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露水
《中国医学大辞典》记载：“露本阴液，又得荷叶之清气，故能养阴扶阳，滋益肝肾，去诸径之火，甚为有效。”
《本草纲目》中称：“百草头上秋露，未唏时收取，愈百病，止消渴，令人身轻不饥，肌肉悦泽。”
可见其用。
不单如此，露水酿出的酒，也是清冽幽香。
明代官修《食物本草》中道提到：繁露水是秋露繁浓时水，也作盘以收之煎令稠，食之延年不饥，以之造酒，名秋露白，味最香冽。
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需要一点一滴的去取，然后再封存。封存也要有讲究的，否则这露水不就跟普通的水无异了。
林小婉所来之处，便是有这露水的地方。
有一人日日采集，然后保存下。
这也是林小婉和辛甜儿闲聊时，无意间谈到了。
辛甜儿说这里有一间木屋，她时常会来这里买露水，用以调药。
她还说，采露人把收集的露水都分着保存着。有最普通的，但也是量最大的。还有白花露、百花露、柏叶露、韭叶露等等，需要哪种可以告诉他。
当然，前提是如果林小婉需要的话。
声音落下，片刻后见一人从木屋后走了出来，矮个子，发卷不长，模样普通，看上去三十多岁的样子。身穿旧麻布衣服，但是看上去很干净。他的手里提着一只木桶，走出来时视线一直落在林小婉身上。
“要买露水么？”他又问了一遍。
“嗯，是的。”林小婉应道，从马车上下来，指了指上面的木盆说，“我刚才取了点缸里的水，这个需要买么？”
“不用。”
“冒昧问一下，您怎么称呼？”
“喊我老丁就行了。”老丁将木桶放下，走到木屋门口，把挂在门框上的一块麻布取下，擦了擦手，同时问道，“你是辛小姐的朋友吧？叫林……小婉？”
林小婉略微诧异：“辛小姐跟您说了我？”
“嗯。”老丁点点头，并无客套，他问：“你需要哪种露水？需要多少？”
林小婉来之前已经想好，便直接说道：“就寻常露水就好，我买一坛。”
“一坛十两。”老丁生冷的说道。
林小婉一听这语气，就想吐槽。这哪是做生意的料啊，就这态度，哪有人愿意在他这买东西？
好像欠他钱了似的。
哪怕辛甜儿提前跟林小婉说过，这人比较怪，如果去了还是提前有点心理准备。当然，林小婉也能想到，这肯定还是辛甜儿打完招呼的状态，否则，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不禁让林小婉想起来齐同了。
再转念一想：怎么就碰到这么奇怪的人呢？
想归想，林小婉没耽搁对话，直接应了下来，说道：“好，就要一坛。”
“你稍等，我去取。”
说完，老丁转身走了。
看着老丁的身影消失在屋后，林小婉才长吐一口气，嘟囔着：“肯定是受过什么刺激吧。”
林小婉收起想进木屋转一圈的想法，回马车上坐下。
车夫问：“林小姐要买这露水做什么？”
他实在是搞不懂，怎么会有人花十两银子买一坛子水，怕不是疯了？
林小婉笑：“泡茶。”
车夫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林小婉，那模样就好像在说：你是跟我开玩笑的吧？
但是，话并没有说出口。
“怎么很难接受么？”林小婉问。
“当然。”车夫没说，但凡是正常人，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
林小婉解释说：“这可不是普通的水，是露水。”
“有什么不一样的么？”车夫仍然难以理解。那可是十两银子啊……又不是十文钱。
“嗯……收集困难，保存也不易。而且露水无论是效用还是口感，都十分好。水和水是不一样的。”林小婉解释道。
见车夫还是不理解，她也不急，继续说道：“露水透凉，清澈，用之泡茶，味道会更醇香。当然，如果能用山泉水最好，只是不太好去取，所以我就想用这露水了。”
“山泉水也是免费取来的，不用花这么多银子吧。”车夫说。
那眼神，好像是在看一个冤大头。
