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各案重重谁辨真 (1)
市公安局副局长纪飞接下刘睿的电话后低声说道:“老弟,是不是要紧事?我正开会呢,不是要紧事你就先等等,开完会我再给你拨回去。”刘睿一听这话,也就不好再说什么,道:“那哥哥你先开会吧。”纪飞客气地说道:“对不住了。”刘睿笑道:“没事,不是急事,过会儿再说吧,哥哥你先忙。”
电话挂掉后,刘睿拿起放在抽屉里的手铐,往宣传部的楼层走去。
说起来,纸币开手铐,听起来很悬乎,好像是神乎其技一般,可实际上,只要你懂了手铐锁的原理,就能理解了。刘睿前几天就已经摸透了,不过直到今天才想起来要把手铐还回纪小佳手里去。
他刚走到郑燕燕办公室门口的时候,纪小佳堪巧从她办公室里出来。二人对视一眼,纪小佳笑道:“稀客呀!”
刘睿走到她办公桌那里,将手铐掏出来放在她桌上,道:“还得晚了。”纪小佳将手铐放到坤包里,笑着问道:“学会了?”刘睿笑道:“有名师指点,自然学会啦。”纪小佳笑道:“我算什么名师啊,再说这手铐锁也没什么技术含量。”说完又道:“马上要开会了,你不陪白书记过去?”刘睿道:“过去过去,马上就过去,那我先回啦。”
纪小佳笑吟吟的送他出去,直到看不到他背影了,这才走回办公室。
距会议开始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刘睿陪白旭光赶到了市委礼堂。在进入礼堂之前,先遇上了市长孙金山、常务副市长贾麟与新任市委政法委书记、市公安局党委书记周元松。三人在门口窃窃私语着什么,每人表情都很严肃。
看到白旭光过来,周元松迎上几步,神情严峻地说:“书记,我正跟两位市长汇报昨晚刚刚发生在我市南河县的一起袭警案,你也一起听听吧?”白旭光奇道:“袭警案?”周元松环视四人,说道:“昨天晚上十点多,在省‘一二谠豎祎大杀警夺枪案’专案组与市局的统一部署与指挥下,包括市南区、南河县在内的三县一区展开了突然搜捕行动,其目的就是搜捕在省城、我市市南区犯下累累恶行的歹徒。没想到这个歹徒还真的躲藏在南河县,被搜捕行动惊动后,狗急跳墙、抗拒抓捕,先后使用刀具、**式手枪对两名行动队员进行了袭击,一名队员身中数刀,当场殉职,另外一名队员中枪后身受重伤,在送往医院后也不幸牺牲。歹徒已经沿一零七国道向北逃窜,目前正组织精干警力抓捕中”
白旭光听到这里,脸上已经布满了不可思议之色。孙金山与贾麟饶是已经听过一遍了,此时再听一遍,仍是不住价摇头叹气。
白旭光表情凝重的问道:“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是牺牲警察存在侥幸心理、疏于防范,还是歹徒凶残狡诈、攻击性强?”
周元松听了这话,心中暗自赞叹,市委书记就是市委书记,一句话就问在了点子上,不像两位市长,听了只会嗯嗯啊啊,说不出别的什么来,而且,他这话不仅问到了点子上,还有对昨晚行动的批评以及对今后行动的提醒。
歹徒不是在同一时刻将两名警察杀害的,而是先用刀刺死一名警察,又用枪击伤另外一名警察,这中间间隔了最少也有几十秒钟的时间。要说第一个遇害警察事先没有任何防范,死于歹徒的突然袭击之下,还有情可原,可是,第二名遇害的警察在这个间隙里干什么去了?难道眼睁睁看着歹徒杀死战友却没有采取任何防范应对措施吗?不指望他能抓住歹徒,最少也要做好自保啊。难道他在搜捕行动展开之前,不知道歹徒手里持有枪支吗?
