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五章 蓄意刁难
次日,沈霍便下了晋林常在为贵人的旨意。圣旨一下来,便是合宫皆知,许多妃嫔心里知晓林常在向来得皇后照拂,如今又得承圣宠,当好生巴结讨好着才是。
如今何所依暂居蘅芜山庄,这宫中由杜秦月打理,晨昏定省自是免不了的。
揽月宫内,众妃嫔早已聚齐,林贵人通报后入了殿内,已然是姗姗来迟,行礼道:“嫔妾给淑妃娘娘请安。嫔妾因从养心殿过来,故而迟了些,还望娘娘见谅。”
这般说辞,加之林贵人圣宠正浓,杜秦月自是不会在这些小事上同她计较什么,盈盈笑道:“免礼,你侍奉皇上辛苦,本宫自然不怪你。”
林贵人闻言,也并不言语,起身后落座在位子上,早有宫女端了茶盏递上。
“今个儿可要恭喜林贵人了,这大半年来皇上都不曾召幸过林贵人,怎么偏就昨日想起来了呢。”说这话的自然是尹南瑶。
先前刚入宫时尹南瑶便看她不怎么顺眼,也曾刁难过,如今林贵人承了恩宠,尹南瑶自是不悦,言语之中也多有讽刺。
在座的妃嫔听了这话,无一不露出一抹笑意,眼神更是有些异样。尹南瑶这话中之意,便是林贵人承宠不过是因为皇上偶然想起了她罢了。
林贵人听了这话倒也不恼,端起茶盏,拨了拨茶盖,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咽下茶水后,觉得甚是清爽,抬眸瞥了一眼尹南瑶,不急不缓地说着:“尹嫔娘娘说笑了,咱们都是皇上的人,可不都是等着皇上想起来吗。只可惜有的人,皇上就算想起来了也未必想见……”
说完这句话,林贵人也不去理会尹南瑶,低垂了眸子,玩弄着腕间的玉镯,自然也未曾看到尹南瑶十分难看的脸色。
众妃嫔见状,一个个都敛声屏气,宫中无人不知,尹南瑶乃是皇上打小的好友,如今膝下又有一子,且贵为长子,其在后宫的地位自是不必言说。
这林贵人既无显赫家世,又无与皇上的情分,左不过是倚靠着皇上的恩宠与皇后的关切罢了。
“林贵人既如此说,可要好生留住皇上的恩宠才是,莫要最后落得方才所言那般才是。”语罢,尹南瑶冷哼了一声,兀自喝着茶水,不再理会她。
宁荣枝看着这两人的神情,心下有些不大对劲,虽说林贵人曾陷害过自己,但平心而论这林贵人一直性情温和,怎的如今对尹南瑶是这般态度。
略微想了一想,目光落在了尹南瑶身上,猛然便想起来原先尹南瑶曾故意欺辱过林贵人,也难怪她会如此。
思及此处,不由得感慨风水轮流转,若想在这宫中生存,凡事还是要留一些余地的。
气氛一度尴尬了起来,杜秦月也自觉无趣,不过同众妃嫔闲聊了几句便叫散了。众妃自是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打算。
春寒料峭,杜秦月不慎染了风寒,合宫妃嫔尽皆前来看望,杜秦月心中虽不甚喜欢,但也不得不一一应付着。
“尹嫔可走了?”杜秦月斜倚在贵妃椅上,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问着。
一旁的绣儿手中端着方才尹南瑶送来的补品,回答道:“已经走了,娘娘好生歇息着。”
杜秦月点了点头,微眯起了双眼闭目养神。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张开眸子问道:“宁贵人可曾来过?”
绣儿闻声,细细想了一番,“未曾来过,娘娘挂心这个做什么?”
“她素来与皇后交好,当时还是医女时,便受了皇后许多恩惠。为妃之后虽说礼仪俱全,表面功夫也做的到位,但心底里到底是不把本宫放在眼里的。”杜秦月说着,直起了身子,眸中闪过寒光甚是逼人。
又过几日,杜秦月近日在宫中自觉甚是烦闷,便携绣儿一同去御花园散步。
这几日御花园的桃花开的甚繁,杜秦月让绣儿扑了几只蝴蝶,杜秦月看着倒也快活,遂朝着绣儿说道:“让咱们宫中的人多扑点蝴蝶吧,这好这些日子本宫宫里的桃花开的也好,扑些蝴蝶放在宫里添点生气儿,皇上来看了必然也欢心。”
绣儿于是吩咐了下去。
杜秦月在御花园转了好一会儿,也觉得有些乏了,正准备回宫时却见对面过来了几抹倩影,待到走近些仔细一瞧,原来是宁荣枝和她的婢女。
宁荣枝恭恭敬敬向杜秦月行了礼,脆生生的问道:“淑妃娘娘,您这是准备去哪啊?”
