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落魂香逝

    跪在菊园的女子，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绝望的眸子里滴落。此刻的她身穿着肚兜，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散发出少女的幽香。
    虽然屈辱的好像只被别人剥了皮后，待宰的羔羊一般。但这并不是她落泪的原因，屈辱的事她受得多了。
    可是，再大的屈辱都不及她视线里那个脸缠白布、全身赤.裸的男子所带给她的震撼。
    再一次被丢进菊园后，她看到的是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正被狠心的大夫使劲地擦着。血污清理干净后，隐约看出那个人正是帮住他逃离的侍卫！
    那一瞬间，落晨曦感觉空气都被抽离了，她屏住呼吸看着那个缠着纱布的男子，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是不断滴落的眼泪，在诉说着她的绝望，她的无奈，她的心痛。
    “对不起，对不起，是为了我吗？是为了我你才这样对待自己的吗？”不管其他人诧异的目光，她扑向那个为了他自毁容貌的男子，只是呆呆的自言自语，甚至不敢伸出手去触摸他一下。
    她怎会不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可是不值得啊，她终究还是没有逃出去，她终究还是被那些小小的虫子吓得退了回来。如果她逃出去了还好，也算不枉费他为了自己付出的一切。可是，她被像畜生一样地扔回来。
    她，能为他做点什么？解脱，对，解脱！！离哥哥现在救他，大概是为了折磨他。天晓得这个面目全非的男人，还会遭受什么样的痛苦。
    想到这，落晨曦冲到血泊里的刀片中。刚要去拾，却被眼尖的侍卫看见，以为她要自杀。此时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心急如焚的侍卫，抬起脚，用力地把那个刚要拿到刀片的少女踢离地面。
    碰！！！
    一声巨响。
    落晨曦的身体，犹如破布娃娃般撞向墙角，重重地摔落在地。
    排山倒海地黑暗袭来的最后一刻，她看向那个为她自毁余生的男子。此生无以为报，来生愿当牛做马偿还你的恩情。
    可是，她好遗憾，好不甘，就这样的让离哥哥记恨自己一辈子，就这样带着一身的罪孽，一身的耻辱离开了吗？
    她还想看看她的离哥哥，手抓着白颈上的玉佩，在离开的这一秒她忽然想起第一次遇见离哥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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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的她，还不是刁蛮任性的宰相千金。
    她只是个没有爹的野孩子，被一群大孩子在雪地里踢来踢去。可是，被踢倒一次，她就再站起来一次，对着那些嘲笑她是野种的孩子们，大声喊道。
    “我有名字，我叫晨曦，娘说我是她的晨曦。我不是野种，我有爹爹，娘说爹爹就在城里做大官，很快就来接我了。你们在侮辱我娘，我就，我就”
    “你就怎样？”
    好听的声音打断了孩子们的嬉笑声。顺着声音望去，一个十五、六岁的黑衣少年走向倒在雪堆里的女孩身边拉起她。
    “说啊，你就怎样？”少年戏谑的声音在女孩耳边响起。
    小小的落晨曦费力的抬起头，望着在冬日阳光下，看不清面孔的少年，傻傻的说不出一句话。
    “记住，要想不被人欺负，首先自己就要强大起来，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懂吗？”少年淡淡的声音不断响在落晨曦的耳边。
    “你们还不快滚。”少年剑眉一挑，对着那些一脸茫然的小小身影道。
    哼，不管多大的人都知道欺软怕硬。
    他一向讨厌多管闲事。
    睡在轿子里的他，被一阵孩子的嬉闹声吵醒。反正也睡不着了，便命人停下轿子。撩开轿帘，只见雪堆中一个小小的身体，一次又一次的站了起来。
    一瞬间，他想起自己的童年。那双脚不自觉地，就朝那个倔强的小娃娃走去。在没人帮她，她会被冻死在雪地里的。
    离开前，他丢下随身佩戴的玉佩。“若有难事，拿着它到离王府找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多管闲事，罢了，一块玉佩而已。
    在他离开的之前，小娃娃都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睁着大眼睛努力的看着少年。但是看到他身子马上就要钻进轿子里时，她慌慌张张的追上前去。天冷路滑，小娃娃了摔了个大跟头。
    “大哥哥，你叫什么名字！”趴在地上的时候，她用尽全身力气大喊着。
    刚准备入轿的人停住脚步，凝视着不远处，那个似乎雪再厚一些就被掩埋的身影，真是个倔强的小娃娃啊。
    闪身坐在轿子之前他告诉小娃娃他叫千若离。
    可是，他却不知道，这个名字从此像蛊一样地种在女孩的心里。女孩生命殆尽的时候，心心念念的都是他的名字，千若离。
    直到轿子消失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女娃仍然倔强的站在雪地里，看着那空无一人的街道。
    寒风呼啸着打在她稚嫩的小脸上。天渐渐黑了，可是她并不怕。抬起小腿，小娃娃哼着曲子，迅速的跑回家。
    她要告诉娘，今天她遇见了个漂亮的大哥哥。不但帮她赶走了欺负她的坏蛋，还给了她块很漂亮的石头呢！
    小娃娃并不知道，那是当今皇子的随身玉佩。她以为那只是块漂亮的石头，但是她依然是若珍宝。
    很多年后，当落晨曦知道他是当今皇子的时候，她已有了可以匹配他的身份。可是他根本不记得她。
    这样也好，她也不希望离哥哥记得那个脏兮兮的小女孩。
    她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很强大，谁也伤害不了自己。
    所以，她总是在他面前打骂惹到她的人。
    可是每次都换来离哥哥越来越紧皱得眉头，她当然看得出来他的异样。
    当她天真地问：离哥哥，我能保护自己，你不高兴吗？
    他无所谓的答：随你喜欢，下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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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尘往事像放电影时，按到了快退键一样，在落晨曦的脑海里一遍遍的放映着。
    当所有力气消失的时候，她看见冲进房间，跑到她面前的千若离。
    “离...离...哥...哥哥...曦...曦儿...何其...有...幸...遇到...你...”可是话未说完，拽着玉佩的手便软软的瘫了下去。
    落晨曦笑着离开了，也许她还有遗憾，那就是不能看见离哥哥幸福，但是她满足了，起码她死前是在离哥哥怀抱里离开的。
    感觉到落晨曦逐渐消失的生命，这一刻他竟然慌乱的无以复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