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当然,这话我不能问出来,否则显得我是多么的幼稚和对施拥军的不信任,我只用一个表示惊异的疑问词,这既可以表示我对张国良这样行为的不解,也可以理解为我对这件事的诧异。“秦市长平时的习惯他都跟你说反了,例如,虽然秦市长是女人,但她却喜欢喝浓茶,并不是张国良说的淡绿茶;而且秦市长从来不喝咖啡,即使加班再晚,也就是喝浓茶提神,”施拥军道,“这些张国良都有意说反了,”
靠,我没想到我走进市府办的第一步就被人阴了一把,可想而知,如果不是因为秦默天是蓝珊珊的阿姨,如果不是因为秦默天本身对张国良有了看法。我以后直接给秦默天就上了淡绿茶,甚至给她端上咖啡,她会怎么想?她会想张国良有意教错我么?当然不会,他只会认为我是粗心,根本没听清楚张国良跟我说什么。
当然,张国良也不会承认他教我的都是反的,毕竟当时交接的时候只有我们两人在,他说了什么只有天知地知他知我知。
“哦,施哥,秦市长还有些什么爱好或者习惯,你再仔细跟我讲讲,”听施拥军这么说,我也担心起来。
“我也没跟过秦市长,这些也是以前我服侍老板时,秦市长到老板办公室谈事时我知道的,郝兄弟,以后你跟着秦市长还是要多揣摩才是,当然,有任何需要,只要老哥哥我能做到,我一定尽力帮你完成,”施拥军道。
“谢谢施哥,”我连忙道,“不过施哥,你能教教我怎么当好秘书么?”
“当好秘书?”施拥军看了我一下,然后叹了一声,“唉,当秘书容易,当好秘书难,秘书的本职是什么?是侍候自己跟着的老板,那么如果老板不在了呢?那么你也就该回家抱孩子了。秘书与老板之间就是个休戚相关,生死与共的利益共同体,要想自己一帆风顺,就得保证自己的老板不出事。要想自己的老板不出事,那么就要尽量从各个方面去减少甚至消除对老板不利的因素,哪怕有时豁出自己也在所不惜。”
“在这一方面,我算不上个好秘书,虽然我已经做了很多防范,但我还是没能保住自己的老板,”说到这,施拥军有点沮丧。
不过,我却从他的话音里听出了点东西,也就是说,他的老板下水是因为被人搞了的缘故。
那么,能搞市府一把手的能有谁呢?恐怕非市委常委没这个能力,甚至有可能是市委一把手。
“哎,对了,郝兄弟,听说你跟曹阳关系很好?”施拥军没感觉到我在思考问题,而是问我道。
“额,以前他孩子在我教的班上读书,我是他孩子的班主任。在我接手他孩子这个班后,从家访中得知他孩子患有自闭症,我就经常去他们家跟孩子交流,后来他孩子完全好了,他对我非常感激,然后在许多事情上帮了我不少忙,”我几乎是不假思索的道。
我没有直接回答施拥军说的我跟曹阳关系是不是很好的问题,因为我不知道施拥军与曹阳的关系,我甚至现在有点怀疑他在说过自己老板的事情后突然就问起曹阳,是不是我刚才的猜测是对的,那就是他老板的落马与曹阳当时的老板或与曹阳直接相关。
而我这么说,如果施拥军跟曹阳关系不好,他能明白我跟曹阳之间也就是我帮了他个忙,他还我个人情而已。如果他和曹阳的关系不错,那么他可以理解为,我跟曹阳的关系是不错,起码我们会互帮互助。
“哦?”施拥军显然对我的回答还算满意。
“其实秘书的工作一般分为两种,”施拥军没有再纠结我与曹阳关系的问题,而是继续跟我讲秘书的事,“保护老板当然是重中之重,这也是为自己的前途考虑,另外一个就是做好日常事务。可别小看这日常事务,有人说日常事务是个最没有技术含量的活,其实这大错特错,往往小事就决定了一个人的成败。举个例子,承办会务是个再正常不过的日常事务了吧,我们市府内一年不知道要举办或承办几百场次的会议,可这却一点疏忽不得。中国人特别讲究在会议上的坐次,一个不小心,说不定你就得罪了人。再说会议记录,开会时,领导一般都是在讨论问题,是没时间去记每个人的发言的,这就需要秘书有条理性的记下各位领导的发言,这样,自己的老板会后才能好好的研究会上所讨论的内容,也才能提出对自己最有利的解决方案,如果会议记录记得顺序颠倒,甚至张冠李戴,那么就会影响到自己老板对事情的判断,从而引发一系列不可估量的后果,”