杜秦月看见了宁荣枝就颇为不痛快,便漫不经心地回道:“本宫走这条路自然是要回宫,你这般询问是有什么事吗?”
宁荣枝自知杜秦月平日里就讨厌自己,连忙回答道:“臣妾不敢,臣妾只是看娘娘略有疲惫,想来定时在这御花园逛了许久,臣妾宫里有内务府新送来的熏香,听说是从西域进贡的,可以安神解乏,不知娘娘是否需要。”
杜秦月听了这话心中也是颇为不痛快,于是冷冷地说道:“本宫倒是不知道内务府什么时候新有了这样的香,就算是有了稀罕玩意也应该是先送往皇后和本宫的宫中,什么时候轮得到你。”
宁荣枝自知自己说错了话,也知道杜秦月不会轻易就这么过去,连忙回答道:“娘娘不必多想,这香本是没有的,只是臣妾无意间得到了一种香方,需要一味材料宫中没有,恰好臣妾之前在西域认识一位朋友,这才拖她给臣妾带进宫来,娘娘若是想要,臣妾回去让宫女给娘娘带过去。”
杜秦月听了这话才微微好受些,说道:“不必了,本宫宫里的香料多了去了,也不差你那一种,你还是拿着你的香自己用吧。”
宁荣枝低下头底底得答了一声:“是。”
可是杜秦月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宁荣枝,如今皇后去了蘅芜山庄,这宫中便是自己做主,别的妃子见了自己巴结都来不及,可是宁荣枝倒好,不巴结自己就算了,偏偏到自己跟前还是冷冷淡淡的,让自己心里堵了一口气,甚是讨厌。
杜秦月脑筋一转便有了主意,望着宁荣枝淡淡的说道:“如今皇后去了蘅芜山庄修养身体,平日里本宫自己在宫中抄写佛经,祈求皇后身体安康,你不妨也去抄卷佛经,来祈求皇后娘娘身体安康。”宁荣枝自是无法推拒,便回到了自己宫中抄佛经。
宁荣枝写了许久也是十分疲乏,在马上要抄完的时候一不小心将一滴墨汁滴在了纸上。
宁荣枝担心杜秦月会拿此做文章,正要准备扔掉这张重新抄写,一旁的宫女连忙说道:“贵人抄写了这大半日也甚是不易,这一点小小墨渍不打紧的。”宁荣枝心想也是,便让宫女给杜秦月把佛经送过去了。
不一会儿,宫女便急急回来,面色极为不好。
宁荣枝见她这般神情,心下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急急忙忙地。”
“奴婢方才把您抄好的佛经送去揽月宫,淑妃娘娘吩咐让您过去一趟。”宫女极为慌忙,只如此说着。
宁荣枝闻言,心下一顿,顿时不安了起来。站起了身子,一边朝外走着,一边问道:“淑妃可有说是什么事?”
宫女见她问起,也不知从何说起,思索了一番,只是摇了摇头,答道:“娘娘看过佛经后也并未说什么,过了半晌才吩咐奴婢回来请您过去……”
宁荣枝听着她如此说,底心里并不明了,却也无可奈何,快步地往着揽月宫去了。
揽月宫内,杜秦月端坐位子上,手中端着茶盏,悠悠地拨了拨茶盖,候着宁荣枝。
“娘娘,宁贵人来了。”随着杜秦月摆了摆手,通传的小太监便已退出殿外,随即宁荣枝入了殿内。
宁荣枝款款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礼,“嫔妾给淑妃娘娘请安。”
杜秦月居高临下地瞥了一眼宁荣枝,也并不理会,将其晾在那里,自顾自地喝着茶水。轻呷了一口茶,朝着绣儿使了一个眼色,绣儿会意,遂拿了宁荣枝抄写的佛经来。
杜秦月这才悠悠开口,却并不叫起,“平日里宁贵人在皇后娘娘身边关切得紧,只是如今皇后不在宫中,宁贵人做事便如此敷衍,可见平日里对皇后关怀备至,都是装出来的。”
闻人言,宁荣枝不明所以,一时语塞,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娘娘这是何意,嫔妾待皇后娘娘自是真心实意……”
话还没说完,杜秦月便已愤愤打断,“几日不见宁贵人倒学会顶嘴了,你自己好好看看,这佛经上的污渍,分明是对皇后娘娘不敬,亵渎佛祖!”
宁荣枝见她如此说,也明白了是故意刁难,此刻自己也无从辩说,只听得杜秦月冷冷的声音,“宁贵人目无皇后,亵渎佛祖,去揽月宫外跪三个时辰。”
宁荣枝闻言,身子一顿,抬眸见杜秦月悠悠喝着茶水。心中虽有不忿,但如今毕竟是杜秦月代掌宫务,自己不过是个贵人,如何敢随意违抗。
“是。”语罢,见杜秦月不再言语,宁荣枝方起身,出了揽月宫,跪在了宫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