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闹市

    两天之后，妖月站在云燕城中心的主大街上，目瞪口呆的望着“之”字型的队伍排满了整条长街。什么样的人都有，上到达官显贵下到乞丐走卒，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个篮子。
    妖月无语加好奇的拉住一个歪嘴大叔询问一间客栈怎么走，歪嘴大叔斜眼瞅着她。
    “一看你就是来找闹市大人解决问题的吧？你顺着这个队伍一直走，到前面再拐个弯，队伍尽头的那个楼阁便是了。”
    妖月下巴差点没掉下来：“这么多人都是来向闹市问问题的么？那他还怎么管理客栈？”
    “那是当然，这世上多少人会遇到麻烦需要帮助啊！你以为只你一个？闹市大人的客栈可是不用管理的，听说没有任何人能住进去！”
    “那为什么每个人都拿一篮柿子啊？”
    “闹市你以为是谁相见都能见的么？那岂不是要忙死。不光问他问题需要付出代价，见他一面也需要付出代价。而这篮子里的就是啦！我跟你说啊！这个每次要见他需要的东西都不一样，上次是活蜘蛛，最近这闹市大人迷上了柿子，结果这附近方圆百里的柿子几乎都快卖脱销了！可是能让闹市大人满意的柿子寥寥无几，见着他的人就更少啦！那些有钱人大老远的从各地带着最好的柿子特意赶来，没见着又只好灰溜溜的回去了。”
    “就没人绑了他或者潜进去见他么？”
    “你这傻孩子，你以为这闹市是这么好绑的啊，就是皇帝老子来了也只能乖乖的带着柿子站在这排队！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反正全天下不管各门各派，所有的人似乎都很忌惮闹市这个铁匠啊。”
    “哦，那我现在是不是也得去找柿子然后来排队？”一转头发现他们身后已经排了很多人了，这队伍移动倒也挺快的。
    姚月跑回了树林里，从为了赶路而摘得野果里挑了几个柿子，在小溪里洗了洗，没篮子便用衣服包了起来又跑去排队，这时候天色已晚，几乎没几个人了，坐在门口的一名绿衣女子一个个检查，翻着众人筐里的柿子。然后又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不合格，下次再来。轮到妖月时，紧张得她满手心都是汗。小心的拎住衣角兜着的柿子，给那人看，谁知那女子竟然没看柿子，而是盯着妖月一直打量，然后低声对身旁的蓝衣女子说了什么，那蓝衣女子匆忙的跑进去了。
    不过片刻，那蓝衣女子又跑了出来，小声的对着绿衣女子说了几句，绿衣女子霎时面露喜色，转头两眼放光的看着妖月。
    “小丫头，运气不错啊，你闹市大人叫你进去”。
    浑浑噩噩不计较身后一串想杀她的目光的往前走着。她本以为一个客栈应该生得破破烂烂可没想到这个一间客栈竟然修得如此富丽堂皇。屏风，庭院，山石，长廊，处处幽美雅致，雕花的栏杆，盛艳的荷塘，比戦龙王府都豪华的多，她不由得慢下了步子，不停的四处张望。前面带路的女子急匆匆走着，也没留意她是否跟上。等妖月反应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迷路了。
    完了，怎么那么大，自己转到哪里了？妖月在九曲回廊上忐忑不安的到处找刚刚给自己带路的那个人。发现这么大一个院子里，竟然一副一个人都没有的样子。而且，所有房间里尽然都是透不进光的，从窗子望进去漆黑一片。
    她开始害怕起来。绕啊绕绕到一个歪歪扭扭的像塔一样的阁楼面前，发现只有二楼的门是半掩着的，里面有微弱的光。
    “有人么？有人在么？”她大声喊着，可是半点回音都没有。
    慢慢向那个阁楼走了过去，踏到楼梯上时，低下头看见四周地上荧光闪闪，竟然又是一副巨大的五行八卦的图样。而自己似乎不小心刚好踏了进去，妖月无比沮丧的听了下来，想着是不是要继续往里面走去。
    莫非闹市他和林子里的奇怪少年有什么特别的关系？
