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杜伯不喜外人声
10杜伯不喜外人声
凌书瑶已经疼得没力气说话了,萎靡不振的趴倒在床上,嘴里直哼哼,两只粉拳握得紧紧的,手臂不停地打着哆嗦,一看就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刘睿看得暗自心惊,此时哪里还有幸灾乐祸的兴致,都快被她痛苦的样子吓傻了,见她裤子还处于没有穿好的状态,不仅露着雪白的腰肉,还露出了带着花边的月黄色,看得有些口干,不好多看,道:“我去找医生,你等着。”凌书瑶嗯了一声,道:“快去,快点,疼死我了,就跟要死了一样,我快撑不住了。啊”
刘睿不敢耽搁,转身跑了出去,来到村委会门口,四下里望了望,漆黑一片,只有少数几个人家亮着灯,心中焦急万分,也不知道村子里有没有诊所,想找个人打听打听,可是路上哪里有人,刚才也忘跟王铁魁要手机号了,要不然现在可以打电话问问他,想了想,在门口傻等肯定是不行的,干脆,出去找找吧,碰上人就打听,实在找不着人,就去刚才买方便面的小卖铺问问。
他往小卖铺方向走去,一路上左右探视,一方面是找人,一方面是寻找诊所,可是眼看走出一里多地,愣是半个人影也没找见,至于诊所,更是连个招牌都不见,眼看就到了小卖铺,看到里面还亮着灯,仍在营业,松了口气,忙进去跟老板娘打听诊所的位置。
还真不错,这个小山村真有个诊所,就在村小学斜对面。
刘睿打听到位置和路径后,对老板娘千恩万谢一番,转身出了小卖铺,一路向南扎了过去。
村子里路黑,也没有路灯,土路坑洼不平,还充斥着大大小小的石块石子,走起路来那是跌跌撞撞,别提多别扭了。
刘睿也无暇理会这些,只是甩开大步往诊所赶。刚走了一百多米,忽然从某个胡同里蹿出一只柴狗,冲着他“汪汪”乱吠,不停做出攻击的姿势。这可把他吓坏了,急忙停下来,不敢侵入它的势力范围,更不敢跑,知道转身一跑它肯定就追,就停在原地跟他对峙,嘴里叫着:“滚开,给我滚,我还要找医生救命呢”
这条狗当然是听不懂他的话,只是冲着他乱叫。它这一叫,四邻八户的狗们好像同气连枝似的,一同叫了起来。半个山村都为之沸腾了。
刘睿又是恼怒又是惊恐,偏又不敢冲上去跟它放对,四下里望了望,想找个趁手的武器,争取把它打跑,可是土路两边都是低矮的围墙,路上光秃秃的,哪有什么木棍树枝之类的当做武器?
他灵机一动,摸出手机,打开闪光灯,对着那只狗乱照。那条狗被照得眼睛发晕,转身闪躲。他趁机呼喝吼叫两声,又用脚跺地。这条狗到底欺软怕硬,见到这个阵势就怕了,灰溜溜的夹着尾巴作丧家之犬逃回了胡同里。
刘睿松了口气,讪笑两声,摇摇头,赶紧冲过这个胡同口,往前路行去,心想,以后晚上在村子里赶夜路,一定要备下一根打狗棒,这次就是教训啊。
小卖铺女老板指点他路径的时候说得很简单,什么“左拐,一条路走到头,再右拐走几步就到了”,但是等他真正走起来,却没那么简单。
刘睿一口气走到了村子南头,眼看外面都是大野地与树林子了,才知道不对,回头望了望来路,寻思自己是不是走错路了,要不然怎么都出村了还没看到那个传说中的诊所?这时候又得了一个教训,以后晚上走路一定要带个手电筒,要不然这多耽误事啊,叹了口气,打算再沿原路返回,正巧旁边有两个柴火垛,一个是麦秸堆,一个是树枝堆,就信手从树枝堆里抽了一根两米多长大拇指粗细的树棍,权当做打狗棒,挥舞了两下,呼呼作响,这才心满意足的往回路走去。
这回运气还不错,走出没多远就碰上一个村里的小媳妇,忙上前打听村小学在哪。
这个小媳妇性子憨憨的,闻言也没废话,直接转身给他说明了道路方向。
这回刘睿有了记性,没有走得那么急,仔细跟她问清了每个路口的走向与标志性建筑,免得再次走错。小媳妇耐心挺好,给他清清楚楚的说了一遍,后来见他手里拎着根棍子,就问:“你拿棍子干啥?”刘睿讪笑道:“村子里狗太多,刚才差点没被咬了。”小媳妇笑道:“村儿里狗是多,不过都是怂狗,你再碰到咬你的呀,假装弯腰捡石头就行了,就能把它们吓跑了。”刘睿半信半疑,道了谢,迈步前行。
