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带着一丝丝期待转移阵地

    天亮了，阳光在大山的另一边停留了一个钟头才肯光顾山坳中的小镇。小镇得名洪水却不是因为雨水多，而是因为缺水，人们恨不得要一场洪水来缓解日益匮乏的地下水资源。
    招待所里的服务员多半都是志愿兵，他们一大早就喊着号子跑去镇上的支队办事处，那里有一口自打井，专门供应部队，遇到地方上有急难的时候也会向镇民开放。周英奇起了个大早，但还是赶了个晚集，出门打水的士兵已经回来了，他们在见到一位少校军官的时候自然很恭敬。
    这位少校帮着战士们把几里外背来的清水送进招待所的蓄水池，然后他就和这些面相青涩淳朴的士兵一块儿出早操。英奇对操练科目记忆犹新，可做起来还是有点生疏，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却让他欣喜不已，招待所主任热情邀请这位总部下来的少校军官出任早间升旗仪式的旗手，英奇也没谦让，他在两名护旗战士的陪同下升起了国旗，尽管没有国歌奏鸣，但心中满是献给祖国母亲的悠扬旋律。
    在英奇眼里，部队的营养早餐比得上世间一切美味佳肴，这位爷也不客气，一气儿造进去四个发面馒头、两个煮鸡蛋、小半盘咸菜！最后还嫌不过瘾，又把餐桌上的半盆米汤喝得底儿清。
    大笨象的食量已经算是惊人，老班长竟然吃得和他齐平，热心肠的萧潇免不得要问上一句：“你脸色可不好，吃多了伤胃，上路了还容易犯困！”
    英奇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整夜，起个大早脸色又能好到哪去？他朝战友摆了摆手：
    “不要紧，我的车出不了事儿！”
    正说着话，燕家母女一块儿走进餐厅，英奇的两颗小眼珠四下里琢磨着地缝地窟之类的东西，他一见燕青思就红透一张脸，恨不得找个犄角旮旯藏进去。这一夜他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只要一闭眼脑子里都是俏寡妇的裸体……司机觉得自己有病！他和燕北是哥们、他和婉初是朋友，可他脑子里的东西却在反复强奸友人的母亲。
    色眼司机一见面就灰溜溜地跑掉了，燕青思自然觉得有点奇怪，可她没往深里想，只是一味相信自己的态度已经对司机有了一些影响，特别是他和女儿之间的事情。
    “还在生妈的气？”寡妇给女儿的餐碟里放下一颗剥好的煮鸡蛋。
    婉初摇摇头，不言不语。
    “可怜的孩子……”青思发出一声叹息，她抚摩着女儿的头发，极尽疼爱之情：“你还小，等再过两年，妈负责给你物色一个家世好、学历好、人品也好的小伙子——肯定比那个司机强！一个傻大兵，在大马路上就敢朝人开枪，我看他迟早得出事！”
    婉初自是不会说话，她朝母亲亮出手机屏幕，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山谷地貌和一条红线标记的崎岖山路。
    青思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她知道女儿不想和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讨论终身大事。
    “你大了！做事情就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别学齐家那个疯丫头，你齐伯伯还跟我说啊……等他们家老二从海南回来的时候带你出去玩一趟，你可以去散散心，跟悲楚……”
    婉初没等母亲说完就豁然起立，然后便不发一言地走出餐厅。青思看了看女儿碗里那颗动都没动过的煮鸡蛋，当下也只是苦涩难言。
    周英奇和大笨象人手一桶汽油，既然有外人在，英奇也不好宣称自己的汽车油盐不进，他也不管e长程突击步枪。这头身高两米半的野战巨象以标准的立式射击动作摆好枪位，也不去理会鼻涕口水淌成瀑布的老板长，拨开保险之后便是一阵点射。子弹横过百米雪地飞向山谷中的铁靶，十发子弹竟然击翻九个靶位，而大笨象竟然还是一副不太满意的样子！
    “呸！”英奇瞪着眼睛朝地上啐了一口，他狠狠弹了战象一个脑瓜崩：
    “我是怎么教你的？这几年你净吃白饭了是不是？多少日子没罚你十公里负重了是不是？你这脑袋里头装的是……”
    “别忙着批评别人！”穿着一身野战装束的燕家老板娘突然站到司机和侍卫长中间，她把手里的那支ak74塞进英奇怀里：
    “来比比，让我看你是怎么教出那头大笨象的！”
