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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落月轩里凤求凰(2)

    齐王一步一步的走进落月轩。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心急。他想见到她。他想看一眼那张面纱下的脸。他想,真的想,从来也没有过的想。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明白,不知道。既然不明白,那就不要明白,只要做就行了。不是吗?在这个王宫里,还有哪一个女人是他看不得的吗?没有,她是他的妃子,那么,他要看她,这是一个什么事吗?什么也不是,可是,他却真的想看她。想到他坐在那个高高的位子上,在众臣的热闹里他沉静了。在这个时刻,就在今夜,他知道按礼制,他要和众臣欢饮,然后再到三个夫人的宫室里探访一下,以示君恩。最后他才能来到月清宫,和他的西宫夫人一起同牢合卺。而后两人才会行餕余设袵之礼。
    可是,他就是等不及,他就是这样的在众臣的讶异里起身离座走出了大殿。他没有按礼去探访青柳夫人和玉苑夫人。他径直来到了月清宫。他甚至没有让人通报,他就这样一直大步的走进了落月轩里。落月轩里宁静安祥。他的西宫夫人此时正安静的坐在喜床上,在一片宁静的玄色里,她是如此的娇小,象是一个不现实的梦一样。她不再是一片白,可是,她依然如梦。如晨起的草尖儿上的一滴清新的露珠。在阳光里散溢着梦幻般的眩目的色彩。在这样的庄严肃穆的婚房里,她依然让人觉得梦如幻。
    齐王慢慢的走过来,在月奴的身边慢慢的坐下。
    “你的名字?”
    “月奴。”
    “你的名字?”
    “月奴”
    “是吗?”
    这一叹倒是象一阵风吹进了月奴的心里。这个男人,这个齐王真的是好奇怪啊。他问她的名字。他难道不知道她的名字吗?月奴,月奴公主,这就是她的名字。很奇怪吗?用得着叹气,还问了两遍。好像她不该说这个名字似的。
    “灵儿?”
    “我是月奴。”
    这个倔强的人儿啊,她就非得要告诉他她叫月奴吗?她就不能不说吗?难道他就不知道她叫月奴吗?他只是心里不甘而已。是的,他是心有不甘啊。可是,他又不甘心什么呢?是的,她的声音。她的声音好象蓬蒿啊。她的手,她的气息。是的,她就是蓬蒿呢?
    她就是他的灵儿呢?
    “灵儿?”
    “月奴。”
    这个小人儿,齐王苦笑了一下。她就真的不能闭上嘴不回答吗?她就真的看不出来,他对她有着不一样吗?
    齐王看着那双在玄色服饰下的葱白小手。他慢慢的伸出手。他抓住了她。就在双手交握的一瞬间,他的身体不由的抖动了一下。就是这一种感觉。就是这样的一双手。蓬蒿的手,灵儿的手。天啊,灵儿,你真的要想把我逼疯吗?不是,还是我真的疯了。我?
    “大王。”
    一声轻叫惊醒了齐王的迷梦。原来是司仪。是的,他忘了,是要行礼的时候到了吗?