在王新走后,施拥军整整跟我讲了近两个小时的秘书手则,使我获益匪浅。
不知不觉,天都已经黑了下来,虽然现在已经过了春分季节,白天在起来越长,但夜色的降临还是比我们预想的要来得早。
“施哥,咱们就在这吃个便饭?”瞧瞧外面的天色,我对施拥军道。
“今天就算了,郝挺,咱们兄弟聚的机会还长着呢,一会我还得到办公室看看各位老板明天有什么安排,还要向宋秘书长请示一些明天办公室的安排,这个工作我必须做在前面,”施拥军道。
“这么晚了还到办公室?”按说今天中午王新请我们政府办的人聚了一次,大家下午也就是自由活动活动吧,有事明天上班再说也不迟啊。
“呵呵,当然,郝挺,咱们是兄弟心里有数,可不能被别人认为咱们有朋友党之嫌,”施拥军笑了笑道。
我知道说朋党是有点说话的成分,但他说的已经很明显,暂时不希望别人看到我们走得太近,也就是说他在保护我。毕竟他是出了事的前任市长的秘书,虽然因为自己没什么大问题被继续留用,但基本也算是打入了冷宫,做一个只担责不掌权的副主任。如果与我走得太近,那么肯定会影响别人对我的看法,这样对我开展工作是很不利的。
其实,后来我才知道,施拥军这样做何尝又不是保护他自己?
施拥军已经是个受过一次连累的人,他当然不希望再受累第二次,而我只是个刚被召过来的秘书,对秘书工作一窍不通,这样的菜鸟谁知道能在市府呆多长时间?张国良就是个很好的例子,所以,施拥军当然不会拿我作救命稻草,以免哪一天我收拾铺盖滚蛋的时候,他再一次被看笑话。
他当初在我面前说宋应生不办欢迎晚宴的事,更多的不是为我打抱不平,而是为了挑拨我和宋应生的关系。直到王新的出现,才使得他下定决心真正的帮我,但帮我不等于与我共命运共患难。官场,永远是利益的角斗场,利则合,不利则分,今天的生死联盟,明天的顽敌对手,皆因一利字而动。
想当初,为了推翻大元的统治,朱元璋这位出身寒门,身藏寺庙的乞丐可以联合自己的同乡故党徐达、周德兴、郭英等。在与大元及各路义军的战争中,这些人为了朱姓王朝抛头颅洒热血,可一旦朱家王朝坐定,立即就来了个炮打攻臣楼,从而留下一达不留的骂名。
当然,从朱元璋的角度来说,这完全没有错,因为他为的也是一个利字,这个利就是利于朱家王朝的万世相传。
“咱们不是朋党,以后施哥你就是我师父,”我也笑了笑道。
“别,这我可不敢当,如果我估计得不错的话,今天晚还你会很忙,”施拥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道。
施拥军走后,我确实又接到了不少的电话,无非是我们政府办其它同事想亲近亲近的,我基本都以以后相聚机会多得是拒绝。其实我也知道,这些人的电话无非也就是表示一个意思,意思是他们都希望和我成为朋友。
其实,在王新没有出现之前,虽然我已经成了秦默天的秘书,但政府办的人却并不会刻意的与我套近乎,一个副市长的秘书,确实资格还不够。但如果是一位副省长秘书的朋友,甚至这位副省长还有可能成为省府一把手,那么他的秘书可就大大的不同,而我这个未来可能成为省府一秘同学的人,当然也就有了利用的价值。
其它人的邀约都可以委婉的拒绝,但宋应生的却不行,因为他是市府的秘书长,我直接的顶头上司。
当然,我也知道宋应生要跟我说什么,无非就是一些套近乎的话,如果这些话发生在前天我刚进入市府,我会对宋应生非常感激,但现在
另一个不能拒绝的是宁开福,他是现在的市府一秘,降段来跟我套近乎,这个面子我得给。当然这样的小聚更多的是蜻蜓点水式的感情投资,甚至还是一种相互的试探。
而令我奇怪的是,市府三个主任副主任都已经或电话或邀约的进行了感情投资,而作为常务副市长张贵仁的秘书费兵却好象我没有出现过一样,一个电话都没有。
难道是费兵不懂得官场的秘籍?当然不是,能做张贵仁的秘书,而且能一直干下来,费兵绝不会跟我一样是个官场盲童,而我连我都能想到的问题,他能想不到到?
