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三章：小兰的照顾

    王明回到深圳后就似变了一个人。他觉得他的生命再也看不到阳光了！在精神上，小雅给他的打击是最大的！原以为自己离婚了，可以理直气壮地拥有小雅了，没想到一切都是那么匆忙那么短暂！
    尽管小雅走了，在经过同小雅一起生活的乡下的日子里，王明看到了人性中的真善美，也知道在世间的某一个角落，有一个如此绝奇的女子，同自己营造了一份绝美的爱情。尽管有点凄凉，但仍是那般美好，他能够时时感到小雅的气息，感觉小雅那种像水一样的柔情悄悄包裹自己。
    王明同时也明白，如果小雅的生命不会如此短暂，也许他永远无法同小雅营造这份爱情。他想起了小雅对他曾经所说的话，一种心酸就涌上心来。
    小雅说：过几天，你就回去吧，回到你的妻子身边。你们坦诚相待，彼此好好地过下去！毕竟拥有一个家庭是很不容易的！你们拥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好好地珍惜！多想想对方，不要互相猜忌，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矛盾，因为你们本性都是善良的，只不过彼此少了一些关怀，少了一些体贴。一个真正美满的家庭是要不停地为对方设想的！当你走进了对方的心灵，你的婚姻便开始活过来了！祝福你，明，你将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可是小雅难道不明白王明的心里就只有她一个人吗？至于同林韵的婚姻早就是过去的一场疲惫的游戏了。
    王明的心灵微微颤抖。他感到自己心中最疼的某种遗憾像一根细线一样轻轻地缠绕着他！有一个像小雅这样美好的女孩，他应该很满足了！尽管短暂，但比起他三十年来的情感他已经算是获得过多了！爱一个人并不是要长久地拥有她，而是要真正地相爱过。可是在王明内心深处，总觉得太不甘了！小雅在临终之际还在为王明考虑，王明能够体味小雅那种女性特有的无私和博大。但如果从此后生活中没有了小雅的滋润，王明又无法去想象那种可怕的日子。
    王明的心在默默地哭泣，他强迫自己振作起来。可是在他离开的日子里他的工厂发生了变化。
    在王明离开深圳的日子里，工厂由于管理跟不上，产品质量接二连三出现毛病，客人要求退货的太多，并正式向工厂索赔。王明的那些管理员无法胜任这些工作，许多员工也趁机跳槽。等到王明回来的时候，工厂已经奄奄一息了。由于王明负债过多，加上又突然失踪，许多疑心较重的生意上的朋友认为王明是在逃避什么，所以曾借钱给他的人开始急于想从王明手里把钱拿回来。
    王明刚到公司来上班就有债主向他讨钱，言词也不好听，生意上的朋友说反脸就反脸了。
    面对着眼前残酷的现实，王明一下子懵了。如何应付眼前的难关，王明好几天都睡不着，后来终于解散了自己的工厂，把变卖工厂所得的资金用在还债和客人退货的索赔上。
    没有了工厂王明突然似大梦初醒一般，心里空了。
    王明就像一个游魂一样，爱情和事业的双层失意让他终于把持不住，病倒了。
    有一段时间，王明不出门，躺在家里像个木头，连续几天的高烧不退，王明还以为自己可能就这样死去。一个熟人都没有，在解散工厂的时候他们都急着回家去了。
    王明嘴里说着胡话，眼前到处是幻影，似乎小雅就在身边，他喃喃地呼唤着她的名字。
    就在这个时候，王小兰走进了他的房间。
    在酒店桑拿室做服务员的王小兰，心情异常之好，这里赚的钱是她乡下的好几倍，她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来深圳，否则自己早发财了。发男人们的财，又轻松又舒畅，她才不感到不好意思呢！桑拿里都是些变态般的男人，只要处理得好，满足于男人们某种心理上的欲望，不一定要真做，钞票同样可以大把大把地赚回来。
    王小兰听说了王明回来，就忍不住自己一颗心，她等这一天已经好久了。
    躺在床上的王明于她是陌生的，她明白了王明生病了，没有犹豫，叫了一辆车子送王明去了医院。
    王明在医院里高烧仍是不退，急坏了医生，医生告诉小兰说如果再迟些时间把病人送来的话，王明可能会有危险。小兰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看着医生，不知道王明竟究怎么啦。
    王明几乎已经麻木，强大的精神打击使他丧失了生存的意志，这是小兰作梦也想不到的。
    每天面对床上的王明，小兰困惑了，自己这是在做什么？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因为她的好奇心引起的吗？如今看起来多么可怜，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似的。
    小兰有点后悔当初自己怎么就看上了眼前这个男人，但她没有犹豫，在王明生病的日子里，同样陪伴着他。
    在病床无事，王小兰就顺手打开从街上买来的一份报纸，细心地在看，时而发出笑声。
    王明恍然间就似从阴间走了一遭，当意志有点清醒的时候，听到了王小兰的笑声，便模模糊糊地问：“你在看什么？”