在这件事里,就算有再多的借口与理由,两名警察自身存在侥幸心理、疏于防范的责任也是逃不脱的。这也不仅仅体现在两名警察身上,这种麻痹大意心理应该是在行动队员大部分人身上都存在的。这就说明,在搜捕行动展开之前,市公安局与各区县公安局各单位指挥员没有做好此类的教育提醒工作,是在整体上面存在的不可原谅的漏洞。
这是周元松所能理解到的白旭光对昨晚那次搜捕行动出现纰漏的批评,另外,他的话里,同样也提醒了一点:歹徒凶残成性、狡诈狠毒,同时在单兵作战能力方面非常突出,这就要求公安部门在展开对他的任何搜查追捕行动的时候,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蛮干,而要考虑诸如团队配合、预先拉网埋伏之类的智慧型追缉手段。
周元松汗颜无比的说:“书记你说得对,从这件事上,体现出了我们公安机关各级指战员在这次夜间搜捕行动中存在麻痹大意、疏于防范的侥幸心理,没有从根本上认识到歹徒凶残狡诈的本质,在行动开展之前没有对行动队员们进行足够的思想训教,以致于酿出了这种惨剧”白旭光不耐烦听他做表态,这眼看离开会没几分钟了,哪有时间听他说这个,故意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轻咳一声,道:“马上要开会了,这件事抽中午的时间我们好好谈一谈。”周元松点头道:“好,那等中午我再跟你好好汇报一下。”
市公安局是市政府的组成部门,市局局长也应该是市长的不二亲信,因此市长孙金山见周元松一个劲儿的向白旭光这个市委书记表态,有点不高兴了,淡淡地道:“元松同志,我要批评你了,我说你们公安局到底行不行嘛?持枪歹徒逃窜至咱们云州,迄今为止已经制造了两起血案,杀死了三人,其中还有两人是我们优秀的公安干警,更可怕的是,到现在你们也没有完全掌握歹徒的行踪,连他跑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你们公安局是不是应该好好反思一下了?”
他说完这话,心中冷笑,暗道:“这个新来的空降兵,不敲打他一番,他就不知道应该跟谁的队伍走。”
周元松听了这顿批评,暗里叫苦不迭,却也无话可说,只能自认倒霉,低头叹道:“是,是,市长批评得很是,我们市局确实应该反思一下了”孙金山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又截口问道:“这个案子发生这么久了,就没有一丁点的好消息吗?”周元松苦笑摇头,道:“歹徒非常狡诈,到现在也没有留下任何可以反映其身份信息的线索我们还发现一个细节,这个人几乎从来不在摄像头范围内出现,就算迫于无奈要出现了,也是死死低着头,所以到现在我们也不知道他的确切长相,只能根据目击者的描述进行刑侦画像。”
孙金山瞪眼问道:“一个好消息都没有?”周元松皱眉思虑半响,苦笑道:“非要说好消息,也有,就是歹徒抢夺的那把**式手枪里边,只有六颗子弹。这六颗子弹里面,一颗在市南区抢劫储户的时候被射出,另外一颗在昨晚南河县被射出,也就是说,歹徒手里面只剩下四颗子弹,所以”孙金山失笑道:“这叫什么好消息?只剩下四颗子弹,你的意思是说,再死也只能死四个人了?”周元松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心里想是一回事,对外承认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忙摇头如拨浪鼓,陪笑道:“我可没那么说。不过,歹徒手里可用的弹药越少,对我们的抓捕工作也就越有利。”
孙金山撇撇嘴,转身往礼堂里面走去,抛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还是先找到人再说抓捕吧。”
贾麟笑呵呵的对白旭光说:“书记,进吧。”白旭光点点头,迈步往里走去。
贾麟又虚揽着周元松的手臂,示意他也一起走,小声问道:“现在能够抓到那个歹徒的概率有几成?”周元松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概率很高,现在歹徒已经被控制在北到市南区、南到南河县、东西各十公里的一个小范围内。这片区域内的所有外出道路全部**,所有外出车辆也都全部接受检查,通缉令与告示已经贴到了下面的每个村庄里,那个歹徒除非摸黑步行逃窜才能逃出包围圈,但他显然不会那么做。”