不对,他这么做一定另深意。
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开始了正式的副市长秘书的生涯,开始我还有点惴惴不安,但很快我就发现其实秘书工作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复杂与困难,很快就我能上手。
可当我将这些与施拥军进行交流的时候,我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秦默天作为市里排名并不靠前的副市长,而且是个女同志,在市府会议上一直比较低调,从来不显示争权夺利的野心,所以市府的很多副市长,包括市委的那些常委们都没有将她应为假想政敌。毕意在副厅的位置上,要想再进一步就是正厅,而一个市里的实权正厅,就是市长和市委书记,当一个人没有这种竞争力或竞争心的时候,别人也就不会思去与之争斗,毕竟他们要争斗的目标还很多。
比如,现在的常务副市长张贵仁,就是下一届正厅职最有力的竞争者,而龚一飞,这位刚履新不久的市长能不能保住自己的位置,就得看其的核心竞争力。而现任的市委书记范长龙,在新一届省委调整后,牟副书记如果离职,那么范长龙的市委书记还能做多久,也将是个问题。
所以,现在,我这个副市长的秘书是最稳定也是最安全的,起码不会受到大的冲击,当然小坑小陷阱肯定不少。
做了副市长秘书,工作确实比以前忙了不少,特别是要跟着老板出调研或下乡视察时,一去就会好几天,回到家里,我基本就哪儿都不去,将所有的时间都用来陪刘婕和孩子。
刘婕虽然现在已经基本恢复得跟常人一样,但下肢不能动是个问题,所以出门的机会并不多,因为楼上楼下的抱着,姚阿姨也没这个能力。
好在,鸿泰小区中,我们自己留的那一套别墅已经建成,装修也快完工,很快就能搬进去。到时,刘婕就可以自己转着轮椅在小区里散步,也省得一天到晚闷在家里,不是看书就是看电视,写,没有一点运动。
现在,她的唯一运动就是我空闲的时候陪着她逛街,虽然她现在行动不方便,但作为女人,她购买衣服的热情却一点未减。
今天周末,我就又被她拉到了江城市最大的商场天鹰国际。
好长时间没出来,刘婕显得很兴奋,这边看看那边摸摸,好不开心。
突然,刘婕的目光盯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我以为她看到了什么中意的衣服,可当我顺着她的眼光望去的时候,却看到一个女人,女人跟我们一样,也正在看衣服,只不过在另一个摊位。
这个女人的侧面我好象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难道刘婕认识?
