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当梅白松青，妆点春色，江雨涵也做了新娘，婚礼是在台北圆山大饭店举行的，真是热闹非凡，贺客盈门。
    方寒烟是江雨涵的伴娘，她比谁都还要兴奋，看著江雨涵幸福美满的踏上红地毯的那一端，她既羡慕又安慰，终于放下心头那块「巨石」，心情也随之了无牵挂起来。
    但是，万万料想不到，却因廖竹广突然在江雨涵的婚礼出现，又搅乱了她的心湖……
    那天——
    方寒烟陪雨涵和佐治在圆山大饭店送走最后一位贺客时，廖竹广微醉地走向寒烟。
    「寒烟，你忙了一天，够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吧。」廖竹广关怀的走向方寒烟。
    酒使廖竹广看起来成熟而深沉。
    「谢谢，竹广，你醉了。我看，先帮你叫部出租车送你回去，我还有事，不能……」
    「寒烟，难得今天雨涵的婚礼我赶过来，为什么要拒绝我？」廖竹广热切地看著寒烟。
    「我，我……」方寒烟咬了咬下唇说不出话。
    「走！我们到下面的公园或河堤边走走，聊聊天。」
    廖竹广不等寒烟答应，就拉著她的手步出圆山大饭店的大门。
    外面一片雾气迷蒙，整个台北笼罩在虚无缥缈的夜雾之中。
    方寒烟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双臂紧紧抱著自己。
    廖竹广把西装上衣脱下，体贴地披在她的身上，两人一直默默地走著。
    许久之后——
    还是方寒烟先开口：「这些日子以来，都好吗……？」
    「嗯，很好！最近赌场加开了一档十万元底的麻将，还有公司刚从菲律宾进来一批货……」
    「哦……」方寒烟冷冷地把头别过去，眼光落在烟雾迷蒙的河堤上，漫不经心地道：「今天雨涵真是漂亮，与佐治站在一块，真是珠联璧合。」
    「是呀！寒烟你今天也是非常美丽动人。」
    「怎么会？人家都说今天新娘最美。」寒烟有点心冷。
    「寒烟，你在我心目中永远是最美丽、成熟的。」
    说罢，廖竹广自然地伸手握住寒烟的手。
    寒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握，楞了一下，抬眼望见廖竹广投过来热切的、深情的眼光。她心慌地想挣脱廖竹广那只有力的手，但相反地，廖竹广却把她握得更紧。
    两人面对面的站著，寒烟可以感觉到廖竹广急促的呼吸声和鼻孔喷出的热气。
    寒烟轻轻地说：「放开我——」
    「不！寒烟，你不要再借故避开我。今晚，你听我说……」廖竹广舔了一下嘴唇接道：「为什么这些日来，你一直要躲我？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为什么叫王妈骗我？为什么？」
    「我……我没有。」
    寒烟低下头，避开那对质疑的眼睛。
    廖竹广喘了一口气，又急促地说：「我到舞厅找你，而方大班说你没上班，我发狂地到处找你，但没有一个人肯告诉我，你到底哪里去？我……想，我终于明白了一个事实——你在躲避我，你有意在逃避我……为什么？」
    廖竹广说著、嘶吼著，青筋在他的脖子里浮起、跳动，整张脸扭曲著，两只手不停地摇撼著寒烟瘦弱的肩头。
    「竹广，你放开我，你弄痛了我……」
    方寒烟痛苦地说，并用力地推著廖竹广，想挣脱他的魔爪。
    竹广老大猛然地把方寒烟一拉，抱得死紧，对怀里的美人呢喃：「不要离开我，你不能离开我。.」
    他的唇急速而饥渴地落在寒烟的眉眼、鼻尖、耳垂和面颊上，最后终于落到她那两片嫣红诱人的红唇上……
    寒烟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软酥了下去，眼泪也跟著簌簌流下。