贾麟饶有兴趣的问道:“他为什么不会那么做?”周元松道:“根据他以往的行动表现来看,这是一个颇为自负、胆子也特别大的人,他甚至有向警方宣战的味道,同时似乎也在刻意卖弄他的智商。因此从他性格上面分析推断他的心理,他很可能会迎难而上,跟警方打游击。”贾麟惊讶地说:“真是什么样的人都有啊。”
全会很快开始了,今天上午要讨论的是进一步深化改革的事项,随后会进行分组讨论,每个市委常委都会参与到几个小组中间参与讨论。
由于会议内容涉及到改革,所以这听起来似乎有些高端与肃穆,可实际上,只不过是领导在主席台上对着讲话稿念稿子、与会人员在台下记笔记而已。领导讲完话,大家鼓鼓掌,随后各自说说废话,这次全会也就可以胜利闭幕了。
偏在这时候,纪飞给刘睿拨回了电话。刘睿哭笑不得,刚才自己打给他的时候,是他在开会不方便,等他方便了打给自己的时候,自己却又开会不方便了,这真是两头堵啊,这大庭广众之下,怎么方便接他电话呢?第一时间拒接,给他发了条短信过去,告诉他自己正在开会,等会议中场休息的时间再给他拨回去。
会议开了一个小时之后,进入短暂的中场休息时间。
刘睿走出礼堂,找到一个僻静角落,给纪飞拨去电话,将姚雪妃被敲诈的事情跟他讲了,不过为了保护自己跟姚雪妃的隐私,没有说出她的名字,只说是“我一个朋友”。
纪飞听完后爽快的答应下来,道:“把他银行卡号与手机号发到我手机上,我找人帮你查查,先查银行卡号,要是查不出什么来再去号,保证把这个人给你揪出来。”刘睿喜道:“那可就麻烦老哥哥了。”纪飞笑道:“跟我还客气什么?”
挂掉电话后,刘睿把那个敲诈者的银行卡号与手机号都给纪飞发了过去。这两个号码都是昨晚上姚雪妃发到他手机里的,现在只消转发给纪飞就是了。
纪飞那边效率奇快,等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已经给刘睿做出了回复。不过快是快,却是徒劳无功。
纪飞说:“老弟啊,这事怕不是那么简单啊。两个号我们都已经查了,那个银行卡号开户者提供的身份证是假的,因此我们也就无从得知此人的真实身份。至于那个手机号,是那种在地摊上购买的无记名不入网的普通移动卡,你上大街上一走,哪儿都能看到,因此也不能查到机主是谁。”刘睿微微吃惊,意识到自己小瞧了那个敲诈者,道:“那可怎么办?”纪飞说:“所以说不好办呐当然,这种案子也不是不能破,就是需要耗费很长的时间。你要是听我的,我有一个馊主意,说不定能一下子抓到那个人。”
刘睿忙道:“你说说呗。”纪飞说:“要我说,你们要是豁得出去啊,就按那个敲诈者提出的条件,在三天内给他汇入二十万。钱一到帐他肯定得取出来啊,只要一取,甭管他是去柜台取还是去atm机取,咱们都能通过银行获取他取钱时的监控录像,到时候也就知道他长相了,再经过市区内的监控探头联动,就也能知道他的来路,那时候再抓他也就易如反掌了。”刘睿倒吸一口凉气,却也不能不承认这是一个好主意,尽管有点馊,俗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套不着流氓,换到现在,就是舍不得钱就抓不到敲诈者,想要尽快抓住此人,就只能先付出二十万了,问道:“这样有没有风险?”
纪飞说:“风险肯定是有的,但根据你的描述,这个人的活动范围应该是在市区内,只要我们动作够快的话,一定能够在他取钱之后的最短时间内抓到他,也就可以尽量避免他把那二十万挥霍一空。当然了,就算他想挥霍,二十万也不是个小数目,不是吃顿饭洗个澡买件衣服就能花得出去的。”刘睿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马上让我朋友给他汇钱。”纪飞说:“你注意,等你朋友汇完钱之后,马上给我个信儿,我让人通知云州市工商分行,请他们监控这张卡的动静,一旦发生取款事实,尽快通知我们警局。”
刘睿并没让姚雪妃出这点钱,二十万自己又不是出不起,何必要她一个女人家出呢,作为她的老公,不是理应为她遮风挡雨的吗?什么事都要她去做,还要自己这个老公做什么?