“怎么了?刘婕,”我俯,低声问。
“就是她,就是她告诉我说我再也站不起来了的,”刘婕道。
“什么?你确信?”我问。
“我确信,她的样子我记得很清楚,虽然她当时戴着医用口罩,但她的左眉心有个淡淡的黑痣,她的眼睛,我也记得清楚,因为她跟我说我再也站不起来的时候是靠近我耳边说的,所以她的脸我永远也忘不了,”刘婕道,因为激动所有有点语无论次。
哦?是这样,为了进一步确认,我有意的绕过去,假装在看衣服,走近点,我真的看到这个女人的脸上左眉心有一个淡淡的黑痣。
看样刘婕说的没错,可这个女人是谁呢?我怎么忘了,我一定见过的。
这个女人开始好象并没有注意到我,她只觉得一个大男人在女装部有点奇怪,可当她看清我的脸,再又扭头扫视一下,脸上却有了一丝惊慌的神色,然后快速的准备离开。
她认识我?虽然她没跟我打招呼,但从她的脸色上我确认她一定认识我,而且她怕见到我。也就是说刘婕的事,肯定是她做的,甚至她与刘婕出车祸也有关系。
不行,不能让她就这么走掉,我有意的快走几步,拦在她面前,“哎,我们在哪见过吧?”我问。
“先生,你这种搭讪方式也太老套了吧,”这个女人冷着脸,然后转身想从另一个地方离开。
这时,我从营业员的脸上看到了一种幸灾乐祸的表情,她肯定认为,又一个登徒子吃瘪了。
但就在这个女人出声的那一瞬间,我终于想起来她是谁了。
“胡局,胡一蔓,我是郝挺啊,”是的,我认出了她,她就是杨丽丽死的那天晚上,与曹阳、钱冒林和我一起陪着浙商吃饭的区招商局局长胡一蔓,虽然她现在画了妆,跟她在区政府上班时的装束不太一样,但她的声音我记得很清楚。
因为,胡一蔓的声音很好听。
“神经,你认错人了,”胡一蔓冷脸给我留下一个不屑的脸色,然后扭头而去。
我正准备再次追上去,此时,刘婕已经自己转着轮椅走了过来,“郝挺”
我抬起准备追出去的脚步停了下来,刘婕现在一个人行动不方便,我可不能因为追胡一蔓就把她扔下。
“刘婕,”我走过去,用手扶着刘婕轮椅的把手,但我的心思却急剧的转动起来。
怎么会是胡一蔓?她为什么要装着不认识我?难道这里面真的有什么阴谋?
胡一蔓,按说我跟胡一蔓没有任何的交结,刘婕更不认识她,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我跟胡一蔓的认识,仅仅是缘于曹阳那次的饭桌,而且饭桌上看出曹阳似乎跟胡一蔓关系不错。
难道是曹阳?想到这,我忽然一惊,如果真的要去追究我胡一蔓怎么会去跟刘婕说这些话,唯一的解释恐怕也只有因为我和曹阳的关系了,否则两人怎么可能交结上?
那么曹阳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曹阳想刘婕死?不会吧,刘婕跟曹阳又有什么愁恨?
“郝挺,我肯定不会认错的,”刘婕抬头对我道,“她当时跟我说了几句话,我都记得很清楚,她说我再也不会站起来了,我的腰椎受损严重,只能一辈子躺在床上,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她还说我这一辈子只会拖累了别人,还说”
一想到那天的情形,刘婕就非常激动,这我能理解。
不过,刘婕的话让我立即又捕捉到了一些信息,胡一蔓为什么会说这些?告诉刘婕再也不能站起来,告诉她一辈子只会拖累别人。难道她是想让刘婕离开我?
“好了,好了,刘婕,我知道了,”我连忙安慰刘婕,“有机会我一定会问问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认识她是吧?”刘婕问我。
“是,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她应该是开发区招商局局长胡一蔓,”我道。
“区招商局局长?”刘婕也惊奇起来,一个区招商局局长干嘛跑去跟她说那些话?有病,还是没事找抽?
