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流泪的嫁衣(3)
“蓬蒿,蓬蒿啊!”张大娘叫着走了进来。
“啊!”在看到屋里的情形的时候,张大娘吓的张大了嘴,半天都合不拢。天啊。蓬蒿,这是,这是怎么了啊。这?这怎么可以啊。
张大娘看着绣架上半成的绣品,在那一片青葱的绿竹林的前面,是一大片林立的假山石。其中最大的山石上,立着一只骄傲的美丽的五彩凤凰。竹林、花海,湖水、山石上都落满了各样的小鸟,小鸟形态各异,娇小可爱。都背对朝阳,面向着朝日的凤凰。多美的一幅绣品。可惜此时全完了。三滴红的吓人的鲜血淋漓在凤凰脚下的褐色山石下面。完了。完了。张大娘明白说什么都完了。这回蓬蒿这个可惜的丫头的小命是没了。谁也救不了她了。管理奴仆的张大娘比谁都明白,主子对犯了错的奴隶的处罚是多么的令人颤抖。太可怕了。天啊。这个蓬蒿丫头,怎么这么不小心呢。她什么不做,怎么就偏偏做坏了小姐的嫁衣。这血浸嫁衣,是多么的不吉利啊。要是被主子知道了。天啊。张大娘不敢想。她看着呆坐在绣架前的蓬蒿。可怜的丫头,她一定是吓傻了。
张大娘慌忙关上小屋的门。
她走到蓬蒿面前,伸手扯一块白布盖住了绣架上的绣品。她俯下身子,死死的盯着蓬蒿的眼睛,“听着,孩子。你别怕。我们一起来想办法。你一定不要怕,不要冲动。你要知道,万一这事出了,不光是你,我们都得死。你要知道,主子是不可能让小姐嫁衣染血的情况让外人知道的。他一定会杀死我们。你,屋里的花子,还有我,还有所有来过这间屋子里的人,都得死。”
“大娘。”蓬蒿看着张大娘的眼睛,她真的不能想象,她怎么会这样。她可以死,可是,她不能连累别人跟着她死。花子不能死,她还太小了。大娘更不能死。从小大娘就对她照顾有加,她不能报答她什么,她却是万不能让她为了她的连累去死啊。天啊,她不能,对了,她不能让她们陪着好去死。她死有余辜,可是她们都不能死。真的这样,她能对的起谁啊。
“孩子,看着我,我们来一起想办法。”
蓬蒿看着张大娘那一双眼睛,心里一会就静了下来。是的,事出了都出了。她不能再乱了。她得想办法去补救。
她仔细的查看了一下血迹的形状、位置。她看着,看着眉间浮出了一抹笑。张大娘顺着她的眼光,看了看,明白了她的意思,也笑了。“你这个孩子,就是鬼。”
张大娘帮蓬蒿打开丝线匣子。蓬蒿在丝线里挑了一络玫瑰红的丝线。又打开香盒子搓了一点香在上面。浓浓的香味,略带了一丝丝的蜂蜜的甜香。张大娘理线,蓬蒿坐在绣架上一阵忙活。一会儿功夫。三朵艳红的玫瑰出现在绣面上。褐色的山石下,五彩的凤凰脚下,碧绿的草丛里一朵红艳艳的玫瑰在盛开,一朵羞耷着半开着,一朵只是一个小巧玲珑的花骨朵。一股淡淡的甜香在室内弥漫开来。
两个人放下绣品,都坐在床上,一动也不动。张大娘喘了半天气,才回过神来。
“你这丫头,就是个机灵。怎么这回犯了这个低级的错误。”
张大娘怀疑的看了蓬蒿一眼,
“你不是有什么事吧。有啥事,你可要跟大娘说啊。”
“大娘,我?”
蓬蒿想这事,她要不要给大娘说呢?要不跟大娘说,她又跟谁说去呢?可是,她怎么跟大娘说呢?她要是说了,大娘一定会问这孩子是谁的。她能给大娘说这孩子是齐王的。这还不把大娘给吓死。是的,她谁也不能跟谁说。就是站在因齐面前,她也是不能说的。她能说吗?卑微的奴隶是不能怀上贵族的骨肉的,怀上的,就只有一个命运。可是,她真的舍不得这个孩子。她的孩子啊。
蓬蒿张嘴不能言,她什么也不能说啊。她只是静静的坐着,两行泪从眼眸滑落。她只是哭,什么也不说。
“你这孩子。要是你有啥想不开的。现在还不能给大娘说。那你就再想想。过两天,想开了,再找我。”
张大娘起身走了。
蓬蒿呆呆的坐着,晚霞从窗框穿过,映了满满一屋子的红。那艳丽的嫁衣上的五彩凤凰就在这片晚霞的光华里引吭高歌。她定定的看着那只彩凤。泪又一次的滑下来。他又要大婚了,她却在为他的新人绣着美丽的嫁衣。是的,他的新人。泪汹涌而下,再一次的淹没了她的心痛。