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6.第五百八十七章 月亮背面

    [第1章正文]
    第586节第五百八十七章月亮背面
    我注目孟朝阳和任明安。孟朝阳几杯酒下肚，人已经开始发飘了。他指着我说：“你这个小老弟，有意思！我这么多年阅人无数，还没见过你这么会说话的！好！我帮你这个忙！至于价格的问题，好说！你要是真能在当天给我带来客流量高峰，我不收你租金也行！”
    我的心“咚咚”直跳，一句话也说不出，直接敬了孟朝阳一杯酒，孟朝阳也不含糊，一仰脖干了，直接就跟我“大哥”“老弟”地叫起来。
    任明安施施然地转了转酒杯，看着我笑眯眯地说：“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只是你们安雅尔之前已经打出了‘神秘系列’，现在又一声不吭地做促销，对品牌信誉还是会造成一些影响的吧。”
    我胸有成竹地一笑，说：“这个任总大可放心。我已经仔细研究过我们安雅尔发布出去的所有版本的海报和广告。当时为了保持神秘感，关于‘神秘系列’，我们从来没有过过多的着墨。现在只要把文案做好，可以说当时的‘神秘系列’就是如今的‘感恩回馈季’，消费者在得到实惠的同时，自然不会再有什么异议。”
    任明安前前后后地想了一会儿，才笑道：“好吧，我暂时也想不出有什么纰漏了，算你的想法还算过关。万盛集团有几个商场有安雅尔的专柜？”她问外面的助理。
    “4家。”方芳笑着回答，“分别是XX路、XX路、XX步行街和XX购物广场的四家。”
    任明安不置可否，直到助理查完，满头大汗地跑进来，把方芳的话重复了一遍，她才满意地看了方芳一眼。又对助理皱着眉头说：“明天你去销售部出外勤。什么时候把与合作伙伴的关系理顺了，什么时候再回总经办。”
    可怜的小助理泪眼汪汪地去了。我看她三言两语就发落了助理，后背忍不住又出了一身白毛汗。
    “好，那就是这4家。”任明安笑着对我说，“4家商场，全部在促销阶段划拨出中央的阳光大厅来给你们使用。至于租金嘛”她似笑非笑地环顾了一圈，我感觉到刘总的汗都下来了，生怕她也说个“免费”，那另外两家的价格就真的不知道怎么谈了。
    好在任明安并不是那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人。她笑眯眯地看了一圈，然后干脆地说：“就按滨州商场类似租赁的平均最低价计算。”
    我、肖芸、方芳和文洋同时松了一口气。我站起身，给自己满斟一杯，又亲自给四位老总都斟满了酒。举着酒杯大声说：“安夏代表安雅尔公司，在此谢谢各位！”
    我痛快喝干了杯中酒，肋下骨骼刺痛的同时，感觉到胸中涌起一股豪气。
    几个人痛痛快快又一杯下肚，孟朝阳已经喝高了，正拿筷子敲着碗唱“明月几时有”；刘总色迷迷地看着文洋，好像下一秒就要趴倒在她身上；赵总好像喝多了犯困，正撑着头上下眼皮打架。只有任明安，还是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看大伙都喝得差不多了，而且合作的事情已经基本敲定，干脆地结束了宴席。这一宴，堪称宾主尽欢。只是我粗略计算了一下，自己大概一个人喝了有将近两斤，这可真是超水平发挥。我站起来的时候感觉世界都在摇晃。
    “安夏哥，安夏哥，”文洋急忙搀住我，“你还好吗？你喝得太多了！”
    “是啊，”看其他几位老总走得差不多了，肖芸也急忙过来扶住我，“怎么都让你一个人喝了！倒是给我们点挡酒的机会啊！”
    “这次大家都帮了忙！”我努力睁大眼睛，感觉奇怪的是，我的神智还是很清醒，但是视线却在一直摇晃，“芸姐帮忙把这四位老总约到场，方总，你让任明安最后干脆地下了决定，而且后续签合同的，事，事情，还要方总找人去办。文洋！”我一把搂住她笑着说，“好妹妹，你把刘总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文洋急忙过来捂住我的嘴，好在刘总他们也全部喝高了，一个个歪歪倒倒地由助理搀着走，并没有注意这边的动静。
    “不过，”文洋忧虑地说，“我也有些担心，虽然这些人在酒桌上说得都不错，但会不会回去想一想就反悔了呢？”
    “这个你放心，”方芳笑着说，“咱们的见面礼他们的助理已经分别收下了。等明天酒醒了，自然有这份见面礼在等着他们，提醒他们，拿人手软。”
    “后续的事情，就委托你了。方总。”我严肃地说。
    “好好好，委托给我了，”方芳好像哄小孩子一样地把我往外拽，“送你回去好好睡一觉。你才是今晚的大功臣！”
