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揭密

    在老电影院前靠“小道消息”遛嘴的叫暴料人，这暴料人一旦职业化了那就称其为记者，他们之间的共同点就是挖掘新闻，新闻的背后就是目标方的秘密。可他们又能知道多少秘密呢？就说张五子被捕的事吧，张五子是被捕了，但捕到的张五子不是活的，而是死的。他身边是死了两个女人，但没有翠妮，因为翠妮带着一把刀子和这刀子上的三条人命跑了，因为她不想死，因为她觉得他们这些人才该死，因为他们逼她做她不愿做的事情，因为她心里想着她富根哥。她下决心了，她一定找到她根哥，把爱塞给他，他如再不接收，那她只能将他的灵魂带走，她知道这很简单，就象她将那两个女人一个个骗进屋一样，出其不意，那刀尖便听话地刺进人体血液最集中的地方。当然也用这把刀，她喜欢这把刀，当这刀进入到张五子的心脏时，五子一声没吭，还居然冲她笑了笑。翠妮的这种作法或是将要进行的作法其实不是爱，是自私，这她并不觉得。就如同她爹一样，得知她丢了后曾找到沂联来，和富根要去了一万五千元钱赔偿款，加上翠妮以前暂存在袁芳这里七八千，说是为筹备寻女儿的路费，其实他心里的秘密是拿到这笔钱，一定先买瓶茅台尝尝到底啥味！这种秘密只不过是为贪杯，他怎会管女儿的死活？这和张五子多年所有的秘密一样，这辈子定要和一百个女人上床，有谁知，这才完成了不到一半就奔西了。是因贪色，让翠妮帮他划上了人生最后的一个句号。
    秘密，啥叫秘密？翠妮的这心思才叫秘密，这有谁能知道呢？问题是有些秘密当事人本身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比如，现在的范奶奶的手里就有个天大的秘密，是一个巴掌大的檀香木脸粉盒，那东西是江君仁的大哥送给他公公的，公公就送给了余宗，余宗给了一男，一男给了艺囡，其实盒子上四面蟾蜍刻画上的八只眼是用钻石做的，这是地道的皇宫里的东西，只有江君仁的大哥知道，可他死了，这秘密也跟他埋进了土里。可这种秘密的目的最初可能是为了财。
    秘密，啥叫秘密，秘密分好多种。从保守和制造秘密的出发点上分就有无数种，比如富根被开除后，怕家里担心没告诉老家里爹娘，可爹娘那会是知道的，原因是当年唐喜子在家犯了事想来富根这里躲躲，到单位一打听说富根被开了又卖凉皮去了，只好又转回陕西。娘知道后曾打过儿子的手机，听到儿子还健康的活着就高兴的啥话没说，让老伴给她擦了一晚的泪。还有，就前些日子，富根的房子被担保公司强行占有时，富根爹病危了，陕西来的电话是袁芳接的，知道富根情况后，那当娘的死活不让袁芳告诉根子，袁芳也守住了这个秘密，这种秘密是出于爱，是母爱。可就是因这爱而牺牲了富根爹收他时，为他养老送终[这老人的最初的最起码的愿望。
    范林青的哥哥去了西藏，成了援藏干部，这不是秘密，但他与林青嫂子离婚的事是秘密，俩人悄悄协议离的，这谁都不知道。为了啥？就为了援藏，为了一句话。林青哥说他活了半辈子都是为了自己，一切打拼是为了升迁，到头来没觉得幸福。现在在西藏为民办些事才找到了自我，才活的畅快。他想将下半辈子就留那边，妻子不同意，就这么简单，离了。这似乎不可思议，但却是实事。林青嫂子前些日子回家一趟这事竟没提过一句话。林青在与哥哥的通话中哥也没提起过此事，还开玩笑似的说过关于那个“马部长”的一些话，说马部长现在正常了，自己当年差点成了他的部下，那会他在市委任常务副书记，现在病好了，又“走进去”了，哥说自己正相反，是“走出来”了。尽管这些话让林青听起来象是在梦里，这也算秘密。但从这秘密的目的性上看，应定义为：为民。
    还有些秘密是藏匿在人心里深处的，还没实施。象袁芳，听弟弟的第二个孩子又夭折了，她尊重了弟弟意见，至今她没把这事告诉爹妈，弟弟说，你弟媳再也不能生育了，看来袁家无后了。这就在她心底便生出一个秘密，她要将磊磊送给弟媳，将磊磊的户口提前转到弟弟名下，因为磊磊从小爱当兵，这理由显然不够充分，其背后还有为了磊磊不再受徐长龙打扰，为富根留下个真正的根等等。当然这还没跟丈夫商定，这也有一个或多个前提才能实现，第一大前提就是慢慢说服或用善意的谎言骗过父母，做通富根的工作，赶在磊磊在部队落户前自己必须怀上富根孩子。她肚子里的避孕环她已找人偷偷摘掉三天了，这也属秘密，除了她现在谁也不知道。这秘密为了啥，为了爱？为了财？袁芳想过，在她心里，这两方面都有。因为他真的爱富根，因为他怕徐长龙真的会再找上门了闹她，以前没钱，她不怕他，现在钱有了，心里反倒怕的要命。
