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她问我刘婕瘫痪的原因,只不过是为了引出她下面的这句话,“要不这样吧,以后我就做你的情人好么?”
情人?这个词从胡玫嘴里出来的时候,我还是有一种不适应,虽然我们已经早就发生了关系,但我们并不是情人。情人,首先得有情,而我们之间并没有感情。
不对,也许作为她男朋友的替身,她也在我的身上倾注了一份情感,可那是因为她将我当成了她男朋友的影子啊,难道她要我一直这样将影子当下去?
“我是真的喜欢你,其实通过这一段时间的交往我已经渐渐喜欢你了,特别你对女人的细心让我感动,就象今天你帮我掖被子,怕我喝酒伤胃。真的,郝挺,自从我男朋友走后,已经再也没有人象你这么关心过我了,你让我感动。你放心,我不会再拿你做他的影子,我只拿你当我的男人,”她真切地道,但声音却越来越低。
她低着头,露出女儿家的羞态,绝美的容颜伴着这种娇羞,让我有一种立即将她拥在怀里的冲动。
但她的最后一句话却警醒了我,她只拿我当她的男人。
当她的男人?这怎么可以,我可是有老婆的人。
“对不起,胡玫,我是有老婆的人,我不可能成为你的男人,我”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的意思是说”她连忙摆手,说到这重复了一下,然后道,“我的意思是说我会把你当作我的男人,但我不会去影响你的家庭,更不会影响你的生活,只要有时候我们能静静的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当然在我们需要时,也可以做/爱,我只想做你的女人,”
说到这的时候,她的头低得更低了。
“胡玫,我不值得你这样的,”听她这样说,我倒对自己刚才对她说的话愧疚了,虽然我不知道我刚才的话是什么,但我知道肯定伤害她很深。可她却并没有怪我的意思,反而有跟我近一步拉近距离的想法。
“我愿意,”她忽然抬起头,眼睛直直的看着我道。
是啊,有钱难卖我愿意,我还有什么话可说?何况她是个如此绝美的女子?只是我没想到她是这样的直接,而且毫不扭捏,这倒让我觉得她是真诚的。
“其实,我们已经那样了,”我道。
“可你的心里并没有我,”她低低地道。
是啊,我的心里没有她,我对她没有感情,怎么可能成为她的情人?
好在,她并没有对我提什么要求,我想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她提任何要求我都是不会答应,虽然我相信她现在说的话,但我对她并不了解,所以并不代表我就完全相信了她这个人。
这一瓶酒我们并没有喝多少,毕竟我晚上已经喝了很多,而且她本来也并不是想借酒浇愁,她只是想将她要说的这些话借个由头对我说起而已。
其实,离开后,我还是对胡玫的这些话有些不足信的,毕竟以前有关她的风言风语传到我耳朵里的都是那么的不堪。
但这些我却也并没多去考虑,因为我没有明确的答应她,虽然我也没有明确的拒绝她,我觉得一切还是顺其自然的好。
不过,这天晚上的聊天倒让我再次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小倩的周年忌。
所以,第二天上班不久,我就给齐小倩的父母打了电话。
虽然齐小倩的死被定性成了谋杀,但她的父母也更希望她是因公殉职,毕竟警察到现在什么证据都没找到。因公殉职还有国家的抚恤金可以拿,如果是谋杀可就一分钱没有了。
“喂,哪位?”电话接通了,里面传来了齐田胜的声音。
虽然我听出了他的声音,但我却想不到这个声音是如此的苍老,根本就不象个才近六十岁的人,更象个耄耋老人。
“,我是郝挺,”我很想张口叫他一声爸,毕竟我随着齐小倩叫了他好几年,可我张了张口却实在叫不出来。
“郝挺?”他的声音里透出惊异,显然他没想到我会给他打电话,当他和他老婆从我这里这里拿走五万块钱的时候,我跟他们也就算恩断义绝了。这么长时间,我没打电话给他们,他们也没打过电话给我,可我现在却突然打电话给他了,我想作为二线干部,他肯定知道我现在已经成了秦默天的秘书,于是,我就听到他嘴唇有点嚅,而且象是非常小心翼翼地道,“你找我有事?”