    我们歪歪倒倒地走到停车场，还没来得及上车，任明安那个被发配到外勤的小助理就跑了过来。
    “安先生！”小助理气喘吁吁地说，“安先生，我们任总想找您谈谈。”
    我远远地看过去，那边停了一辆凯迪拉克，迷迷瞪瞪地说：“不是已经谈完了吗？还有什么事情要谈？”
    “任总说还有一些问题不明白，想请教您。”
    我回头看了几个人一眼，摆摆手，说：“三位，姑娘！请在这稍后小生片刻！小生，呃，去去就回！”
    说着我步履矫健却不走直线地拐到旁边的垃圾桶，抱着桶身一顿狂呕，全吐完了之后胃里好受多了。我接过不知道谁递过来的纸巾和水，漱了漱口，擦干净，对目瞪口呆的小助理说：“走吧！”
    任明安一个人放松地坐在后座上，看见我过来，往里让了让。
    “过来坐吧。”她说。
    “任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事情要我解释吗？”我坐在她旁边，问道。
    “我要是不说还有公事不明白，你会过来吗？”任明安歪着头看着我，夜色下她的脸上又流露出那种小女孩才有的天真神色，带着点失落的情绪，竟然分外打动人。
    “呃”我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尊重内心的想法，“会。”
    任明安一下子就笑开了，腮边荡出两个小小的梨涡。
    “为什么？”她又问。
    为什么？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是啊，为什么呢？因为她是我的客户吗？因为她是任大小姐吗？
    “因为我觉得，你或许”我组织着语言，不确定地说，“你或许很寂寞。需要人陪伴。”
    任明安的眼睛闪了闪，她突然不再看我。仰头望着大开的天窗说：“安夏，你从来就不会感觉到寂寞吗？”
    我想了想，说：“偶尔会吧。比如我现在要是回到家，我的妻子在国外，我一个人呆在家里，就会觉得寂寞。”
    “可是为什么，我不管在哪里、和谁在一起，都会觉得寂寞呢？”任明安转过头，眼神里有种我看不懂的凄楚，“为什么不管我身边围绕了多少人，我永远都会觉得，世界上只剩下了我自己一个呢？”
    “穿着那些漂亮的衣服，坐着几百万的豪车，一个手袋足够一个贫困家庭过上一年。任小姐，这样的日子，你觉得不快乐吗？”
    “当然不！”任明安激动地看着我，“钱能买来什么！钱只能不停地生钱！钱能买来的东西，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她默默地看着我，抬起一只手抚摸了一下我的侧脸，“我已经很多很多年，没遇见像你这么敢和我叫板的人了。”
    她的目光一直很澄澈，但是直到此刻，我才确信，任明安，她是真的醉了。
    “我以前看过一篇文章，叫做《月亮背面》，”我慢慢地说，“恩时间太久，我已经想不起是谁写的了不过任总如果你感兴趣”
    “不许叫我任总！叫我安安！”
    “额”好吧，我决定从善如流，“安安。如果你有兴趣，可以去网络上搜索一下。这篇文章，讲的就是在镁光灯下光鲜亮丽的明星，他们内心真正的寂寞和孤独。那种毫无隐私的不安全感。”
    “不安全感”任明安重复着我的话，“是啊。而且其实越光鲜的人，心里越阴暗！越阴暗你懂吗！啊？就像它！”
    她指着天上的一轮圆月，喃喃地说：“它本身是不会发光的，全靠别的光源照亮了它。没有太阳，它就是一块破石头！就像我，一直生活在镁光灯下，被媒体和家世照得亮亮的，能晃瞎人的眼睛。但是镁光灯一关，我就什么都不是！离开了我父亲，我就什么都不是！”
    “不要这样说，”我握住她的手，感觉到她指尖冰凉。突然间对这个以前只能在报纸杂志上看到的名媛产生了一种难以抑制的怜惜，“安安。你有你自己的事业。你忘了万盛了吗？忘了Sugar了吗？它们都是你成功的证明啊！况且你还这么年轻，未来的人生里，你还有无限的机会和可能。”
    “我还有别的可能吗？”任明安迷茫地看着我，好像不相信一样地确认着，“我还有别的可能？”
    “你有。”我摸了摸她的头，她低垂着眼睛，看上去可怜极了，好像一个迷路了的小孩，“你有很多可能。安安。你不是月亮，你是太阳。你是真正耀眼的人。即使在黑夜里，你也能通过给月亮光源，来照亮别人的路。”
    任明安怔怔地看着我，她大大的眼睛里浮起一层雾气。
    “谢谢你，安夏。”她笑着说，“能认识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