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韩贝怡出差了
贝怡这几天一直心神不宁,不管是上班还是回家,只要想得痴了就会独自发呆。她联系不上大表哥,这个货的手机始终不开。贝怡想去燕门老宅碰碰运气,可燕门的人却说主母和司机都不在。
韩家大表妹有些后悔、有些担心、有些恐惧,又有些期待,把这一切综合起来就是一个词汇——闷骚。她琢磨着自己和大表哥的那点破事,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会议室里的一众调查官都在研究她的面孔……她一定以为这是家里的私密空间。
“咳咳!”
魏霜秦有些尴尬地咳嗽一声,他是过来人,他看上一眼就已发现自己的得力部下正在谈恋爱。
“贝怡……韩贝怡……韩贝怡一级调查官!”
“到!”贝怡由各种各样的幻境中脱身而出,她下意识地跳了起来。
“由你向十三处的朱处长通报一下案情……我已经说了两遍……”
韩贝怡眨了眨眼,她能听出局座大人口气不善,于是连忙慎重起来,换上惯常那副冷冰冰的神情:
“局座、朱处长!”贝怡分别向两位国安大员点头致意,尽管她直到现在也不清楚十三处的朱毅臻朱大处长到底做的什么买卖,可会议室里的他却和有组织犯罪调查局的局长大人平起平坐,这足以说明他在部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至少不是一个处长这么简单。
“距离龙宾酒店古琴被劫案已经案发三个月……一个星期前又是大英博物馆《海河图》被劫案!虽然两起案件乍看上去没有必然的联系,但我还是坚持认为应把这两起案件并案!因为古琴案的首要嫌疑人野丽多兰.帕维乌尔佳不但出现在第二次劫案的案发现场,还以洞悉一切的姿态阻止了国画被劫!而且相信在座的各位同事都会怀疑一件事情,那就是以一人之力有没有可能在数秒钟内支解一架小型飞机?据在场的目击证人……”
“就到这里吧!”朱毅臻突然打断韩贝怡,他望了一眼身边的魏局长,对方朝他点头表示认可:
“我向七局的办案人员说明两点!”十三处的大处长转向在场的众位调查官:“第一,这一系列大案要案仅仅是开始,大家要有打一场攻坚战的坚定信念;第二,这场战役的牵涉面太广,跨越三个国家、多个省份,办案难度大、危险系数高,大家要有长期作战长途作战的心理准备。”
一位国安调查员偷偷地碰了碰坐在身边的韩大组长:“头儿……他这不都是废话吗?”韩贝怡凶狠地瞪了这名组员一眼。
“除了这些,我对各位战斗在最前线的办案人员还有一点要求,当然,这也是魏局长对大家的要求。”朱毅臻边说边向魏霜秦点了点头,以此表示尊敬:
“如非必要,切勿与案件卷宗上的首要嫌疑人野丽多兰.帕维乌尔佳进行接触,她是一名极度危险的……”
“她与龙城市内一位显赫的企业家有着极深的关系,我有确凿的证据证实这位大企业家为潜回龙城的野丽多兰提供庇护。”
韩贝怡一分不让地与十三处处长相对而视,她讨厌这种所谓的“顾全大局”的办案态度,也讨厌她的大表哥和燕家那位风韵犹存的俏寡妇一块儿玩消失。她在桌面上摊开一大叠相片,那是监控人员在燕门老宅外头拍到的真实影像。画面上的a级通缉犯在和那位蜚声国际的女强人说笑谈天。
“你们对燕家老宅布控了?”朱毅臻下意识地跳了起来,他等着退休,但不代表他好欺负:
“老魏!我可是一再强调!有关燕赵工业控股集团和燕赵双门的家务事可不归咱们管!”
魏霜秦用眼尾扫了一眼韩贝怡,他有义务也有责任给部下不定。
周英奇慌慌张张地迎到医生面前,他拉住那位年纪最大、肩上抗着一颗金星的老军人:
“翟主任!怎么样啦?有结果了吗?有没有什么危险?”
翟老先生已逾古稀之年,妇产科这个领域的疑难杂症是他搞了半个多世纪的主攻课题。这位老将军拉住英奇的手,面上尽是欣喜:
“小伙子!你到底放了什么东西在人家的肚子里?”
翟老先生已逾古稀之年,妇产科这个领域的疑难杂症是他搞了半个多世纪的主攻课题。这位老将军拉住英奇的手,面上尽是欣喜:
“小伙子!你到底放了什么东西在人家的肚子里?”