他径自跑到银行,给敲诈者的户头上转了二十万,随后给纪飞打去电话通知,等纪飞那边做好准备之后,这才又联系姚雪妃,让她给那个敲诈者打电话,说钱已汇出,请他随时查看是否到账。
姚雪妃非常惊讶,叫道:“你怎么真给他汇钱了啊?不是说请你公安局的朋友帮着抓出这个人来吗?真要是给他汇钱的话,也不用你出啊,我那还有咱俩共有的未来生活基金呢。”刘睿少不得将纪飞的建议讲了出来。姚雪妃悻悻的说:“你这算是什么朋友啊,到底是帮你呢还是坑你呢?就这还是公安局副局长哪。”刘睿说:“他这主意虽然有点馊,却不失为一个最快破案的好主意。他也说了,用别的手段也能抓出敲诈者来,不过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抓到。你想想,要是超过三天还没抓到,你不也得汇这二十万吗?”姚雪妃说:“我不心疼别的,我就心疼你这二十万,万一那个家伙收到了钱,你这市局的朋友又没抓住他,那不就打了水漂啦吗。”
刘睿笑道:“我都不心疼你心疼什么。这就叫,不义之财如流水,来得容易去得也不心疼。”姚雪妃幽幽的说:“唉,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还是觉得你跟我见外了。咱俩名下已经不少钱了,你为什么不用而是花你自己的钱?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把那些钱都看成我自己的了,对不对?哎呀老公,那不是我自己的,是咱俩的,是咱俩未来生活的基金。这时候你不用,你打算什么时候用?”刘睿也懒得劝她,骂道:“靠,哪有老公惦记着老婆私房钱的道理?”姚雪妃呵呵笑道:“那不是我的私房钱,是咱俩的私房钱。”刘睿说:“你少废话,那就是你的私房钱。”
姚雪妃故意唉声叹气,心里却也明白,他对自己可是真好,一心一意为自己的利益着想,自己这辈子能碰上这么好的男人,就算不嫁给他,只给他做情人,也知足了。
刘睿道:“行了,没事了,你赶紧给他打电话吧。我问了银行了,同城跨行转账,当天就能到账,估计下午或者晚上就差不多了。你告诉他这一点,让他尽快上钩去。”姚雪妃说:“好,我马上打那你晚上还去我那儿吗?”刘睿说:“没什么特别事情我就会去的,这段时间我要多陪陪你。”姚雪妃小声道:“可惜下面还有点疼呢,不知道晚上能不能做。”刘睿好笑不已,道:“就冲你这句话,就欠打,说的好像你老公去陪你就是奔着上床去的一样,我哪有那么无耻啊。”姚雪妃嘻嘻笑道:“是我想做行不行?”刘睿开玩笑道:“那晚上只能开发你的菊花了。”
姚雪妃居然不反对,道:“你想玩新鲜调调儿?”刘睿苦笑道:“我开玩笑的,我才没那么变态呢。”姚雪妃说:“这好像跟变态没关系吧。据说**比荫道要更紧更窄,所以你们男人在做的时候快感也更强烈更刺激,是不是这么说的?”刘睿说:“我的大宝贝哟,你还真想试试啊。”姚雪妃认真地说:“只要老公你喜欢,我愿意陪你试啊。”刘睿听得一阵恶寒,道:“算了吧,以后再说,你赶紧打电话吧。”姚雪妃忽然嗔道:“你讨厌,你把我脖子亲得到处都是吻痕,害我今天只能穿高领毛衣,结果摄像师说我穿高领毛衣太啰嗦,不利落,让我换低xiong内衣我倒,我怎么敢换啊,都赖你,你真可恶!”
