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我能爱你吗？(1)
张雯准时来到东西区政府，刘扬正在那里埋头整理着盛大明刚批复的抄告单，见张雯进来，打了个招呼，起身给她泡茶。秘书的职责就是这样，工作再忙，领导的客人来了，必须要停下手头的活招待好客人，所以比领导忙的人肯定是秘书，上班来的比领导早，下班走的比领导晚，领导加班必须陪着，领导的包必须拎着，领导的讲话必须准备着，讲完之后还必须记着。
得知盛区长办公室正有人在商量事情，张雯也就没有进去，在刘扬办公室坐着。没过多久，盛大明办公室的门开了，毛晶晶从里面走出，手里还捧着一堆的资料。看见张雯在刘扬办公室，毛晶晶有点意外，她走过来与张雯寒暄了几句，然后捧着资料离开了区府大楼。
张雯进盛大明办公室时，他正拧巴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看见张雯来了，盛大明挤出一丝笑容，招呼张雯到小圆桌旁坐下。张雯感觉到今天气氛好像不太对劲，难道刚才毛毛惹盛老师生气了？怪不得刚才看见毛毛时，她的表情好像有点怪怪的。她什么事惹盛大明不开心了，肯定是工作上的事情。可是，我们单位最近运转一切都很正常啊，能有什么事让盛区长不爽？难道不是工作上的事情，是感情上的事？
张雯在那里瞎琢磨着，心里也跟着忐忑起来。盛大明端着自己的茶杯过来了，脸部表情已经舒展开来，眼中的不快之情已变为关切的目光，“张雯，刚才小毛主任告诉我，你在那里实习的表现还不错。你自己感觉怎么样，都已经习惯了吧”。
张雯点点头，她本来想先汇报毕业论文的事情，然后再说说工作，如果有机会，再诉说一下自己的思念之情，但此刻，看来不适宜。她如实向盛大明汇报工作上的体会，总体上感觉不错。
“你现在还只是实习，就干的有声有色，有没有考虑毕业之后留下来，或者是否想过去其他单位？”盛大明没有绕圈子，直接问张雯。
张雯没想到盛大明会问毕业找工作事情。她内心向往上海、北京大都市，在兰城市生活和学习了一年多，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城市。不过，为了盛大明，她想留下来，“这个单位还不错，跟我的专业也对口，平常的工作节奏也是挺快的，单位里的工作氛围也很好，毛毛姐对我们大家都挺好，虽然她现在是领导了，但还经常领着我们一起做事情，跟着她也学了不少东西。如果能留在这个单位，当然是不错的选择。其他单位，我不清楚，也没考虑过要去”。
盛大明很欣慰张雯能够喜欢上这份工作，更欣慰的是，这几个月实习下来，张雯好像成熟了不少，言谈举止中已经有些机关干部的味道。他笑了笑，喝了一口水，“既然你希望留下来，那我到时候帮你作一下，应该难度不大”。
张雯表情很平静，“谢谢盛老师，不过我最想的还是在你身边工作。在那边，我几乎天天能遇到陈虎书记我感觉不舒服”。
“这个你不用担心，你们马上就有新的办公室了。刚才小毛主任过来我这里就是专程汇报你们办公楼选址事情，过不了多久，你们就可以搬新家”。
过了一会，盛大明接着问张雯，“最近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张雯知道盛大明所指的他就是陈虎，她摇摇头，“自从上次一起吃过饭之后，我和他就没再联系过，即使在电梯里碰到了，也从不打招呼。”
盛大明想起了那晚的情形，那晚把李涵送到家之后，电话联系不上张雯，他十分焦急地赶到张雯宿舍楼，却见她从吴功农的车里走下来，神情悲切，眼睛都哭肿了，若不是舒婷也在身边，他肯定怀疑张雯可能受到委屈，当时第一感觉张雯遇到很不开心的事情，后来听吴主任解释，张雯哭是因为手机坏了，他当时也是半信半疑。后来也一直没找机会问张雯到底咋回事，而张雯也没再提起，那天晚上的事就这样过去了。今天听张雯提起，盛大明重新想起来了，他的两道剑眉又拧在一起。那个晚上在歌厅里，陈虎与张雯还有说有笑，但之后，两人见面连招呼都不打，这里面十分蹊跷。他决定问个清楚，“张雯，那天晚上是不是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你一个手机坏了，不至于哭的那么伤心吧，我看你的哭的都有点虚脱了，站都站不稳，还需要舒婷扶着你上楼”。
张雯的心一下子紧张起来，啊，原来盛老师一直在惦记着那晚的事情，他并不相信只是手机坏了这么简单。可是，这事该怎么说呢？把陈虎在荒野对我施-暴，然后被吴主任救下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他？那他会怎么看我，是不是会认为我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人？还有，告诉他之后，会不会影响他和陈虎的关系，挑起他们俩的矛盾和斗争，会不会影响他的前途？张雯在机关里实习一段时间后，考虑问题也日渐成熟，她想了想，决定还是继续把那个谎话继续圆下去，“那晚啊，没别的事情，就是我上卫生间的时候手机进水了，这是我爸爸送给我的新手机，当然心疼，所以就哭的很伤心。让您见笑了”。