周英奇品着这句话的味道,越琢磨越不是滋味:
“老将军,我给您敬礼了、给您下跪了!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共和国陆军军医大学的妇产科主治医师翟奉显将军笑呵呵地摇着头:“别担心!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明显的妇科症候,尤其是那位燕女士!她的身体各部机能连一点老化的迹象都没有,生殖系统和内分泌系统也完全正常,别说同龄女子,我看就连体质好的小姑娘小媳妇也没有她那么健康!”
“那……那是怎么回事?”
英奇使劲儿抓了抓头,不管怎么说……孩子不正常。
翟老先生突然换上欲言又止的神情,这种事他已经历过很多次,当女方在生殖过程中遭遇麻烦的时候,男方会极力否认是他们的身体先于女方出现病状:
“我和我的研究员们从病理学的角度根本找不到胎儿高速发育的成因,所以我们就得考虑另外一个方向……”
“什么方向?”
英奇急得火冒三丈,他恨不得立刻看到结果,可他更为担心青思和她肚子里的两个孩子。
翟老先生把年轻人请进自己的办公室,他递给英奇一只小口径量杯,又把一本d版的《我的欲望发动机》塞进司机手里:
“如果不是女人的问题,那么父系的遗传基因和生殖系统就是决定一切的因素!那个小杯子可不是验尿用的,你得为科学做出一些不大不小的牺牲。能不能完成任务?有没有这个勇气?”
英奇看了看量杯,又看了看手里的盗版书,尽管他极不愿意动手解决,奈何事情已经把他逼到无路可走的境地。虽然青思在获悉胎儿的异状时并没有产生天崩地裂的念头,可英奇自家人知自家事,他有预感……问题一定出在自己身上!
燕青思在病房里百无聊赖地数着虾头,她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从确定怀孕开始,嘴上馋得厉害!红烧肉顿顿不断、酸辣汤一喝就是一盆,她是过来人,知晓孕期要注意补钙,她便开始疯狂地吃海鲜,特别是对虾,一手长的大对虾她一顿能吃四五只,还要蘸上醋和葱姜蒜。
心里有事,吃得反倒多了一些,青思面前的床桌上摊着一层虾皮和八九只虾头。消化海鲜需要强劲的胃肠功能,青思已经连续两天没有下床走动,可她也没有发觉身体有消化不良的迹象,与此同时,她能感到腹内的两个小宝宝正在疯狂地汲取源自母体的能量。
走廊里四下无人,病房内空空荡荡,燕门主母独自一人仰靠在病床上。也许是因为寂寞,也许是因为爱心,她轻手轻脚地解开了病号服的纽扣,再小心翼翼地探出手,用最柔最缓的力道抚摸已经微微隆起的小肚腩。有过两次生产经历的她已经忘记当初的过往,她只是觉得自己完全是一副怀孕三个半月的模样。
女人的腹线又深又红,妊娠反应又催促她的乳房不断饱涨。青思倒没有羞耻的感觉,反倒无比自豪!不过更多的还是担心,毕竟她的孩子和普通的胎儿不太一样。
门开了!
“青思!他们在化验我的精……”
英奇突然紧紧抿住嘴,他带着房门迅速转身,把背影留给病床上的女人:
“对不起……我该敲门的……”
青思面上一红,她连忙抓起衣襟掩住乳房,可她在系紧纽扣的时候又犹豫起来,孩子他爸的背影看上去就是一副年轻力壮、虎虎生风的样子,青思有点喜欢,也对男人有些不着边际的幻想:
“英奇!你过来!”
大少有些犹豫,但他还是向着病床走了过去,又在窗沿坐了下来,他的视线落在女人的肚皮上,然后就再也离不开!他从来没有身为人父的经历和自信,可他注视着女人腹部的隆起,片刻之后便已产生鼎礼膜拜的情怀。
“你摸摸看……”青思带着浅笑,她牵起男人的手,把这双粗糙厚重的手掌放到自己的肚子上:“有什么感觉?”
英奇吸气……吐气……再吸气……再吐气,他突然瞪大眼睛,手掌像被烫到一般陡地离开女人的皮肤:
“安鲁哈啦!他们在动!”
“这很正常!”燕青思笑意更深:“左边的那个小家伙最不安分,一天到晚不停地折腾,像小猴子一样!右边那个小家伙最讨人喜欢,他一动不动,只是偶尔翻个身……”
“翻……翻身……”英奇瞪大眼睛。
“你不是女人,你不懂!”