我忽然心中升起了一阵厌恶,厌恶他这种对权势的谄媚。
如果在以前,他会对我这样么?他只会对我一阵数落,这么多年,他除了数落我什么都没做过。可现在,我成了市委常委的秘书,也不过就是个副科级,比他当年的级别还低半级,他却这么小心的跟我说话。
可随即一想我就释然了,他这一辈子就是个将权势用到极致的人,现在他已经二线,手里连一分钱的权力都没有。而我虽然只是个副科,却比不少的正处级干部说话都管用,他怎么可能不小心?
在官场,官大一级压死人,特别是权力欲极强的齐田胜一定更知道这里的真谛。
而且,他们毕竟是齐小倩的父母,是我儿子的外公外母,就算是他们做得再不对,我也得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不再计较,于是我轻声地道,“再过几天就是小倩的周年忌了,我想给她做场法事,然后再按江城的风俗做点其它的祭祀,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郝挺,谢谢你,谢谢你还记得小倩,”我竟然听到他的声音里似乎有点呜咽。
“小倩是我儿子的妈妈,我怎么能忘了她,”我道,“那就这样,过一天我有空去跟你们商议商议。”
“行,行,我们我们等你电话,”齐田胜道。
挂断电话后,我觉得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人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想到齐田胜如今的落寞,我忽然想到了别一位人父,杨丽丽的父亲。他一直落寞的活在这个世上,女儿在的时候他还能有一丝对生的渴望,从而让他苟活着,如今,杨丽丽去了,他怎么样了呢?
特别是现在,曹阳又被抓了,那么曹家文会怎么样了呢?他会不会承担起照顾外孙的责任?
我觉得,我应该找机会去看看他。
依稀记得杨丽丽曾经跟我说过她家的地址,买上点水果和营养口,揣上点钱,我开车向杨丽丽家驰去。一路上,我都在想,如果见到杨丽丽的父亲,我该怎么说?
可是想了半天都没想出合适的话来,我跟杨丽丽的父亲并不熟悉,甚至仅仅只有一面之缘,当时他象一团被人遗忘的空气一样绻缩在曹阳家的一个旮旯里,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我对他的认识也仅限于那大致的轮廓。
而他,肯定对我印象全无,杨丽丽去世,有那么多人到曹阳家去吊唁,他怎么会记起我?
还没想出怎么去跟杨丽丽的父亲交流,我的车已经驶到了杨丽丽所说的那个小区。
这是几十幢纳到新建小区里一同管理的自建房,农村的那种小二楼,带有一个几十平米的院子,中间一个大大的铁门,几十幢房子几乎都一模一样,根本无法区分。我开车在几排房屋前的水泥路上来回驶了个圈,也没有发现杨丽丽的家。
杨丽丽曾经说过,她家门前有一个类似龟型的石头,可我却根本没有找到。
将车停在路边,正巧碰到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开门出来扔垃圾,我连忙走过去,“阿姨,麻烦一下,向您打听个人,”
“哦?你问谁呀?”老太挺客气,放下手里的垃圾问道。
“嗯”我现在才想起,我根本不知道杨丽丽的父亲叫什么,而杨丽丽已经去了,我不想在这里提她的名讳,所以我道,“我找一个姓杨的老人,可是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在我的感觉里,城市人都是从四面八方来的,各种姓氏都有,在同一个地方,相同姓氏的人并不多,而且我还说是找一位老人,如果这位老太对这边还算熟的话,应该能知道。
“姓杨的?”那位老太有点奇怪的看着我,然后道,“小伙子,我们这以前叫杨家庄,我们庄上百分之九十都是姓杨的,如果你不知道名字,光知道姓杨,恐怕还真难找。哦,对了,你知道他们家其它人的名字或者他们家有什么特征吗?”