省城“一二谠豎祎大杀警夺枪案”的嫌犯从省城逃窜至云州以后,先后制造了杀人抢劫案、袭警案,共造成两名警察与一名群众遇害。此事传开后,引起了省公安厅的重视。省委常委、省委政法委书记、省公安厅长卫强从省厅抽调精兵强将,于这天下午赶到云州,亲自部署搜捕歹徒的各项事宜。省“一二谠豎祎大杀警夺枪案”的专案组也将指挥部从省城搬到了云州,只留下几个人在靖南市公安局负责通讯联络之责。
一时间,云州市公安局里面云集了省公安厅、靖南市公安局、云州本地不知道多少位警界高官,更不知道汇集了多少的神探、刑侦高手、破案老手与侦缉学专家。
新任云州市公安局长周元松,在中午向市委书记白旭光汇报完案情警情之后,匆匆回到局里,亲自布置了接待工作,在省厅大小领导与靖南市局专案组到达以后,又很快参加了省市三地警方的联席案情分析会议,连市委全委会都顾不得参加了。
省公安厅厅长卫强亲自主持会议,在会议的一开始,就毫不掩饰的说:“公安部分管刑侦的付瑞华部长已经知悉此事,上午还给我打来电话,他很客气的说,需要不需要帮忙。同志们,说实话,听到他这话,我很是难为情啊。他要是一上来就批评我,我还好受一些。可是他这么说,我就感觉他在当面打我的脸,在打我们大家伙儿的脸,打我们山南省整个公安系统的脸!他这是在质疑我们省公安系统的能力!
当然了,他打我们的脸也打得应该,质疑得也应该!上周五晚上发生的杀警夺枪大案,到今天周二,大家可以算一算,一共过去几天了,掰着手指头数一数,是几天?!这么多天过去了,我们没有掌握歹徒的半分线索,至今让他逍遥法外,接连制造了一起又一起的血案,我们是不是无能?我们是不是没脸?我们是不是没有能力?
事实上,不仅是付瑞华部长在打我们的脸,还有另外一个人在同时打我们的脸,就是‘一二谠豎祎大杀警夺枪案’里的行凶歹徒。他公然选择杀警夺枪的方式在前,事后在被围捕的过程中,又对我们公安干警大开杀戒,他这等于是公然向我们省公安系统挑战啊,同志们,是不是这个道理?难道这不是在打我们的脸吗?的呀,你们都听见了吗?
我说这些话,很多同志可能不爱听。好,谁不爱听,那就拿出你的本事来,给我尽快将歹徒抓捕归案。谁能抓到这个歹徒,我亲自给他请功。我还可以放言,谁要是抓到了歹徒,本年度的省级优秀警察称号,有他一号!同志们,我就说这么多,你们理解为是批评也好,理解成是激励也好,理解成是战前总动员也罢,总而言之,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我们就要全部警醒起来,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全力抓捕这个穷凶极恶的歹徒。下面,请云州市局的同志介绍昨晚袭警案的详细情况以及所部署行动的基本情况。”
等云州市公安局分管刑侦的常务副局长王钢介绍完基本情况之后,省厅、靖云两市公安局的刑侦高手们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搜捕方略。
随后,从这个会议最终的讨论结果里体现出来的命令,一条条的下发了下去。云州市民很快发现,全市各级公安机关好像马蜂炸窝一般,全都行动起来,到处都是警笛轰鸣,到处都是警车奔驰,到处都是警察巡逻搜检一时间,云州仿若成了警察的世界。
很多人都纳闷,不是要抓人嘛,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干吗,那歹徒看到这么大的动静,还敢往市里来吗?
下午三点多,在云州市境内的京九铁路线上,从南河县方向走来一个穿着草绿色休闲仿军装的男子。他一米七五左右的个头,身形虽不健壮却显得剽悍已极,身侧挎着一个黄灰色麻布包,包里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里面放的都是什么。他左手里持着一袋压缩饼干,不时凑到嘴边吃上一口,然后会咀嚼得非常细致,差不多嚼上三分钟才咽下去。而这三分钟的时间里,他往往已经走出了几百米远。
他边往北走,边吃东西,脑袋不时左右四下的乱晃,每看到一个方向,那鹰隼一样锐利的眼睛就会盯着看上一阵,那种执着的目光好似可以看到地平线一样。铁路线建在荒芜的田野上,而此处又是市郊,附近也没什么村庄,有的只是时密时疏的树林,偶尔还有深浅不一的坎子。看不到一个人,甚至连放羊的都不会到这里来。
没人就好!