    硬着头皮，她小心的开始上楼梯，年久失修的阁楼，每走一步都发出咯吱咯吱好像马上要塌掉的声音，终于，到了那扇门的前面，她小声问道：“有人在么？”
    妖月以为，见过的林子里的动物头是她这辈子看见的最可怕的东西了，可是那竟然也没有眼前的这一幕来的诡异吓人，甚至和这个比起来，那些算的上是可爱了。
    只见成千上万张带血的皮毛从高空中用红线垂挂下来，参差不齐，布满头顶，好像悬挂的尸体。而各种各样的皮，有的大有的小，有的血色深有的血色浅，有的干枯发黑，像枯萎的花朵，而有的还鲜红，随风微微颤动，仿佛不甘红线的捆绑在拼命挣扎，甚至还滴着新鲜的血液，就像刚刚从活物身上扒下来出来一样。
    妖月一阵作呕，只觉得浑身上下像有千百万只蚂蚁在爬。
    连忙转身往回走，却嘭的撞在一个人身上，吓得又是一阵惊声尖叫。
    三魂不见了七魄的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也不知是人是鬼—一矮小的身躯，袭宽大的黑衣，犹如蝙蝠的翅膀，上面有奇怪的三角图案与暗纹脸上还戴着一个极端狰狞又恐惧的饿鬼面具。
    却见那恶鬼模样的家伙，低下头来，慢慢贴近妖月的脖子，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赞叹声，像是闻到了好吃的东西。
    “我不好吃的！浑身又脏又臭，你别吃我！我连着赶路已经好些日子没洗澡了！”
    怎么最近这些人都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呢？妖月一面侧身，一面想溜，无奈路被那人堵住了。
    “你不是来找我问问题的嘛，都还没问，就这么急着想离开？”
    妖月愕然：“你，你就是闹市？”
    “是。”声音拖得长长的，竟然有些奶声奶气，妖月再怎么想也没想到传说中的闹市会是这个样子。不过听着他这声音，倒也没刚才那么害怕了。
    “你喜欢吃柿子啊？”突然很好奇的忍不住问道。
    对面的人咳嗽两声，妖月觉得他是在面具下偷笑。
    “这就是你要来向我请教的问题么？”
    “啊，不是不是，有比这更要紧的。我是想问问你我想去玄云宗，可是我不知道它在那里……”
    闹市沉吟片刻，拿出了一个项坠。
    “戴上它，顺着写西字的那面走，很快就会到了。
    “啊！真的！这么简单啊！太好了！谢谢你！”
    “不用说什么谢谢，这是应该的。这世间，没有什么不需要付出代价，那些柿子，是你见我的代价。而你想从我这里知道的，无论是真相还是消息，代价的大小由其价值来决定。你已经付了报酬，我给你解答，可还公平？”
    “报酬？我什么也没有给你啊，倒是你……”
    “不，你已经给了。”
    妖月紧紧抿住双唇，摇着头。
    “我真没给……”
    “那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那我给你什么了？”
    “这是下一个问题了，你要想知道的话还是要在付出报酬的。”
    “还要柿子？”
    “不了，我从不要相同的东西，其实，我这里还缺一张皮……”
    妖月没敢再回头看那到处都是的皮毛，飞也似的往外逃去，跑了两步又满脸通红的跑回来。
    “不好意思，我该往哪走啊？”
    “你要走了？”
    “不可以么？”
    “当然可以，欢迎你下次光临！”闹市奶声奶气的说着，向她做了个请的动作。
    “不管遇到任何岔路一直向左就可以出去了。”
    “哦，谢谢。”
    “好吧，这声谢谢，就勉强当你向我问路的代价吧。”
    妖月一脸黑线，这个人真是爱斤斤计较啊。
    闹市站在扶栏前，看着那个小小的孩子逐渐远去消失的身影，拿出袖口里一藏着的柿子，咬着吃了起来，果然是甜啊！
    握着柿子的手，白皙小巧，温润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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