一大片的天空,倒映在了纸窗户上。
我瞥了瞥眉,不知是出了什么事,便披了一件外衣,偷偷地溜了出去,清冷的夜风吹拂在耳边,法国呼啸而过的声响,感觉很冷,我直得缩紧身子,加快了步伐,暗黑的长廊寂静如死,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在大宅的大门口传来的声响又是无比的喧闹,我悄悄凑到门口,目光掠过那聚拢着的人群,向上一望,不惊大吃一惊,小脸霎时变得如纸一般的惨白。
一名满脸布满色斑、赤裸上身的男子被钉拷在十字架上,脚下铺了一大堆的枯黄稻草,他皮肤泛青,赤裸着的上身里长有一滩滩黑褐色、赤豆大小的肿块,他半个身子都像是腐烂变质了,恐怖骇人,脸庞瘦得只剩下一圈皮骨的轮廓,瞠着无神的瞳孔,半张着变紫的唇,清晰可见他的齿全都腐烂脱落了,神情孱弱痴傻,似乎被剥夺光了所有的思维能力,只留了一个人皮的空壳子。
突然之间,男子终于“啊——”的一声,凄惨地大叫了出来,原来从他脚下的稻草里,直窜而上的炙热火苗,正无情地灼烧着男子的脚,他黯淡的双眸张大了,成了两个无止境的黑洞,嘴里不停歇地叫唤着:“鬼啊!鬼!”
焦味窜入鼻中,我耳边回荡着的都男子恐怖的面容与痛苦的嘶叫声,一时间,天晕地转,我眼前霎时变得一阵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