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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2005-10-1615:25
    [9月28日润儿]
    廖哥哥约父亲离开,母亲与郭小姐仔细地探讨着病情,到后来随意地闲聊,各自诉说着各自的心事,谁都没有听对方的只言片语,就这样讲着与对方完全不搭调,只对自己内心讲的话,竟然也一直能够顺畅地聊下去。浅浅的音乐一遍遍不断重复着肖邦的雨滴,每个人都在其中寻找属于自己的节奏及和弦。这首降d大调的前奏曲模拟了淅淅沥沥的雨声,带动此刻狂躁腻滞的心情,慌乱地流转。
    季节的变化如此明显,我全身感觉冷得寒颤,走过去帮papa整理被单,握着他的手,看我们交缠纠结的手指,将细弱的指节缱绻地包裹在他绵软的掌心。无论何种姿态,都是一种依附和寄托。手指轻轻划过,已不记得那上面的纹络究竟是从什么时间开始烙印在我的心头……只知道有万种心事如此纵横交错,有着无法诉尽的离伤。我翻转手背,多日不曾修剪的指甲已稍许有些长度。曾经他为我修剪指甲,我总是会握着他的手,看这些复杂而难懂的命理天书。他也总是会低下头,亲吻着我的耳际。那是一种默默的幸福,可是这一切现在都不会有。他一言不发,而我能做的只有安静地等待和祈祷。
    “难怪你这么笨。”他像真的抱着自己女儿那样说话。
    “为什么呢?”我则可以天真得无拘无束。
    “你看你这条线,又浅,又短。”
    “那我看看你的,papa。”
    “这里。”
    “哇,真的很长啊!”
    “多长啊?”
    “像……那个那样长。”我绯红着脸靠在他温暖的身体上,闭上眼,给那个瞬间在自己的生命里定一个格。
    眼睛里面渐渐噙满亮晶晶的泪珠。我站起来,将纱幔拉开。大落地窗台有水雾绵延滑下,不是上天滴落伤心的泪水,而是人为制造的雨帘。天空躺在水面上雾蒙蒙的,错过了忧伤,矫情地将窗外的秋天哭红了慌乱一片。树叶,这唯一可以证明水与阳光的物事也渐渐唱起挽歌,原来轻松如此艰难。面对在冰冷的玻璃上匆匆而逝的流水,往日幸福的画面一幕幕在眼前闪过。细节在紧张的神经中已显模糊,只有爱与欲望浮浮沉沉,游曳招摇。
    廖哥哥推门进来,径直走到我的身边,我来不及擦拭的眼泪与他的目光撞个正着。他漠然的没有表情,忙碌着将手里面拿着的便捷装小杯子的薄膜塑纸撕下,这使我不会太过尴尬,“润儿,口渴吗?这是今年的小红袍。”
    我轻呷了一口,连眼泪一并吞入腹中。我不希望任何人看到我的脆弱,本已冲泡极淡的茶叶,不见清香,唯有苦涩。我抬起头,尝试着礼节似的微笑,“谢谢。”
    他长叹一声,用怜惜的眼神看着我,“如果感觉不到温暖,就不要勉强自己笑。”
    “噢……”
    “不需要刻意安慰我,这样你会受伤。”
    “可是……”
    “没有可是,因为我爱你……”
    母亲听到我们的对话,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颇多无奈,mgd,“因为我爱你”,没有瑕疵,天经地义的解释。我不喜欢有着深层欲望的计谋被铺垫上如此动听而正直的道义,可我无力争执,任由这种假以温存的残忍,在早已拟定好的程式中,步步紧逼我的决定。在母亲的眼神中,我知道爱情暴力又一次成功地蹂躏了生活。
    已经有例行的医生进来询病,母亲需要嘱托一些护理琐事,示意我和廖哥哥先离去。父亲在停车场等我们,一惯的忧郁神情更似在刻意地躲闪我的目光。身体的劳累导致胎动更为频繁,我下意识地扶着隆起的腹部。母亲迟了很久方才下来楼下的停车场。我不经意地侧目看到母亲的衣襟处隐隐有难掩的泪痕,粘胶纤维因为编织密度的缘故,泪痕打上去会留有印迹。向来对衣着仪态一直精致的母亲,怎么会忽略如此不该忽视的细节?想来是见到papa的病情,牵动心情后唐突之故。由此可以想象,她至少没有讨厌的心思。想到这里,我心里一阵窃喜,庆幸终于在家庭里不是完全的孤立。然而一转念,刚才她脸上泛过的红晕与现在的泪痕让我竟有些酸楚,难道与父亲只剩下空壳关系的母亲,也会喜欢上根本不会动不能说话的papa?