“是,刘婕,我总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阴谋,乔恩先说你出车祸是有人故意谋杀,以前我还一直想不通,现在看来,我们存在于一个巨大的陷阱中,我们要想安全恐怕还能时刻提防,”我道。
既然确认是胡一蔓去告诉刘婕这些的,那么说明背后肯定还有人在纵,否则按刘婕与胡一蔓一点纠葛也没有来看,这完全是风马牛不相接的事。
我是无法探究到这些事情背后的真相,也许警察可以。
对,这种事情,我干嘛不去问乔恩先呢。
“乔哥,”将刘婕送回家,我拨通了乔恩先的电话。
“哟,郝大秘,有何吩咐,”乔恩先在电话里开玩笑道。
“乔哥,你就别损我了,什么郝大秘呀,还是你的郝老弟,”我道。
“郝挺,我这可不是损你啊,你现在就是实实在在的市府秘书,你还叫我乔哥,那是给我面子,说吧,有什么吩咐,”乔恩先道。
“得,你再说什么吩咐不吩咐的,我挂电话了,只当我没打过这个电话,”我笑道。
“别别,”乔恩先道,“你现在贵人事忙,打电话给我肯定是有事,说吧,什么事?”
“这还差不多,”我道,“我在你们局门口斜对面的茶楼里,有空过来聊聊,”
“你在我们局对面?”乔恩先诧异道,“现在不应该是上班时间么?”
“老板到省里有事去了,不需要我跟着,”我道,“所以我难得清闲,再说了,我现在单位离你们局又不远,走走就到了。”
这倒是,市公安局就在市委市政府边上不到五百米的距离。听说当时这还是范长龙安排的,范长龙说市委市政府是一个市的中心枢纽,防止有些不法的访民或其它人的蓄意破坏,公安局靠在边上,有事也可以适时的调动警力。
“说吧,什么事?”茶座里,乔恩先喝了一口我点了大红袍道。
“乔哥,有些事,我心中一直比较疑惑,”我道。
“哦?说说看,看我能不能帮你分析分析,”乔恩先道。
“你认识开发区招商局局长胡一蔓么?”我问。
“你怎么想起问她?”乔恩先道,“幸亏我以前在开发区做过派出所所长,不然还真可能不知道,胡一蔓以前就住在我的辖区内,而且是区里有名的美女局长,我略知一二,”
“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我问。
“怎么了?你小子不会对她动了心思吧?”乔恩先道,“那你可的心思可就动歪了,听说她可是曹阳的人,”
“曹阳的人?什么意思?”我一惊,难道我的判断是正确的,刘婕出车祸会跟曹阳有关?
“你小子看样是真动心思了啊,”乔恩先道,“曹阳的人,当然就是说她是曹阳的女人,明白了吧?郝挺,我劝你呀,虽然你现在成了副市长秘书,可曹阳可是曾经的市委一秘,现在的开发区区委书记,你可不能乱来,”
“哪能呢?”我嘴里应道,心里却在沉思,曹阳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出手对付刘婕呢?他表面上对我可是那样的关心与帮助呀,而刘婕是我的妻子,他这么做不是
我实在想不明白。
“哎,想什么呢?”乔恩先打断了我的沉思,“郝挺,我知道,我刚才说的是玩笑,你问我胡一蔓绝不会是因为你看上她的原因,你肯定是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否则你不会专门约我出来问这么一个人。”
乔恩先不愧是刑警,他对事物的基本判断还是有自己独到见解的。
“乔哥,你说她是曹阳的人,这确切吗?”我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期望,期望这不是真的,可其实我也知道,唯有这是真的,一切才都解释得通。
“郝挺,你不是喜欢打听别人隐私的人,这是别人的隐私,我们在背后聊似乎有点不道德,不过我明确跟你说,据我的了解,这应该不会错,”乔恩先道,“而且,我也知道胡一蔓到底是不是曹阳的女人,对你将要跟我说的事,至关重要。”
“是,”我沉吟了一会,觉得还是将这些事情告诉乔恩先,以前有关对曹阳的怀疑我从没说过,我本来是想自己去查一查,而且也从心底里不相信这会是真的,现在看来,我的猜测也许是对的。如果这是这样,也许杨丽丽的死,甚至齐小倩的死都与之有关。因为我现在渐渐意识到,曹阳恐怕针对的并不是刘婕、杨丽丽、齐小倩,他的目标完全有可能是我。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针对我,因为在我家访前,我与他素不相识。
家访?对呀,在我周围的这一系列变故都是在我家访以后发生的,难道这跟我的家访有关?