“嗯,噢,我想起来了,”我道,“听说他们家门口有个龟形的石头,我”
“哦”老太长长的应了一声,然后用手一指,并降低声音对我道,“呶,就是他家,”
顺着老太的手指,我看到她所指的那家也就隔着她家两三户,可那家人家门口什么都没有。
“小伙子,你跟他家是什么关系?”正在我纳闷的时候,老太又低声的道,“我奉劝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别轻易靠近,也别跟他们家人接触,他们家中了邪气,”
“啊?为什么这样说?”其实不用问,我也大概知道老太说的是什么意思了,随口一问完全是出自本能。
“唉,本来他们家是挺幸福和美的,女婿还是个干部。可有一天,老头子在花鸟市场上看到人家有一块龟形石头,就拿了回来,说是多福多寿的象征。可没想到,没多久,他老伴就自杀死了,然后她女儿也疯了,最近,听说她女儿也死了,而且女婿好象也因为杀人坐了牢。上次一个算病的大师来看过,说他们家的那块石头是块邪石,龟石就是归死,归天死亡的意思。大师还说,如果这块龟石一直存在的话,还会对村里人有妨碍,可这个老头偏偏不信,这不,不久前,村里人要将石头弄走,老头还和村里人差点打了起来。”老太道。
在江城,S的发音平翘舌是不分的,龟石的音和归死确实一样。
“那现在石头呢?”我问,因为我并没看到石头。
“后来那个算命大师又来了,村里人将老头关起来,将石头挖出来给大师带走了,大师说那块石头太邪性,必须他作法才不会妨碍别人。”老太好象很神秘地道。
对老太说的这种现象我不禁哑然,在我们的现实世界中,哪来那么多大师?那些所谓的大师,无非是借助口舌之利为自己谋取利益,大师们所谓通过改命破邪避风之说,无非是让迷信者乖乖白交出银钱而已。
就象这位老太说的杨家门前那块龟石,我曾听杨丽丽说过,她爸爸当年是用很少的钱将龟石买回来的,因为他觉得它是一块古石,而且上面有明显的雕工,虽然不知是何朝何代之物,但总觉得是个有来历的玩意。可惜石头比较大不方便放在院子里,所以才埋在了家门口。
而对于他周围的那些普通村民来说,就更没有人识得这块石头的真正价值了。可这位所谓的大师,一定是个走南闯北的人,也许他看中了那块石头,正好杨家发生了这样的事,于是借题发挥,巧取豪夺了那块石头而已。
在这个世界上,所谓的邪性,无非是人们将一些偶然的事件与另一些偶然的事件通过自己必然的想象,将他们联系在一起,总以为是某因导致了某果,其实全然不知这只是现实世界中的一些偶然而已。
在封建时代,那些受统治阶段压迫的人,要想自己名正言顺的起义,不也尽会找一些无关的自然现象,来让人们确信改朝换代的必然么?什么雌鸡化雄、六月飞雪、地现天坑、天现三日,这些在我们现在看来只是个罕见的自然现象的东西,当年哪一样不被用来作为邪性的必然传播过?
其实这些现象现在用科学知识来解释,都是完全可以解释得通的。
雌鸡化雄,无非是母鸡体内雄性激素上升的原因;六月飞雪,则是高空中具有强冷气流,冷热气流的交汇就形成了强降雨,如果冷气流中带有大块的冰晶,在这些冰晶落地时还没有完全融化的话,那么就成了雪珠;地现天坑:现在的地陷到处可见,就是地下水的流失而已。至于天现三日,则完全是高空薄云中的冰晶产生的折射现象。
就连我们一直讳莫如深的人死后的鬼魂存在现象,现在也有了科学的解释。我们又称之为超自然电子异象,简称EVP。
人生与死的差别,就是活人身体里各个组织器官在不停的运转,而组织器官运转的动力来自于物质的分解,也就是我们所熟知的糖、脂肪、蛋白质和萜类等物质。物质的分解就是个氧化还原过程,也就是个电子传递的过程,这些学过化学的人都知道。同时,人对于周围事物的感知也是通过电子产生的电波完成的。可人一旦死亡,那么这些物质的分解就不再存在,那些释放出的电子就无法象电流一样形成一个回路,因为这个个体不再进行任何电子或电流的交换。这样,这些电子就会散落在空气中,由于每个个体所带电子产生的电流的脉冲不同,所以不同人的电子并不会互相被吸收。但我们现在全世界有几百亿种电子产品,这些电子产品的有的可以捕捉到这些电子,甚至通过一些电视、录音机等视音设备再被释放出来,而这些释放的信息一旦杂入某个人的电子信号流中,就会使这个人产生看到鬼魂的现象。
