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幻境之索媚

    灵幽睡得极不安稳，梦里她总会梦见两条巨蟒，一金一红张着血盆大口向她袭来。等到她挣扎着，梦快要醒的时候，却又好像看见一龙一凤浑身泛着金色和红色的光忙出手搭救，旋即又消失在天际。
    这几日来，季傲总是借机将她灌醉，然后抱她上床，晕晕沉沉间这样的日子过了好久。就算脑袋再慢半拍的人，也可以察觉出他的恶意。这就是季傲给她的惩罚吗？让她每天头痛得不知今夕是何夕。
    坐在窗户边边，她嘲笑自己有多久没有瞧见这样晴朗的天空了，好难得，今天下午她居然早早的就清醒了。
    这时，屋外传来丫鬟们的说话声，那声音像是刻意压低了些，生怕被别人听去。
    “庄主是怕夫人吃味吗？”
    “应该是吧，毕竟当时庄主要娶的人是大小姐。”
    “这事搁谁身上谁不吃味，庄主不但替大小姐在春水巷买了座园林，更是三天两头往那儿跑，这要给夫人知道了，怎么可能不吃味？”丫鬟们在外头窃窃私语，殊不知这话早被灵幽听了去。
    房间的暗影下蜷缩着她小小的身躯，灵幽咬着唇，坐在原地动也不动，疑惑的小脸已经转为苍白。在她内疚的不知所措，甚至甘心受罚的时候，她的夫君居然在外面养起了‘野花’。
    突然，她怀疑了。她日日被灌醉究竟是夫君给她的惩罚，还是他掩她耳目的伎俩？此刻她只觉得全身发冷，脑袋里充满了各种悲观的猜测，所有的思绪都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她不想坐以待毙，她不想落得和母亲同样的下场。如果……如果季傲真的如她所想，另觅爱巢，那她情愿选择离开，情愿选择成全，哪怕结果是心碎而亡。
    一瞬间，她鼓足了勇气，用力扒着定了木条的窗户。木条上的刺深深扎入了她的手指，她却不觉得疼痛。血一滴一滴流了下来，鲜红色的记忆像是在瞬间被砸了个粉碎。那木刺扎伤的何止是她的手指，还有她早已碎了一地的心。
    白嫩的小手沾满了鲜血，眼泪颗颗滚落。终于，那扇窗被打开了。可迎面而来的却不是璀璨的阳光，而是无边的黑暗。
    她从后门溜出去，跟踪在那个正要去春水巷的仆人后头，决定用自个儿的双眼做最后的确认。
    春水巷里，均是精致小巧的园林，高墙后头吴侬软语佐以琵琶、三弦的弹词，莫要说是男人，就连女人家听在耳里，恐怕也只觉得骨头都要酥软了。
    这条巷子是这城里最有名的销魂窟，不少达官贵人的爱妾、宠姬全都养在这儿。此处地价惊人，任何一栋园林的租金都高得令人咋舌。若是不愿租赁，而是要买下，那价格就只能用“吓天”二字来形容。
    尾随着仆人，灵幽哭了一路。而后，他们转入一座精致的庭院。她站在门外，感觉全身都在战栗。深呼吸，她却发现自己连追进去一探究竟的勇气都没有。
    手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可此时最痛的却是心。她徘徊在进与不进之间，像极了当初在曾痕新居的一幕。只是那时，她只有担忧。可此时，她却是在战栗，是在心痛。
    在古时，虽然纳妾这档事在富贵人家本就不算什么大事，就连一般百姓也常在家里养个三妻四妾，更何况他是一庄之主，是这个城里的霸主，是个连皇室都要忌惮几分的显赫男子。但是，她却与寻常女子不同。从小到大，她脑子里就容不下“纳妾”这两个字。她的母亲更是因此而亡，她无法想像，跟另一个女子分享自己夫君，那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她茫茫然的呆站在原地，一时无措。突然那院子里传出女子的娇笑声。
    “人家就知道庄主才不会这么无情……”
    紧接着是季傲含笑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她不曾听过的温柔。灵幽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全身冰凉。摸索着墙壁，透过石雕窗棂往内望去，可以看见庭园内花团锦簇，以及夫君那熟悉的身影。只见一袭红衣的女子手中握着齐纨扇，慵懒的挥着，莲步轻移的迎向他，就连背影都千娇百媚得让人销魂。
    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她感觉自己就这么摊软了下来，眼前一片黑暗。
    “幽儿，时辰到了，跟妈咪走吧。”母亲不知何时来到她跟前，温暖的大手紧紧裹着她娇小的手掌。
    “妈咪！”灵幽起身，奔向母亲的怀里，委屈的在她怀中哭个不停，“幽儿好想妈咪，妈咪不要再留下幽儿一个人了。”
    那妇人笑的好柔和，没有了生前的狂怒。她温柔的安抚着怀中的女儿，声音听来轻轻柔柔：“妈咪不会再丢下幽儿了，幽儿跟妈咪一起离开这个伤心的世界好不好？”
    离开吗？灵幽的视线再次看向庭院内相拥的两人，心泛起一阵刺痛。回过头来，她流着泪浅笑：“幽儿要跟妈咪走，幽儿讨厌这里。”
    妇人点点头，牵起她的小手准备离去。
    “等等！”四色女突然出现，厉声喝道，“索媚，放开她！”
    看着眼前的女子，被称作索媚的妇人一愣：“是你？那她是谁？”突然，双目微眯，索媚一把卡住灵幽的脖颈：“能引得你亲自现身，可见这女子意义非凡。今儿个不管她是谁，我都要要了她的命！”
    “放开她！否则休怪我不念往日情分！”四色女暗中运气，语带威胁。
    “情分？”索媚大声狂笑，一抹yin狠之色掠过眼底“你何尝对我有过情分？当年是谁为了一己之私，把我打入魔道，永世不得列入仙班？我索媚有今天，都是你，都是你害的！”
    “我要复仇！我要复仇！”
    “坠入魔道是你心术不正所造成的恶果，怨不得别人。倘若你能改邪归正，再度修行，位列仙班不是没有可能。可是，你今日若真将这女子掠去，取了她性命，只怕你将永无翻身之日。你可要想好了，索媚！”
    “你不要再骗我了，我绝不会再上你的当！既然这女子对你这么重要，那我更要取了她的性命，好报我当年的一箭之仇！”说着，索媚掐着灵幽脖子的手掌泛起一片青黑色光芒。
    灵幽顿觉呼吸困难，大脑一片空白。
    “住手，索媚！你若执迷不悟，再不停手，我今儿就收了你体内的仙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