    2005-10-1720:46
    [10月10日润儿]
    廖哥哥因为明天要离开,简短地与我道别。他那早已被我熟悉的表面的绅士与眼神中无法遮盖的猥琐混杂在一起,涌了过来,随即退了下去。
    换得些许轻松的我,全身乏力地斜靠在软塌上。原来某种关乎身体的变化,因为与爱情与papa有关,也可以变成一种固有的依赖。感恩胎儿带给我生命的律动,慰籍着我的孤独,让我不会感受到恐惧。我缓缓地闭上眼睛,四周一片静悄悄,只有灵魂在渐黑的夜里与我拥抱。彻夜的失眠,露水濡湿了玻璃,独啜这份凉甜,只是不知此刻沉睡中的papa正在什么样的梦里面逗留,这太长太长的梦里面可曾有关于我的记忆。如果可以的话,我想随着他沉沉睡去,去他那个梦里找到他,牵着他走……记忆不好的papa一定是在梦里迷了路,这么长的时间找不到回家的路。有我牵着他的手,即使我们不能返回,一同在黑黑的梦里一辈子也好啊。
    檐下一净土
    门外水世界
    千年云和雨
    留传风与月
    回想起papa给我的名字“润”所写的这首诗,至今方才于雨花、露珠和泪水的浸泡下,真正读懂。原来,黑暗可以很小却很大,小到他的床前他的眼中,大到他所有的四周围困他的梦;而光明可以被遮挡却也可以普照,分别只在于我们闭着还是睁开的双眼。
    想着想着,轻哼着胎儿教育的歌谣,虽然前方依然渺茫而未知,但心情却是已经在即将的晨光中挥洒,轻轻地笑了笑。这样的日子寂静而简单,像一块白色的布,没有经过浆洗,只等待情之喜悦,情之艰难,情之苦涩将其浸染到绚丽与熨帖。
    清晨醒来时,感觉头昏昏沉沉,站不起来。去医生那儿看过,竟是受凉。几天料理后,勉强可以走去书房坐一会。打开电脑,意外地发现,如几个月前每天的早晨一样,一睁开眼睛就发现有新邮件的提示。恍恍然如同隔世,难道是papa?明知道不可能,我仍然怀揣着莫名的兴奋,急切地打开。可是,字与字的缝隙间没有papa的亲切,却传来不耐蛰伏的挑逗,夹杂着虚伪与腐朽的气息,左冲右突,逼近我可以愤怒的极限。
    润儿:
    我明天去新加坡了,有时间就给你打电话。
    你要乖乖的,听听音乐、看看书,静静的那种。
    ……
    你会允许我和你做爱吗?
    我会抱你抚摩你,保证给你无穷的快感,用很多花样逗你,吻你的耳根,吻你的乳房……
    等我,在床上等我吧,等我的“爱”,我的力量,我最爱的润儿。
    爱你的哥哥
    一盆冷水从头顶灌至脚踝。那些关于性爱的话语从papa嘴里讲出是那么迷人,而从这个男人的信里冒出来,却令我几欲作呕。我一时无语,呆呆地坐着,心情颓败而僵硬。为了离这种痛苦更快、更远,我匆忙地换过衣服,叫了车,急欲跑到papa身边,与他相拥哭诉。
    ╱◥██◣ceqq.千
    ︱田︱田田|╬╬╬╬╬╬╬╬╬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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