英奇沉默片刻,他用一只大手拖住女人的面孔:“青思!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女人悄悄别开头:“容我再想想……”
英奇为她系上纽扣,为她整理病房,又打算为她回家取趟生活用品,就在他要离开的时候,他冲着女人的面孔伏下身体,女人就感到一波激荡的海浪向她奔涌而来。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也能感到孩子们在跟着起哄。
没有想象中的热吻,英奇只是用嘴唇轻轻碰了碰大龄产妇的额头,然后便离开病房。
燕青思呆愣半晌,在男人走出很远之后她才猛地揭过毛毯掩住面孔!她浑身滚烫,面上带着高烧的余温。
“喂?贝怡吗?”
英奇坐上驾驶位,他的手机已经充足电量。
“那不是手机没电了吗……这几天事情多……陪青思看病去了……”
电话那边传来一阵凶恶霸道的叫嚣,英奇发动eco,驶离路面,耳朵里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
“你下午能从局里出来一趟吗?我有一件要紧事!你必须得到场!可得记紧了,带上你的公民身份证。”
电话那边的气势一瞬间就弱了下来,韩贝怡可能是在胡乱瞎猜,没准她的大表哥是要领着她登记结婚,可她和表哥的事情还没过老父老母那一关。
英奇放下电话,开车直奔国家安全部的办公地,这几天他始终陪着燕青思,有件搁在心里放了好久的事情他还一直没办。
车行一路风驰电掣,英奇在抵达目的地的时候正巧碰到贝怡走出大门。表妹上了车,表哥便给她递上一叠产品名录:
“怎么样?喜欢不喜欢?”
贝怡嘿嘿之笑,印刷精美的产品名录上豁然趴伏一辆黑黝黝的新甲壳虫。一辆泛着黑珍珠光芒的新甲壳虫小轿车是韩家大表妹的做了小半生的梦想!不过梦想距离实现还有一段漫长的距离,如果贝怡不吃不喝把薪水全都存进银行,她得任劳任怨地工作个五六年才能攒够这辆汽车的价钱。
“干嘛呀?知道我眼馋还拿来刺激我?”
英奇终于露出笑脸:
“嘿嘿!嘿嘿嘿……前几天从警察总部的会计那里拿到了三十万现金奖,回家的时候正好路过一家大众4s店。当时我就想……总不能让我那如花似玉的大表妹风里来雨里去地上下班!所以……”
“你……你把三十万现金奖励全花啦?你疯了你?那是你玩命挣来的!”韩贝怡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她能领会到表哥的心意,可钱不能这么花,事情也不能这么办。
“谁说我都花了?”英奇在专心驾车之余颇有成就感地瞟了妹妹一眼:“大众店的经理那可是个明白人,听说是主管龙城交通法制工作的韩大处长的掌上明珠要买车,当下就没含糊,直接给打了一个八五折!标配的新甲壳虫降价以后才卖25万,再打上折扣,你说划算不划算?”
贝怡张着嘴,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但她最后还是坚定信念:
“不行!哥!我不能要!”
“你必须要!”英奇来了牛脾气,他朝表妹瞪起铜铃一般的大眼:“哥挣钱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钱能不断地赚,先把你的出行问题解决了再说!”
“你……你不需要这笔钱?”贝怡想要试探,可她更想要那辆梦寐以求的甲壳虫,嘴上说的是一回事,心中洋溢的喜悦和兴奋还是无法遮掩。
“那间大别墅得重新装修客厅餐厅还有厨房,我算了算,买车剩下的钱绝对够用!再说什么都不用你操心!今天去提车,明天你就给哥开车上班!”
“yeah!”贝怡猛地揽住哥哥的面孔亲了一口,她在座位上乐得直打跌。
“呀!不行!”贝怡突然万般懊恼地皱起眉头:“明天我要出差,去庐山!上面派我参加一个国际刑警组织的什么什么交流讨论会,表面上学习派遣,其实是想把支我出门,好让我远离野丽多兰的案子!真阴险!”
司机尴尬地笑了笑,他也想远离野丽多兰,最后终此一生永不相见,可他知道事情绝对没完!
“别烦啦!哥带你去提车,先把它放到凤凰的车房,等你回来也是你的!它是甲壳虫,飞不远……”
贝怡望着男人不断开合的唇形露出笑脸,在这一刻,她确实想把使命、责任、案件,以及世俗中的一切烦扰抛到一边,她想跟他厮守,直到世界末日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