不过,这种超自然电子异象,也只在相关研究人员的口中被加以描述,毕竟我们正常人很少有真正见到鬼魂的。不是有句这样的话嘛,爱情就象鬼,说的人多,见的人少。
所以,我当然不相信老太的话,在向老太道了声谢后,我开始向杨丽丽家走去。
本来心里就对鬼神不信,再加上是白天,所以我一点也不害怕,倒是那位老太,看着我提着东西向杨丽丽家走去时,脸上表现出哀其不幸的神色。好象我进了杨丽丽家门,各种邪事就会找到我头上似的。
“咚咚咚”我轻扣了几下大门,等了一会,却没有人来开门,也没人应声。
我继续敲击了几下,依然没有人来。
试着用手推了一下,门居然没锁,只是因为这样的大铁门一般都比较厚重,所以虽然我敲了几下,却并没发现门是掩着的,只有用力去推,才能推开。
虽然是白天,但杨丽丽的家里却比较阴暗,一抬头才发现,原来他们家天井已经被封了起来,只在天井中间留了个两米见方的孔,孔上覆盖着玻璃。这么大的院子,这么一点点大的孔,再加上玻璃上覆满了灰尘,难怪家里阴森森的。
我知道,这其实也是现在房地产迅速发展的结果,待拆迁户了为了能在拆迁时多拿些平方,将家里的院子、天井全部封闭了起来,因为按政策封闭的才算平方。
封是封起来了,家里的阳光却全被挡了,更要命的是,有时封起来以后才发现,这地根本就不拆迁。杨丽丽家的房子应该就属这一类,因为他们家和其它几十幢房子已经被划入了这个新建小区,再想拆恐怕很难。
“有人在家吗?”踏进去,我没有关上门,毕竟门开着还可以透进更多的光亮,也能让我尽快的适应家里的昏暗。
“有人在家吗?”我再度提高嗓门叫了一声,仍旧没有人回答。
难道杨丽丽的父亲不在家?我转身回头向外走去,刚到门口,我就发现刚才给我指路的老太还正站在她自家门口朝这边望着,好象害怕我一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似的。
“阿姨,他们家人出去了吗?怎么没人在家?”我问。
“不会吧,没看到有人出去,而且他一般不出门的,”老太道,但却并没有过来帮我看看的意思,我知道,她心里害怕。
也许杨丽丽的父亲在家休息,并没听到我的声音吧。
我继续返回身,走回屋内,再次提高嗓门,“有人在家吗?”
仍旧没有人应声,此时我心里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不会杨丽丽的父亲出事了吧。
自从杨丽丽的母亲去世,杨丽丽患了抑郁症后,曾经志踌气满的杨丽丽的父亲一下子象被霜打了一样,完全的蔫了。而经过杨丽丽的死、曹阳的被抓,恐怕这个老人现在已经象个失去灵魂的躯壳,他已经完全不与外界交流。真要是这样,那么别说他病,就算他死在家里,恐怕也没有人知道。
我将买来的水果和补品放在了他家的条桌上,然后向两边房间瞧去,如果他父亲生病,应该会躺在床上吧。
两边的房间都瞧了瞧,却没有一个人影。
会不会在楼上?
在农村,这种小二楼,由于一楼湿气比较大,好多人家都只将一楼用来做客厅,或者摆放一些杂物,卧室更多的会摆在二楼的。
杨丽丽家的楼梯是那种老式的水泥楼梯,上面只涂了一层深红色的油漆,连磁砖都没铺。可见这家人对生活已经没有了太多的热情,看看现在农村的这种小二楼,谁家家里不弄得窗明几亮的?
沿着幽暗的楼道上到二楼,再次进了东西两个厢房,依旧没人。
也许杨丽丽的父亲出去了,我怎么这么傻呢,那位老太说没看到有人出去,她可不是一直呆在门口的呀,何况他们还隔着几家人家?
带着失望的情绪,我下得楼来,东西带来我是不会再带走的。所以,我径真向门口走去,从天井里望外面是那么的明亮,这样反而显然这个天井更加的阴暗了。
可正当我快到达门口,快从幽暗进入光明的时候,在这幽暗中突然传出一道如泣如诉的声音,似呻吟、似哭泣、更似传说冤魂怨魄的悲鸣
我悠然停立,回身,猛然,我被吓得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