张雯的表情变化怎能逃过盛大明的眼睛，他扫视了张雯一眼，“真的是这样？”
张雯心虚，语气却斩钉截铁，“真的就是这样”。
盛大明点上一颗烟，深吸一口，“张雯，我的感觉告诉我，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首先，你家境条件不错，爸爸也是领导，你不至于为了一个手机哭成那个样子。而且，那晚你是做陈虎车子离开的，最后怎么他不送你，而是由当时还是吴院长现在是城建委吴主任送你的。再说，你们喝茶，怎么就那么巧遇到了，既然遇到了，怎么只聊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回来了。”
盛大明的推断像一把把利剑张雯心窝，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盛大明的疑问，她事先根本没想到会讨论这些事情，没做任何准备，被盛大明突然这一问，心里慌张起来，嘴上却依然强硬的坚持着，“盛老师，我真的没骗你，我就是因为手机丢了，哭的很伤心。舒婷可以给我作证的”。
盛大明沉默了一阵，办公室静悄悄的，张雯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端起茶杯喝着水，努力掩饰着自己的紧张与不安。盛大明吐了一口烟，首先打破沉默，“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多问了，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千万要保护好自己，不要再被人欺负了”。
张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继续沉默着，低着脑袋看着脚尖。盛大明心想既然你不说，那自然有你不想说的理由，也不勉强她，把话题重新转到工作上来，“不去说这个了，你毕业之后，如果想留在服务中心，那我给你安排。刚才你说想留在我身边工作，给我当秘书是不可能的，男性领导不可能配女性秘书的，区府办是行政单位，进来的人都必须参加公务员考试。相对而言，服务中心是事业单位，进人方便点，离我也不远，以后有事还是随时可以联系我的”。
见盛老师转移话题了，张雯松了一口气，可是好像又有点失落，她从小就习惯了被人宠爱，如果那个话题继续下去，她可能会告诉盛老师实情，也许会让他更加怜爱自己，现在话题转到工作了，张雯也只好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说，“在中心工作也挺好的，而且刚才听您说，服务中心马上要搬离区委大楼，那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哦，在区委大楼有后顾之忧？担忧什么？”
话题又绕回来了，张雯没加多想就说了一句，“主要是不想见到那个人”。
盛大明更加确定张雯那晚肯定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上次在卡拉ok厅了，两人还有说有笑，陈虎更主动要给她点歌，怎么一夜之间，她就十分憎恨见到他，这里很不寻常。可是她又不肯说，真是急死人。
他喝了一口茶，没有说话。有时，静默是一种无形的力量，这种力量压迫着张雯，她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实情。
静默中，两人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张雯转着手中的茶杯，偷偷地看了一眼盛老师，只见盛老师的眼睛正利剑般盯着自己，仿佛看穿了自己的心事，心里更加发虚。张雯的思想活动，盛大明了解的一清二楚，他决定再努力一次，“雯雯，你在兰城没有亲人，我是你的导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就是你的亲人，照顾好你，是我的责任。我决不允许兰城市的任何人欺负你，如果你确实遇到不开心的事，一定要及早告诉我，不要隐瞒，不要独自承担。这个社会很复杂，也有很多需要提防的小人，而你又很单纯，社会阅历很浅，更加需要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