    本来范林青的秘密最多，比如她前段时间计划的，关键时候她会想法骗富根去一个地方，理由是为给袁芳办二胎证给他做体检，实为让他无意中做亲子鉴定，叫他知道龙儿是他的，磊磊是徐长龙的。可奶奶这一认孙，这一切对她来说全变了。一个女人，没了丈夫，自己照顾着俩位老人一个孩子，有时她会恨哥嫂，但她现在不恨了，她看过哥给她寄来的一本书，是马斯洛的人的五大需求：生理需求、安全需求、社交需求（爱与归属的需求）、尊重需求和自我实现。她曾认真的对这些所谓的需求做过各方面的分析，哥年近五十的人，才刚刚达到自我实现的地步，她现在还做不到这点，但，她目前不需要权、也不需要钱，对富根的需求恐怕今后也要放弃了，剩下的就只是希望儿子能健康快乐的成长，明年就要给他做手术了。这等于她已将所有的秘密都扔掉了，心里反倒轻松了许多，看来秘密是会给人带来压力的。她也曾轻声地问过自己，这到底为了啥？为了名？为了自己有个好名声？不，她只是学会了奉献，学会忍耐，学会了放弃，学会了尊重，尊重别人尊重实事也尊重传统。
    秘密是有时限的，人一生中会伴随好多这样那样的秘密生生灭灭与时光去打磨。一定条件下秘密也是能重生，象范奶奶的秘密就复活了，这是她藏在心底的多少年的秘密，自从认了富根这个孙子后就复活了。其实她的这个秘密是和当年姐姐一男的目标是一至的。当年姐为了给江家能留下个根毅然替自己去死，这些年来，姐姐和余宗就一直陪伴在自己的身边，她竟在儿子找到那对手镯时才知道。何况，现在这江家的根从陕西追她到山东来了，且就在眼前，她怎能不希望他茁壮成长枝繁叶茂呢？当得知根子的房子被骗、几尽身无分文时，她毅然决定把自己的所有积蓄都给根子，包括准备为龙儿手术的钱，自己养老钱，还有那四个手镯她都想换成钱给根子。虽然孙女林青极力反对，虽然这事还没成行，富根的生活有了突如其来的转机，不用她帮衬了。可这对富根一家来说算得上一个秘密，也许这秘密会随之消失，但对挽救江家根系的这一重大决定，她相信自己会坚定不移的，甚至是永远。她还有一个秘密，就是在一次省里组织的教育战线离退休干部和台湾教育界同行交流时，她曾悄悄地托人查找过可能还在台湾的舅舅的下落，一年后台方给她寄过一封信来，她看完后就匆忙将那信烧掉了。信上说，唐仪其人，在大陆“沦陷”的前半年就奉命就地潜伏下来，他们那批人的档案早已解秘，老人现在是否健在不知，据一在“金三角”去世的知情人的后生说，他爷爷曾与一个叫唐仪的人共过事，只知其终生未娶，没有后人，其他不明，现在看来，大陆解放这些年，既是他不被捕按年龄也早该自生自灭了，因她确信舅舅不可能活过113岁。不过，这事，她对谁也没再提过，包括当时还在世的范人和。
    范奶奶的秘密没告诉丈夫，范人和同样还有两个重大的秘密没告诉妻子。他写的《平衡论》草稿部分没有烧掉，被富根无意间收走了，这草稿其中一页是夹杂着这样一段文字：
    心理平衡也是平衡，看来我的心理这一生是无法平衡的了，特别是对于你，我注定是要欠你一辈子，这是我一生中铸成的唯一大错，请你原谅我的自私。当你是“哑女”的时候我的灵魂就被你的眼神摄走了，当你开口说话的时候我的心已被你的声音敲碎了，那时我就决定要拥有你的一生，和你相伴到老所以，当年在济南汽车站我曾遇到几个人和我打听你的下落，其中有一个国军军官，我知道那是你的亲人，亦或是你的丈夫，因为那个军官是我们在过乐陵检查站时见过的，他一口的和你一样的乡音让我为你担心，我猜测那是你们失散后最后的相约点，可我别无选择，我太爱你了，和你相处相依的那一个多月里，我无法自拔，只能冲他们摇头了，并快速拉你躲进一个小饭馆里，直到看到他们骑马离去我才放心。男男，看来我只有用一生的爱来为这种卑劣的行为赎罪了。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共产党员应所作为的，尽管当初我还只是一个学生，还不是一名党员
    他的另一大秘密是一封长信，现在仍在沂联县纪委的档案袋里，是以一名老党员的身份写的，是他举报了自己的孙女婿徐长龙，并提出彻查自己孙子范林哲经济问题的请求，同时也提供了相当的证据。还提到如县纪委同意给他保密，他赞成，公开他也赞成，他所作的一切是为了党，为了人民，为了挽救自己的孩子。知道市委马德义书记正提名范林哲去市里跨级任职，因正为这才这样做的，不然，一个不合格的干部将来是无法对全市人民负责的。后面是署名：范人和。最后这事，县里还是没公开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