    王小兰见王明醒来，便开心地念着一个笑话故事给王明听：一个年轻人见一小姐很漂亮，在求爱信中写道，如果我很荣幸地成为你的丈夫的话，我会一夜亲吻你十八次。小姐感动了，答应了年轻人的求婚。婚后，小姐要他兑现诺言。年轻人第一夜亲吻了她十七次，就累得不想再吻了，小姐于是在墙上划了个横杠，警告说今夜欠她一吻。第二夜，年轻人吻了十五次，小姐在墙上又划了三个横杠。一个星期之后，墙上划满了横杠，到了第十天晚上，年轻人不再亲吻新娘，而是在墙上划个不停。小姐不明白，问，这是干什么？年轻人说，我想把以后的欠帐全划上，这样的话，我就解脱了。
    笑话并不好笑，可听在王明的耳中就似如雨天突然出了个大太阳。依稀记得这个笑话自己在哪里看到过！是如此的熟悉！王明脑海一闪，突然想起来了，那是以前买六合彩时看到过的一个笑话。
    六合彩，像一道闪电，迅速从王明的脑海掠过！
    王明精神来了，问小兰：“你怎么知道我生病了？”
    小兰对他一笑，说：“不知道，我听说你回来了，就来看你，哪知一到你的房间就看到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当时都吓了我一跳！你命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如今我已经是一无所有了！”王明深深地叹息着，对小兰摇了摇头，“什么都没有了！爱情，婚姻，还有我的工厂，这些统统不见了！”
    “你是个大男人嘛！一切都会再来的，别担心！”小兰安慰着他。
    “你在哪里工作呢？”王明静静地看着小兰。
    “酒店里！”小兰告诉王明。
    在医院几天里，王明静静地想着过去的，想起了那句他一生也不会忘记的话：鸡头鸡尾猪中彩！
    鸡头鸡尾猪中彩！王明不就是靠这句话而改写了自己的命运吗？
    想到了这些，王明感觉自己的病也好了起来。
    从医院出来的第二天晚上，小兰在王明的房子里第一次自己下厨，给王明炒了两个小菜一盘荦菜，买了一点酒，两个人就着房间里的灯光一起共进晚餐。
    “没想到你炒的菜味道还挺不错的！”王明轻轻地喝了一点酒，闻着菜香对小兰称赞，这些日子来小兰的照顾，王明心里感激。
    小兰把菜不停地往王明碗里放，嘴里说：“病才刚好，多吃点菜，身体很快就会恢复过来的！”
    “我现在感觉已经恢复正常了！有了力气！多谢你了！”王明感激地对小兰说。
    “那就好那就好！”小兰睁着一双笑吟吟的眼睛，有点暖昧地向王明身边靠了靠，说：“想问你一句，那天你为什么不要我？”
    王明被突然而来的一句问话弄得羞愧起来，他不好意思地对小兰说：“别胡思乱想，你是个不错的女孩，活着要有点尊严，做点正经事不是更好吗？”
    “你以为我什么人都愿意卖身吗？”小兰对王明突然大声说，“那要看人！你王明不是一般的人，我王小兰就是喜欢！”
    王明没想到小兰会这样说，一时间还不知道怎样回答好。
    “那时候你可以说是因为你有老婆，如今你离婚了，身子自由了，为什么还要拒绝我？偷偷地跑到外地和别的女人幽会去了，难道我王小兰就没有一点吸引你的地方了吗？”小兰神情有点激动，终于把自己几个月来的委屈对王明说出来了。
    王明啼笑皆非地看着小兰，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每一个女人都有自己所喜欢的男人，很久之前我就听说过你，姐姐姐夫都说过你，他们心里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那次在镇上，我遇见了你，让我感觉你就是不一样！我小兰就喜欢你这样！你要振作起来，有我小兰在你身边，你不会寂寞，我会永远陪伴你的！”小兰紧紧地抓着王明的衣服，异常动情。
    但王明无动于衷，突然就冷着一张脸。在小兰拉着他的手就要做些不正常的动作之后，王明冷淡地把她推开了，嘴里这样对小兰说：“你还是个小女孩，什么都不懂！好好地工作吧，将来你会明白的！”
    小兰气愤地一甩王明的衣袖，恨声说：“王明，我真是瞎了眼，白白地救了你一命，没想到你对我如此无情！算我小兰栽了！好好，饭我也不吃了，你个人慢慢享受吧，本姑娘要走了！反正我在酒店上班，那里的男人多的是！”
    王明无言，几乎在他的世界里第一次碰到一个这样的女孩。看着她的离去，王明心里有点感慨，看到王小兰的背影，仿佛看到了乡下那寂寞的村烟！
    想到自己，王明很快摆脱王小兰的影子。如今自己是一个无处可去的人，生命真的这样不值一提吗？
    如水的思潮向王明涌过来，在黑暗的静夜里，他紧闭着嘴唇。眼前是他当初到广东打工的一幕幕，那时候他也是一无所有，凭着少年的一股热情，他风风雨雨就那样走过来了，他王明就从来没有叹过辛酸。
    那么，从今以后，他为什么就不能重新开始？他的生命才只有三十岁呵！前面的路子还有好长好长！
    重新开始，王明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生命只不过是时光的一些碎片，我要把这些碎片好好地连接起来，重新营造我的另一番天地！
    王明的眼前，似乎重又燃起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