经过刚才被狗拦截的胡同口时,刘睿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棍子,小心翼翼的通过,暗里寻思,那狗不会这么缺心眼吧,来回两次难为我?刚想到这,胡同里蹿出一条黑影,吼叫着冲他扑过来。
刘睿先是吓了一激灵,紧跟着就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心说难道我刘睿好欺负吗,你他妈一条破狗整天吓唬我,今天我非得给你点教训尝尝不可,也不吱声,挥舞手中的树棍冲它打了过去。
这柴狗倒是机灵得很,见他手里有武器,鼻子里发出“哼唧”的认怂声,转身就又逃回了胡同里。
要以着刘睿的性子,一定要追进胡同,狠狠打它两棍子才能出气,不过还要给凌书瑶找大夫,哪有空跟这个小畜生纠缠?何况刚才走错了路,多走了不少冤枉路,已经耽误了很多时间,说不定凌书瑶早疼得忍受不住了呢。因此,只能悻悻的继续赶路,不再理会这条破狗。
又走了七八分钟,终于找到了村小学门口,再往斜对面一看,倒是有个门脸房,也看不到什么诊所的招牌,估计村里的小诊所也没什么招牌吧,快步走过去,张望几眼,见这座门脸房早就熄了灯,里面黑糊糊的,如果只从外观上看,是看不出这是一座诊所的,但是站在这里,能够很清楚的嗅到酒精与各种药剂的味道,通过这股子味道应该可以判定诊所就是这儿了吧。
他走到门口,敲响了房门,没人应声,又用手推了推,房门是从里面锁着的,根本就推不动,看看手表,此时不过晚上七点出头,山野村民晚上睡觉早也不会这么早睡觉吧?又敲了几下,还是没人开门,皱起了眉头,左右望望,见这座门脸房似乎是院子里的南房改出来的,因为房子左右就是两道高高的围墙,心中一动,围着这堵墙转了起来。
果不其然,与他猜想的一模一样,沿着这堵墙先往东后往北走了几十步,就看到一家大大的宅院,而且很快就找到了大门口,至此,终于确定,这座诊所就是这家家主用南房改出来的,平时看病救人就在这座南房里面,至于吃喝住宿,自然是回到院子里的北房。这么早诊所就关了门,估计那个大夫、应该也就是这家宅子的房主,回北房吃饭去了吧。
刘睿走到门口,见两扇大门紧闭,大门上的一扇小门倒是开着,里面安安静静的,往里望,能看到北房亮着灯,有灯也就有人,心里也就有了数,高声喊道:“有人吗?有人在家吗?”
里面暂时没人应声,狗却抢先叫了起来,“汪汪汪”,叫得令人心烦意乱。
刘睿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棍子,摆出了攻击的姿势,还好院子里的狗只是乱叫,却没有出来,就又喊了几声。
过了一会儿,从北房里走出一个中年妇女,叫道:“谁呀?”刘睿道:“我找大夫。”那妇女道:“他吃饭呢,什么病啊,着急不?”刘睿问道:“我能进去吗?”那妇女笑呵呵地说:“能啊,怕啥,进来吧。”刘睿怯怯的问道:“狗拴着呢吗?”那妇女道:“拴着呢,在笼子里呢,进来吧。”
刘睿走进去,见到西墙根那里,一条黑狗被圈在笼子里,说来也奇怪,自己没进门的时候,它叫起个没完没了,等自己进了院子,它反倒不叫了,也不知道它什么心理,快走几步,来到北房门口水泥台的台阶下面,见这妇女左手里一块烙饼,右手里一双筷子,嘴里还在咀嚼着,显然就是正在吃饭的节奏,歉意的说:“对不起啊,耽误你们吃饭了。”
妇女爽快地说:“没事,说吧,啥病?”刘睿道:“我同事上厕所不知道被什么叮了一口,疼得都站不住了,我想请大夫过去瞧瞧。”妇女带着他往屋里走,道:“进屋说吧。”
刘睿跟她走进堂屋,见一个身形瘦削、三四十岁、头发有些邋遢、一嘴小胡子的猥琐汉子正坐在圆桌前吃饭,除此之外,屋里再无旁人,实在不敢相信这就是大夫本人,讷讷的问道:“你就是诊所的大夫?”这汉子停下手里的筷子,看着他斯斯文文的说:“说吧,哪不舒服?怎么大晚上赶过来了?”刘睿就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这汉子轻描淡写的道:“让蝎子蛰了吧?”