    “请大王和西宫夫人行沃盥礼。”
    司仪一声高喊,一队宫女应声走了进来。手里捧着匜和洗洁用品。
    齐王走上前,先在匜盆里洗了脸和手。然后就是西宫夫人上前,也在匜盆里洗了脸和手。这是入新人入席前礼节。
    玉盆里的清水里,那一双纤细白皙的小手又让齐王好一阵失神。齐王摇了一下头。今天自己这是怎么了。他可是堂堂的齐王,狂傲的邪魔。他什么时候会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失态过,而且还仅仅是一双女人的手。天啊,这事要是让子靖知道,那家伙没人的时候还不把他笑死。他不得不想他是不是真的看女人的手看的太少了。要不,就是他心理有病了。他有病吗?这打死他,他也是不会承认的。
    “王上和西宫夫人对席。”
    随着司仪的一声喊,又是几个宫女上前把齐王和月奴扶到玉案前相对而坐。
    “王上和西宫夫人行同牢合卺之礼。”
    司仪喊声刚落,就有两个宫女把桌案上的一个食器里的一块煮肉夹出来,分切两小块分别放在齐王和月奴的面前。齐王举箸一口把肉块吞进肚子里。做了一个少有的表情。噱的身边的宫女一愣,她们都是见习惯了齐王的冷酷无情的。什么时候见过这么样的齐王。身上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倒是月奴,她把那块肉端过来,撩起红巾象征性的吃了那么一小口。行合卺的礼的时候,(是指夫妇交杯而饮,注意——是交杯,只是交换了杯子而已。并非很多误导人的古装剧那样挽着胳膊喝的“交擘酒”)齐王居然又做了一个惊死人的动作。他不等宫女传递,是自己一伸手拿过了月奴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嘎吧一声,还把杯子咬了一个大口子。吓的司仪目瞪口呆,慌的宫女忙上前去帮他擦拭,他倒一脸老神在在的瞧着对面的月奴,嘴角居然还浮现了一抹淡淡的笑。这更让收拾的宫女吓的腿肚子转筋。不知道这齐王今天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会是笑着笑着,一翻脸就要了谁的头吧。
    “王上和西宫夫人行合寝之礼。”
    司仪说话都结结巴巴了。他一喊完合寝之礼,就忙不迭的跪下谢恩,而后起来一路小跑的出了落月轩。这样的齐王是齐王宫里少见的。依照以往的先例,齐王一出现不寻常的举动。那么离开他远一点是保命的最佳良方。司仪可不想在这样的时刻让大王要了自己的命。
    倒是那些被迫留下来的宫女们。吓的头也不敢抬。明珠领着几个宫女在脱月奴身上繁琐笨重的礼服。另几个宫女在一旁脱齐王身上的礼服。只是那几个宫女太紧张了。以至于一个宫女紧张到连解了几下都没有解开齐王礼服胸前的那个金扣子。还是旁边的一个宫女过来把扣子解开了。那个宫女站在一边吓的脸色都发白了。可是齐王并没有看到她。他的眼睛只是盯着对面的月奴睢。睢着她被脱下笨重的礼服后苗条有致的身子。别看他的这位西宫夫人看起来细气的很。可还真的看不出来,脱去外衣的她身材还真是不错呢。和惹火的莫莉公主还真的有的比呢?看来,他还真有福啊。他的这个西宫夫人真是不断的给他惊喜啊。
    只是,依礼,她还是披着喜巾。齐王知道这个喜巾是留着给他揭开的。他这一会反而不急了。他要和他的西宫夫人好好的度过一个难得的新婚之夜。他可不想吓坏了他的西宫夫人。
    宫女们退下,然后六对红衣宫女从后面持烛而出。走到齐王和月奴面前跪下,朗声唱合,
    “大王和西宫夫人百子千孙,永结同心。”
    然后把红烛插在黄铜的烛架上,低头倒退出去。
    齐王知道这是属于他和他的西宫夫人单独相处的时刻了。从现在起她就只属于他一个人。而他也只属于她一个人。一直到明天的晨时刻,宫人们进来侍奉他们梳洗,这一夜他们是安静的。这也是他早就想好的。他要静静的,一个人,在这样的红烛下亲手揭开她脸上的那副喜帕,他要她第一眼就看到他,他要她的一生眼里只有他。
    一生这个字眼一进入齐王的意识里,就吓了他一跳。一生,多么荒唐的想法。他是王,高高在上的王,哪里会有一个女人能拥有他的一生。一生是多久,他怎么会对眼前的这个女子有着这么多荒唐想法和举动呢?
    室内红烛如梦,纱帐高悬,在这样的静静的夜晚,那个烛光中的纤细的人影儿,就这样撞进了他的心扉,让他的心没来由的一痛。是的,是一痛,久违了的心痛。
    那灯光烛影里的人儿,短衣胡服,绸直如发,匪伊垂之,卷发如虿,发则有旟。该是怎么样的陌生啊,可是,他却有着无比的熟悉的感觉。就象千百万年前,他就这样的望着过她。也许在千百万年前,他们本是相互剥离的一体。谁知道呢?谁又能说的清呢?
    他慢慢上前,走过去,走过去。他的手伸出去,手起,巾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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