这人终于将手里的压缩饼干吃完,不过却没将饼干袋子随手乱扔,而是在地上搜集了一堆枯草,用打火机引燃后,将压缩饼干袋子放在了上面。这种压缩饼干的袋子都是真空包装袋,并不能燃烧。放在火里焚烧,只会令其变软发焦。不过这就已经足够了,只要上面遗留的可以检测到自己dna的口角脱落表皮细胞被火烧掉就行了。
这人看着包装袋与草灰混结燃烧在一起,面无表情,随后亮出左腕,看了看上面佩戴的那块网购的美国海军陆战队的特种手表,时针指向三点多一些,分针指到二十五分那里,又仰头望了望天色,继续沿铁路线往北走去。
二十分钟后,眼看已经到了市南近郊,他离开了铁路线,趴到一个草坑里,从包里摸出一个单筒望远镜,对着远处望去,在确认前方七八百米远的路上有警察设卡后,转身离开了这里,往东走去,又回到了铁路线上。
就这样,他一路小心翼翼的接近市区,最终在翻越一个小区的围墙过后,从这座小区北门堂而皇之的走了出去,彻底的回到了市区里边。
走在繁华的市井街头,他感觉真的很好,到处都是人,自己这么一个普通男子根本就不显眼,好几辆警车都从自己身边呼啸而过,却没谁知道自己正是他们大举搜捕想要抓到的那个歹徒。
他走到一个烟酒专卖店里买了一盒三五,出来后蹲在路边抽了一口,骂道:“他妈的,假货!”回头望了一眼店里那个矮胖老板,眼里射出两股怨毒的光芒,却也没有别的动作,就蹲在马路牙子上抽烟。
抽过烟,虽然是假烟,却也稍稍解了乏,他又走到一家成都小吃里面,要了一大盘红烧牛肉盖饭。一整夜外加多半天的潜逃,极大的消耗了他的体能,哪怕他曾经是经历过魔鬼般训练的特种兵,又刚刚吃过一袋压缩饼干,也必须要进食肉类来补足体能,否则接下来很可能因为体力不支而陷入被动。
现在,他边大口大口的吃着牛肉盖饭,边浏览着手边的一份云州日报。这份日报是他刚才去柜台那里借故要筷子而从柜台上面拿过来看的。
将这份云州日报新闻版面从头看到尾,他也没找到有关昨晚自己杀伤警察的新闻,估计要么是当地政府将此事秘而不宣,以此维持社会稳定,要么是当地报社还没来得及发出这个新闻。甭管怎么说吧,对于自己而言是一个好消息。
吃完一大盘牛肉盖饭后,他感觉自己又充满了力气,生龙活虎一般,此时就算面对四五个警察的围捕,只要对方不动枪,自己也不动枪,只凭拳脚,也能将他们全部干掉,这么想着,忽然想起昨晚被自己开枪击中的那个警察,心里颇有几分后悔,倒不是后悔多杀一个人,而是后悔在击中那个警察的时候,无意中显露出了自己对枪支运用的熟练度以及准头。如果警方有能人的话,是不是能通过这一点判断出自己有用枪的经历呢?再进而追查到自己的真实身份?
“可当时不开枪也不行啊,我不开枪他就开枪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时候,当然只能让你死了。唉,希望警方里面没有这种能人吧。”
他闷闷的想着,心里略有一丝惆怅,想到自己自从在省城动手那一刻开始,就刻意隐瞒了退役特种兵的特征,比如在杀死那个贫嘴贫舌的出租车司机的时候,明明可以一刀抹了他的颈动脉,只用一公分长的伤口就能让他死得不能再死,或者从背后扭住他的脖子,将他颈骨扭断,同样可以让他死透,却还是用乱刀将他捅死,后来杀死那个配枪的派出所长的时候,同样也是这样,唯恐泄露自己的手法与身份信息,想不到反倒在云州泄露了一丝信息出去,这,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在云州很可能会失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