开什么玩笑,老师家访,这是常有的事,一系列的谋杀案怎么会跟家访有关?
“乔哥,你听说过刘婕这次醒来后在医院里的事吧?”我问。
“什么事?”乔恩先显然不清楚我问的是哪一件,因为刘婕醒来完全是意外,按照常理来说,她恐怕是一辈子醒不来的,所以,在刘婕醒来住院这一段时间,可以说一切都以非常理来推断。
“就是那次有人告诉她再也站不起来的事,”我道。
“这个我听说了,当时刘婕身体还虚弱,后来听医生说,她当时的情况如果不立即给予镇静处理的话,完全有可能情绪过分激动而影响到生命,嗯,不对”乔恩先忽然道,“你的意思是说,告诉刘婕她再也站不起来的人是胡一蔓?”
乔恩先就是乔恩先,他是在用刑警的敏锐分析问题,所以,虽然我还没有说出来,他已经想到了这一层。
“是,今天我陪刘婕去天鹰国际商场逛街买衣服,刘婕看到了胡一蔓,而且也确定胡一蔓就是那天告诉她真相的人,”我道,“所以,我特别想请乔哥你帮我分析分析,胡一蔓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与刘婕根本互不相识,我与她也仅是一面之缘,如果不是今天在商场碰到,刘婕认出她来,在大街上我与她相遇都未别叫得出来。”
“郝挺,胡一蔓可是曹阳的女人,你还记得我以前问过你一个问题么?”乔恩先问我。
“什么问题?”我问,乔恩先以前问过我很多问题,我也记不清或想不到他问的会是什么。
“我问过你,你到底跟曹阳是什么关系,”乔恩先道。
“我跟你说过啊,就是那样的关系,”我道,虽然我想让乔恩先帮我分析事情的原因,但我却不能告诉他我与曹阳之间的经济关系,钱林俊打过来的钱是经过七弯八绕的,完全可以避开专业审计人员的核查。所以,我没有必要自己供出来,而且曹阳好象也并不是因为这四百万的问题。再说了,我现在已经是副市长秘书,如果牵出这四百万,我这秘书也就做到头了。
“我一直奇怪,曹阳作为一个区委书记为什么要这么的帮你,实话跟你说吧,郝挺,作为我们这样的关系,我也曾是你学生的家长,你请我帮个忙放个人啥的,都没问题,但如此帮你,从工程上到仕途上,如此不遗余力,如果曹阳没有所图,这确实难以让人置信。所以我想问的是,建安公司有没有给曹阳许诺什么经济利益?”乔恩先道。
他问了我很多次,我都没有正面回答他,所以他干脆将问题给挑明了。
“怎么可能,”我的心放了下来,看来,乔恩先他们的怀疑也是一般人的想法,那就是曹阳这么帮建安公司,那是从公司得到了好处。而不会想到钱林俊打进了四百万,作为对曹阳的酬谢,而股份却是落在我的头上,“曹阳在建安公司没有一分钱,建安公司也没给过他一分钱,”
“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乔恩先道,“如果没有经济利益,曹阳为什么要这么帮着建安公司,仅仅是一个人情看起来说得通,其实根本说不通,鸿泰小区一个工程,建安公司要赚多少?何况我听说接下来还会有清扬路的改造与老城区建设,郝挺,这本身就是一个疑点,”
“我不懂生意上的事,所以对这些我真不清楚,”我道。在这些事情上,我唯有模糊的推托。
“其实我在想,既然当初建安公司的几个股东愿意给你股份,那么他们会不会也给曹阳”
“不会的,曹阳在建安公司根本没有股份,我参加过股东大会,这我知道,”没待乔恩先说完,我就接口道。
接完之后,我才发现,我自己太急于撇清曹阳与建安公司股份的关系了。
乔恩先显然也察觉到了我的这一丝异常,但他只是疑惑的望了我一眼,然后继续道,“建安公司可以不给他月份,那么其它经济利益呢?比如现金?”