    洞库那边突然传来一阵笑声，西装打扮的中年人托着燕婉初走了过来，这个人显然是供货方的代表，步态和气度都是军人风范，而且态度温和、平易近人，他先是和司机握了握手，然后才对着燕青思指点起来：
    “年轻人！姜是老的辣，可别小看这只燕子，大笨象不是她的对手，我换过好几拨射手都被她给哄了回去，你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英奇朝中年人点了点头，这边的燕家主母已经拉开架势，负责操控靶位的武装人员已经通过对讲机传来预备讯号，身材修长的燕青思便凶猛地抬起步枪！
    周英奇没有留意陆续倒翻的铁靶，他始终专注地打量着这个令人着迷的样子。她穿着军衣、戴着军帽，全神贯注地瞄准、谨慎果断地开枪！她是那么富有自信，她是那么坚强地举着枪。此时的她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女人味，眉宇之间全是凶恶和肃杀……英奇知道，上过战场的人在开枪的时候都这样。
    “到你了！”青思收枪，再换肩背枪，连贯的动作说明了她的工作性质。
    英奇看了看手上的记速表，燕家主母的成绩是7.9秒放倒十个靶位，但有一个靶位是被擦边而过的子弹带倒的，燕青思运气不错，ak74在百米单发急速射的时候也会出现跳弹和弹道曲张的现象，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在战场上若是控制不住武器的枪口弹量，中弹或是丧命就是一瞬间的事。
    司机摆开架势，在调较了步枪标尺和照门瞄准点之后才抬臂举枪，等待百米外的武装人员重新竖立靶位。也许是负责摆靶的那几个家伙看司机不顺眼，十个靶位不但前后排位不一，间距也是隔三岔五错落有致。
    “加油……打败她……加油……打败她……”燕婉初的手机屏幕一阵狂闪，整个人就在周家少爷身边蹦来跳去好不兴奋。
    英奇得到靶位清理完毕的讯号，他的视线中已经出现准星照门的射击瞄准点，大少没有犹豫，像做过无数次的那样，单发射击，急速开枪！
    只见ak74突击步枪枪口微移，枪栓机构不断弹跳，弹壳飞舞之间，光火大作、气浪奔涌，急速射的后坐力带得射手的肩膀不断颤抖，但司机始终保持着最标准的战术动作和高效的速率，直到枪声噶然而止！
    英奇连扣两次扳机，在意识到置弹仓卡壳的一瞬间便丢掉手中的步枪，并以最快的速度换出插在腰间的nt04，五四式军用半自动手枪在抬平枪口的一瞬那急发两颗子弹，枪声在大山之间回荡不绝，竖立在开阔地上的靶位已经全部翻倒，无一幸免！
    “yeah！”婉初的手机出现大大的赞叹，她当着母亲的面扑到司机身上，司机被大小姐的热情吓得不轻，燕青思也用不可思议的眼光盯着周英奇。
    “算上切换五四……5.31秒！班长！是5.31秒！”大笨象看着手表的计数：“要不您是班长呢，这成绩比咱们指导员还强！队上的新记录……”
    英奇的面孔突然冷了下来，大笨象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当下紧紧闭上嘴，低眉顺目做孙子状。
    负责起货的中年人看了看天色，时间已经不早了，燕家人必须快点上路，等天黑下来山道就更不好走：
    “燕子！你不是要挑些好家伙送人吗？赶快吧！再晚一点你们就得摸黑回镇上。”
    燕青思点了点头，她朝周英奇招了招手，司机展示出来的功夫足以说明他是使枪的大行家，这样的人识起枪来必然也很准。
    “继续发挥你的特长……”老板娘把司机叫到身边，指着地上的一大堆ak系枪械：“给我挑最好的！既是展示给客户的样品，也是送给客户的礼品。这是‘雏菊’拉拢顾客的招牌，所以必须是最好的！”
    周英奇极为肯定地点了点头，他花费半个多小时，从一吨枪械中挑出了六支ak74突击步枪，最后还选中了一支pkb重机枪。
    “要子弹吗？”司机随便问了一嘴。
    燕青思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她正在处理联想手机电脑上出现的新讯息，既然验货完毕，剩下的就是运输和出口问题。
    这边的老板娘没反应，那边的色眼司机可是喜翻了心！他不但把一整箱的满发弹夹搬进汽车，还嘱咐大笨象给那挺pkb重机枪配备了两个三千发的弹药匣！趁着老板娘不注意，大少便把搬进车厢的武器弹药克扣那么一点。有了上趟急救中心的教训，英奇就觉得给自家车上留点战争资源总是比较稳妥。这世界可不算太平，出门讨生活、为生计而奔波像极了打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