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卫贞贞的娇媚5
城内景色别致,河道纵横,以百计的石拱桥架设河道上,人家依水而居,高低错落的民居鳞次栉比,因水成街,因水成市,因水成路,水、路、桥、屋浑成一体,一派恬静、纯朴的水城风光,柔情似水。
次日清晨,城门开时,白衣女便和寇徐两人混在赶集的乡农间混入城内。
两个小子都是意兴索然地带着因失去了对将来的梦想而破碎了的心,行尸走肉般随着白衣女漫步城内。
白衣女显然是首吹来到这里,浏目四顾,兴致盎然。
他们入城后,沿着主街深进城内,两旁尽是前店后宅的店铺,店面开阔,有天窗采光,摆满各种货物和工艺制品,非常兴旺,光顾的人亦不少,可谓客似云来。
白衣女到处,因着她的艳色区,男男女女都对她行注目礼,但她却毫不在乎,似是见怪不怪,又像视若无睹。
寇仲和徐子陵有半天一晚未吃东西,虽心情大坏,仍斗不过肚子的空虚感觉,以白衣女对食馆酒楼视如不见,直行直过,前者忍不住靠往她轻咳一声道:“我们是否应先照颇一下五脏庙呢?”白衣女停在一座粉墙黛瓦的大宅处,冷冷道,“你有钱吗?”另一边的徐子陵赔笑道“我们当然没钱,不过大士若你有钱,不也是一样吗?”白衣女冷笑道“我有钱就等若你有钱吗?也不照照镜子。而且我的钱早因你两个家伙撞翻船时随包袱掉进江底了,你们昨天还有人招呼两餐,丰衣足食,我却半个馒头都未吃过,现在竟还怨我不带你们去大吃大喝?”寇仲愤然道:“你不是只懂骂人吗?若韭我们撞沉了船,早给宇文化骨追上来,我们顶多是给他把骨化了,而大士你花容月貌,保证会被宇文怪拿去做小老婆。”白衣女倏地站定。
两人还以为她要发难,分向两旁逃开去。白衣女微感愕然,看到两人犹有余悸的表情,终忍不住破天荒首次露出真正的笑意,看得两人生出惊艳的感觉时,才收起笑容道:“两个小鬼在这里稍候片刻,待我去变些银雨出来,就请你们去大吃一顿,以后恩清义绝,各不相干。”说到最后那两句寇仲的名言,又“噗哧”一笑,这才往左旁一间店铺走去。
寇仲见到原来是间押铺,慌忙拦着她肃容道,“当东西吗?没有人比我更在行了。”白衣女没好气道:“我怎知你会否中饱私囊呢,”寇仲正有此意,给她说破,叹了一口气,颓然退到徐子陵身旁。
目送她步入押店后,徐子陵噗道:“我们要做天下第一高手的梦完了,看来只好专心读书,那你做右丞相时,我便当左丞相好了。”寇仲苦笑道:“乱世中最没出息的就是坏鬼书生,不过我仍不信她那娘的《长生诀》完全与功夫无关,长生的道士虽一个都没有,但武功高的道士却随街可见,由此推之,练不成长生时,就可练成绝世武功了。”徐子陵兴奋起来,旋又叹道,“可是那婆娘不是说我们错失了练功的宝贵童年吗?”寇仲道:“她可能见我们根骨比她好,怕我们将来赶过了她的头,才故意说些泄气话来教我们心灰意泠,唉,”显然他自己也觉得这想法是自欺欺人,再说不下去。
白衣女这时神采飞扬地走了出来,两人忙追在两旁。
白衣女低声道:“你这两个小鬼听着,若再给我听到你们在我背后婆娘长婆娘短的乱叫,我便生刽了你这两只小狗。”两人大感尴尬,唯唯诺诺地应着。
三人登上一间酒楼的二楼,坐了临窗的一张桌子,点了菜肴。
十多张台子,一半坐满了人,其中一桌有一位衣饰华贵,一看便知是有身分地位的年青贵介公子,频频朝白衣女望来,显是被她的美色震慑。
徐子陵干咳一声道,“敢间大士高姓大名,我们也好有个称呼。”白衣女手托巧俏的下颔,奇道,“你两个小鬼不过是扬州城里的小光棍小流氓,为何说起话来总是老气横秋,装得文诌诌的一副穷酸样儿。”寇仲傲然道:“二这叫人穷志不短,终有日我们会出人头地,看你还敢当我们是小混混吗?”白衣女出奇地好脾气,想了想道,“我走了后,你们打算怎样?骗饮骗食,始终不是办法。”寇徐两人首次感到白衣女对他们的关怀,不过这时菜肴捧了上来,两人那还有暇多想,伏桌大吃,狼吞虎咽,食相难看之极。
白衣女吃了两个馒头,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地别头瞧往窗外,默然不语两人到吃不下时,桌上菜肴早被扫得一点不剩,两人搓搓肚子,自然而然地望向白衣女。
白衣女叹了一口气,取出十多两纹银,放在桌上两人眼前,柔声道:“念在患难一场,这些钱就当送给你们好了。现在天下虽是烽烟四起,但南方仍比较太平二这处终是险地,不宜久留,你们好自为之了。”不理两人正双目放光,狠狠盯着桌上的银两,招手叫伙计过来结账。那伙计恭敬地道:“姑娘的账,早给刚才坐那张台的公子结妥,他们还刚刚走了呢。”“啪!”