“这应该也没有,”我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虽然建安公司接手工程在前,我和刘婕结婚在后,但自从我们结婚,我就从没听刘婕说过建安公司给过曹阳什么钱。”
“哦,对了,郝挺,那你有没有想过,建安公司以前曾经许诺过给曹阳钱,但公司接手工程后,却并没有兑现承诺,所以曹阳才会对刘婕,当然,我们这是假设,曹阳才会对刘婕下手,这是为了报复。结果刘婕并没有死,而且还苏醒了过来,所以曹阳想再次出手”乔恩先分析道。
“不可能,正如你说的,曹阳还曾说过帮着建安公司获得清扬路改造这些工程呢,”我连忙否定道。
“可我听说,曹阳也在联系一些浙商,杨丽丽死的那晚,他好象也正在跟浙商谈工程的问题,这会不会就是因为建安公司没有兑现诺言,所以曹阳才会想到让其它公司来接手工程?”乔恩先问。
“这”虽然我知道乔恩先说的不对,但他这样的分析却非常的合情理。
“嗯,下面看样我们要对胡一蔓着手进行一些调查,”乔恩先道。
“哦,对了,乔哥,你们以前不是已经抓住两个人了么,怎么好象一些进展都没有?”我不想再谈论这个话题,既然乔恩先已经决定对胡一蔓进行调查,这就已经达到我的目的,我想知道他们抓获的那一个拿毒针想谋杀刘婕的人和通过拼图逮住的瘾君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两个人我们调查了,”乔恩先道,“那个拿毒针的家伙说是受了别人的指派,然后我们根本他的招认逮捕了指派者,这家伙是另一个建筑公司的项目经理,本来在与刘婕他们竞争鸿泰小区这个工程时,他们是最有希望的,后来建安公司获得了工程建设权,他因此丢掉了经理的职位,于是就牵怒于刘婕,其实他本来是没胆敢杀人的。可后来,因为丢掉工作,他心情郁闷,跑去赌钱,输光了全部财产,他将这一切都归因于那个工程的失败。而正在这时,刘婕醒来的消息却传了出来,于是他拿出自己全部的家当,让自己过去的一个手下,也是个在工地上卖苦力的去替他完成这个任务,结果可想而知,这个家伙是个工人,又不是杀手,所以很容易就逮了,可惜的是却挖不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那个瘾君子就更不谈了,这家伙毒瘾犯了,然后有人找到他,给了他毒品,并承诺他只要他办成了这件事,可以提供给他二十克毒品,这家伙连那个人是什么样都没看清楚,就答应了。对方给她找好了卡车,然后跟他在那一起等,等刘婕的车子出现后,那个瘾君子就驾着卡车冲了过去。”乔恩先继续道,“再后来,这个人就给了瘾君子二十克毒品,就这样,所以虽然我们抓到了人,却没法找到指使人。”
“那你们怎么确实是这个瘾君子的?”我问,“那天刘婕并没有看清车上是什么人,只是看到个大根的轮廓啊。”
“江城市区的地下势力和瘾君子我们基本都建了档的,所以,虽然刘婕只提供了个模糊的轮廓,但我们一看就发现跟哪些人类似,于是就请了几个人去协助调查。你知道的,现在不能刑训,但瘾君子们毒瘾犯了,我们可没有义务提供毒品,所以,他就只能乖乖的说了。”乔恩先道。
乔恩先的话我明白,就是将这些瘾君子关起来,让他们接触不到毒品,等他们毒瘾发起来的时候,他们只要拿出一点点毒品,这些瘾君子就会把自己知道的什么都说出来。
而毒品,对于刑侦大队来说,这玩意应该很容易弄到,刑侦大队的仓库里,这玩意不要太多。
既然那两个人那已经问不出什么来,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从胡一蔓这打开一些缺口呢?我相信,事情终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我害怕自己的猜想会成为事实,但揭开的秘密却一步步将我的猜想证实。
果然,在乔恩先对胡一蔓进行了调查后,很快就发现了一些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