    几乎过了一世纪之久「寒烟，嫁给我……」
    廖竹广搂著她，低沉情迷的声音，在寒烟耳畔响起寒烟蓦然惊醒，用力一推竹广老大，哭喊道：「不，不可能，我们不可能，忘掉我吧！」
    方寒烟踉跄地奔向凄迷的烟雾中，廖竹广的西装上衣从她身上掉落在他的脚旁。
    「寒烟，寒烟——」
    廖竹广悲切的向著隐去寒烟影踪的浓雾，失声力竭地嘶喊。
    声音扩散了出去，没回音，只是圆山顶上，夜雾越聚越浓，露水越凝越重了。
    廖竹广失望无力地拾起掉落在地上的西装上衣，把它抱在xiong前，抱得紧紧的……
    桃园中正国际机场的候机楼。
    「佐治，我把雨涵交给你了，你要好好爱她，疼她喔，不可让她受到一丝丝的委屈，才行。」方寒烟仰著头郑重地对高大的佐治嘱托。
    「一定，一定！」
    「雨涵，长途旅程，要多注意安全啊！远嫁他乡，可要自己照顾自己哪！」
    方寒烟对雨涵叮咛。
    「我会的，寒烟，真的非常谢谢你来送我们。寒烟，我……」江雨涵哽咽得说不出话。
    「怎么哭了呢？待会让你爸、妈瞧见，他们又要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哭个不停啦！来，擦干它。」
    方寒烟拿起手帕，爱怜地帮江雨涵擦干眼泪。
    江雨涵抽搐著肩头，深有感触地道：「寒烟，我真的不知该如何谢你？这些日子来，若不是你的照顾，我……」
    说罢，就伏在方寒烟的肩头，放声哭了起来。
    旅客中，有几人投来同情、理解的目光。
    佐治走了过去，把手搭在爱妻身上，体贴的说：「亲爱的，不要哭了，你若想念寒烟时，还可以回来看她呀！不要哭了，好吗？」
    「就是嘛！」方寒烟强忍著泪水，附声道。
    「各位旅客，飞往……」广播器里传来搭往美国的班机催促声。
    「喏！该出境了，把眼泪擦干，笑一笑！」方寒烟故做轻松地笑说。
    江雨涵的父母，在不远处向他们招著手：「快登机，海关在检查了。」
    「我们走吧！」佐治拥著江雨涵，提起行李箱，柔声地对爱妻说。
    「雨涵，进去吧！」方寒烟用手推了一下江雨涵，催促她。
    江雨涵暂且收住泪水，跟丈夫走向登机室的门口，方寒烟跟江雨涵的父母，送他们到门口，齐声挥手道别：「雨涵，再见，多保重。」
    江雨涵的眼泪又快要决堤的时候，佐治狠下心把她拉进门里，轻声安慰：「我们登机吧！」
    「寒烟，爸、妈，再见了！」
    江雨涵忍不住又向登机门外喊了一声，再次挥了挥手，才依依不舍地走入等候检查的旅客群中。
    方寒烟送走他们夫妻后，与江雨涵的父母一同步出机场。
    「江伯、江婶，您们要往哪里？」方寒烟眼眶红红地问。
    「谢谢你拨空来送雨涵，我们要回基隆。」江婶客气地回道。
    「你现在住在哪里？要不要到我们家坐坐，这阵子，多亏你照顾雨涵哪！」
    江伯对寒烟很感激，如果没有眼前的女孩子照顾自己的女儿，他可能从此失去他的宝贝女儿了。
    「别这么说，我们都是老邻居，还说这些……」方寒烟礼貌地笑笑：「江伯、江婶，谢谢您们邀请我到您们家玩，不过真抱歉，我今天刚好有事，需要马上走。所以，改天我再去拜访您们，好吗？」
    「这样啊，我们就不勉强你了。慢走！」江伯和蔼地点头。
    「江伯、江婶，慢走呀！」
    送江伯、江婶，坐车离去，方寒烟才招来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停在方寒烟的前面，方寒烟坐上出租车。
    「台中警察总局。」
    出租车把方寒烟送往台中警察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