白衣女掏出一贯五铢钱,掷在台上,泠然道,“我不须别人给我结账,快拿去!”接着长身而起,径自下楼去了。
两人见她头也不回的决绝去了,既自卑又失落,交换了个眼神后,寇仲把银两拿起放入怀里,颓然道:“我们也走吧!”徐子陵亦恨不得可早些离开这伤心地,随寇仲急步下楼,来到街上,只见阳光漫天,人来人往,但两人心中却没有半丝温暖。
以前在扬州城,生活虽然艰苦,又不时遭人打骂,但对未来总是充满希望。
现在虽然自由自在,袋里亦有一笔小财,但却像虚虚荡荡,似是天地虽大,但却全无着落处。
他们想再找到白衣女的背影,多看一眼也是好的,但伊人芳综已渺,徒增失落的伤感。
两人肩头亘碰一下,怅然若失的朝出城的方向走去。
忽感有异,香风吹来,白衣女由后面两人中闲,和他们并肩而行。
两人心中暗喜,却不敢表示出来,更不敢出言相询。
城门在望时,白衣女泠冷道:“你两人莫要想岔了,我只是怕宇文化及赶来,取了你们的《长生诀》去向那暴君邀功,才回来把你们再送远一程,这是为了对付宇文化骨,而不是对你两个小鬼有什么特别好感。”徐子陵似是特别受不住白衣女的说话,停下步来,愤然道:“既是如此,就不用劳烦大士了。我们有手有脚,自己懂得走路。你的钱我们也不要了。寇仲,把钱还她!”寇仲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探手入怀。
白衣女一噗哧“一笑,探手抓着两人膀子,硬把两人拉得随她疾行,瞬眼穿过城门,到了江边,才放开两人道,”为何要发这么大的脾气,我这人一向不懂得讨人欢心,生性孤独,算是我开罪了你们吧,“徐子陵见她破题儿第一趟肯低声下气,他生性豁达,反感不好意恩。嫩脸微红道:”我也不是没给人小看过,只是若给大士小觊我,却觉得分外愤怨不平而已。“寇仲凑到白衣女耳旁低声道:”这小子爱上了你哩,“白衣女一肘打在寇仲胁下,痛得他跪倒地上,戟指嗔道:”你若再敢对本姑娘说这种话,我就,我就掌你的嘴巴,“她原本想说宰了寇仲,但自问一定办不到,只好及时改口,说些轻得多的惩罚徐子陵一头雾水道:”他说了些什么哩?“白衣女怒瞪他一眼,没有说话。
一时间上三个人都不知该说什么话才好。
白衣女目光掠过城外码头旁泊着的大小船只,自言自语道:“为何这么多船由西驶回来,却不见有船往西开去?”两人定神一看,均觉有异。
码头上聚满等船的人,正议论纷纷。
一把柔和好听的声音在三人身旁响起道:“敢问这位姑娘和两位小兄弟,是否在等船呢?”寇仲这时按着痛处,站了起来,与徐子陵往来人望去,正是刚才在酒楼上不断对白衣女行注目礼,后来又给他们结了账的公子。
此君确是长得潇洒英俊、风度翩翩,比徐子陵要高了半个头,却丝亳没有文弱之态,脊直肩张,虽是文士打扮,却予人深谙武功的感觉。
白衣女头也不回道:“我们的事,不用你理!”那公子丝毫不以为忤,一揖到地道:“唐突佳人,我宋师道先此谢罪。在下本不敢冒昧打扰,只是见姑娘似是对江船纷纷折返之事,似有不解,故斗胆来相询,绝无其它意思。”白衣女旋风般转过身来,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会后,泠冷道,“说吧!”宋师道受宠若惊,大喜道:“原因是东海李子通的义军,刚渡过淮水,与杜伏威结成联盟,大破隋师,并派出一军,南来直迫历阳。若历阳被攻,长江水路交通势被截断,所以现在人人都采观望态度,看清楚情况始敢往西去。”两人见白衣女留心倾听,而这宋师道任何一方面看来都比他们强胜,都大感不是滋味,偏又毫无办法。
白衣女沉吟不语时,宋师道又道,“姑娘若不嫌弃,可乘坐在下之船,保证纵使遇上贼兵,亦不会受到惊扰。”白衣女冷冷啾着宋师道,淡然道:“你这么大口气,看来是有点门道了。”宋师道正容道,“在下怎敢在姑娘面前班门弄斧,只是寒家尚算薄有声名,只要在船上挂上家旗,道上朋友总会卖点面子吧了。”听到这里,连寇徐两人亦不得不赞这家伙说话得体,不亢不卑,恰到好处。
白衣女目光扫过两人,沉吟不语,显是有点意动。
要这么随着两个小子走陆路,必是费时失事,但若由水路去,越过历阳,那就再不怕宇文化及会追来了。
寇仲忍不住道:“我情愿走陆路。”
白衣女尚未回答,宋师道讶道:“请问姑娘,这两位小兄弟究”白衣女不耐烦地截断他道:“什么都不是,不要再问了。你的船在那里?”宋帅道大喜指点时,徐子陵一扯寇仲道“各走各路的时间到了乘她的船,我们走我们的路。”寇仲适时显出他的气概,哈哈一笑,搂着徐子陵的肩膀,赞道:“好子!”推着徐子陵望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