刘睿惊奇不已,凌书瑶出事的时候,现场除了她自己外没有任何外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被什么蛰的,这大夫却一下子点出了蝎子的存在,虽然跟自己猜测的一样,可这也太神奇了吧?转念一想,忽然就明白了,一定是这小龙王村蝎子太多,经常有这种蜇人的事情发生,这个大夫早就见怪不怪了,所以就能[海岸线文学网]工作真不是那么好干的。
他沮丧地站在院子里一动不动,这时凌书瑶走了过来,问道:“接下来干什么?”刘睿说:“跟艾国伟他们一样,先在村子里走一走转一转,了解一下基本情况,说不定能找到症结所在,回头再制定具体的扶贫措施。你有什么好主意吗?”凌书瑶道:“我?我能有什么好主意。你别指望我,我就是过来给你打下手的。”刘睿听得很不高兴,却笑着说:“凌处,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一个副处级干部,我可不敢用你打下手。”凌书瑶淡淡的说:“你不敢用我不也来了吗?你放心用,不用白不用。”
刘睿从她这话听得出,这人脑子有点问题,最起码是神经大条,既然如此,也就没必要总是跟她一般见识,笑了笑,道:“你的伤”凌书瑶说:“疼得差点了,还跟马蜂蛰了一样呢。”刘睿道:“以后不论上哪都要小心,这村的蝎子实在是太多了。”凌书瑶说:“我先去买瓶雷达喷雾剂。”刘睿讶异地说:“买那玩意干嘛?”凌书瑶道:“再上茅房之前,我先四下里喷个遍,有蝎子也都先喷死它们,哼。”刘睿失笑道:“那是喷苍蝇蚊子的,能喷得死蝎子吗?”凌书瑶道:“管它呢,先喷了再说。”
两人正说着呢,王铁魁带着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汉子走了回来,给刘睿介绍道:“刘处长,这是村委会对面住着的石大勇,今年刚盖了新房,老房没拆,我跟他商量了商量,就让你们俩先住他家老房里面,你们看着怎么样?”刘睿不愿意跟人混居在一起,免得晚上睡觉的时候被人吵醒,问道:“老房新房都在一个院里吗?”
石大勇摇头道:“没有,我盖的新房在老房后面,各有一个院子。老房本来是我哥的,当年分家的时候分出去了。后来他们一家搬家去了县城,就把老房子送给我了。其实是另外一套宅院。”刘睿听了很是满意,道:“过去看看吧。”
王铁魁道:“那大勇你就带刘处长他们过去看看吧。”
石大勇领着刘睿二人走出村委会,斜对面就是一个胡同,往里走了十几米,就见一栋新盖的瓦房。
石大勇指着瓦房道:“这是我的新房。”又指着前面一间矮小破旧的青砖老房道:“那是老房。”
三人走到老房所在的院子里,石大勇带着两人四下里看了看,哪里取水,哪里方便,哪里做饭,都跟他俩交代了一番,又带两人进到房子里。
老房面积不大,一共两间,跟村委会的北房一个样式,堂屋待客吃饭,西屋有个火炕,可以住人。
刘睿看着房子里唯一的那座火炕皱起了眉头,自己跟凌书瑶男女有别,肯定只能有一个睡在炕上,那另外一个人去哪睡呢?问道:“就这一个炕吗?”石大勇纳闷的看了看两人,问道:“你们不是两口子?”刘睿开玩笑道:“你看我们有夫妻相吗?”
凌书瑶听后狠狠瞪了他一眼。
石大勇笑道:“有,男的帅,女的俊,不是夫妻相是什么?”刘睿道:“开玩笑了,我跟凌处是同事关系。”石大勇说:“那我给你们搬张单人床过来,你们看着多少给点,当租金就行了。”刘睿点点头,问道:“那这间房子租金怎么算?”石大勇问道:“你们住多久?”刘睿想了想,道:“最少一个月吧,按月算租金好了。”石大勇道:“一千块!”说出来就紧张的打量两人的神情。
刘睿心想,在市里租个条件比这儿好十倍的一居室,一个月也就是一千块,这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汉子还真敢要,真是狮子大开口,原来一点不老实啊。
他不表态,凌书瑶更不说话,一切以他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