要说只看一眼，林小婉还无所谓，这么一直被别人用看傻子的眼光看她，林小婉脾性再好，也不太能忍了。
吐了口气，林小婉才说：“山泉水也不是普通的山泉水，是要取源头的。且不说这山有多难上，就这林子里的凶猛野兽，就能轻易要了人的命。这么说，你还觉得不值一文么？”
车夫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真的理解了，还是因为顾忌林小婉的脾气。
之后林小婉又说，这烹茶之水，山水上，江水差，井水次。虽然比不得山泉水，但这露水也是极好的。
这露水是天水，天水又有雨水和雪水。
雨水好得，露水却难取。而且两者之差，也着实存在。
正说着，老丁的身影再次出现。林小婉看过去时，不禁瞪圆了眼睛。
这坛子……有点大了吧？
她本来以为也就一般酒坛的大小，哪知道这坛子跟一个小水缸差不多。可能有点夸张了，但是坛子被老丁背在背上，那佝偻的样子就能瞧得出到底有多重。
这水……有点多了啊。
林小婉吞了吞口水，等老丁把坛子放下，然后才问：“原来是这么大的一个坛子啊，老丁……”
难以想象，这么大的坛子，可是装不少水呢。
“不然我怎么敢卖十两银子。”老丁说，“这水啊，也就城里的几个好茶的人会来买。但也不是买这种，他们看不上。”
“这你得收集多长时间……”林小婉问。
她才不管别人看不看得上呢，自己能看上就行了。如果不是为了制造噱头，保证以后能就此做些文章的话，林小婉才不会来买露水的。
“大概五天能装满一坛。”老丁歪头想了想后说道，“就我一个人，时间有限，没办法。”
林小婉只感叹，真是个能人。
她好奇的是，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能只用五天就收集这么一大坛子露水的？问之前，林小婉也就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根本没想到老丁居然会把方法跟他说了。
原来是用了几块大白布，四角扎绳子，系在树上。这里露水重，这样布置好，经过一夜之后，就能收到不少露水。
只是说起来轻巧，做起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再具体的老丁没说，林小婉也没再问，而是对老丁说：“您还真敢把法子告诉我。”
“嗯，你不是坏人。”老丁说道，随后问林小婉：“还有事么？没事了的话，我去歇着了。”
“没事了，我这就走了。”
老丁帮着把坛子放到了马车上，然后漠然回了木屋，关了门。
林小婉撇撇嘴：“真怪。”
路上的时候车夫说：“五天就能赚10两银子，我看以后我也来做这个好了。”
“这个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林小婉笑说，“而且，老丁也只说是这种普通的五天取一坛。其他的呢？算起来，可不止五天十两这么简单呢。”
至于其他的露水什么价，林小婉并没有问。
倒是用不着……
说是不容易，但是看起来根本没什么难的。这种事，最容易让人眼红。
林小婉并不知道，她此行会为老丁带来什么样的挫折。
车夫又跟林小婉讨教了一番，话才说完，已经到了花溪阁。林小婉让车夫在门口等着，然后她便进了门。
佟掌柜就在柜台后坐着，听到有人进门，抬头看时发现是林小婉，随即起身，说道：“我刚还说呢，怎么这么久了还没到呢。还怕是你们路上出了什么状况。”
边走边说，同时探着头向外面看了看。
“放心吧，佟掌柜，您的马和马车，还有车夫，都一点事没有。我就是去寻了点东西。”林小婉看着佟掌柜的样子好笑。
“哦？去寻什么了？”佟掌柜问道。
林小婉没回答，反而问道：“酒楼那边都安排了吧？可别到时候还要我自己去弄，时间容易赶不上，恐怕就要掉链子了。”
“你放心，都按照你写的吩咐下去了。我也安排人过去盯着了，肯定不会出差错的。”
“安排谁了？”
“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